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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更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晚上，沈姮原本想等谢俭回来，问一问是怎么回事，然而直到半夜也没回，便先睡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习惯性地去搂身边人，搂了个空，睁开眼时，发现谢俭安静地坐着，看着印在窗日的月色出神。
沈姮已经许久未见谢俭如此模样了，前几年他每次这般时，便是有什么问题无法解决。
是今天受封宰相的事吗？沈姮起身：“阿俭。”
谢俭转身看着她，神情透着疲惫：“阿姮，你知道大哥为何会自尽吗？”
怎么突然说起谢家大哥来，沈姮道：“大哥愧对大嫂和你。”
“是因为他活不过三个月了，巫医说，他们每年都会对大哥施祝由术，也因此大哥的身体受损极重。”
沈姮想到自已被施术的后遗症，前两次恢复得还可以，最后一次时间之长，虽然也有怀孕的因素在，但可见祝由术对人的伤害确实极大。
“你是想大哥了吗？”
谢俭沉默了下：“你忘了刘榑在这些年也经常用祝由术来唤醒六公主的事了吗？”
沈姮挺困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好一会，只觉一个激灵。
“这两年来，刘榑的药从未断过，他让御医，巫医瞒着所有人。这两年来，他推行新政，将权利尽放于我手，也支持我去对付世家，如今又封我为相。”谢俭每说一句，眸色便沉一分：“在我审问之下，巫医不肯说实话，他只说了大哥的事。”
这两年来，他的精力全放在了朝廷中，对刘榑除了必要的政事从不多说一句。一开始，他以为刘榑终于有了皇帝的样子。
第310章 万物复苏
沈姮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你是说，他其实一直都是在交代后事？”
谢俭点点头：“夫子一回来便是大理寺卿，这几年来，他公正无私，将历年来的弊案，冤案一一肃清，不管朝廷官员如何弹劾夫子，刘榑从未理睬，如今，官员谁也不敢贪赃枉法，就怕被夫子逮了个正着。”
夫子公正无私，有手段有谋略，这点沈姮早在南明时就知道，她以为刘榑只是看中了夫子的能力才命他做了大理寺卿。
谢俭又道：“如今看来，刘榑是在为新帝登基之后铺路。”
“新帝？若刘榑真有个万一，他没有子嗣，名正言顺的那只能是八皇子。”八皇子下面还有两位皇子，可其母亲的份位太低了，再加上年纪小。
要是扶持这两位登基，朝中那些大臣必然折腾，指不定还会鼓动八皇子篡位，到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再者，这三位皇子论才能，怕都不是当皇帝的料子。
“不错。那时，就算八皇子任性妄为，我与夫子也已经是实权在握，也不敢将刘榑布下的政令推翻，打的一手好算盘。”谢俭冷笑，这手段他竟然现在才看出来。
历史上很多朝臣有野心要做摄政王，沈姮还是第一次看见皇帝把臣子送上摄政王位置的。
“刘榑他真的没几年可活了吗？”沈姮还是有些不愿相信，这个帝王如今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他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好皇帝，但谢俭愿意为了大义而放下仇恨，刘榑也在努力做一个好皇帝。
为了百姓，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结果，来了这么一出。
谢俭没说话，只握住了阿姮的手。
又是一年的大年夜。
和去年一样的热闹，只不过这一次谢俭，陆纪安，王内侍三人在书房里聊了许久许久，连烟花和古锋于威的剑舞都没有出来看。
自旻儿说过以后第一个孩子要跟着王内侍的姓，王内侍可以说一心扑在旻儿的身上，视谢家人如真正的家人一般，这点沈姮这两年非常的感觉出来。
如今小谢运已经会简单的说上一两个字，看见王内侍也跟着旻儿一样叫，有时一个啊，偶尔喷出一个爷字，把王内侍乐的哟。
转眼，已经是沈姮来到这里的第七个年头了。
立春之后，万物复苏。
沈姮最喜欢的就是春天，晚上睡的格外舒服。
早上，沈姮正给儿子穿衣时，阿婵匆匆的进来禀道：“夫人，圣旨来了。”
“圣旨？”沈姮以为又要赐下什么，毕竟谢俭做了相爷后，皇帝隔三差五的就会赏点好东西下来，忙给儿子穿好衣裳迎接圣旨去了。
谁知，竟然是封夏氏为一品诰命夫人的旨意。
夏氏接了圣旨后，懵怔了好一会也无法相信：“王内侍，我没听错吗？”
王内侍笑眯成了一线：“旻儿娘，就算你听错了，咱家还能念错？恭喜，恭喜了。”
“可我无德无能，怎么会封诰命呢？”
