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觉奇怪,左珩掩饰自己的功劳,一个劲儿夸赵烁。
赵烁也频频说自己什么也没干,一切都是左珩做的。
他们俩不是一直瞅对方不顺眼么,这回怎么互相吹捧呢?
从康王府里走出来,黄妙英陪许宛在街市里散步。
“这里人多,你家我家又跟了这么多人,看谁还敢起歪心思。”黄妙英挽住许宛,底气十足地打包票。
许宛难得放松心绪,“过了年,就没机会与你在街上这么闲逛了。”
“宛宛,别说你瞧不出康王爷对你有意思,不是我背着厂公说难听的话,趁你有选择,给自己铺条后路吧。”
黄妙英善意提醒,左珩再好,也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赵烁再没有建树,也能保她一生顺遂。
“我选择啥?跟了左珩这个太监,再没名没分地住进康王府?”
“王爷对你的态度,就证明他一点都不在乎,只要你点个头,不过是两个男人间一句话的事。”
许宛看向一脸认真的黄妙英,“康王以后会有正妃、侧妃,不知要排到多少才能轮到我,那种日子我不要。”
“有点权势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莫说皇上,就算公主嫁人,还不是一样要给驸马纳妾?”黄妙英思想很传统,她觉得没什么问题。
许宛不能迫使别人跟她思想一致,随口搪塞道:“我不喜欢康王。”
“你总不会真喜欢左珩吧?知道他对你好,可他到底是太监。何况他不也左一个白月光,右一个挚爱。”
黄妙英锲而不舍地劝说,认为许宛就该离开左珩。
许宛想说,我也不会一直留在左珩身边啊,三五年赚够了钱就走。
“反正他现在让我管家,还算尊敬我。”
“你得把目光放长远点。”
黄妙英想不通,这么聪慧的许宛,怎么在这点上不开窍呢?
“我会的,你放心好了。”
许宛没法子跟黄妙英说实话,二人的志向完全是反过来的。
逛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浑身发冷,许宛便与黄妙英辞别。
朱伍这回带了两三个帮手,彤珠和青杏也一并跟出来,许宛瞧自己出门架势这么大,不免觉得讽刺。
“姑娘,咱们这就打道回府?”
“不,去许家。”
朱伍犹豫一下,“姑娘,你若想砸了许家,我得回去再叫些帮手。”
许宛掩唇慢笑,“等过了年,我带你们搬进许家砸个够。”
赚钱的事不能耽搁,原主的仇也不能忘。
她多次想放一放,把左宅的各项事宜安排明白,再回过头收拾许家。
偏许家老跑到她眼前蹦跶,这一次的事,她没有怨许家半分,毕竟许骋那窝囊废是受害者,背后操纵者又是左梵山。
但正如赵烁所说,若不是他和左珩压着,这对父子险些就要承认,是他们教唆她去杀的钱小鱼。
还非常希望许宛能死在大牢里,认为她死了才是化解各方矛盾的最好办法。
难怪左珩半个字都没跟她说,她不伤心,只是替原主感到悲凉。
许家今儿人员齐全,一家四口全在。
见许宛登门,还以为左珩也会随行,盼了半天却只有她一人下马车。
许家人的态度立刻改变,只一个许宛,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在内宅好好伺候厂公,大冷天跑回来做什么?”许汝徽横在中堂门口,挡住许宛进去的路。
不等彤珠青杏动手,许宛直接上前扒拉开许汝徽,大大方方走进中堂,还毫不客气地坐到太师椅上。
“大姑娘出息呀,不知在哪学得规矩。”孙桂兰在侧拿腔作势,“真把自个儿当人物了。”
“许骋呢?让他过来。”许宛直接命令起许汝徽夫妇。
“你弟弟在屋子里温书,明年开春要参加科考呢!”许汝徽一脸骄傲,许骋是整个许家的未来。
许宛鼻子里轻嗤一声,“他就是再读十年,也一样考不上。”
“你敢咒你弟弟。”孙桂兰顿时不乐意,“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这次的事皆因你而起,你怎么还活得好好的呀!”
“哟,我们厂公大人不在,太太是一点都不想装了?”彤珠先替许宛骂回去,“真以为我们姑娘好欺负?”
“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在我面前叫嚣?”孙桂兰恼怒掐腰,许纭扶住母亲,一起瞪向许宛。
“我们算什么东西,不归太太管!要不是许骋那个窝囊废惹出大麻烦,我们姑娘能有牢狱之灾?”
彤珠嗓门比孙桂兰的还要大,非得帮许宛出口恶气。
青杏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从姑娘出事到姑娘出狱,你们全家有没有人问过一句冷暖?许骋不该给姑娘道个歉吗?”
