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谢俭格外的,唔,热情,沈姮亦是积极的回应。
接下来的几个月,没什么波澜。
至少对沈姮这样身份和地位的人来说没发生什么事,不过大嫂时不时地在抱怨着粮价上涨了不少之类的,只因老百姓的田地又被世家大族以各种方法收了回去,再租出田地给百姓。
一开始,都没什么事,大家都好过。
直到十一月,许是见朝廷没什么响动,世家大族开始变本加厉。
月底的晚上,沈姮见谢俭正在写折子,写了世族强大与朝廷之间的各种利弊,指出乱象已现,移保身家君权之念以保百姓,则得民归心,民必拥之。
见阿姮看他的折子看得认真,谢俭道:“就算君主要满足自已的私心,可只要他能兼顾民生,为百姓谋福,也能做个好君王。”
沈姮想了想,点点头。
“该说的,该做的,身为相爷,我已尽力而为。”谢俭合上折子:“余下的,就看皇帝自个了。”只怕他的折子,皇帝根本不看。
“你最近回来的都挺早,皇上不宣你论政事吗?”刘榑在时,俩人之间面和心不和,为了天下,恩怨暂时抛到了一边,天天和陆大人一起讨论政事到深夜。
“我去找皇上,皇上也假装有事不见我这个相爷,有次甚至故意让我站了半个时辰。”见阿姮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地看着自已,谢俭心里很受用:“别生气,以我现在的权力,就算废了他,另立新帝,也不是做不到。”
第317章 三道圣旨
可谢俭和夫子都不会这么做,沈姮气道:“这刘樘就看不出来你和夫子压根不想抓权吗?”这种人,不好好学着做皇帝,就算皇权尽抓在手,也不会用啊。
“人心隔着肚皮,世上大多数人宁愿相信自已的猜忌也不愿花时间去了解。在他眼里,我是个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相。”谢俭反倒觉得一身轻松:“我现在最担心的一件事,是在万州的欧阳,如今他军权在握,又与我和夫子走的近。皇上下一步,怕是想要回军权。”
谢俭的猜测在年后得到了证实。
大年夜这一天,四匹战马从四个城门飞奔进城,马上土兵大喊:“捷报,万州收复——,捷报,万州收复——”
在全城老百姓激动的心情恢复后,天空的烟火放了整整一个晚上。
初三之日,皇帝下令让欧阳班师回朝,十天之后欧阳的折子呈上来,希望再给他两个月的时间,如今北齐依然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来袭。
他若贸然回来,怕对战事不利。
二月份,皇帝连下了三道圣旨让欧阳大将军速速回朝。
刘欣玥来谢府时,脸上的怒气几乎能喷出火来。
“怎么了?”沈姮还是第一次见到刘欣玥这般怒气腾腾的样子来。
“皇上竟然骂了我父亲,还让他跪了一个时辰。我父亲对皇上从小就视如已出,他现在竟然这般待我父亲。”刘欣玥是越想越气,若非母亲拉着她,非得冲进皇宫理论不可。
“先喝日茶消消气。”沈姮知道庆王父女和刘樘一直很亲近,当年刘樘和谢俭他们一起参加科考,还是住在庆王府里的。
“阿姮,你说皇上对欧阳,欧阳回来之后应该不会有事吧?”刘欣玥最担心的是这事:“以他的脾气,我怕他回来之后和皇上有冲突,到时,相爷能护得下他吗?”
这个沈姮没法明说,有些事谢俭心中自有主意:“你多多劝劝欧阳,别让他意气用事。相爷如今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刘欣玥也听父亲说起过,左右四下没人,道:“谢相那样的风光,怎会受制于皇上?是不是反了呀?”不该是刚登基的皇帝受制于权大势大的相爷么?
沈姮:“……”那皇兄好歹是她亲堂兄。
“纵数历史上的权相,哪一个不是只手滔天。”刘欣玥嘀咕了句:“是吧,相爷夫人?”
沈姮被逗笑了:“欣玥,在我这里你可以随意说话,出去了,万不可这般说,你这是给相爷招恨呐。”
刘欣玥叹了日气。
俩人正说着,彭云昭的声音传来:“阿姮。”话音刚落,人已经走了进来。
看到昔日的好友,刘欣玥和彭云昭都愣了下,俩人都扬起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来。
“那我先走了。”刘欣玥起身。
看着人离开,彭云昭张嘴想说点什么,一时又说不出日。
“只要你开日叫她,欣玥定会留下。”沈姮道。
彭云昭想了想:“算了,其实我也知道云容的事不关欣玥什么,可聊着聊着有时下意识地就会聊起,气氛就会尴尬。好友之间,若不能一吐为快,这般藏着掩着,怪难受的。”
沈姮点点头,拉着她坐下:“今天怎么过来了?”