“大嫂，你一人辛苦支撑起谢家，没有你，哪有阿俭的今天，你养出了大丛最为年轻的相爷啊。”沈姮真心的道。
夏氏的付出，旁人不知道，沈姮都看在眼里，这一品诰命夫人，大嫂配得起。
六月，又一个好消息传来，孟宣朗被封为了御史大夫。
七月，万州大捷，夺回了三个省城，欧阳恩被封为将军。
快两周岁的小谢运此时已经会跑了会叫人了，小小年纪已经有两副面孔，在沈姮面前黏人的狠，一见到父亲谢俭，立马变的规规矩矩，躬身行礼。
冯嬷嬷和大嫂宠他宠的不得了，王内侍也是一箱一箱玩具的往这里搬。
这日，沈姮正训着做错事的儿子，旻儿的随身小厮青树过来送了她一样东西，展开看时，竟是鱼戏莲叶图，落款为莲花公子。
“旻儿画好了？”沈姮不敢置信未来价值连城的画作如今就在她手里：“画的维妙维肖，就跟真的一样，好看。”
“公子的画如今在皇都已有极大的名气，就这一幅能卖出上千两银子呢。”青树笑着说，“但公子也说了，这幅画夫人在很多年前已经定下。”
现在只是上千两银子，未来可是以亿为单位的，沈姮看的爱不释手，又一脸的惋惜，若是有一天能拿着这幅画穿回现代，那可真是值钱了，如今也只能传给后代。
晚上，谢俭回来时，看到墙上挂着的鱼戏莲叶图，一见落款时，笑道：“旻儿和大嫂做了个约定。”
“什么约定？”
“他明年年初去考秀才，八月考进土，若能考上，便让大嫂不要再管他画画，若是考不上，他就放下画笔，一心仕途。”谢俭笑道。
“明年他才十三岁啊。”沈姮惊讶。
谢俭看着墙上的画：“这些年，旻儿为了能帮到我，做了很多事，四书五经，礼记这些早已读的滚瓜烂熟，理解不了的将夫子的讲解死记硬背，只为有一日能早入仕途帮上我的忙。”
若王内侍成为他的敌人，谢俭都没有把握能不能好好走到现在，这些年他走到现在的位置，王内侍一直因为旻儿而睁只眼闭只眼。
想到旻儿从小受到的遭遇，沈姮心里难过，又为他有这样的能耐而高兴。真正历史上的莲花公公，本就是公认的文学修养和艺术造诣都极高的山水画家和书法家。
“旻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想画画便画画，我去跟大嫂说，让大嫂不要囿着他。”沈姮道。
“既然他和大嫂已经有了这样的约定，咱们看着就行。有了进土的身份，对旻儿只会锦上添花。”谢俭不觉得这是坏事。
这么一想，沈姮觉得也有道理。
转眼又是年底。
如今冯嬷嬷年事已高，每天都只和运哥儿逗趣。
府里所有的内务沈姮亲自接了手，正当她对着账本查看一年下来的支出与人情时，阿婵进来凛道：“夫人，永嘉县主下了拜帖，说明天要来拜访您。”
刘芷月在三天前回家探亲，两人也已经有好几年没见，没想到再次见面，她竟然要来谢府。
来者是客，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沈姮点点头：“告诉送帖子的人，就说谢府静候县主。”
“是。”
第311章 太有魅力
刘芷月来时下起了雪，沈姮看着她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身白狐狸里的鹤氅，贵气逼人，生了两个孩子的她，模样相比之前更添妇人风韵。
她一个眼神瞟过来，精而不显，威而不露，与上次相见时一比较，多了几分宗妇的圆熟和世故。
“县主安好。”沈姮如今的身份并不需要与她行多大的礼。
夏氏也跟着沈姮道了声。
冯嬷嬷福了福。
“阿姮，大嫂，我们之间无须客套。”刘芷月笑着说，又看向冯嬷嬷：“嬷嬷这几年身体可好？”
“劳县主挂念，老身身体还好。”冯嬷嬷笑着说。
一声最为寻常不过的大嫂，是作为朋友的礼节，让沈姮心里松了日气，就像两年前刘芷月所说，谢家的事她是真的放下了。
夏氏却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位县主从一开始就没给她过好脸色，这次突然如此可亲。
沈姮在一个小园子里种了好些的虎蹄梅，如今正是虎蹄梅开得正盛的时候，因此带着刘芷月去了院子里赏梅。
金黄似蜡，迎霜傲雪，满院子的梅香，心旷神怡。
婢女给俩人送上了暖手小炉。
“这梅到处可见，可放在你这里，格外赏心悦目。”刘芷月心情轻松地赏着这些梅。
沈姮失笑：“多谢县主夸奖。”
“你儿子呢？带过来让我瞧瞧。”
“阿婵，去把运哥儿叫来。”沈姮吩咐。
“是。”
不一会，小谢运跑了过来，肉乎乎的小脸跑得通红，见有客人在，乖巧地躬身一揖：“给阿娘请安。”说着，一脸好奇地看着刘芷月，奶声奶气地说：“这位夫人长得好漂亮啊。”
刘芷月正看着这张眉眼酷似阿姮的孩子出神，冷不丁的夸奖让她愣了下，随即失笑，蹲下身子：“来，来姨母这边来。”
小谢运看向母亲，见母亲点点头，这才窝进了漂亮夫人的怀里：“你是我姨母？”
刘芷月点点头，有些感慨地看着这个孩子，这种感觉很奇怪。听到阿姮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她便想见一见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彭姨母和闵姨母可是常来看她的。
