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可有可无,”Aldridge Kevin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可你仍欠我一个条件,如果不能补偿我别的,我还会像今天这样,时不时就来‘拜访’你。”
手机里,视频还在继续。
万辞注意到裁判已经数到了“6”,但贺岫依然没有站起来的架势。
她迎上Aldridge Kevin的眼神,耳边是裁判的倒数。
——“5!”
“我能力范围内,随你提。”
Aldridge Kevin看向了桌台上的手机,嘴角勾起一抹轻狂的笑:“我要那个小艺人离开你身边。”
万辞一字一句说:“不可能。”
——“4!”
Aldridge Kevin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无法提供给你更大的帮助,你要想往上爬,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3!”
万辞镇定坐着,眼皮轻轻抬了抬,青绿色的瞳孔竖起层层防御,周身笼罩着低沉威慑的气息。
“我有今天,全靠我自己,而非任何一个人。从前如此,未来也是如此。”
——“2!”
Aldridge Kevin逼近了她,偏执道:“可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不是吗?跟从我,你将和我共享财富与地位。未来,你将站在商业帝国最高处,俯瞰一切。”
万辞依旧不为所动:“我承认,你起点确实比我高,但我的路,我自己走,成功与否,一切自有定数。”
——“1!”
Aldridge Kevin几愈疯狂,俯下身子,瞪大了眼睛凝视万辞,咬牙切齿:“你就那么相信他不会拖累你?只要你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裁判举起了手,大声宣布了最后的结果!
——“获胜者是江修临先生!”
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包围了整座公馆,几乎要掀翻屋顶。
——万辞盯着Aldridge Kevin,“我让他赢,他断不敢输。而我想要你Kevin家族的千亿资产全部转到我名下,你敢吗?”
Aldridge Kevin面容当场扭曲。
万辞站起来,拿过桌上的手机,摁掉屏幕,被裁判举起手臂宣布获胜的江修临也随之消失。
她像支冰雪铸成的玫瑰,万千劲骨为她铺起高台,自顶端睥睨万物,凉薄动人,又蓄满毒素,无人能靠近采摘。
Aldridge Kevin只听女子极具压迫感的声音道:“你们Kevin家族向来喜欢以折磨人为乐趣,咱们算是臭味相投。但一块领地容不下两个领主,不论狼还是虎,都不可能向任何人低头。”
任何人都休想让她臣服。
—
万炀初第一时间冲出去,温以冰紧随其后,加入到了郑康时和周衡两人的队伍之中,一同扶着江修临离场。
江华安站在远处,表情还算正常,可手心已经被掐出了好几道血印子。
光是在里面看屏播他都心疼的不行,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被打成那个样子,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转入休息室后,江华安一早就安排好的医生上前,给江修临做了一遍全身检查。
万炀初趴在床边,慌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小脸瘪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江修临自下场起意识就有些不清楚了,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回到了以前。
是一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
他和万辞都变成了十一二岁的年纪,两人趁着下午放学的间隙,坐在一间无人的音乐教室里。
音乐教室有很多乐器,但这些都只是面子工程,学校基本不会拿这些器具给学生上音乐课。
教室最中间放置了一台钢琴,因着学校资金有限,这架钢琴也不是全新的,而是很多年前从旧物二手市场上收过来的。
随着岁月的流逝,它变得越发破旧,表皮褪成了淡褐色,像秋天的落叶,干枯无神。
但神奇的是,它的音弦都是完好的。
这个地方是江修临意外发现的,不仅隔音效果好,就连窗帘也是从里面拉上的,只要不打开门,外头的人根本不知道内里是什么样。
从那之后他便经常偷偷带着万辞过来玩。
“上次教你的《一闪一闪亮晶晶》,会弹了吗?”
