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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们过几天联系。”
付铭挂掉电话，坐到江茉对面，两条长腿很自然地交叠在一起。
“有事吗？”
江茉清了清嗓子，“上次拜托你的事情，想知道有结果了吗？”
付铭手指摩挲着沙发扶手，思索了一下，“又问出一点，说是在一个跨国案里受的伤，其他的就没有了。”
“跨国案？”
“嗯，因为案情涉密，所以只能查出这么多了。”
付铭说着给江茉倒了杯茶。
“别琢磨了，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
江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警方不会弄错的，想多了伤神。”
“嗯，谢谢你。”
“别跟我客气，也没帮上什么大忙。”
江茉知道付铭拜托的是谁，所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没有结果了。
从付铭的办公室出来，江茉一阵恍惚。
她想起付铭那天说的，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暗中阻止着他们。
能阻止付铭舅舅查案的人，怕是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再加上前一晚她看到的短信。
所以，暗中的那股力量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是江茉不能确定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阻止她。
她本能地想往好的方面想，但又怕寄托了太多希望，等真相大白的时候，一切都扑了空。
回到办公室，江茉倚在一旁的沙发上出神。
她看着屏幕上郁川庭的电话号码，纠结着要不要拨出去。
犹豫间，手机传来一声响。
江茉没仔细看就接通了电话。
“江茉，听你妹妹说你在京市？”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江茉怔了几秒，喊了声“妈”。
第110章 死过一次的人
“对，我在京市。”江茉小声回答着。
“工作换地方了怎么不告诉妈？”
江茉轻抿了下唇。
她不是有意不告诉方洁，只是本能的与她生疏，原本一些很日常的事情，她不知怎么开口。
“不想让您操心。”
“你在京市工作顺利吗？生活上习不习惯？”
“还好，我在哪里都一样。”
“妈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方洁有些吞吞吐吐的，江茉隐约觉得她心里有事。
“什么事？您直接说吧。”
“妈妈一个朋友的儿子也在京市，在那边打拼五年了。学历高，样貌好，如今也算扎稳脚跟了，妈想介绍你们认识。”
方洁一向不过问她的私事，她突然这样说，江茉一时无法适应。
“我还不太想考虑这些事，毕竟我毕业时间不长，什么都不稳定。”
“你和他相处了，不就慢慢稳定了么。你这周末有没有时间？我帮你安排。”
说这话的时候，方洁不太自然。
毕竟她揣着心思，再加上江茉和她生疏，她心里没底。
江茉尴尬。
“我这周末有事，过后再说吧。”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你是不是……有男朋友？”
江茉心尖一酸。
如果方洁在前几天问她这个问题，她很可能会说“是”，但想起她最近猜测的事情，她迟疑了。
“没有。”
听筒里再次沉默了几秒。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告诉妈，妈给你安排。”
江茉怕她再刨根问底，索性随口应了一句。
江茉不知还能说些什么，电话那头的方洁也不说话。
“那没什么事，妈就先挂了。”
“等等——”江茉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
“怎么了？”
“再过一阵就是爸的忌日了，需不需要我回去陪您上坟？”
方洁似是没想到她突然谈论这个话题，回答得结结巴巴的，“看、看你时间，你忙的话就别来回跑了。”
江维山因公殉职，所以安葬在烈士陵园。
之前江茉陪着方洁去过一次，后来因她念书、工作离家远，再也没去过。
“说起来我这几年也没去看过他，虽然我不记得他，但他终归是我爸，不知他在那边有没有想我。”
听江茉这样说，方洁也有所触动。
“你想回就回来吧。”
“妈。”江茉酝酿了一下，“我只知道我爸是因公殉职，那他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殉的职？”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就是好奇。”
“妈提起这事就伤心，你别再揭我伤疤了。”
如果放在以前，江茉一定不再追问，可现在，她越发觉得方洁是在故意遮掩。
“那这事，和一些豪门有关吗？”
……
郁川庭在嘉恒处理完一些事情就回到了江茉的住所。
房间里黑着灯，郁川庭以为家里没人。
打开灯的瞬间，他才看到沙发上蜷缩的人影。
