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胸口憋闷,发起疯来经常不管不顾。如若不是与她同行的人劝阻,恐怕早就扭打在了一起。
没多久,这群人终于离开。
其中一个女孩子抚着黎棠的背脊,好言好语劝这人消消气,还适时补充了一句,“前段时间我确实看到有辆豪车来接她,估计真是傅家的人。”
黎棠不以为然,哼笑,“豪车?我家多得是。”
“那辆劳斯莱斯天魄典藏版国内就八台,京城恐怕就只有那一辆。不管是真是假,我们躲着点总归不是啥坏事,你也别气了,犯不着。”
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渐远,直到彻底看不见那群人的身影,陶青梧回过身与秋音桐面对面站着,旋即问道:“你有没有事?”
“该是我问你有没有事吧?”秋音桐拂了下她连衣裙被戳乱的领口,心情比方才好了些,“就会仗势欺人,下次你别忍她,直接怼回去。”
陶青梧抿唇笑笑。
“不然你也学习一下仗势欺人,我可以把傅庭肆借你。”秋音桐不怀好意地冲她抬了抬眉尾。
她连忙摆手拒绝,“不......不用了,使不得。”
末了,秋音桐抬腕看了眼时间,挪视线到宋方稚的身上,模样瞬间乖巧了几分,“你好,我是秋音桐,是新来的交换生。”
“你好,我是青梧的朋友,宋方稚。”宋方稚微微躬身,比起刚刚反倒拘束了不少。
秋音桐颔首笑:“我也是她的朋友。那个,陶同学,我先去趟老师办公室,晚点联系你,别走哦。”
她点头,“好,我在宿舍等你。”
两个人目送着秋音桐消失在走廊后才抬脚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期间宋方稚用手肘杵了下她的侧腰,眼睛半眯,用着探索八卦的语气,“看样子你和她早就认识了,怎么认识的?”
“就......巧合吧,在我兼职的餐厅里,她和傅先生帮我解围,然后就认识了。”她回得坦然。
宋方稚很快抓到重点,惊道:“傅先生?看样子你也认识傅庭肆了?”
“不算认识,就蹭过一次车,”陶青梧深吸口气,“其实我们误会了,他们不是那种关系,秋音桐是傅先生的表妹。”
说到这里,她猛然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子说的话,不由地惊诧:那车那么贵的吗!
“啊?原来是秋家的小千金。他们家这全都是俊男美女啊!”宋方稚思路清奇,引得陶青梧是嬉笑连连。
回到宿舍后,陶青梧原本想约宋方稚晚一点去学校附近的夜市街吃东西,无奈这人被爸妈叫回了家,只能等下次了。
临近饭点,整栋宿舍楼静得出奇,仅能听见空调呼呼运作的声音。
就在陶青梧几近陷入沉睡的时候,秋音桐的语音电话拨了过来,一直撒娇卖萌邀请她去家里玩儿,生怕她不自在,还告知她自己的姑姑和姑父去了国外的时装周。
从只言片语,她大概听出来了,秋音桐想必是一直住在傅庭肆的家里,而此时此刻她即将前往的地方就是这里。
一如往常那般,那辆凯洛斯蓝的劳斯莱斯就停在老地方。
那么大个集团的老板这么闲吗?每天都可以来接自己的妹妹放学。
陶青梧刚在心里震撼完,就听见立在车旁那被秋音桐称呼为鹤叔的人说了句,“少爷今晚有个应酬推不开,让小姐到家直接用餐,不用等他了。”
秋音桐未多说什么,只让那人叮嘱傅庭肆少喝些。
临上车前,她脚步顿住,猛拍了把脑门,吓得鹤叔倒吸了一口凉气,“鹤叔,忘介绍了。这是我的朋友,叫陶青梧,是不是很漂亮?”