钢琴前只有一个板凳,江修临让给了万辞,自己每次都是从教室里间的小隔间搬出来一个掉了漆的木板凳,吹掉上面的灰,然后垫张纸坐下。
万辞沉默坐着,没有立即回答,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记住了所有的曲调,摸上钢琴的手还有些拘束。
江修临早就习惯了万辞寡言少语的性子,摆摆手道:“没事,你现在先弹一遍,我听听。”
万辞点了点头,抬手覆上钢琴键,细瘦的指尖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摁下去。
《一闪一闪亮晶晶》调子非常简单,万辞记性很好,上个周五江修临只教了两遍,她就把全部谱子记下了。
只是在弹奏的时候下手有些犹豫,最终的成品并不算很流畅。
江修临鼓起了掌:“你真的很有天赋啊,上个星期刚学的,居然弹得这么好。”
万辞抿了抿唇,“不够精进,还需要练习。”
江修临笑着叹了口气,“你这也太认真了,就是弹着玩玩,别把自己逼太紧。我当初学的时候,我妈盯我盯得可紧,那时候我十分抗拒钢琴,天天都想偷懒。后来我妈工作忙了,没时间理我,我自个儿又开始心痒痒弹着玩,结果就喜欢上了。”
万辞静静听他讲自己的事,不发表看法,也不跟着话题继续聊下去。
江修临说完,转而道:“刚刚见你下手的时候有几个音调有些迟疑,我再给你弹一遍,你看好了嗷。”
万辞点了下头。
江修临手指很漂亮,是那种富贵人家从小养出来的白玉润色,就连弹钢琴的姿势也是优雅又标准,处处透着一股贵气与从容。
万辞盯着他褐色的眼睛看了好久,总觉得他瞳孔外缘有一层淡淡的蓝色。
有点奇怪。
演奏完毕,江修临又让她练习了几遍,直到万辞能够顺畅完整地弹奏完整首歌,两人才离开了音乐教室出去买零食吃。
下楼梯的时候,江修临忽然问道:“你喜欢钢琴吗?”
万辞走在前面,闻言,她顿了一会儿,道:“也许吧。”
家里窘迫的经济条件抑制了她承认事实的勇气。
江修临追上来,在她耳边喋喋不休道:“那我回头送你一台钢琴怎么样?”
万辞回头,漂亮又奇异的眼睛看着他,很果断地拒绝:“不要。”
“为什么啊?”江修临生平就没几次被人拒绝的经历,偏偏大半都落在了万辞这里,这让他很是沮丧:“我送你,全新的,音质更好的。”
万辞继续迈步下楼梯,还是那个回答:“不要。”
江修临噘着嘴,不服气道:“我不管,钢琴我送定了,你必须得收下。”
万辞沉默了一路。
为什么不要?
因为她没有地方可以珍藏这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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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你我之间,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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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修临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很多人。
郑康时和周衡坐得最近,对面是万炀初,其次是他爸跟温以冰。
苏柯正在跟医生交涉,文弈则是站在床尾给他掖被角。
这种场合,不论是药物还是设备,都不方便温以冰发挥作为医生的能力,于是只能在第一时间简单查看江修临的伤势,确保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后,才交手给江华安请来的医生团队处理。
季双膝盖包成了糖葫芦也要挤进来,温以冰看不过去,便给他搬了个凳子。
见到人醒了,苏柯赶紧结束了对话过来,文弈也从床尾往前挪了挪。
万炀初扶着他坐起来,人还是懵了好久。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清醒了,第一时间就是找手机。
温以冰赶紧把桌上他的手机递了过去。
江修临迅速解锁,迫不及待找到万辞的电话拨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秒就被接通了,江修临激动地正要咧嘴说话,忽然一股痛意生出,刺激得他嘴角一抽,顿时“嘶”了一声。
万辞没率先开口,她在等江修临主动。
连吸好几口冷气后,江修临才勉强能张大些嘴,发出声音:“……我赢了。”
万辞都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和因为疼而委屈的表情。
“嗯,”女子熟悉的平静语气从话筒里传来:“辛苦了。”
江修临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感觉鼻头一酸。
他真想抱着万辞的腰,窝在她香香软软的怀里,委委屈屈地说身上哪哪都疼。
可在场这么多人,他硬生生忍住了,只轻轻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有奖励吗?”
郑康时和周衡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他们知道江修临有恋人,但从来没见过他还有这样娇委屈撒娇的一面。
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坐在床上,醒来第一件事不是问自己情况如何,而是找手机打电话,夹着电话吸着鼻子跟那头的人讨要奖励。
这一幕简直是……
太有冲击力了。
江修临听到那头一声很轻微的哼笑,于是嘴巴扁了扁,追问道:“到底有没有嘛?”
“有,”万辞说。等走到车前时,沈麒已经打开了车门,一手护着车顶。
女子弯腰,坐进车里后,理了理衣襟,抬眼瞥向那栋摩天大楼顶层的某个方向,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说:“晚上回家,你会看到礼物的。”
江修临眼睛亮了亮,想笑又因为脸上的淤青而疼的抽气。
电话挂断后,万炀初眨着大眼睛问道:“哥,你刚刚太帅了!”
