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姑娘,你怎么还较上真儿了呢?”
许宛越看赵烁越觉着和里面酒醉那位很像,相貌举止如一个人。
难怪他们俩受天起帝喜爱,皇帝就得意“天真烂漫”的兄妹。
“没校事厂帮王爷洗脱嫌疑,王爷说不定现在还跪在宝相殿外负荆请罪呢!”
见许宛如此维护校事厂,姚宗安和宋绩将耷拉下去的脑袋又挺回来。
赵烁羞愧汗颜,“等过段时间,本王亲去拜谢左珩。”
“不劳王爷大驾,王征大人早已代您去过。”
赵烁手捏折扇,往一旁案几上用劲儿敲敲,“老师亲自去看左珩?我竟不知道!”
从赵烁被天起帝禁足后,王征一次都没来瞧过他,主要是生这个蠢学生的气。
“卑职已把如宁公主安全送到,就不打扰王爷歇息,这就告退。”姚宗安想带许宛早点离开康王府,厂公还在家中等候呢。
赵烁欲言又止,合计半晌才道:“许姑娘,你路上注意些。”
“许宛不许走!”原本已鼾睡的赵燃,不知何时跑出了卧房。
她挽住许宛哭哭啼啼:“臭男人靠不住,还是好姐妹知道疼人。”
“好姐妹也得回家睡觉啊!”许宛用力扒开赵燃,把人往赵烁身上一搭,“跟好哥哥诉苦吧。”
赵燃伸手就把赵烁的玉簪拔下来,“九哥傻乎乎,我喜欢你——”
她手中玉簪直指姚宗安,慌得许宛赶快挡到前面,“是是是,你喜欢我。”
姚宗安吓出一身冷汗,若赵燃心思被赵烁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许宛抱住赵燃回往卧房,姚宗安也带宋绩先一步走出康王府。
唯有长发半披下来的赵燃顿在原地,“气氛不对!”
他们二人在康王府门口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许宛现身。
宋绩一拍大腿,“赵烁不会把许姑娘扣下了吧?”
“他扣许姑娘干什么?”
“前段时间的事你都忘了?”
姚宗安平时不太往左珩宅邸里跑,一般都坐镇在校事厂。
赵烁潜入左珩宅邸那件事,他虽知道,但没深入细问。
待后来宋绩被左珩调走,陪许宛天天出去玩儿,姚宗安也只以为那是厂公的安排。
宋绩如此这般讲述一番,姚宗安才明白左珩刚才为啥是那副表情。
要不是为了如宁公主,左珩说什么都不会让许宛来见赵烁。
就在此时,康王府的管家跑出来传话,如宁公主逼许宛留下陪她,让他们俩先行一步。
等明天一早,康王府自会派车将许宛送回左宅。
管家传完话,速速跑进府里,立即关闭大门。
姚宗安和宋绩面面相觑,担心什么来什么!
“我搁这守着,你回去跟厂公说吧。”宋绩害怕回去挨骂,宁愿在康王府外等一宿。
姚宗安执意不肯,“我是上司你是上司?听我的,你回去,我留下。”
二人争执不下,只得一道回去,打算一会儿再折返回来。
许宛把赵燃哄睡着,已过去大半个时辰。
她疲惫地走出卧房,却见赵烁换一身新衣站到她面前,跟花孔雀开屏似的。
“殿下,我走啦。”
“我让他们先回了,天色这么晚,你留下来住宿一夜,明天一早再走也不迟。”
许宛气冲冲跑到门首,只见门外空荡荡,马车早不见踪迹。
赵烁巴巴地追过来,“许姑娘,这大晚上的,我能放你一个人回去吗?”
“我找公主睡去。”
“我府上有那么多房间,你和我小妹挤在一起干什么?”
“康王殿下,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许宛慢步回庭院中,望向这夜的明月。
夏天已过,秋季降临,早晚凉飕飕的。
“我们又不是没共处过一室,我什么人品你不了解?”赵烁伤心叹气,“我只是很憋闷,恰遇见你,想诉诉苦而已。”
“你没娶正妃、侧妃,小妾通房总该有不少吧?”
“要说一个没有,那一定是骗你的,但……”
许宛抓住这个“但”字,赶紧驳斥:“别但是,我一个做了太监对食的女子,殿下就别动心思了。”
赵烁不服气地嘶喊:“左珩他都不算个男人,他能满足你什么?”
许宛绞尽脑汁想措辞,“有些感觉它不是必需品,没体验过也不会抓心挠肝。情欲在生存面前,没那么重要。”
赵烁被许宛绕晕,她是不是在左珩那里受到啥心灵创伤?
“你不喜欢男欢女爱?你想当比丘尼?”
许宛生无可恋地白赵烁一眼,“你怎么不说我思慕公主啊!”