说完又扭头看向她,“陶同学,这位是我表哥的随身管家,鹤叔。”
陶青梧背在身后的手放下,缓缓点了下头,礼貌道:“您好,鹤叔。”
“小姐的朋友都是个顶个的标致。陶小姐晚上好,快上车,看样子又要起风了。”
鹤叔左右两边跑着给她们开了车门,等她们全都上去后才去了驾驶位。
一路上畅通无阻,陶青梧原本还担心自己如此贸然跟着前去有些突然,或者说会不会失了礼数,岂料到了以后,所有人都很友好,待她十分亲切。
只是让她一直觉得晕晕乎乎的是此时身处的地方。
她实在是有些低估了傅庭肆家里的财势,原先还以为去的地方应该是别墅区,就像电视剧里很多有钱人住的那样。
“秋榭园”三个鎏金大字还在她的脑海中跳跃着,车子一路开进来的时候,景观灯和路灯常亮,周围恍如白昼,恰好可以看清窗外闪过的一处又一处。
许多昂贵稀有的绿植生得郁郁葱葱,湖面上嬉戏的几只人工饲养的家禽不时会游到岸边叼落几片枝叶,青砖红瓦的亭台楼阁好生气派,清风袭来夹带着花香,让人只觉得舒爽和惬意。
直到她跟着秋音桐到了餐厅都依旧怀疑自己是否穿越到了哪个王公侯府的宅院,不然她怎会有机会见到这么华丽的地方。
恍惚中,她听到秋音桐唤她,“陶同学,你吃这个,是家里厨师最拿手的。”
她迅速回神,执筷夹起盘中的小排塞入口中品尝,又软烂又好脱骨,比起她在外边餐厅吃的好了不止数十倍。
“你也尝尝其他的。对了,等晚一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有好多表哥珍藏的好东西。”秋音桐冲她眨眨眼,卖起了关子。
没有长辈在,两个人抛掉了餐桌礼仪,相谈甚欢间情不自禁就比平时进餐得多了些。
陶青梧倚在圈椅上,与秋音桐相视一笑。
饭后,秋音桐接到了父母的越洋电话,原本说好要去的好地方只好往后稍稍。
经指示,陶青梧去了处可以临时消磨时间的娱乐场所,红木桌上的瓦当纹捧盒内备了许多小吃,最有趣的是那里还养了好几只软萌粘人的小猫,都有着跟蓝宝石一样剔透的眼睛,极像小精灵。
似是怕她会腻,仆人没多久给她送来一只紫檀木盒,里面装着鱼食,示意她如果玩累了可以去外边喂那几只锦鲤解解闷。
陶青梧接过后望了眼身后,那几只锦鲤仿若会未卜先知般已经游到岸边,不时会朝外边探出头来。
她半蹲下去准备撒鱼食的时候,一只通体白色的小猫从背后跳到了她的肩头,长而软的毛发蹭到她的侧颈,惹得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嬉闹声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湖对面有处宅院隐在暗处,依窗坐着的人忽地丢下了手中的钢笔,墨水洇在纸张上。
“怎么了?少爷。”鹤叔从外间刚沏好茶端进来搁下,见此情景顺手把那张沾了油墨的纸张收掉,又从桌角拿了份新的换上。
傅庭肆摘掉眼镜,闭眼按了按眉心,沉道:“吵。”
鹤叔闻言看了眼外边,不远处的陶青梧席地而坐,四五只布偶猫在她的怀中蹦来蹦去,比往日里活泼好动多了。
年轻真好啊!他暗自感叹。
“头一回觉得家里这么不隔音。”
疲累纾解了些,傅庭肆长舒了一口气,酒味瞬间蔓延在四周,和他身上的木质花香交织在一起,抿茶时凑巧扫了眼落地窗外。
“需不需要我去提醒一下陶小姐?”鹤叔试探着问了句,心里其实很不忍心去扰了陶青梧的兴致。
办公肯定是没法继续下去了,他合上文件搁至一旁,旋上钢笔后走到窗前,视线依旧落在陶青梧的身上。
天色已然大黑,天际只有几颗残星,廊下的八角灯笼亮着,光线几乎和波光粼粼的湖面融为一体。
那人还在忘我地与猫逗玩,手上的逗猫棒系了铃铛,摇晃时清脆作响,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裙摆已经掉入水中,被那几只锦鲤玩得起劲。
晚上的应酬傅庭肆喝了不少的酒,红白都有,让他头痛欲裂,本想到家后就休息又被几份海外文件拖到现在。
这会儿他莫名觉得舒服了不少,不知是因为那解酒的好茶,还是因为外边那玩闹的场景是秋榭园内少有的东西。
鹤叔没等到他的回答不敢离开。
他松了松领带,束在西裤内的衬衫露出边角,比起平时显得有些不修边幅,抬了抬手,“不必了,随她去吧。”
第10章 GET 10
缓了缓,傅庭肆去了洗手间。
水声响了小半晌,再出来时他穿了件墨蓝色丝质睡袍,手上的宝路兹矿泉水喝了一半。
酒意去了大半,来不及拭干头发就又回到书桌前坐下。
林秘书是真的闲不下来,短短半个小时传真了十几份新的文件,邮箱里也多了六七封未读邮件。
他拿过眼镜戴上,这一刻竟情不自禁扭头朝湖对面看过去。
不知何时起了风,亮着的八角灯笼左右摆动着,光影在地上被无限拉长,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那人早就走了,周围恢复到往常的死寂,
傅庭肆看得出神,隐约间有画面浮现在眼前。年幼时他也曾和几个姐姐在那里嬉闹玩耍,与方才所看到的别无两样。
灯带未全开,桌上的那盏台灯几乎是整个房间里最亮的地方。
他逼自己专心点,鼻尖触在纸张上的沙沙声差不多响到快凌晨才停。
叩叩叩——
外间响起敲门声,在得到傅庭肆的首肯后才推门进来。
鹤叔还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面上看着疲惫极了。
这个时间来找他,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
他头也没抬,问:“什么事?”
