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了一下温家母子微变的表情,沈柠柠就转头对吉祥道轻挥手,准备带人离开。
见着沈柠柠要带走阿瑞,温夫人出言阻止道,“柠姐儿说的是,但这歹人行事张狂,敢在寒云寺行凶,就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他党羽,柠姐儿你又是闺阁女子,怎能让你卷入这等事端。”
沈柠柠嗤笑,淡眼扫视温府受伤众人,“温夫人不也是女子吗?再言温府之人皆是有伤在身,如今已日落西山,温夫人处理好众人伤势,恐一时半会无法归京,
我沈国公府办事素来严谨,温夫人且可放心,我势必会将歹人亲自交到刑部,必让为非作歹之人受到就有处罚。”
殿中香客们不住赞扬沈国公府不愧是忠义之府,看向温家受伤的人也认为沈柠柠所言极是。
听着四周人的声音,温夫人檀口轻启想挽留劝阻沈柠柠,却出不知道说什么,她没有理由挽留的理由,再多的说话,反而让沈柠柠起疑。
见着,被反绑双手,由着侍卫押解出寒云寺的阿瑞,温夫人倏然冷静下来,跟身边侍卫低语道,“快回府,将此事告诉老爷和大公子。”
“你不是明王爷的人?”马车上,被绑成棕子的阿瑞躺在马车板上,偏着头问沈柠柠,“怎么又成了沈国公之女?”
彻了杯茶,茶香渐渐在马车内飘散开来,待到茶汤渐亮,沈柠柠才开口,“我是谁,与你何妨,我若是你,就将知道的悉数说出……”
“柠姐姐,我今个不想骑马,我想坐马车。”催马靠近马车的上官瑞启打断沈柠柠的话,他不想让自家柠姐姐跟歹人独处。
“他不是我的对手。”睨了一眼阿瑞后,沈柠柠接着跟上官瑞启道,“你先带上吉祥等人入京将,将此事禀报明王。”
上官瑞启撇了撇嘴,“我不去,我留下来陪你,让吉祥去。”
沈柠柠就挑起马车帘子,“那行,我去,我穿裙衫,先行入京找王爷禀报。”
“柠姐姐。”上官瑞启委屈,他这是在为谁找想?
“别光为我找想,”沈柠柠说,“这人只有早点交给明王,咱们才能安全。”
“什么叫交给明王才安全?”上官瑞启生气了,“那我走了你怎么办,我得护着你,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沈柠柠被念叨心中一暖,果断认错,“是我说错话了,启哥儿别生气。”
听着软呼话,上官瑞启下意识就说道,“我没生气啊。”
沈柠柠就笑了起来,“启哥儿不生气就好,那启哥儿进马车来。”
上官瑞启,“……”
他是不是又被套路了?这事他总是想不明白。
阿瑞听着这姐弟俩说话,翻滚的情绪在心间涌动,是羡慕?渴望?还是憎恨?阿瑞说不清,只能闭眼藏下心中情绪。
“仅凭你自己是杀不了温朝易,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沈柠柠说,“温朝易最终如何?朝廷自有决断。”
阿瑞微愣,思考片刻之后,嘴已张开,但还没出声。
“有刺客!保护主子!!”从马车外传来惊叫声。
第125章 启哥儿莫慌
“保护启哥儿。”清冷的声音中掺杂着焦急,沈柠柠边喊话,边向上官瑞启的而去。
“别过来,柠姐姐。”现下只有吉祥护在上官瑞启身边,但上官瑞启反而担心沈柠柠安危。
羽箭刺破长空,不断向上官瑞启所在方位而去,四周的侍卫不断向上官瑞启靠拢。
擦——
沈柠柠长剑后发先至,在上官瑞启前一扫而过,羽箭折断半空。
“向马车方向撤退。”
沈柠柠目光沉静,将上官瑞启护在包围圈中向马车移动。
目之所及,夕阳余晖照在羽箭之上,射入逃出马车的阿瑞腹腔。
调虎离山。
沈柠柠即刻反应过来,他们先前集中攻击启哥儿,就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真正想要攻击的人是阿瑞,是想要阿瑞不能活着归京?!
