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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初言不疑有他，扶着颜子墨来到客厅。
郝莲和张姨已经回来了。
“张姨。”颜子墨一直挂念着张姨的病情，“检查结果怎么样？”
张姨瞄了一眼郝莲，然后开始说之前编好的话：“还好，但是需要动个小手术。”
“动手术？”颜子墨往张姨身边靠了靠，眉头皱起，“需要动手术，那就不是小事。”
张姨握起颜子墨的手，安抚道：“真没什么事，就是有一个小小的纤维瘤，需要切掉。”
“真的？”颜子墨一脸狐疑。
“真的。”张姨话锋一转，“手术安排在十天后，因为我的医保在老家那边，所以手术需要在那边做，到时候你妈妈陪我一起去。”
颜子墨立刻斩钉截铁道：“我不放心你们俩，我陪你们一起去。”
“胡闹。”郝莲佯装凶相，“你怀着孕呢，不能折腾，你张姨这就是一个小手术，我陪她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了，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应该是我们不放心你才对，你就稳稳当当在家里待着。”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
颜子墨许久没看过郝莲这么决绝，担心郝莲真的生气，只好答应了下来。
……
颜肃每天在家里，生活得恍恍惚惚。
如果不是颜如沁在他身边不断开导，给他收拾屋子，他可能会发展到跟街上的流浪汉一个模样。
白天颜如沁不在家，颜肃一个人除了喝闷酒，就是睡大觉。
叮咚。
门铃响起，颜肃一副疲态，根本懒得去开门。
叮咚、叮咚！
门铃不断响起，颜肃心烦地拽了一把头发，然后拖着沉重的身躯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眼前的人让他立刻呆住。
“秦以茉？”颜肃浑浊不明的双眼睁圆了几分，佝偻的背让他看起来十分拘谨，“你，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秦以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颜肃，然后把食指指尖抵在鼻子下面，眼底写满了鄙夷。
见状，颜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揪起衣领闻了闻。
确实不太好闻。
“抱歉啊以茉，我好几天没洗澡了，有些邋遢。”
“我才不关心你洗不洗澡。”秦以茉放下手。
颜肃被秦以茉盯得不敢抬头。
秦以茉警惕地往四周扫视了一圈，确定没人后，唇角勾起：“爸，我是来给你出主意的。”
第162章 我们之前应该很熟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那个字，颜肃挂满了疲惫的脸瞬间皱起，泪水顺着他脸上的纹路流下。
“以茉，你终于……你终于肯叫我一声‘爸’了……”颜肃用脏兮兮的袖口蹭着眼窝。
双手抱怀，秦以茉翻了个白眼，但是现在不能表达她的情绪，否则颜肃就不会听她的话了。
她是颜肃的私生女。
颜肃在跟郝莲结婚之后，出轨了秦以茉的母亲，然后生下了秦以茉。
这件事，除了秦以茉已经去世的母亲知道之外，就只有秦以茉本人知道。
从她母亲去世后，无数次，她曾躲在颜肃一家三口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观察着他们三人是如何过着平常人的幸福生活。
再对比她自己，被送到福利院，与亲生爸爸不能相认，因为不能给颜肃惹麻烦。
她羡慕颜子墨，这份羡慕，慢慢变质，成为让她长成可怕怪物的毒药。
凭什么颜子墨可以享受着父母的爱？可以在温暖的房子里长大？
明明都是颜肃的女儿……
现在的她可不是小时候要糖吃的孩子了，她对颜肃只有厌恶，而不再奢求从他那里得到父爱。
“你难道要一直维持现状吗？邋里邋遢，什么都做不了。”秦以茉的话似利刃，每一句都扎在他的心口。
颜肃忽然失心疯似的摇头：“当然不能这样！我好不容易创业成功，绝对不能再过回以前的普通日子了，我要做人上人！”
他这副癫狂的样子，在秦以茉眼里，跟疯子无异。
事实上，自从颜肃的家具厂子倒闭之后，他的精神状态跟他的身体状况一起，愈来愈差。
“就你现在的德行？”秦以茉一侧的嘴角快要歪到天上去，“还人上人？”
满满的嘲讽，不加掩饰地砸在颜肃身上。
颜肃怔愣在原地，嘴角微微抽搐：“以，以茉啊，你怎么能这么说爸爸呢？”
“我说得不对吗？”秦以茉凑近了一些，气势压人，“你与其在这里质问我，难道不应该去找那些害你变成这样的人，报复回来吗？”
“害我变成这样的人……”
洛南商、颜子墨，他的女儿和姑爷，正是害他的人！
尤其是颜子墨！
“我也想啊，但是我现在有什么办法？”
颜肃的话正合秦以茉的心意，她的语气一下子柔和了不少：“我有办法啊，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帮你的，帮你回到以前的生活，帮你报复颜子墨。”
“乖女儿，你快告诉爸爸，我要怎么做？”颜肃眼里布满了血丝，激动地抓着秦以茉的手腕，像抓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秦以茉嫌弃地把手抽回来：“你前妻郝莲的乳腺癌复发了，再过几天，她要回M市做手术，颜子墨不知道这件事，你可以拿郝莲，威胁颜子墨！”