第39回 眼馋绝美男
赵烁大惊失色,都怪左珩害的,许宛竟对男人失去兴趣?
“你别闹,这么着,我明儿带你去趟小倌馆,让你瞧瞧绝色美男。”
许宛一听两只耳朵竖得老高,“里面小倌是像女子一样,还是……”
“你说的那种登不了大雅之堂,我要带你去的那家清一色宽肩窄腰大长腿,浑身都是腱子肉,要多阳刚有多阳刚。”
赵烁也是出于好奇,乔装一番混入进去,才知丰都还有这种消遣场所。
都传大渊近些年民风开化,赵烁还没什么感觉。
但去过一次小倌馆,知道那里的散财主体全是富婆,他才相信大渊女子的地位确有提升。
“殿下你哪天解禁?”
“我算算……”
“还有五日。”左珩的声音自头顶上方飘过来。
但见他从康王府庭院中的一棵老树上跃身而下,身后还跟着姚宗安与宋绩。
赵烁被唬一大跳,回头就要喊府中护卫。
左珩太不把康王府当回事,竟敢私自潜入?
左珩一脸死太监的狡黠样,“王爷想惊动护卫,明儿必传到今上耳朵里,今晚这件事你可不占理。”
赵烁不想这时候在天起帝那找什么存在感,遂软下语气:“那你不会走门?你是贼吗?”
“殿下扣着我的人,竟还言辞凿凿说我是贼?”左珩负手走到许宛身前,怒视她一眼。
许宛心下一凉,肯定被他们仨听到,自己要让赵烁带着去小倌馆看绝世美男。
这不等于当一众属下的面,打左珩这位厂公大人的脸嘛?
许宛摸摸自己脸颊,刚刚赵烁讲述时,她不会嘴角弯得快挂耳朵上了吧?
赵烁指向内室方向,表情夸张地解释:“我扣许姑娘做什么?是如宁抓着她不放。”
“我困死了,快带我回家睡觉!”许宛打起哈欠,不管身后众人,径自走向府门。
左珩眯起狐狸眼,仿佛在对赵烁做无声的警告,随后追上许宛,大摇大摆从康王府大门走出去。
赵烁气得直跺脚,却见姚宗安和宋绩二人,又倏地一下跃回老树上原路撤退。
可恶的校事厂番子,最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就算皇上赐了你金丹妙药,你也该多休养。脸色那么差,五脏六腑疼得很吧?”
“你不知赵燃有多缠人,我算帮姚大人一个大忙,他打算怎么谢我?”
许宛喋喋不休,回去的路上没话找话。
左珩不做声,就默默看她虚心掩饰。
“大人,你是不是去的有点晚?赵烁和我说了那么多话,你不会只听到那一丢丢吧?”
左珩歪头靠在车厢壁上,两手躲开伤口交叉抱肘,“小倌馆有什么意思?我明儿带你去南风馆见见世面。”
“南风馆?”
“只要有足够的钱,就可命他们清场,为你做专门表演?”
许宛小脸通红,连连摆手,“我不是那种人,大人你想什么呢?”
“是他们表演给你看!”左珩故意刺激许宛,她不就对这种事物充满猎奇么?
“真人版秘戏图?还是不把性别卡得太死的那种?”许宛强压下自己的嘴角,违心道,“我不感兴趣!”
左珩不以为然,缓缓凑到她眼前,“要不你跟我回校事厂?宋绩他们平时操练都光着上身,保你看个够。”
“算了,还是承认我思慕公主吧。”
许宛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的左宅,不仅看左珩害臊得要命,连瞧姚宗安和宋绩都尴尬得想抠脚。
次日清晨,许宛还没睡醒,左珩就坐到了她床边。
许宛忽一翻身,一臂无意搭到左珩大腿上,惊得她瞬间清醒,险些喊出声来。
“青杏和彤珠那俩丫头呢?大人过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许宛用被子裹紧自己,直蹿到架子床最里端。
“你折腾的那些,又是岗前培训又是经验分享,那俩丫头一个比一个忙,哪有时间搭理你。”
左珩望向窗外阳光,觉得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大人这么早来找我有何事?”
“去南风馆啊。”
左珩有完没完了,至于这样锱铢必较嘛?
许宛算是品透,左珩心眼小得像针别儿。
许宛磨磨蹭蹭甚久,还是没逃过左珩魔掌。
到底把她带出宅邸,去往他口中神秘的南风馆。
只是马车七拐八拐,竟停在一处偏僻小院门前。
许宛一脸懵然,“这里是南风馆?”
苏春风挑开车幔,忍笑请二人下车。
左珩掏出一沓契约,“趁我没回校事厂当值,先把这件事办妥。”
“你偷我房契?”许宛才想明白,他大清早进西正房里做什么。
“我偷你房契,再改成你的名字还给你?”左珩懒得与她争辩,快步走进小院。
许宛心里还有点落差,真以为能见到一场别开生面的南风表演!