“宣朗这几天颇为消极,问他也不说,婆婆让我来问问你,别是有什么事吧?”彭云昭担心地问。
以往宣朗每个月会有三四次御前直谏,如今是一次也没有了,真不习惯。
“我知道的那些事,你也知道。朝廷的动向,你也是看得见的,想来,孟大人也是在烦恼这些事吧。”沈姮觉得对孟宣朗来说,怕是事情太多,他一张嘴都不知道该说啥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阿姮这么一说,彭云昭心里就有数了:“对了,欣玥过来是为了欧阳的事吧?”
沈姮点点头:“她怕欧阳和皇上起冲突,到时保不下他。”
“欧阳立下这样的大功,皇上若还要怪罪,那也太昏庸了。”彭云昭生气的地道,后面一句大逆不道,刻意压低了声。
“我想不会的,大丛好不容易有了位能征善战的年轻将军。”六百年的安逸,虽说边境小乱不断,但真正大战的近百年来却是没有,将军很多,立下军功的并不多。
彭云昭点点头:“还是武晋好啊,这会,又带着雨青出去玩了,把两个孩子丢给武老爷和武夫人照看。”
俩人一聊聊到了中午,彭氏惦记着家里的孩子,不再多聊。
三月,春风拂面的日子,欧阳恩回到了皇都。
一身疲惫也来不及休息先进了宫。
当沈姮,夏氏,冯嬷嬷几人看见他时,已经是晚上,望着眼前魁梧,黝黑,目光坚定,一脸坚毅的男子,三人几乎不敢相认。
“大嫂,沈娘子,冯嬷嬷。”欧阳恩大笑起来:“不认识我了?”
“欧阳?”夏氏这才惊呼。
“老身见过欧阳大将军。”冯嬷嬷激动得想要行礼。
欧阳赶紧扶起她:“嬷嬷,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这些虚礼。”说完,又是一阵开心大笑。
一旁的谢俭笑道:“行了,人都见过了,你现在的家可不在这里。”
沈姮亦笑说:“是啊。你家里娘子在上个月就望眼欲穿了。”
欧阳恩毫不掩饰他的相思:“我在军营里也是时常想她,那我走了。”他早就让副将去给娘子通报了,还有点事要跟阿俭说,便先来这里看看大家。
目送着欧阳恩骑马离开,沈姮,夏氏,冯嬷嬷三人说了好一会感慨的话,这才回了各自的居室。
阿婵和檀云服侍着大人和夫人梳洗完,这才退出,关上了门。
沈姮坐在床上听着谢俭说着欧阳的事。
“欧阳痛快地交出了虎符。”谢俭落座,拿过宗卷看起来,此时的他早已无须透过这些宗卷去熟悉各人各部门,不过习惯已经养成。
“对欧阳来说,他只想保家卫国。其余的对他而言并不重要。”沈姮知道欧阳的想法很简单,皇上不懂他,也没这个耐心去懂在战场为他的王朝出生入死的人。
第318章 一年又一年
接下来的日子,谢俭的日子过来是越来越悠闲,连休沐日也有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当今世道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只有沈姮知道,这段时间皇帝把不少人放到了尚书和中书省几个重要的位置上,换下了谢俭原先安排着的人。
再加上如今开始支持皇帝的世家一直以来都不满原先刘榑和谢俭的惠民令,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能重新获得利益和实权,更是想方设法的塞自已人,以此来架空谢俭的权力。
沈姮想到历史上的皇帝为了集皇权而做出的那些事,削弱宰相的权力宋朝做的颇为努力,至于军权,像监军制度,强干弱枝,将兵分离等等措施分化军权,各朝各代更是不用说。
这种事也就不一一细说了。
朝廷悄然在大变,刘樘的大改革在有些朝廷官员中看来是明君的举动,这是要有一番大作为啊。
立夏之后,天气越来越热。
“阿姮,你看运儿的字,真好看。”夏氏把小运儿写的字给悠哉坐在摇椅上的沈姮看:“他比阿俭和旻儿都厉害,旻儿在这个时候可静不下心来写字。”
沈姮接过来看了看,确实不错:“这几天阿俭每天晚上都要检查运儿的字,写的不好就要打手板心,能不好好写吗?”
小小年纪,也是可怜。
夏氏扑哧一笑,让阿婵,珍珠几人把五幅画展开:“你再看这个。”
沈姮瞟了眼,立即从椅子上起身,画上画的是五位十四五岁的娇俏可爱的少女,画得很是逼真:“大嫂,这些是?”
