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韫眸光突然一闪,其实也不是她想故意看的,实在是刚刚晃到了她的眼睛,实在是太扎眼了。
抬眼,目光直直越过屏幕后的姑娘。
“有的人表面备注周先生,其实暗地里,一口一个老公哟~”
温年眼睫骤颤,慌乱把手机锁屏。
“温年年,你现在脸真的好红。”阮韫调侃她,“你这么薄脸皮可怎么办啊?每天跟你老公睡一被窝,岂不是要红成煮熟的小螃蟹嘛。”
温年心想她才没有红成一只小螃蟹,她甚至还主动环住周齐斯,哄他睡觉,还被当成大型玩偶抱了一夜呢。
可这些话她还是不打算说了,一会被阮韫又不知道要扭曲成哪样。
她有些欲盖弥彰地说:“我们快走吧,一会没有好吃的菜了。”
“好好好。”阮韫说,“不能饿着我们的寿星大人,一会想吃什么,姐姐请你大餐。”
……
周五下午放课,温年被阮韫用车带到校门口,她知道颜岁要来接她,今天就没有开车出门。
颜岁特意探出头和阮韫告别,又朝着温年笑道:“温姐姐上车。”
一路行驶到江边别墅群,黄昏拖曳一条长长的渐变江界线,云层包裹的暗红色火球,撒落橙红色的微醺天光。
她们刚走进大门,眼前一片昏暗。
“砰”地两声,金色礼花作响,客厅只开着几盏星星灯,散发橘黄色柔和光晕,在星星点点的光芒中,碎屑在半空中浮成漂亮耀眼的星辰。
“生日快乐,大寿星!”
“生日快乐,嫂子!”
……
生日祝福语交错到一处。
温年环视了圈周围,并没有人在,隐约在半空中看到半断开的银丝,大概是之前就布置好的自动装置。
颜岁笑嘻嘻的,挽住温年手臂,带着她朝着沙发走近。
窗户被厚重窗布遮住,室内光线昏暗,只有浅浅光芒映照,所有人都坐在沙发前的毛毯上。
四天没见到的男人,单独坐在一边,一身黑色衬衫,领口松垮,露出冷白.精致的锁骨,气质随性怠懒。
漆黑眼眸朝她瞥来,漫不经心的。
拍了下旁边的位置。
温年挪步到他身旁坐下,毛毯触感柔软,很舒适。
茶几上摆放着各种蛋糕,在空气里散发着甜香。
温年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说话时,她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一来就说悄悄话啊?”
“哥你这话也太酸了,生怕别人听不出来你没老婆,人小夫妻说句话怎么了。齐哥一下机场就赶过来,难不成还是来跟你唠嗑的?”
完全是明晃晃的打趣。
眼前被推来一块抹茶慕斯蛋糕。
颜岁说:“ 温姐姐,别理他们,一个个欠得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温年轻声说了句谢谢,借着朦胧光芒,看清对面其他坐的人,沈一行和沈则清两兄弟,迟砚和唐千雪,还有两个年轻男人,是之前在茶馆见的那俩人。
明明很宽敞的地方,一堆人偏偏挤到一处坐。
温年吃了小半块慕斯蛋糕,舌尖漫过香甜,不腻,反而是很清新的甜香。
沈一行说光吃蛋糕多没意思,不如大家一起玩会。
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两个年轻男人,一个拿出两副牌,一个拿出一套粉红色的牌。
“刚好我这里有副真心话大冒险的牌。”
巧合得虚假,把自己先说笑了。
温年并不是很擅长牌类,但看大家伙都兴致冲冲的,就点头答应了。
周齐斯不容置否,完全是纵容她的态度。
温年大概听了规则,是积分制,就迷迷糊糊地开始了。
她和周齐斯自然被分成一组,今晚手气意外爆棚,第一把就抽中了庄。
其他人合伙对打她这个新手,也丝毫不留情面,就算周齐斯实力过于强悍,也托不住她这个第一次玩的拖油瓶。
结局是惜败。
罚酒,回答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温年喝着特意给她准备的白桃酒,才深切地意识到这群人简直是有备而来。
周齐斯自然没有白桃酒的待遇,专挑最烈的给他,倒是利落一杯干。
几乎没什么反应,看起来酒量很好。
抽中了真心话牌,颜岁率先发问:“你们对彼此的聊天备注是什么?”