“怎么不开灯也不出声？”
他把公文包放在玄关柜上，几步走到了江茉身边。
“身体不舒服？”
他说着把手搭在了江茉额头上。
江茉抬手覆在他手背上，半晌没吭声。
郁川庭坐在沙发上，扶起江茉的头，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他勾起她的头发，在指间来回缠绕着，“吃饭了吗？”
江茉摇了摇头。
“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做也行。”
江茉闭着眼，“没胃口。”
郁川庭见状，大概已猜到原因。
思索了一瞬，他缓缓开了口，“你昨晚看我手机了？”
江茉倏地睁开眼，没想到郁川庭会直接问出来。
她坐起身，直直地看向他。
“看了，但不是故意的。”
“嗯。”郁川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出口的时候，江茉一颗心悬了起来。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是不想让你费神。”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我爸当年怎么死的？还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存在？”
郁川庭抿着唇没有回答。
江茉垂下头，有气无力道：“这两个问题，你回答一个也行。”
郁川庭轻捻了下手指，眸光晦暗不明，“嗯，我知道你的存在。”
江茉原本还想再问什么，但一瞬间泄了气。
回答了后一个问题，那前一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她好像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无论是江维山的死，还是郁川庭对她那不确定的感情。
江茉不敢想象，这里面掺杂了多少恩恩怨怨。
郁川庭抬手拢了拢她的头发，修长的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发丝。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缓慢，“抱歉，那些事，真的不能告诉你。”
江茉面色惨白，如今已经全部摊到明面了，郁川庭不松口，她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半晌，江茉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开了口：“所以，我们之间，不再给个机会了？”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你不解释，那就是默认事情和我猜想的一样。
江茉知道，郁川庭听得懂。
郁川庭紧抿着唇，表面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似有巨浪翻滚。
他捻在一起的手指渐渐泛白，最终倏地握紧了拳。
“嗯。”
一瞬间，似是有什么破碎了。
江茉愣怔了几秒，而后把脸埋进掌心，“你走吧。”
郁川庭看着她消瘦的肩，他抬手想要抱一抱她，却在即将触碰到时缩回了手。
曾经的过往一股脑地穿过他的脑海。
压抑的，克制的，温馨的，痛苦的，悲伤的，刺痛的，以及间接听说的那三年空白……
“江茉，我爱你。”
江茉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她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是爱还是弥补，你不清楚吗？所谓的爱，比得过人命吗？”
面对她破碎的哭声，郁川庭没有解释。
即便是恨，也比知道真相好。
他起身，踱步到阳台，摸了摸口袋里没烟，又转身折了回来。
“你走吧！”
江茉这次的声音大了些。
郁川庭久久凝视着她，思索了良久，开口道：“照顾好自己，别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
这四个字，不知从郁川庭口中听说过多少次了。
此刻听在江茉的耳朵里无比可笑。
“你放心吧，死过一次的人，怎么会再死一次？”
第111章 给个机会行不行？
郁川庭走了，是在夜晚走的。
江茉清晰记得他拖着行李箱，轻轻合住了门。
那个背影，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江茉疯狂埋首于工作中，许多原本不用她亲力亲为的工作也被她揽了过来。
一旦停下，她脑海里就会涌现出和郁川庭的过往。
所以她每天加班到很晚。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叩了几下。
“请进。”
付铭推开门，冲她挑挑眉。
江茉放下鼠标，揉了揉肩。
“付总，这么晚没回家？”
付铭迈着随意的步子，坐在办公室侧面的沙发上。
“你再这样加班加点，我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嗯？”江茉不解。