“什么？这……”
虽然颜肃跟郝莲已经离婚了，可二人毕竟曾是夫妻，郝莲作为妻子，方方面面做得都很到位，颜肃对她，多少还是有一些情分的。
颜肃视线乱瞟，一时间不确定要不要接纳秦以茉的意见。
秦以茉也不多废话，只留下一句：“颜子墨带着郝莲在外地过着舒服日子，把你这个爸爸害得这么惨，你竟然还心软？真是窝囊！”
说完，秦以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临走前，把郝莲做手术的具体时间告诉了他。
一切都交由颜肃来决定。
“爸？”颜如沁突然回来，这时秦以茉已经离开了，“你站在门口干嘛？”
“哦，没什么。”颜肃转头钻回屋子里。
颜如沁矗立在门口，盯着刚刚秦以茉离开的方向，沉思良久。
……
“我要去采买了，需要什么告诉我，我记一下。”洛南商手里拿着便利贴和笔，站在厅里，准备听大家上报要采买的物资。
“那个……”颜子墨缓缓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我要买点私人物品，走。”
洛南商没反抗，这样他也省事，颜子墨需要什么，他只要按照指令购买就可以了。
为了迁就颜子墨龟速一样的步伐，洛南商跟在她身后，走得极慢。
颜子墨突然停下，洛南商一个反应不及，差一点就撞在她的身上。
“小心点。”洛南商的手下意识环住颜子墨的腰，把她固定在原地。
颜子墨嘴巴张了又合，想说的话在嘴边打转，就是说不出来。
还不等她把他推开，洛南商又进一步靠近，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不是梦。”
“啊？”
“咱们两个接吻了，那不是梦。”洛南商进一步说明。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颜子墨怀疑眼前的男人有读心术，而她自己的心也跳得飞快。
洛南商冰冷的脸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就是知道。”
不能跟他有过多牵扯……
颜子墨不断提醒自己。
双手抵在洛南商的胸前，颜子墨轻微地挣扎：“放开我。”
没想到洛南商不但不松手，反而开始自说自话：“我们之前，应该很熟，对吧？”
“我说过，不熟。”
“你撒谎。”洛南商有些坏坏地歪着头，“那个吻就能证明。你喜欢我，对吗？或者说，早在我失忆之前，你就喜欢我，对吧？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颜子墨急得红了眼眶。
就算是失忆，洛南商还是能一眼看穿她，而且可以轻松地拿捏她的情绪。
颜子墨浑身用力的肌肉放松了下来，任凭洛南商抱着她。
“你想多了，我只是太久没接触过男人了，仅此而已。”颜子墨忍着情绪，编着不着边际的谎言。
第163章 她有权知道真相
“我伤害过你？”
这一句话，将颜子墨曾经被洛南商伤害的一幕幕，像幻灯片一样，循环播放。
“你到底想怎么样？”颜子墨的声音小到只够他们两个人听清，浓重的鼻音与话语交织在一起，她猛地抬起头，泪水决堤了一般，“洛南商，等你有一天恢复记忆了，一定要记得我现在跟你说的话。”
洛南商禁锢对方的双手突然松开了。
颜子墨的泪水，让他心慌。
颜子墨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字字铿锵：“我这辈子，都绝对不会再被你伤害，绝对！”
说完，颜子墨自顾自地走在前面，没有任何要等洛南商的想法。
洛南商看着颜子墨的背影，无比熟悉，却又一片空白。
他几乎可以确定，失忆之前，他一定跟这个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从颜子墨的反应来看，他说不定曾经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甚至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眼前挥散不去。
她的孩子……说不定是他的？
可是她不愿说，他自然也没法撬开她的嘴。
小跑了两步，洛南商又跟在了颜子墨身后，静静地尾随着她。
……
到了郝莲要做手术的日子，她和张姨两个人提前两天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前往M市。
“郝莲，要不，你还是告诉子墨吧。”张姨一边叠衣服往行李箱里装，一边犹豫道，“我总怕……”
郝莲也跟着一起叠衣服：“怕什么？怕手术结果不好，没法跟子墨交代？”
张姨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你别担心，手术结果的好坏，咱们谁都不能控制，但是这事绝不能提前告诉子墨。”郝莲看了看房间床头上摆着的她和颜子墨的合照，“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比我的命更重要。”
既然郝莲都这么说了，张姨自然也没法再反驳，只好点点头：“我明白。”
“乳腺癌复发虽然很麻烦，但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现在只能向前看了。”郝莲身为病人，反过来去安慰着张姨。