“好呀,许宛,你翅膀硬了,外面的人打不过,惯会回家里耍横?”许汝徽哪能看着孙氏受气,也加入骂战行列。
“老爷让我们姑娘打谁去?钱老太傅家么,听说老太傅自知理亏病倒了,这个年都得在床榻上度过。”
青杏与彤珠对视一眼,故意大声笑起来。
“许宛,你就是小人得志!”许纭躲在母亲身后,用手指向许宛,恶狠狠地道。
“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许宛随意掸了掸衣衫,“我今儿过来啊,就是告诉你们一声,这笔账咱们留到年后一块算。”
“你什么意思?”
“哎呀,瞧我这记性,咱家这宅子我买了下来,你们前儿续的房租算是和我签的。”许宛鄙夷地打量着一家人,“不是贪了不少钱么,怎么连京城的一座宅子都买不起?”
第74回 捏母家把柄
许汝徽大惊失色,孙桂兰和许纭也瞠目而视。
本以为家里这块遮羞布掩盖得很好,外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许汝徽在地方做官时,不算穷,搞钱的手段略知一二。
而且许宛亲娘的嫁妆,早被他占为己有,足够家里日常开支。
谁料一朝入京,花销那么大,官场上下打点不说,平时还得应酬。
为了许骋能进国子监又花下血本,就更别说孙桂兰许纭母女,每天还得穿金戴银涂脂抹粉。
就希望许宛能卖出好价钱,岂料她是个赔钱货,非但没死成,还给家里惹一堆麻烦。
才过去不到半年光景,许宛就掌握了左珩家宅的财政大权?
这远比许宛被左珩蹂躏致死更令他接受不了,等同于打他的脸,逼他承认自己有眼无珠。
孙桂兰和许纭同样无法接受,她们母女欺压许宛母女这么多年,早认为理所应当。
许宛就不能过得比她们好,不然便是老天瞎了眼,对她们母女不公平。
许汝徽把全部家产交给孙桂兰打理,合计管怎么能对付两三年。
利用这两三年的时间在丰都站稳脚跟,他一样能赚回银子。
可家里的钱跟长了翅膀一般,消耗得嗖嗖快。
有几次他忍不住和孙桂兰对账,竟又被孙桂兰狗血喷头大骂一气。
说他不中用,养不了家,不是男人云云,吓得他不敢再多问一句。
起初说好年底把这座宅院买下来永久居住,然而临近年关,许汝徽差点连月俸都拿不回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又续下房租。
当时与他签契的是牙人,并未透露房主真实身份。
许汝徽猜度背后之人如此低调,定不愿抛头露面,正符合他不想让外人知道的心理。
万没想到是许宛摆了他们一道,做女儿的教父亲难堪,大逆不道有悖纲常!
其实许宛没说实话,这座宅子不是她前不久买下的。
这座宅子本就是左珩的家产,估计他房屋众多,根本不记得还有这一套。
是许宛整理左珩过给她的那些房契田契时,无意间核对了地址才豁然开朗。
这无疑是把许家人的把柄送到她手里,果真是原主的在天之灵助她一臂之力。
“怎么了?”许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爹娘别这么诧异,以后还有很多惊喜等着你们呢。”
许宛招招手,候在门口的朱伍已躬身跑进来,“请姑娘示下。”
“带人到各处瞧瞧,看房屋哪里有损坏,哪里被人私自改动过。”许宛特意颐指气使地吩咐。
朱伍立马退下去办,气得许汝徽和孙桂兰眼歪口斜。
“许宛你在这瞎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宅子是你的?”许纭不服气,仍在嘴硬。
许宛没必要自证,只淡然一笑:“你们自去牙行里问嘛,看我有没有说大话。”
许纭翻起白眼,尖酸刻薄地讽刺:“跟了太监果然不一样,姐姐,你这爬床功夫了得呀。”
“二姑娘这么想学,是为选秀女时用嘛?”彤珠接着抢白,“别还没等看见陛下,就先用在旁人身上。”
“你,你个小贱人!”许纭说不过要动手打人,“在我家里放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里是你家?”青杏大声发问,“二小姐若识相,我们出门也会给点面子不说破。可二小姐这样泼妇,只怕我们的嘴控制不住。”
孙桂兰比许纭聪明,赶快拦住冲动的许纭,“宛宛别跟纭儿一般见识,这孩子不懂事。”
孙桂兰给许汝徽使了个眼神,许汝徽只得忍气吞声,“闺女,一家人别搞得这么生分吧?”
“把许骋叫过来。”许宛歪头睨向许汝徽,“别再让我重复第三遍。”
许汝徽佝偻着背脊,转身去叫许骋来中堂。
许骋不情不愿跟回来,见了许宛低头行礼,“长姐。”
许宛不吱声,来回打量许骋,这小子长得也不像许汝徽,贼眉鼠眼窝窝囊囊。
“长姐,前两天的事,是弟弟的错,给你惹下这么大的麻烦。”许骋知道许宛想听什么,总算鼓足勇气说出口。
许宛单手支颐,“你就没有一次打得过钱丞?”