“少爷,两位小姐在影音室喝多了。”
鹤叔实在为难,刚刚几个仆人急匆匆来敲他的门,都在等他解决。
“我小时候常在那里睡,不碍事。”
傅庭肆收好钢笔放入抽屉,拿着厚厚一沓文件夹出了书房。
一路往卧房走的时候,鹤叔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欲言又止的样子仿若这是一件多难办的事情。
他驻足抬眼,耐心因为困乏本就所剩无几,目光晦暗幽沉。
“影音室的冷气出了点问题,两位小姐如果在那里待一宿恐怕会着凉。”
他捏了下鼻梁,面不改色地朝着影音室的方向走去。
几个仆人一直候在门外,在看到傅庭肆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两眼放光。
室内的光线与外边俨然是两幅景象,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傅庭肆借着幕布上还在滚动播放的电影画面投出的光往里走,怕吵到那两个人步伐都放轻了不少。
忽地,脚下一硌。
他弯腰拿到眼前一看,淡然笑了下。
还挺有眼光,拿的是酒窖里他最珍藏的那瓶麦卡伦,全球限量只有四百多瓶。
酒精度数不低,两个人竟硬生生喝掉了三分之一,没撒酒疯都是幸运的。
这时鹤叔拿了两条薄毯给他,先将秋音桐送回房间后他复又去了影音室。
为难肯定是有的,他斟酌再三才用毯子裹着陶青梧抄过膝弯抱了起来,回身问了句,“客房备好了?”
鹤叔点点头,率先朝着目的地阔步走去。
怀里的人醉得太厉害,隔着毯子都能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是烫的。
期间这人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双手在不经意间攀在了他的肩头,头顶的碎发蹭在他的下巴,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傅庭肆头一回觉得秋榭园居然这么大,内心足足煎熬了十几分钟才到。
然而在他准备放下这人的时候,那攀在他身上的手却紧紧地缠着他,嘴上模模糊糊嘟囔着。
他刚想加重点力道,眼前的人突然往前凑了一下,红润温软的唇蹭过他的嘴角,刺鼻的酒气瞬间萦绕在他的鼻间,勾起了他已然消失的醉意。
脑中登时嗡鸣作响,大大掩盖住了他的心跳声。
他怔忡在原地,连陶青梧的手是何时松开的都没注意到。
床上的人脱离了他的怀抱后卷着鹅绒被滚到了大红酸枝双人床的最里端,再挪动半寸差不多就要掉下去了。
傅庭肆深吸口气,强压下一些不适的情绪,绕到那一端拉过两张圈椅挡在床边。
终于安置妥当,他刚打算离开,就见身后的人拨开搭在嘴角的头发,迷迷糊糊道:“舅舅,我明天还要吃糖油饼。”
如若不是那双眼始终紧闭着,傅庭肆差点以为这人已经醒了。
他动了动手,神色坦然地抄进口袋,“明天早上吩咐厨房的人准备。”
鹤叔还在错愕中没出来,冷不丁听见他出声反应都慢了好几拍,忙应下来,“好的,少爷。”
等秋榭园彻底静下来已是午夜一点,偌大的宅院犹如沉睡中的巨兽,安静而又充满了神秘感。
夜里陶青梧醒过一次,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让她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欲呕彻底席卷了她。
好在客房内有独立卫生间,再出来时两条腿疲软到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嗓子火辣辣得疼,她真的好想喝水。
在外间遍寻无果后她不得已只好又回了卧房,床头上的保温盅简直就是无垠沙漠里的一片绿洲,在此刻彻底救了她的命。
草率了,不该喝这么多的。
昨夜起风后,她就回了主客厅,秋音桐一打完电话就带她去了那被称之为“好地方”的酒窖。
恒温酒窖内的LED灯带亮着,用红橡木制作的酒格内都有它独属于的酒液,看得人眼花缭乱。
秋音桐拉着她坐在一尘不染的软木地板上,咬牙拉开了一扇隐藏门露出里面的下沉式酒架。
凭外观就能看出来这里面的都很价值不菲,想必主人非常爱惜,不然也不会特地区分开摆放。
秋音桐拿了最上面的那一瓶就带着她去了影音室,在氛围的烘托下,她情不自禁就喝多了。
刚入口的时候只觉得辛辣,从喉咙滑入到胃里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待那余味泛上来又变得香醇可口起来。
断片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然她怎么会想不起来是怎么回的房间。
解酒汤的温度很合适,没多久便觉得胃里舒适了不少,连头痛都缓解了不少。
再醒来时是早上七点,习惯了早八的陶青梧一到这个点就会自动醒来,再者她还在别人的家里,再赖床就不礼貌了。
没了秋音桐的陪伴,她不敢贸然走动,只好从床头摸过手机给秋音桐连发了好几条微信,全都没有收到回复。
倏地,她刚放在枕边的手机振动了好几声。
拿起一看,是宋方稚发来的。
【你人呢?】
【我难得早起回趟学校,你怎么不在?】
【我还给你带了糖油饼。】
她掀开棉被下床,发现她原本穿着的连衣裙已被换成一套丝质睡衣,暗暗感慨有钱人家是真的很贴心,连衣服都会帮忙换。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宋方稚没得到她的回复特地拨了通电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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