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枳:“……”
沈老太太激动得胸口起伏,脸色都变白了,盯着姜枳的目光锐冷如箭!
司机担忧地瞥了姜枳一眼,那眼神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这个时候,小姑娘不能和老太太顶嘴。
要是老太太再被气出个好歹来,小姑娘又多得一层罪名!
唉,真是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姜枳被呵斥得小脸也没什么血色,内心的波澜情绪嘶吼着却不能发作,双唇紧抿。
“所以,您要我怎样做?”
沈老太太才回过头去看着窗外,“当年老三把你从哪里带来的,我就把你送回哪里去。”
“……”
姜枳双腿一软,怔怔望着窗外,车子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北城。
“听说,老三当年是在江南的河边找到的你,现在,我亲自送你过河。”
姜枳无措地望着窗外深不见底的河水,无端的让人恐惧。
老太太又道,“这只是走一个形式,你还是可以回北城上学的。”
“什么意思?”
“我问过庙里的高僧了,他给了我一个锦囊,只要在你生日这天把你送回原处,并且在你父母的坟前声明,我们沈家已经把女儿交还回来,从今往后,与姜家再无瓜葛。”
姜枳和司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太太。
这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
“老夫人,恕我逾矩……”司机绷着身子道,“您这是封建迷信。”
老太太幽幽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姜枳,你可以联系你的朋友来接你,但不能是沈家的任何一个人。”
“……”
时念念收到信息的时候,就立即打了电话过来。
姜枳声音有些颤抖,“念念,我到了江南再给你定位。”
“江南?你傻了?今天你过生日跑那么远去干嘛?”
“总之,等我信息。”
-
不知道过了多久。
车子在河边停下,姜枳和她的行李箱一同被放了下来。
此处是上游,河水很急。
姜枳愣愣地回忆起在这里见到沈朗的时候,也是傍晚时分。
那个冬天特别的冷,大雪纷飞,河水结成了冰,连同她脸上的泪都成了冰霜的痕迹。
她小小的身板被冻得瑟瑟发抖,怀里的小橘猫也是。
“喵呜~喵呜~”的奄奄一息。
她身后的司机一脸无奈又茫然,回头看向老太太,“老夫人,您真的放心把一个小姑娘丢在这荒山野岭吗?”
沈老太太坐在车内,望着小姑娘娇小的背影。
轻轻叹息,“她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她就像朵诱人的曼陀罗,浑身都有毒,迷人又危险,本就不宜养在家里。”
“……”
司机拗不过这个老来得emo的神经老太太!只能偷偷给周心艺发了条信息。
第65章 很明显……就是不爱了
周心艺刚到海城,全部心力都扑在受伤的儿子身上。
见到司机的信息,她既心急又无力地给沈京肆打电话。
“喂,老公。”
沈京肆那边也是焦头烂额。
白家一倒,两家原本的核心技术人员流失严重,沈家资源也出现断裂。
“幸亏听儿子的,没将公司上市,不然眼下股票得跌得招牌都直接砸地……对了,儿子怎么样?”
“儿子眼睛受伤了……”
周心艺忍不住哽咽,“医生说得进一步治疗,快则一个月,慢……也不知道多久能恢复。”
沈京肆脸色一惊,跌坐在皮椅里,“老婆,你别哭啊,医生说了能治就肯定能治,别怕啊!”
周心艺难过的抹泪,“眼下老太太又添乱,把姜枳送到江南了,你得带人去接她回来。”
“我接她?为什么?”沈京肆眼里含恨,“她害得儿子……”
“要是不能确保姜枳的安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儿子醒过来会杀了你的!”
“……”
沈京肆扯掉领带,摔在桌上,“烦死了!红颜祸水!”
-
姜枳望着车子消失在夜幕降临之际,周围荒无人烟,只有野泥和树枝烂叶。
孤独和恐惧感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
她本能地掏出手机,一秒就找到那个置顶的名字──
【漂亮哥哥】
可在点下去的那一刻,她才清醒过来,她和沈知聿已经分手了。
她失去支柱般地蹲下身子,望着湍流的河水,心脏像被掏空一样。
翻过那个名字,她点下时念念的号码。
电话那边一秒就接了起来,不是时念念,是陆之牧。
“你在哪?”
