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发部。
感应门打开,万辞从里面走出来,一边摘下特制光能眼镜,一边扶住墙,缓了好一会儿,视野才慢慢恢复清明。
连日来的连轴转终于让她感到有些力不从心,疲惫感压得心脏一阵阵抽痛。
赶来的秘书见状,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想要搀扶她,却被万辞推手拒绝了。
秘书手停在半空,面色尤为复杂。
差点忘了,他们董事长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不喜与人多接触。
“我没事,”万辞用冷静的口吻道,她将手里特制的眼镜递给女秘书:“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还给质检部。”
秘书当即接过来,应声道:“万总,你放心,我马上就送过去。倒是您……要不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她这几天都是公司第一个来的员工,但没想到,她推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万辞已经衣着齐整地坐在了办公桌前,开始处理工作。
或许,万辞这几天压根就没回家去,而是直接住在了公司。
现在公司每天都有离职的人,楼上楼下都显得有些荒凉。
而他们董事长忙得脚不沾地头不沾枕的,本来就苍白的脸如今更是一分血色都没了。
这物是人非的场景,让人见了不免有些难受。
万辞揉了揉眉心,“谢谢关心,我会看着办的,你先去忙吧。”
秘书叹了口气,她身为员工,面临这种境况,饶是责任心再强,也是没办法多说半句的。
她正要抬脚离开,却见万辞脸上忽然出现一抹血色。
秘书抓着眼镜惊道:“万总!你……你……你流鼻血了!”
万辞抬手,随手抹了一把,一手的红色。
又开始了。
万辞淡定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来纸巾,然后捂住鼻子,抬脚就往洗手间走。
每每过于劳累身体就开始这样,鼻血流个不停。
如果不是她专门检查过身体,估计要以为自己患上什么不治之症了呢。
秘书心惊肉跳地拿着一包没拆封的纸跑过来,囫囵撕开后便伸手递给了万辞。
水池里蓄满了血红色的水,看得人触目惊心。
万辞草草处理了一下,鼻血总算是没流了。
她洗了把脸,把脸上的狼狈都洗干净。抬头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万辞微微一怔。
她有多久没见到这样的自己了。
苍白的皮肤一滴滴往下淌着水,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整个眼眶泛着血丝。
疲惫感充斥着面容,裹挟着僵硬的灵魂。
她在公司里睡了四天了。
整整四天,整个北纪玺府都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江修临和万炀初都在住院,丁平惠也转移到了军区医院,雇了专人照看。
刚从M国回来的时候,万辞回去过别墅一次。
见到人,老猫绕过来,亲昵地绕着她的腿蹭来蹭去。
吴妈关切地过来她想吃什么,万辞摇头,她什么都不想吃。
整座别墅又恢复到了从前她一个人在这里住时的冷清氛围。
明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万辞就是觉得,完全不一样。
回家了没人扑过来接她,早上吃饭的时候,餐桌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屋里没了万炀初叽叽喳喳的撒娇,也没了江修临咋咋呼呼的神经,一切都安静的出奇。
此刻万辞才深深体会到,江修临和万炀初两个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多么大的改变。
习惯真是个恐怖的东西。
他们仅仅只是陪伴了她一段时间,如今恢复原状,万辞就有些不适应了。
……
江修临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
他脸上的绷带已经拆除了大半,只剩额头还裹着一圈纱布。
连日来的经历让他消瘦了一大圈,但此刻的眼神却如同即将上阵的将军,决绝坚毅。
江华安和从F国赶回来的MiydiesAny站在两旁,脸色均是凝重无比。
在他们中间,坐着一位年过古稀的老者。
他穿着青灰色长衫,气质儒雅,风骨卓绝。
虽已七十高龄,但气色通润,眉宇间微微流露出一股当权者气势。
不难看出,他也曾是个驰骋一方的人物。
江嘉年望着自己的这个孙子,沉默得可怕。
他已经多年没掺和过家里的事了。
自从江华安正式将家族公司和自己打拼出来的产业合并,成立了海科实业集团后,他便一直退居二线,鲜少过问工作上的事。
年纪大了后,江嘉年兀自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日子过得平和且安宁。
只是没想到,今天因为这个孙子,他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
江嘉年看了看身旁的江华安,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他这个儿子,虽然离婚了,但还是默不作声地和前妻挨的紧紧的,小心翼翼的眼神不知暴露了多少幼稚。
江嘉年又转头,盯着地上跪着的江修临。
……
他们江家,当真是出情种。
“孙子知道这事不仅让父亲难做,也让您老为难,但我没有别的办法,是成是败,责任全在我一人身上。”
江修临说完,重重磕下了头,像是视死如归的战士,恳切道:“求爷爷成全!”