惊鸿之间,沈柠柠手持长剑赶到阿瑞面前,剑光扫过阿瑞面前的黑衣人,血光飞散,在空中带出一帘血珠子。
其它黑衣人如临大敌,察觉不妙已为时已晚。
血水横流,黑曈几乎从眼眶中凸出,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柔弱外面的女子,须臾间,血水在泥土地上砸出坑。
一剑封喉。
不远处的黑衣人心下骇然,肝胆俱裂,反应过来,忙吹响长哨‘撤退’。
阿瑞已口吐鲜血,心肺皆已中箭,这样的伤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任务完成,何必再跟这沈将军的女儿缠斗。
见黑衣人不断撤退,沈柠柠干净利索收回剑鞘,“不用追,即刻回京!”
“柠姐姐,这人好像不行了。”剑未入鞘,呈现保护姿态的上官瑞启跟沈柠柠道。
沈柠柠看了一眼地上的阿瑞,拍了拍自家弟弟的头,“咱们先上马车。”移动视线看向阿瑞,“将他放在马车上。”
大口鲜血从阿瑞口中涌出,灌注口腔,沈柠柠看了一眼阿瑞,就将药丸塞入阿瑞嘴中,“你若想让温朝易死,就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眼前的人明明柔柔弱弱,语气间尽是自信,阿瑞枯寂的眸中多了一丝亮光,“杀了……温朝易,你若不杀他,他必会刀剑向你沈国公府夺兵权,他让我们占山为王也是为了屯兵积钱……温朝易会害了所有人,杀了……”
沈柠柠垂眸,“你可留有证据?”
阿瑞气若游丝,“找到老二他是温朝易心腹。”
沈柠柠嗤笑,“黑云寨老二?温朝易会留下这等把柄?”
“我……玉儿,对玉儿蓄养美人给……”
空气中的静止,躺在马车板上的人,眼珠子几乎从眼眶凸出,死不瞑目。
沈柠柠打下椅靠上的素帛,正好飘落在阿瑞脸上。
“柠姐姐,这人会不会是骗我们的?”温朝易有那个本事,夺沈家兵权吗?上官瑞启将疑问问出。
“他与温朝易有仇,如今他自知命不久矣,想借我们帮着报仇,势必不会隐瞒,或许他所言非虚。”沈柠柠挑开马车帘子,已经到了外城门,
“只不过,温家必非是真正敢对沈国公府对手之人,他背后应该另有其主,那人能在我们出了寒云寺半个时辰之内,安排刺客动手,对方的权势远高于温家。”
“王爷!”扯着嗓子狂奔入屋的刘顺。
尖耳的声音,让萧凌明精致的眉眼微蹙执笔一怔,案牍上化作一滩墨。
“何事?让你惊慌失措如此?”萧凌明笔入架,问刘顺。
刘顺慌张,“柠姐儿回京遇刺。”
萧凌明呼吸一滞,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眼眸下尽是寒凉,“阿宁可有事?”
刘顺忙回道,“柠姐儿无事,只是那个柠姐儿逮的贼人死了……”
萧凌明听了事情经过,仔细想了下,“刺客不是冲阿宁而去,她是受了无妄之灾。”
“备马,本王去迎阿宁。”萧凌明已站起身。
刘顺就挠头,“王爷,于理不合啊?”
萧凌明脚下一顿,然后道,“本王是执掌刑部,沈国公府出了事端,本王理应出面。”
刘顺,“……”
王爷,这事归刑部管吗?你这是又在以权谋私啊!