“我给你们发定位……我……”
陆之牧焦急蹙眉,“你说什么?你那边信号太差了,我听不清。”
姜枳才发现手机一直在搜索信号,却怎么也定位不了。
正心急如焚。
突然间身后有一道黑影向她扑过来!
“喵──”
“啊──”
姜枳吓得跌坐在泥地,手机也滑出手──
落入河中。
她惊魂未定地盯着面前的一只小黑猫。
是只野猫,脏兮兮的,那犀利的眼神又凶又破碎。
“别咬我……”
她眼泪簌簌地掉,“我不会伤害你……”
野猫不比宠物猫,牙爪尖利,又有着野外弱肉强食的习性,发怒时极其危险。
姜枳一点点挪着身子,一边防备着小黑猫。
忽然,手心传来一股怪异的触感,随之她闻到一股带着腐臭的鱼腥味。
她惊悚地转眸,昏暗中可见一条死鱼的轮廓。
“啊!”
姜枳吓得猛地收回手。
“喵──”
小黑猫凶猛地扑过来。
“不要呜呜……”
小姑娘哭喊着,一边用外套护着头,慌乱之中捡起一根木棍,闭着眼睛胡乱的挥打。
在危急的关头,她脑海里总会浮现沈知聿的脸,她眼泪不断地流,“哥哥……救我……”
“喵呜~”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黑猫也许饿了,不再纠缠。
叼着死鱼走了。
极度的恐惧过后,姜枳整个人又累又木讷地拖着行李箱,缓缓朝着有光的地方走。
冷风刺骨,一声惊雷过后,大雨如注的落下来,雨水与河面重合了。
姜枳不断地走着,头脑昏沉沉没有半点情绪,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湿透,发丝都淌着凉水。
“喵呜~”
疾雨中她听见那只小野猫在哀嚎。
那无家可归的凄惨,与她如出一辙。
听着听着,她忽然就走不动了。
抱着自己的身体缓缓蹲下来,眼前一片模糊,已分不清泪水还是雨水。
她低低地哭起来。
“栀栀,是你在报复我吗?”
“呜呜……是我对不起你……我害了你……”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们的,呜……我好想你们……”
-
陆之牧和时念念找到河边的时候,沈京肆也带着一队人找了来。
两波人前后脚到。
姜枳发着烧,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只死死抓着时念念,“带我走,我不想见到沈家的任何人。”
时念念哭得稀里哗啦的,“好……我们走。”
沈京肆望着全身湿漉漉的小姑娘,震颤着瞳色,想上前去,却被陆之牧拦住。
他赤红着眼睛冷声道,“不好意思沈董事长,枳枳现在情绪不稳定,还是交给我吧!”
“可是……”
“她说了,不想见到沈家的任何人!”
“……”
海城。
沈知聿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一瞬间双眼传来又痒又痛的感觉让他崩溃。
如坠入深潭,双手双脚都被野草缠住,挣脱不掉。
“唔……”
他痛苦地发出一声闷哼。
周心艺忙扑过去,“知聿,别怕,妈妈在。”
厉斯寒也握住他的手,给予安全感,“没事,只是暂时的,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沈知聿烦躁不安地扯去眼窝上的绑带──
失力的瞬间,他脑子里全是姜枳的影子。
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
沈知聿翻身就要下床,肩膀立刻被厉斯寒按住,“姜枳在北城,你现在这副模样,怎么见她?”
沈知聿一张俊脸瞬间又没了血色。
是啊,姜枳三天前就不要他了。
现在他瞎了,她更不会要他了。
这次他又要食言了……
他说要在她二十岁那天,给她终身难忘的仪式感。
结果他把小姑娘弄丢了,还把自己弄瞎了。
他怎么配?
他捂住自己此刻漂亮又废物的黑眸,眼泪无声的溢出指缝。
“你哭了?”
厉斯寒一整个吓麻了,拍着他的肩膀,像平时哄时念念那样,哑声轻哄,“别这样,男人……不该落泪。”
沈知聿克制着崩溃的情绪,呼吸沉沉,“我想给枳枳打电话。”
“好。”
周心艺看着儿子情绪这么激动,更不敢将姜枳被丢在河边的事告诉他。
只能轻咳一声,意在提醒厉斯寒,“知聿,你也是医生,眼睛想要好得快,就不能再受刺激。”
厉斯寒动作一顿,会意的收起手机。
又是哄,“知聿,你现在要乖乖睡觉,等姜枳忙完了会打过来给你。”
沈知聿瞬间听出端倪,语气恶狠狠, “厉斯寒,现在连帮我打个电话都不愿意了吗?欺负我是瞎子是不是?”