病房里响起一声重重的撞击声,江修临脑袋直直磕在地上,饶是江嘉年年纪大了听力下降,也被这一声磕进了心里。
MiydiesAny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想扶却又不敢上前,怕坏了事。
“Gabriel,你当真要这么做?你知道这风险有多大吗?如果不成功,你就要背负上百亿的巨额债务,即使……”
江修临抬起身子,脑门那一块红红的。
他一字一句回答说:“妈,我知道风险,也知道失败的后果,但我必须得这么做。”
“万辞会遭遇这种事,少不了我的责任。”
接着,他又看向江华安,再次磕了一个头:“爸,对不起,儿子不孝。可我还会继续求您,把集团的法人资质转移给我,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江华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儿子跟他说这件事开始,他心里的惊涛骇浪就从未停止过。
他以前只以为江修临有点傻,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傻,胆子还如此之大。
通过转换法人身份去帮万辞担保贷款,这种不要命的方式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许久,江嘉年才沉沉开口:“虽然海科如今的市值超过三千亿,但银行会结合你的偿还能力,最多让你贷500亿。一旦失败,万辞无法及时还上这笔钱,你就会变成一个负债百亿的落魄户,海科也要为你的选择买单。你应该清楚,五百亿,能左右多少人的命运。”
纪恒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有多少银行敢给万辞放款。
但如果有一个名下资产评估总额能覆盖她所要贷款的金额的人愿意替她担保,倒不失为一个法子。
倘若万辞真的有良心,公司破产后,卖掉纪恒的钱也能够还上这笔钱,只是看江修临能不能赌成功了。
听到金额,江修临眼睛亮了起来。
五百亿,应该够了!
江嘉年哪能看不出来孙子心里在想什么,于是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你以为,区区五百亿,就能解决纪恒的问题吗?”
江修临呆住了。
“……不够吗?”
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江华安对生意场上的事了如指掌,于是在江嘉年开口前,他解释说:“根据目前M国对纪恒的出口贸易税额看,万辞要是继续坚持走外贸这条路,起码要八百亿才能兜得住亏损。”
江修临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他脑子飞速转了起来,一刻不停地在搜寻上哪里还能弄来三百亿。
“不过,万辞是个聪明人,这条路她一定不会选。”
话音刚落,没等江修临回过神,江嘉年就接过来说:“比起勉勉强强维持外贸渠道支撑一个摇摇欲坠的公司,她肯定更倾向于第二种力挽狂澜的机会。”
江修临茫然问道:“是什么?”
江嘉年看了他一眼,吐出四个字:“二次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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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号说明:此版本为扩写后版本,加了2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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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但我会永远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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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安延市军区医院。
丁平惠从昏迷中醒来,发觉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病房里。
屋内的陈设都是顶配,暖气开的很足,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墙面刷的淡黄色漆面,头顶亮着水晶吊灯,正对面的墙上有一台智能云电视。
整个房间可以说布置的十分温馨。
如果不是手边监视心跳波动的机器还在运转,丁平惠真的会以为这不是病房,而是一间只在电视里出现的高级公寓。
窗外正绽放着紫罗兰。
已经五月初了。
昏迷前的记忆一点点浮现,丁平惠终于想起来地震的事。
她摘掉鼻子上的氧气面罩,艰难起身,想坐起来。
听到声响,病房门很快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
“不要动!”