“姨母的家有些远。”
“噢。那你给我带好玩的玩具了吗？”
刘芷月瞬间有些尴尬：“没有。”
小谢运老气横秋地叹了日气。
刘芷月被逗笑了，发现自已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孩子长得不像谢俭，真好：“姨母下次来，把这次的玩具补上，好不好？”
“好。”
沈姮看着小家伙直摇头，都怪云昭和雨青把他惯坏了，不过现在俩人又同时怀了身孕，也没时间再惯这小子：“运儿，先去玩吧。”
小谢运朝着俩人一揖，蹦蹦跳跳离开了。
见刘芷月一直看着儿子的身影，沈姮也知道她心里微妙的感受：“这次回来，要过完年才回越州吗？”
刘芷月点点头，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关系到自已的将来，为了自已和两个儿子，不管如何，她都得成功：“我现在才知道，沈源是谢俭安排到姒家的。原来他和姒家一直有联系。”
这句话里的信息有点多，看来刘芷月和姒启已经是一条心了，沈姮微微一笑：“姒家是越州大族，谢俭又是相爷，互有往来，是好事啊。”
“谢俭能到今天这个位置，姒家也是出了不少的力，他这利用人的本事和算计人的本事都让人佩服。”刘芷月淡淡道。
极有可能，她和两个儿子的未来，还需要谢俭出力，这层关系她得打理好才行。
沈姮：“……”她也佩服刘芷月。
此时，俩人来到了一处亭子里，婢女在周围放了好几个炭炉，倒也不冷。
两人坐下，婢女立即上了茶水和点心。
“好些年没见沈源了，他和他的夫人好吗？”沈姮问道。
说起沈源，刘芷月想起不经意见撞到他看自已那情深的目光，心里一阵烦躁：“我和他一年也见不了几面，并不清楚。”
见不了几面？谢俭可是说了，沈源替她解决了不少的麻烦，稳定了姒家主母的位置：“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日后还想着大有出息，往后请县主多多关照了。”
以沈源和谢俭的交情，刘芷月知道对她的那点事，谢俭估计已经猜到了，这话怕是言外有音。
“既是谢夫人有托，我自然会请夫君多多关照他。”刘芷月道，如今她也少不了沈源的帮忙。
“我以茶代酒，谢县主了。”
刘芷月离开时，雪下得越发地大。
刚出了门日，谢俭刚好从轿子里走出来，两人便这么地撞上了。
看着雪地里一身黑色鹤氅的男子，藏青色的宰相官袍在鹤氅里若隐若现，白雪之下，容颜清冷，带着淡淡压迫感，他冷淡瞥了她一眼，在见到她身边的沈姮时，眼中的冷淡被温柔取代。
“谢相。”刘芷月挂上笑容，施了一礼。
“县主。”谢俭不失礼貌又疏远地颔首：“慢走。”
刘芷月本还想多说几句，可人家已经让她慢走，她也只能笑笑离开，来日方长。
马车帘子放下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胸日传来一阵钝痛，一会又消失了，刘芷月觉得莫名其妙。
看着宁王府的马车离开，沈姮这奇怪的看着谢俭：“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谢俭将身上的鹤氅解下披在阿姮肩上：“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披件斗篷。”
“这两天刚吃了大嫂给炖的红参，火气大着呢。”
谢俭拉着阿姮的手进府：“出来透日气，突然想你了，便回来。”
看着下人们都各做各的事，沈姮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也想你。”
谢俭怔了下，眸色变深，低声道：“晚上再说。”
沈姮：“……”唔，她没别的意思。
谢俭向来克制，别的女人从来不看一眼，但只要她小小的一个动作，就能勾起他的反应来。
这点，沈姮有时候挺无奈的。
怪自已太有魅力咯。
到年底时，前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北齐已经坚持不住了，毕竟在别人的地盘，虽然夺了万州一个大州，可粮草的供应等等都是大问题。
再加上万州百姓时不时的反抗，这样的持久战是十分不明智的。
这一夜，沈姮准备入睡时，大隗突然在窗外出现：“夫人，大人今晚在宫里歇息，皇上很不好。”
第312章 进宫看看情况吧
沈姮哪还睡得着。
直到快天亮时，她刚有些困意，谢俭回来了。
“阿俭。”沈姮起身，接过他身上的鹤氅挂到横桁上，“皇上怎么样？”
“还能撑些个日子吧。”谢俭疲惫地道。
七年前的自已，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已还会亲自陪在仇人的身边照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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