温年一听到备注,就有些心虚,又有些控制不住好奇,周齐斯给自己的备注,总该不会是默认她的昵称名吧。
又想起在山城时,被那伙小姑娘缠着玩真心话大冒险,也是被各种好奇八卦情感问题。
果然不论年岁,八卦是人生中一项永久的命题。
迎着多道起哄八卦的视线,温年缓缓点开页面,放到茶几上。
对面的脑袋们,齐刷刷探来。
颜岁难以置信地开口:“周先生。”
又看了眼旁边手机:“温老师。”
沈一行啧啧生奇:“原来你们私底下搞这么正经的。”
没探听到意向中的八卦,众人又了无趣味地齐齐坐回去。
温年酒量本来就浅,这会脑袋有些发晕,打牌也开始胡乱一通地打。
其他人更是抓住了她的破绽,各种截她的牌。
于是第二次也惨遭落败。
温年刚伸手。
修长指骨握住她的玻璃杯,不动声色地拿走。
温年偏头看到,男人帮她把酒喝了,还是刚刚她喝过的那边。
眸光像是被灼烫般,挪开视线。
“齐哥你要是代喝,就要自罚三杯!”
“对啊对啊,总不能耍赖!”
温年思绪还在半懵时,男人已经面不改色地喝完了三杯罚酒。
依旧是真心话牌,同时说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
温年:“很冷,不怎么好相处。”
周齐斯:“温柔,太过客气。”
迟砚懒懒笑道:“那你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算不上太好。”
“不像我对我们家大小姐,美得跟仙女似的,我一见钟——”
“唔——”
话还没说话,就被唐千雪塞了块爆浆麻薯进去。
不怎么爱甜的迟砚,差点被齁甜奶油呛死。
之后的牌局,完全是趁她醉,势必要把他们的“恋爱史八卦”全都挖出来。
温年脑袋更昏沉了,唇边挂着浅浅笑意。
这会看着也不怎么清醒了。
目光扫到什么牌,就打什么牌,完全没有章法。
俗称见牌乱打。
而其他人丝毫没有照料醉酒的人的打算,下手越来越狠,反正周齐斯都会代喝,轮不着他们的寿星大人。
好不容易抽到张大冒险牌,是玻璃糖纸吻。
抽到这张牌的年轻男人,宛如凯旋的骑士,年纪轻轻,脸上就笑出了褶子。
温年喝了小半杯颜岁给她倒的凉白开,思绪暂时清醒了一些。
要是拒绝这次大冒险,周齐斯就又要加罚三杯酒。
今晚男人已经为帮她拦酒,已经不知道多喝了多少罚酒。
起哄声又越来越激烈。
“老公老婆不亲一个吗?”
“亲一个亲一个!”
……
温年微垂眼睫,盯着手里的玻璃糖纸,紫蓝色的,闪着潋.滟光彩。
脑袋钝钝间,行动快过思绪,她已经朝着男人倾身。
蜻蜓点水的相触。
光线昏暗中,脸颊笼上浓浓的晚霞晕色。
明明是她主动凑上来,可最为青涩懵懂的也是她,就连慌乱中吻歪了,也顾不着,只匆匆磕过唇角。
像是头回学会莽撞的猫咪。
连吻都算不上的轻蹭,自然过不了这群起哄朋友们的眼。
“我刚刚看着了,根本就没碰着!”
“别睁眼说瞎话,明明碰着了,就是不像吻,倒像是嘴唇打架!”