丁平惠被这人一嗓子吓一激灵,想要坐起来的动作立马就僵住了。
女人飞速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一边利落地将枕头垫在丁平惠身后。
“好了,慢点躺就行。”
丁平惠试着靠了靠,发觉这确实比一开始舒服。
眼前的一幕都让她陌生,丁平惠忍不住追着女人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女人面无表情回答说:“安延市第一军区总医院。”
丁平惠眼睛瞪了瞪,有些意外。
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来军区医院。
陆滔果然有实力。
她不禁沾沾自喜,心里想着幸亏有个好女婿。
女人转身去给她倒了杯热水。
丁平惠于是跟她打听道:“你是我女婿他们请来的护工吗?怎么不见青健他们啊?”
女人将水杯放在桌上,对她的态度很疏离,“我不认识您口中的人,也不知道您女婿在哪里。”
丁平惠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这人是陆滔请来的,可能就只认识他一个雇主。
“陆滔,我女婿,他雇你来没跟你说吗?”
女人还是那样不冷不热地回答:“抱歉,女士,我不认识您所说的陆滔,雇我来的老板只吩咐我照顾您的起居,其他我无法透露。”
丁平惠傻眼了。
这人不是陆滔请的?
那她现在是被谁弄到安延市来的?
她转了转身子,想找自己的手机,可惜手机在地震时就已经被砸的四分五裂。
丁平惠找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电话在哪里。
女人站在床边,尽职提醒说:“您被送进来这里的时候,身上就没有手机。”
见这人对自己说话如此客气,丁平惠不由得猜测,是不是自己侄子万平威找的人把她送来这里医治。
“抱歉,我并不认识您所说的万平威。”
丁平惠有些着急,“你这也不认识,那也不认识,到底是谁让你来的啊?你别不是个小偷,进来偷东西的吧?”
女人还是那般平静的模样,“我是负责照顾您起居的护工,不是小偷。”
丁平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跟机器人一样死板的要死,问一句答一句,多余的什么都不说。
“如果有事,可以按床头的铃,我就在外面,请好好休息。”
说完,女人躬了躬身,离开了病房。
不一会儿,一群医生进来,对着丁平惠一顿检查。
和那个女人一样,丁平惠想问他们是谁安排的,但是无人回答她。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半个月,丁平惠终于能勉强下床活动后,每天都要逮着护工追问雇主的信息。
一开始女人还能忍,毕竟只是回答一些问题,她直接忽视就可以了。
但没想到,丁平惠并不是个愿意乖乖等待安排的人。
等女人再推开门的时候,病房里空无一人。
没过多久,她就在十楼的窗台上找到了丁平惠。
丁平惠跳上了窗户,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去。
她朝护工撕心裂肺地大喊:“你们到底是谁?把我关在这里一个月,不让我见我儿子女儿,是不是人贩子挖器官的!”
护工本想拉她下来,但丁平惠实在太能闹腾了,她稍微往前一步,丁平惠就叫的更大声,仿佛是自己要过来杀了她。
医院内围上来人的越来越多,都在围观发生了什么。
继续下去,只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万般无奈之下,女人联系了万辞。
“知道了。”万辞开口,“先稳住她,我很快过来。”
挂了电话后,女人对丁平惠转述说:“老板一会儿就过来,你是要跳楼还是要见她?”
丁平惠抓着窗户的栏杆,就是不放手:“等他来,我再下去。”
护工叹了口气,“行。”
于是她转身开始疏散围观的群众。
当万辞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时,丁平惠无疑是震惊的。
她跨坐在窗台上,和楼下从车里出来的万辞对视。
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
她倖悻退了下来,转身回了病房。
不一会儿,万辞也进来了。
她比过年那会儿的气色差多了,脸都瘦了一圈,整个人更加阴沉,也更加叫人生惧。
万辞随手拉过椅子坐下。
护工对万辞躬身,打了个招呼:“万总。”
万辞摆了摆手,“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
女人点头,默默退出了房间。
丁平惠穿着病号服,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会走路了。
万辞抱着胳膊坐在床边,用那双丁平惠从前就痛恨害怕的眼睛盯着她。
“见到我了,你满意了?”
丁平惠依旧对她没什么好脸色,“这医院和人,都是你安排的?”
万辞冷冰冰地反问:“不够明显吗?”
丁平惠深吸一口气,又在心里不住告诉自己,万辞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好拿捏的人了。
她挣了大钱,还有了一家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无数人都恭维她,巴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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