“……”
“快打!我要和她说生日快乐!”
厉斯寒翻了个白眼,“好,我打,我往死里打!”
沈知聿竖着耳朵,摸索着想去接过手机。
冰冷的机器声却传了过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知聿心里一颤,缓缓地收回手抱着自己,心里的涩痛蔓延到喉咙。
猩红又无华的瞳仁里溢出从来没有过的绝望。
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关机,不就是不想他找到她么?
沈知聿苦涩地扯了扯唇,“她不爱我的时候,还真的很明显……就是不爱了。”
第66章 沈知聿太变态了!
厉斯寒扶额,“沈知聿,你能不能关心一下工作,嗯?”
沈知聿才稍微收敛情绪,“新药能上市了吗?”
周心艺在一旁激动道,“儿子,你成功了,最后一步试验结果我已经交给萨卡教授,他刚刚打电话过来,可以投入临床了!”
沈知聿默默听完,倒头便睡。
厉斯寒皱眉, “又失恋了?”
周心艺柔声去劝,“儿子,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不吃,出去。”
周心艺和厉斯寒只好叹着气退出去。
不一会,宁远心疼地走进来,“头儿,我帮你打电话,打到通为止,好不好?”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一点回应,飘渺虚无的一个音,“嗯。”
“那你起来……”
“打通了我就吃东西。”
“……”
几分钟后,宁远以为沈知聿睡着了,上前替他掖好被子。
男人忽然睁开眼睛,嗓音低沉沙哑,“打了吗?”
“啊?哦……”
宁远低眸拨出号码,蹙眉,“还是关机状态。”
沈知聿猛地坐起来,眉骨深邃,“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到底和谁在一起过生日?”
宁远从没见过老板这个样子,像是魔怔了,不禁心颤了颤,“头儿,你怎么知道快十二点了?”
沈知聿没回。
他不想让人发现,从醒来确认了时间之后的每一秒,他都是数着过的。
他虚虚靠在床头,曲起一条长腿,阖上眼皮,“给时念念打,再找不到人,就打给陆之牧!”
宁远忙给时念念打,也没人接,最后打通了陆之牧的电话。
对方没什么耐性的声音传过来,“枳枳在我旁边,有事?”
沈知聿骤然睁开眼睛,夺过手机,那双伤眼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给枳枳听电话。”
陆之牧瞥了一眼病床上正打着点滴的小姑娘,她眉心紧皱,正做着噩梦。
他对着电话痞痞道,“我问问她要不要听。”
收回视线,他笑容有些邪,“沈知聿,枳枳说不要听你电话。”
沈知聿的心不受控制的收缩,指尖微动,齿间蹦出两个字,“找死!”
“嗯哼。”
陆之牧有点不怕死地挂了电话。
沈知聿脊背僵直,对着空气伸出两根修长手指,唇瓣颤了颤,“烟。”
宁远揪着一颗心,无奈地递上烟,又提醒道,“头儿,你现在不能抽烟。”
“不能抽烟,能不能抽你?”
“……”
沈知聿将指间的烟递到唇边,深吸了一口。
吐出烟雾,语气很冷,“一个小时,我要陆之牧的场子全部关门。”
“啊?”
宁远快哭了,“头儿,我劝你不要在深夜做决定啊!”
男人此刻的眸底充满病娇的偏执,深得骇人,“就是要在深夜,砸起场子来才带劲!”
“……”
-
一个小时后。
陆之牧脸色苍白地赶到Hunter会所。
站在一片狼藉的包厢里独自凌乱。
几名经理身上也狼狈不堪,颤巍巍地低着头,“陆少,忽然就来了两批人,扫黄的,扫毒的,全来了。”
“是啊陆少,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往日有什么动静,只要报您名号就平安无事了!但今晚完全相反,那些人一听是您的店,更是抵挡不住!”
“他们还扛着枪冲进来,动真格的!姑娘们全被带走,客人们光着屁股也被摁住检查,连个小刁刁都不放过……”
“其他店也一样,全被责令关门整顿,陆少,您是不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
陆之牧眸色深得要吞人。
大人物么……
他也没想到沈知聿动真格了。
以往和他虽算不上兄弟,也算得上圈里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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