“你坐下好好听我说。”沈柠柠一拽要下马车的上官瑞启。
上官瑞启挣脱不开沈柠柠拽着他的手,只能安生坐下,说,“那你说,我听着。”
“一会儿将人交到官府的时候,我不说话,话得由启哥儿你来说。”沈柠柠说道。
上官瑞启就笑了起来,说,“柠姐姐这是害怕了?”
“我要害怕什么?启哥儿,你以后和皓哥儿是要撑起成阳侯门楣的人。”沈柠柠帮弟弟掸了掸衣袍上的灰,“你不能站在我身后不说话,启哥儿的。站在我前边去。”
沈柠柠要出头,这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事情都让沈柠柠办了,让上官瑞启站在她身后,那旁人要怎么说上官瑞启?躲在姐姐身后的小废物?还是缩头乌龟?
“我啊!”沈柠柠柠看着自家弟弟的肉脸轻叹道,“得让你也护上一回。”
上官瑞启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回责任重大,去官府交代和报案的事,得由他来出头!
“那柠姐姐,你别说话。”上官瑞启拍一拍自己胸脯,跟沈柠柠道,“我来说,寒云寺的事,路上遇刺客的事,我都看见了,我知道该说什么,这一次,我一次我一定让温府吃不了兜着走。”
沈柠柠就弹了上官瑞启一脑瓜崩,“这不是让温家吃不了兜着走的事。”
“啊?”
“在寒云寺受伤的人不光有温家人,如何证明这贼人是冲着温家来的,死无对证啊。”沈柠柠压低了声音,“再说,我们遇刺咱们的人都毫发无伤,就这贼人死了,就怕有人会借机泼脏水,说咱们自导自演,你去报官就是为了自证清白,告诉所有人,咱们救了寒云寺的香客,咱们才是受害者。”
“什么?”上官瑞启惊呼,人就跳起身,这事儿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启哥儿,莫慌,”拍了拍上官瑞启的手背,让上官瑞启安静下来,沈柠柠小声道,“这不算什么大事。”
沈柠柠不是不愿入官府,可她要入了官府报案,她奶第一个能跳脚……
“明王爷?”上官瑞启一下马车就瞧见萧凌明,忙就喊了一嗓子。
萧凌明顺着声看过来,上官瑞启靛青锦袍上有几点血迹,马车帘没有阖严,若隐若现里面的倩影。
“还请王爷见谅,臣女归京遇刺,心下胆惧,无法下马车向王爷福礼请安。”声音中带着丝丝不安。
“柠姐儿,可有受伤?”明知沈柠柠无事,但听到这话萧凌明墨眸微沉,剑眉微蹙。
第126章 天生敌意
“臣女谢过王爷关心,只是略有受惊,无甚碍事。”声音传出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不安。
萧凌明微蹙眉,一缕清风吹过,卷起马车帘子,就见沈柠柠背靠马车椅背,面色无常,点点微光映照出她沉静的眸子,平静无波澜。
心下轻缓一口气,萧凌明,“柠姐儿无碍便好。”
莫名地从萧凌明语气中听出担忧,沈柠柠微挑开马车帘子,绯色官袍,腰挂银鱼袋,脚踏官靴,面容依如往常清俊,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端雅。
“王爷,我柠姐姐受了惊,就别让她下马车了,我跟王爷进去说是怎么回事。”上官瑞启小声跟萧凌明说。
视线碰撞,萧凌明看着沈柠柠杏眸,不由嘴角上扬,他本就容色之上,这世间能出其右,这一笑,又让沈柠柠恍神。
“自是可以。”
沈柠柠回过神,便回以礼貌浅笑。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萧凌明问完上官瑞启的话,上官瑞启撒着腿就冲回了马车跑。
“王爷,都问了什么话?”沈柠柠拉着弟弟坐下便问道。
“问了去寒云寺遇到过谁,那贼人如何被擒……”上官瑞启拨动指头,将问题一一复述,包括他如何回答的。
为何要问在寒云寺遇到过谁?萧凌明是在怀疑他们别他人合谋,自导自演吗?