“他比我壮。”许骋嚅嗫地作答。
“请个师傅练练拳脚吧。”
“爹说读书最重要。”
许宛没再打击这小子,他既道了歉,今日来许家的目的已达到。
恰朱伍也从院外回来,像模像样地汇报一番,许宛便带众人离开许家。
临了不忘调侃许家人,对许纭言不尽意地道:“过了年,我把爹送我的秘戏图转给你,我学过了,该让二妹学学。”
许汝徽和孙桂兰在旁听得一清二楚,夫妻俩顶着老脸不敢反驳。
许纭羞愧得快钻进地缝里,一扭身哭着跑回闺房。
许宛哂笑,就她不懂廉耻,许纭就懂得呗?
许汝徽不能太偏向,对她做过的事,对许纭也得做一遍。
许宛在马车里挑帘回望,见许汝徽在孙桂兰的搀扶下,一边抹汗一边颤颤巍巍往回走。
“姑娘,您放心吧,咱以后绝不放过这一家人。”
“对,非得让他们一点一点偿还!”
彤珠和青杏你一言我一语,许宛在旁听着,暗叹有血缘的亲人竟比不过相识半年的旁人。
“前面是厂公大人,厂公!”朱伍突然提高嗓门,离得老远就唤起左珩。
“厂公在哪?”许宛觉得好奇,这个时辰在路上居然能碰见左珩?
“前面那人不就是嘛!”朱伍赶着马车追上去,却发现左珩驻足的位置是青楼门口。
左珩周身跟随几张陌生面孔,分不出他们的身份,但目的是一致的,都要迈进眼前这家青楼。
左珩瞧见朱伍也是一怔,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厂公……”内敛寡言的朱伍,好不容易外向一回,却深知自己办错了事。
“姑娘,是小人看错了,那人不是厂公。”朱伍抓紧车帷,想帮左珩打掩护。
许宛扯开帷布探出脑袋,“到底是不是大人呀?”
言罢,许宛也愣怔住了,在青楼门口碰见左珩,这叫什么事?
许宛将脑袋慢吞吞收回去,“朱大哥,赶车。”
左珩却大大方方走过来,特意夹着嗓音笑问:“宛宛去哪儿玩一天?”
第75回 眼见不为真
许宛心说,你就不会装作没看见我吗?
非得在这种场合下相认,这让她怎么演下去。
表现得异常吃醋,要旁人以为她非常在乎左珩?
还是表现得十分大气,鼓励左珩在外寻欢作乐?
“我正打算去‘控鹤’,大人,你快进去消遣,我走啦!”许宛催促朱伍驾马前行,这场面太过窘迫。
左珩按住朱伍,挑帘望向车厢里的许宛,“我今晚上不回家。”
“要在青楼过夜?”
“嗯,打算梳拢一个红倌儿。”
许宛眼皮儿微动,半晌才点点下颏,“那祝大人玩得愉快。”
“自然。”左珩笑意忽深,狐狸眼里看不出悲喜。
马车缓缓前行,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彤珠与青杏,也都跟着安静下来。
“姑娘,你刚刚怎么没劝劝厂公回家?”
“其实姑娘不让厂公去的话,他应该会听话。”
许宛抹了把不知冷热的脸颊,“大人有他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下晌,外面的消息便传回宅邸,听彤珠说是苏春风回来帮左珩拿换洗衣裳时说漏了嘴。
昨晚的“燕回楼”热闹非凡,左珩和一众狐朋狗友在那里挥金如土,引起众人瞩目。
别人逛青楼,不是风流才子就是富贵财子,至多再加上些权势和美貌。
左珩却不同,他是个太监,还是备受关注的那种。
他点了燕回楼里身价最贵的红倌儿,当真梳拢了人家,不至半夜消息便无胫而行。
左珩玩得太过火,连自己衣裳都弄脏弄破,不得已才让苏春风回来取一身干净的。
彤珠和青杏得到消息,转头就来通报许宛,两人比许宛还要生气。
“厂公怎么会这样呢?”
“男人怎么说变就变?”
“不全乎的男人也这副德性!”
“前段时间对姑娘那么深情,全是假的!”
许宛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说不上来,反正酸溜溜地想找人打一架。
“这算什么,大人说过段时间还会带俩新人回家。”许宛怪里怪气地嘲讽,反正都是左珩自己说过的话。
彤珠可劲儿摔打桌椅,“这宅里才消停几日,怎么又要添新人?忘了之前被郑薇柳芊她们搞得多乌烟瘴气?”
“真被西厢那位言中了,还不如做姑子求个清净!”青杏同样唧唧闹闹,男人都是变色龙吗?
许宛抓起一本账簿,假装看进去。
其实今年的账早已归整完,她和左珩才报过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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