不过左珩倒挺讲信用,不枉费她这段时间悉心照料。
“大人,你可真是位好东主。我绝不让你失望,定帮你挣多多的钱。”
“聒噪。”左珩斜睨许宛一眼,推门迈进堂屋中。
但见两位身着朴素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起身,“给厂公请安。”
左珩摆起厂公的谱儿,端坐案几前,“把这些过到她名下。”
原来这二人,是左珩常用的牙人。
直到这时许宛才看清,左珩手里不仅有她取来的那些房契,还有他名下其他铺子和田庄的契约。
许宛有点招架不住,扯扯左珩衣袂,“大人,你把这些都给我,不担心我转头变卖再逃跑?”
“你能跑到哪儿?校事厂三天就能把人挖出来,到时我剐了你便是。”
“不是说好不杀我吗?”
左珩不值一哂,又唤苏春风拿出来几张新契,上面均落好郑薇的名字。
许宛愈加佩服,不知是提早过去逼郑薇签下的,还是左珩差人仿造的。
不管怎样,没有郑薇在场,这桩买卖一样能完成。
两个牙人逐一核对契约,绝大多数均无问题,独独是在郑薇名下的那几家铺子被牙人抽了出来。
其中一个牙人,同左珩低语几言便着急忙慌跑出去。
另一牙人,则指导左珩和许宛在没有问题的新契约上签字画押。
约摸过去半个时辰,那牙人气喘吁吁跑回来,“厂公,小的已去府衙核查过底子,那几家铺子早让郑薇抵押到一家赌坊还赌债。”
第40回 一关心则乱
对于左珩而言,莫说几家铺子,就算郑薇贪墨掉的那些钱财,他亦可不在乎。
但这是发生在左宅里的事,总得有个说法、有个了结。
否则外人岂不以为,校事厂厂公是个可随便耍弄的主儿?
许宛和左珩从左梵山宅邸回来那日,便达成共识,按左梵山之请幽禁郑薇。
自郑薇被彻底扳倒,到左珩受伤归家休养,算算已过去很多天。
没有人接近郑薇,更没有人去救她。
日日探视她的鲍嬷嬷,近来还吐槽,她居然胖了一圈。
“我猜咱们之所以查不到郑薇那些钱的下落,是因为她把所有积蓄都给了相好。”
许宛在回宅邸的马车上,与左珩开诚布公地交谈。
郑薇自己绝不会去赌钱,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了新男人。
左珩早命苏春风派人,去那家赌坊调查具体内情。
“几年前看错人,几年后依然狗改不了吃屎。”
左珩还是高估了郑薇,以为她会把钱攥在自己手里,这样背后的相好就算为了钱,也该来救她。
许宛要左珩表个态,“所以大人打算怎么做?”
左珩轻嗤一笑,“你回去象征性地审审她,之后就宣布明天将她放了。”
“你想逼那赌徒现身?”
“不然呢,白白便宜那赌徒?当我校事厂厂公那么好耍?”
许宛苦闷挠头,“我回去还得给大家开个会。”
不事先嘱托好袁媳妇儿鲍嬷嬷等人,后宅岂不要再添新乱子?
“你别把这件事看得太重,绝大部分不是没问题么,以后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左珩抚慰许宛,不想她再像之前那样如履薄冰地盘算。
只希望她开开心心地活着,她既喜欢钱,他给足她便是。
“那怎么能行?处置不好郑薇还怎么服众?我得帮你看好后院,争取再抓俩细作出来。”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你自己啥名声心里没数吗?”
校事厂此番破案,看似皆大欢喜。
可无形当中,算是把翼王赵烨那一脉统统得罪。
一个柳芊不足挂齿,万一再派别人混进来呢?
听说宫卫军那边,对校事厂亦很不满。
被当场杀死的乌胡刺客,会不会有同伙为其报仇?
“帮一个奸佞做事,你的良心不痛吗?”左珩总是将自己形容得很恶毒。
许宛很认真地回答:“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或许我一叶障目,但我看到的你,是最严明的执刀者。”
“你在夸我?”
“初识是睚眦,深识是狴犴。”
左珩心里美滋滋,嘴上依旧欠嗖嗖的,“我今儿这点财没白散出去。”
许宛一巴掌将他推倒,“没错,我就是在奉承你。”
左珩捂着伤口缓缓坐正,“你是不舍得放我回校事厂当值?”
“校事厂有姚宗安,司礼监有元执,真以为哪哪都离不开你?”
许宛故意把“元执”二字拉长声调,果见左珩艴然不悦。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元执不知道要嚣张得意到什么地步。
天起帝即便倚重宦官,也不会让左家父子一家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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