付铭向后靠了靠，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张脸似笑非笑。
“我这么随和的一个人，现在成了剥削劳动力的资本家了。”
江茉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自愿的。”
付铭指了指门外，“你不下班，他们也不敢走，整个星河大楼灯火通明。卷成这样，我快被员工和同行骂死了。”
江茉一心埋在工作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听付铭这样讲，她才恍然惊觉，心底顿时生出一阵愧疚。
“我这就下班，以后也不加班了。”
江茉说着站起身来，赶忙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见她如此慌乱，付铭不禁笑出了声。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江茉把没干完的工作装进包里，“改天我请大家吃饭吧，郑重向大家道个歉。”
付铭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没告诉江茉，他已经吩咐人事这个月给大家算加班费了。
付铭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走吧，请你吃饭。”
江茉把包背在肩上，“那怎么好意思，我请你。”
“上次就是你请我，这次必须我请你。”
江茉见状没有再争，她跟在付铭身后出了门。
两人来到地下车库，付铭帮她打开了车门。
江茉坐进车里后，他从车前绕过，坐进了驾驶位。
付铭伸手扯过安全带，看似随意一问：“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江茉整理了下衣摆，将安全带扣住。
“很明显吗？”
付铭认真地点点头。
江茉扑哧一笑，她很少看到付铭这个表情。
见她笑了，付铭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发动了车子，“想吃什么？带你去。”
“我吃什么都一样，听你的吧。”
付铭开着车在路上兜兜转转，他看着路两旁的招牌，好像没什么心仪的。
江茉趴在车窗往外看，路过一个小吃街，她不禁多看了几眼。
说起来，她很久没去过这种地方了。
自从和郁川庭在一起，她基本都是出入各种高档餐厅，如今真有点想念这种“脏乱差”的小吃了。
这么想，倒是有点矫情了。
付铭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把车停在了附近的露天停车场。
他指了指小吃街，“吃这个，行吗？”
“这个？”江茉瞪大了双眼，她以为付铭和其他公子哥一样，对这种东西闻一下就反胃。
付铭解开安全带，率先下了车。
他绕到江茉那边，帮她打开了车门。
“我自己来。”
江茉解开安全带，下车后跟在付铭身后。
“你真能吃得下？”江茉怀疑。
付铭的眼神穿梭在各个摊位间，“记得咱们学校旁的小吃街吗？我每星期都去。”
说起那条小吃街，江茉也是老顾客了。
那时的自己，虽然孤僻，但内心还是爱热闹的。
“你最爱吃哪家？”
付铭笑了笑故作神秘，“不告诉你。”
江茉几步走到他身侧，“不会是最里面那家臭豆腐吧？”
付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英雄所见略同。”
江茉撇撇嘴，“我只是猜你爱吃，我可不爱吃。”
“那你爱吃什么？”
江茉环顾四周，手指指向章鱼小丸子，“这个。”
付铭眼带笑意，“吃得还挺正常。”
他走到摊位边，直接要了五份章鱼小丸子。
江茉摆手，“太多了，吃不了。”
“吃不了带回家，心情不好来一颗。”
江茉偏头看向付铭，虽然是玩笑话，但江茉从中听出了几分认真。
付铭察觉到她的目光，却是没看她。
“别这么看我，容易心动。”
自上次在宜兴阁表白失败后，付铭再没说过类似的话。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保持着分寸感。
江茉以为他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知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说起这种暧昧的话。
江茉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付铭接过老板递来的小丸子，打开一盒，把竹签插到了上面。
“盒子烫，我给你端着，你吃。”
江茉迟疑了一下，如果没有刚才那句话，江茉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付铭挑眉看向她，“嗯？吃啊！”
江茉拿起竹签，挑起一个小丸子放在嘴边。
见她全部咽下，付铭才继续开口。
他神色认真，带着几分小心，“你是不是失恋了？”
江茉拿着竹签的手一顿，想了想，她没否认。
付铭忽地笑了出来，笑得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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