江修临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起来。
回过神来后,他才反应过来,屋里怎么这么多人?
他抬头朝亲爹看去,江华安嘴角微微上扬,看向他的眼里噙着满意的笑容。
江修临像个二愣子一样嘿嘿直笑。
苏柯一脸庆幸道:“还好,你身上都只是表皮伤,休息休息就好了。”
文弈则是挤眉弄眼地说:“猫子,我今天找的啦啦队是不是特别有气势?”
回想起那令人头皮发麻脚趾抠地的口号,江修临表情就一阵无语:“是啊,人挺好的,跳舞整齐,声音也响亮。”
文弈洋洋得意:“那可不,口号都是我写的。”
苏柯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本来他说用自己下属提交上来的那份,结果这货非说看不上那些个秘书写的文绉绉的策划案,一定要自己写一个惊天地泣鬼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绝世口号来。
结果也就那破烂水平。
江修临问道:“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
郑康时道:“你就昏过去十来分钟而已,现在外面没什么人了,贺岫也躺进了休息室里。万幸的是,你俩都没什么大问题。”
江修临呼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听到郑康时面露犹豫地说:“……不过,刚刚,万峰发布了对贺岫的解约通知。”
这个消息显然给江修临惊的不轻,“什么?”
贺岫这事不是没人会插手吗?
为什么……
说着,他就要下床。
几人慌忙拦住他:“你干嘛啊?才刚打完比赛就乱动,赶着投胎啊?”
江修临固执地要穿鞋下床,顶着半肿起来的脸闷声说:“我还有事要做。”
温以冰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于是出声道:“让他去吧。”
江修临感激地看了一眼温以冰,随即戴上万炀初递来的口罩,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贺岫的休息室内空无一人。
医生做完检查后就出去了,想要采访的记者在比赛结束后全被请出了公馆。
贺岫用被子蒙着头,面如死灰,心情糟糕透了。
他不想见任何人。
然而,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贺岫看也不看便下意识吼道:“出去!”
嘴角刚结好痂的伤口又撕裂了,滴滴血珠渗出来,贺岫尝到了铁锈味。
那人并没有听他的话停住脚步,反而带上了门,缓缓朝着床边走近。
那脚步声一深一浅,贺岫正是烦躁的时候,于是一把掀开被子,准备破口大骂。
谁知,见到人的时候,他愣住了。
江修临摘下口罩,露出了同样青紫交加的脸,缓步来到他面前。
贺岫冷讽一声,“怎么,赢了还不过瘾,要过来我这里找优越感?”
江修临扶着柜子拽了个板凳过来,动作小心地坐下去,平静道:“我只是找你聊聊。”
贺岫扭过了头,“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江修临看了他一会儿,伸手从桌上抽了张纸递过去,让他擦嘴上的血,却被贺岫一把拍开。
“不需要你假好心!”
他瞪着江修临,满脸都是不甘,“你现在得意坏了吧?以前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报应在我这里了,你高兴了吗?”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就在刚刚,万峰连一个电话都没给他,直接在网公布了要与他解约的公告。
公馆里比赛的事情早已传了出去,只是没有实质上的视频可以证明而已。
万峰得知他比赛输了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将他丢弃了。
一场比赛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是万峰最为看重艺人的短期价值,他们根本没有耐心去培养一个需要时间和精力来恢复的陨将。
贺岫只觉得可笑极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作过的恶会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得到报应。
江修临平静道:“我没有得意,也没有高兴。”
“老实说,比赛完,我才感到放松和解脱。”
贺岫冷眼瞧他,只觉得这家伙太过虚伪。
“万峰这事,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任何人插手。你在那里待了那么久,应该也清楚他们的尿性吧。被解约这种事,只是早晚问题。毕竟,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有价值。”
娱乐圈最不需要的就是没有价值的人,艺人迭代更新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如果不能一直保持有热度和话题,那跟死人无异。
江修临非常理解,贺岫一旦输了这场万众瞩目的比赛,之后能带给万峰的价值也就所剩无几了。
相比较拿心血去捧一个遭受重创的后一线艺人,还不如用那些资源打造新的话题明星。
这才是万峰最最恶心人的地方。
即便是为它呕心沥血了十年的贺岫也难逃被抛弃的命运。
听完,贺岫冷笑,就算江修临背后的靠山没有针对他,万峰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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