乳腺癌……复发……
经过郝莲房间门口的洛南商，把字字句句都听得真切。
这一瞬间，他彻底明白，郝莲是担心颜子墨身为孕妇情绪不稳出现问题，这才瞒下了自己的病情。
但颜子墨身为女儿，是有权利知道母亲的情况的。
蓦地，一股强大的力道拉扯着洛南商的胳膊，把他拽到了墙角处。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颜子墨吧？”许初言绷着脸，面对洛南商，他平日里开朗又温柔的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南商没时间惊讶许初言到底是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一把抽回被牵制的手，眉间出现了一丝厌恶。
“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警告你，现在她怀着孕，我不允许任何人影响她，让她出半点差池。”许初言说这话时，下颌紧绷，十分火大，“你的嘴，最好闭严实一点。”
洛南商没有一丝惧色，反而正了正站姿，仰着脸直视许初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冷峻。
“乳腺癌复发并不好治，而且手术有风险，万一郝阿姨在手术里出现什么意外，而颜子墨错过与她母亲相见的时刻，难道就不会影响她的情绪，不会影响她腹中的胎儿？”
洛南商有理有据地驳斥着许初言。
见洛南商态度坚决，许初言双手上前揪住他的脖领，用力的骨节似要把对方撕碎。
“洛南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颜子墨平安、幸福。”许初言浅色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她因为你，已经很不幸了，但凡你看在她收留你的份上，还有哪怕一丝丝想要弥补的心，就请你不要多嘴！”
“因为我而不幸？”洛南商反手用力握着许初言的手腕，“你知道我们以前的事？她为什么会因为我不幸？”
许初言的手用力一甩，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恶狠狠地撂下一句：“你不配知道！”
等许初言离开后，洛南商在原地沉思良久。
他也担心，万一这件事真的影响颜子墨的胎儿，他说不定也会后悔。
可是打着为颜子墨好的名义，不让她知道郝莲的真实情况，他又觉得不妥。
郝莲和张姨出发了很久之后，洛南商敲开了颜子墨的门。
“喂！你干嘛！”许初言同一时间，冲到了颜子墨门前，把洛南商拦在门外，“别多嘴。”
洛南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小臂抵在他的胸前，把他固定在墙上。
“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
卧室的门被颜子墨打开，看见两个男人在她门口大打出手，她满脸疑惑：“你俩干嘛？”
洛南商甩开许初言：“生病的不是张姨。”
颜子墨眉心轻蹙：“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你妈妈骗你的，生病的其实是她，乳腺癌复发。”洛南商镇定地叙述着真相，“她们不是回张姨老家，而是去M市做手术了。”
“你说什么？”
每个字颜子墨都听明白了，她只是不敢相信，于是又问了一遍。
膝盖窝霎时间软了下去，颜子墨扶着门框，险些摔倒。
“小心！”许初言上前把颜子墨圈在怀中，“你别激动，先回房间坐着。”
“不行！”颜子墨立刻联想到前世，郝莲死去的瞬间。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覆盖了她的全部思绪。
颜子墨疯了似的摇着头：“我现在就要去M市，马上、立刻！”
第164章 就算死，我们一家三口也要一起
“今天就要开始断食了，千万切记什么都不能吃，明天准时手术。”护士小姐姐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给张姨和郝莲交代完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郝莲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苦笑道：“没想到，兜兜转转，又穿上这一身了。”
察觉到郝莲的情绪低落，张姨上前开导她：“这次手术结束，咱们就可以彻底把这个病治好了。”
郝莲只是微笑，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手术成功的概率低得可怕，而且就算这次成功了，谁又能保证下一次不复发呢？
为了纾解郁闷的心情，郝莲称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一起。”张姨说着便起身去扶郝莲。
郝莲摆摆手：“不用了，你陪我折腾这么多趟，快休息会儿吧，我想自己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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