就在沈柠柠猜疑之际,成阳侯公子智斗歹人,巧救寒云寺香客一事,在酒肆酒客和说书先生嘴中传播开来。
“阿宁在寒云寺遇到慕容越了?”萧凌明慢条斯理吃着胡饼。
“应该是。”刘顺又重复肯定,“不过接和启哥儿和探子的话,应该是柠姐儿刚到寒云寺不久,慕容越便离去。”
萧凌明吃掉手上胡饼最后一点,优雅地咀嚼着,待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才道:“本王总觉得,今日柠姐儿遇刺一事,慕容越嫌疑最大。”
“慕容越未曾出过禅房?”刘顺觉着他家王爷对慕容越有天生敌意。
“他不出来,但人可进去,慕容越真能放任温家不管?”萧凌明唇角浮现点点笑意。
“王爷,是否要……”
“无妨,随他去折腾。”萧凌明冷笑,“世家之间的利益不是牢不可破,贪了不应该贪的,如今想抽身,简直是痴心妄想。”
顿了顿,萧凌明又道:“不过可以给慕容越透个底,让他知晓,这些年温家都做了什么。”
刘顺就知道,他们王爷最喜欢搅风拌雨,但凡这朝堂安静下来,王爷就浑身不自在,许是日子乏了无趣,总要掀风起浪。
“没别的事了?”萧凌明又问。
“启哥儿想在院里栽平仲树,问属下哪家平仲树?”刘顺连忙将,他套出上官瑞启的话,说出,“说是柠姐儿想做平仲香枕。”
“嗯。”萧凌明应了一声,便起身向殿外走去,他院中也栽种有平仲树。
看着烛光照出点点翠绿平仲叶,侍到秋日,满树如金蝶般,萧凌明道,“将院中的移送到沈国公府。”
“可讨要一个香枕?”刘顺试探性地问。
瞥了一眼刘顺,萧凌明道,“不用。”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没那个颜面,能从阿宁手中讨到如此亲密之物。
隔日,练完武的沈柠柠就看见刘顺送来的平仲树。
“听闻柠姐儿喜平仲树,恰好王府栽种平仲树,属下便给柠姐儿移栽过来。”
沈柠柠微微挑眉,入夏移树能活吗?
“柠姐儿放心,平仲树只要根须皆在,甚是好养活。”刘顺就说道。
沈柠柠再不好拒绝,不过一棵树而已,是死是活都是未知,若是推脱那就是矫情。
“劳刘侍卫给王爷带话,臣女谢过王爷。”
刘顺得了话也没逗留,喜滋嗞地就离开了。
“柠姐姐,我是不是不应该要这树?”明明在寒云寺,柠姐姐看着平仲树发了好些时候呆,怎么现在一眼都不看了?上官瑞启怀疑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没有,”沈柠柠轻拍上官瑞启的头,嘴角有淡淡的笑,却透着丝丝苦涩,“一会我将做平仲枕的方法告诉云姐儿,待秋日启哥儿就有平仲枕可用。”
“平仲叶助眠,她向来觉浅,待秋日灌香枕最好。”寒云寺平仲院,慕容越看着摇曳的树叶低语道。
站在慕容越身后的于圆知道,他不需要说话,只需要静静陪着主子便好。
慕容越转身,要离开平仲院,清风拂面,满树的平仲叶悉悉作响,似在挽留。
一直等在平仲院外的温朝易看到慕容越出来,脸上露出欣喜,“三爷。”
“回事?”一身素白的慕容越表情淡漠。
温朝易面色一沉,那个意气风发的慕容三爷,一入寒云寺就变得沉默,死寂。
漠然的似乎不把任何人和事放在眼里。
温朝易拖着伤痛的胳膊,大步跟上慕容越,眼底尽是疲惫,“恩科一事,还请三爷出手。”
“出手?”慕容越轻笑一声,“胡大学士以病推辞,你便应该想到,安王的老师都不愿主持恩科,这事怎么会没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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