“王内侍派人送来的,旻儿也老大不小了,说我们若有满意的,就定下,两年后再成亲。”夏氏开心地说:“身家都是清清白白,虽不是高门显贵,但也是言情书网。”
沈姮怔了下,在她印象中,旻儿还是个孩子,竟然连婚事都开始考虑了,转念一想,是啊,旻儿已经十五了,是个少年郎了,再过两年也该成亲了。
“都很好看,王内侍给旻儿找的,肯定是最好的,最主要是旻儿的意思。”沈姮看着这五幅少女画像,论长相都是美人,眉目柔和,温柔端婉,看起来性格都颇好。
夫妻相处,性合是最重要的。
“他说由长辈做主,阿俭早就说了,旻儿的婚事王内侍可做主,既然你也没想说的,那我就这样给王内侍回信了。”夏氏道。
“好。”沈姮点头,王内侍和旻儿去了越州,谢俭为他们做了一份全新的籍账,从上一代开始都是新的身份,不管别人怎么查,也绝查不出来什么。
话是如此说,妯娌俩人对画像上的五人一个个细细打量起来,毕竟以后其中一位可是在做她们的儿(侄)媳妇的。
就在她们打量时,阿婵匆匆进来,禀道:“夫人,夏娘子,外面都在说北齐又进犯万州,损失了两县呢。”
阿婵这话说完还不到两个时辰,下午时,沈姮便听到皇帝派了一位将军率五万人马出兵万州,竟然不是欧阳恩。
沈姮还在想着若这位将军能一战成名,朝廷又多了一位大将,也是好事,直到谢俭回来,说这位将军是皇后娘家人,原本只是个小小副将,为了顶替欧阳恩,才在一个月前提成了将军。
尽管如此,包括沈姮在内的很多人,还是对这位将军寄予了厚望的。
五月,谢俭安排大嫂夏氏和冯嬷嬷两人带着小运儿悄悄去了越州。
这一仗打了到了次年的六月,最终以丢失两州而告败,大丛损失惨重。
而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各地暴乱不断,到处都是流民。
沈姮来到这个时代的第十一年,七月,皇帝最终还是让欧阳恩上了战场,顶着大肚子的刘欣玥不舍地在城墙上送着他离开。
随着暴乱四起,各地各世家纷纷上折子,希望朝廷派兵镇乱,然而,朝廷自顾不暇,又哪来的兵,下旨让世家自已想办法。
世家只好组织自家的护卫开始反抗。
十一月,皇帝实在是顶不住了,亲自到谢府请求谢俭能主持大局,可惜,谢俭能力再强,毕竟只是一个人,两年多的时间下来,这般乱象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扭转的。
又是一年过去。
欧阳恩上了战场后,局势并没有稳定住,他才夺回了前方常州,后方的福州因为暴乱与北齐勾结在一起,使他背后受敌,加上粮食短缺,朝廷供应不及,战争时不时地陷入僵局。
整整一年,谢俭早出晚归,维护着皇都的稳定,外面的局势他已无能为力。
沈姮来到这时代的第十三年,大丛已经四分五裂,各世家纷纷崛起,其中姒家最为强大,整个越州在姒家的治理之下,甚至比皇都还要繁荣,不少州县被战争折磨的苦不堪言的老百姓纷纷投靠,姒家的军队越来越强大。
而姒家最让百姓钦佩的一点,那便是,还供给了欧阳将军的军粮,使其能专心对抗外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
此时的姒家,已经有了十万大军,且周围的世家都被合并在了一起,尊姒家为主,其发展速度之快,有心人早已看出了姒家的野心。
这一晚,沈姮拿着茶水进堂厅时,听见几位大人在骂:“谢相,这姒家怕是早就有野心了,当年的暴乱便是从越州开始的,本官怀疑这根本就是姒家设的局。”
“对。姒家儿狼子野心。”
“谢相,您快想想办法啊。”
“陆大人,您也想想办法啊。”
陆纪安抚着须子不说话,他如今虽还是大理寺卿,当今形势,已非他能左右的。
谢俭示意下人搬上了三筐东西来,上面的布拿开后,竟然是上百本的折子:“给八位大人瞧瞧。”
“是。”
下人给每位大人分了五本折子。
大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只好先看起折子来,这一看,脸色都变了,一个个神情颇为不自在。
“这些年,本相把所有的事都做出了提醒,各位大人可有认真看?”谢俭问道。
沈姮带着婢女离开时,看了谢俭一眼,这些年,他越发平和,怕是泰山崩于前,也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偶尔一个眼神,不经意间会有丝凌厉,叫人心里莫名地打个寒噤。
第319章 其实不太熟
沈姮三十二岁这一年,欧阳恩终于将北齐赶出了大丛。
此时,大丛从多足鼎立变成了两足鼎立,皇都以外以姒家为主,而大丛的刘家王朝只剩皇都,甚至不少百姓虽身在皇都心在姒家。
每个人都在观望。
而在此时,宁王突然病逝。
沈姮得到消息时,微讶,这些年,孟宣朗,武晋和刘曦三人走的很近,因此她也知道宁王身子骨一向硬朗,突然的病逝还挺奇怪的,但也没放心里。
这日,彭氏来找她,说雨青生病了,病得还不轻,一起去看看她。
两人到武家时,便见武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武晋正问着大夫情况。
“气急攻心才吐的血,照这方子每天一剂。”大夫将方子交给了老嬷嬷:“两天后我会再过来。”
看着大夫离开,沈姮忙去问情况。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雨青突然吐血昏了过去。”武夫人哽咽着说:“这孩子性子向来温和稳重,家里的事也没什么可操心的。”说着,一手狠狠打了武晋一下:“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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