……
耳畔起哄打趣声不绝,温年感觉那股昏晕渐重,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宽大手掌托着她的侧脸,力度不容她半分抗拒,裹着浓重侵袭意味的气息,朝她满覆而下。
扑着灼热的鼻息迫近,微涩酒味和清冽木质气息相撞,浓烈地混在一处。
嘴唇相贴在一处。
窜过鼻腔,混着一丝白桃酒的甜香。
是刚刚从她嘴唇蹭落的。
染上烧云的侧脸,传来掌心滚烫。
温年感觉被男人碰到的所有地方,都很烫,像是腾起异常的高烧不退。
而作为道具的玻璃糖纸,还握在手心,发出细碎清脆的响声。
眼睫微颤间,抖落几分脆弱微光。
是下唇被咬了下。
第40章 偷吻
众人得逞后, 终于大发慈悲地结束,这场目的性极其明显的真心话大冒险。
纷纷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这绝对是温年得到生日礼物最多的一年。
之前带回家的礼物们,被周齐斯单独收拾了房间摆放, 透亮落地窗连着半弧形窗台,正对着盛放着锦簇花木的庭院, 各式玻璃橱柜里,摆放着精美物件,微风轻拂, 裹来馥郁花香。
这次唐千雪特意下山, 来为她庆祝生日,也准备了份礼物, 是山庄木香居的精美模型, 雕栏画栋,栩栩如生,还将木香花制成干花, 做了个木香花藤架,闻起来散发淡淡的花香味。
只是刚送完礼物,众人就纷纷说是有事, 温年思绪有些钝地起身, 跟他们一个个道别。
结果所有人看着她笑,完全是被她的反应可爱到了。
所有的礼物都放在后备箱里, 他们都喝了酒, 请了代驾司机开车。
温年坐进车后座时, 还晕乎乎的, 迷迷糊糊的醉意渐渐上涌。
脑海里不停回放着刚刚的那个吻, 触感滚烫,下唇被咬时, 尾脊骨窜起一阵电流般的酥麻。
舌尖仿佛还残留着白桃甜香。
全身腾起的那股烫,怎么都消散不掉,脸颊、耳尖、后颈笼着惹眼红晕,泛着止不住的灼热。
醉意晕沉时,温年又犯困起来,上下眼皮都快要黏在一处,脑袋很轻地点了两下。
宽大手掌松松托着侧头,将她搂近。
温年脑袋落在肩膀上,鼻尖掠过清冽木质气息,相贴处传来难以忽视的心跳脉搏。
她的侧脸很轻地蜷了蜷:“我们是要回家了吗……”
尾音消融在渐低的轻声里。
车窗开了一小条缝,清凉晚风拂过脸颊,吹散几分醉意。
身侧传来轻柔的呼吸声,身前披着外套的姑娘,乖乖地半蜷进他的怀里,白桃甜香和淡淡馨香交融到一处,松松掠过鼻尖。
车窗半映着闪烁霓虹灯光,半映着恬静的睡颜侧脸,渡上一圈柔和光晕,像是只放下戒备心的猫咪。
乖巧而安静。
指腹落在唇角,似乎还残存着那股触感。
她的嘴唇莹润柔.软,微润光泽,洇着淡淡的白桃甜香。
被咬了下唇,浅色眼睫骤然颤了下,刮过细密蝶翼的微扇感,纤细手指轻按在劲瘦小臂,一副任他施为的模样。
喉结上下微滚。
……
温年悠悠醒转时,眼前陷入笼着微光的昏暗,缓缓眨了两下眼睛。
睡了觉,那股晕沉醉意消散了些,抬眼发现驾驶座已经空了。
温年稍稍起身,隔着浮在半空的浅浅光雾,瞥到落满霓虹灯光的摩天轮,在高空缓缓转动,在夜空映着闪亮耀眼的弧度。
是她小时候一直很想坐的摩天轮,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因为排队的人太多,她不想让温如华和徐慎太麻烦,微弯眼睛,用她一贯懂事的口吻,告诉长辈们,她并不是很想坐。
其实早在来之前的晚上,她难得有些失眠,她听过很多关于摩天轮的美好传说,也羡慕朋友们聊起坐摩天轮的得意尾音。
十五岁的她,当时无比期待着明天的来临。
“所以,现在还想坐么?”
身侧传来低沉嗓音。
一时间,温年以为自己深陷在梦里,不然她怎么会在此时看到心心念念的摩天轮,下意识将心里藏着的话说出口。
又怎么会有人,用着温柔而纵容的口吻,耐心地问着她的意愿。
浅色微卷眼睫,染上车窗外的微光,耳畔传来浪漫轻快的小调。
“其实我也不知道。”温年很轻地笑了下,“其实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坐这个摩天轮,可我好像一直没有付诸过任何行动,梦里常常梦见当年期待着它的自己,在醒来后,却再次任由自己忘记。”
一边惦记着,一边又在佯装着自己不在乎。
一如她心心念念的看海。
温年有时候感觉自己是个矛盾的人,对很多事情缺乏期待和热情,却又对着过去的遗憾,始终惦念不下,仿佛找回不到失去过的什么的奇怪孩子。
“我是不是说了很奇怪的废话。”
温年想她确实是醉了,不然她怎么会在说完奇奇怪怪的话后,偏过头,坦然地看向身侧男人。
周齐斯神情未变,领口微敞着,冷白骨感喉结凸起,在颈间刻下刀锋般的阴影,随性怠懒,散发着比往日更为轻松自在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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