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一笑着问:“那在美团送外卖好还是在饿了么送外卖好?”
盛临说:“一个比一个烂。”
今天两个小时送五单,全部超时,他就是外卖杀手,站长噩梦。
盛临说:“白天跑饿了么,晚上跑美团,像我这样的双面间谍,有一个响当当的称号——饿美了。”
“哈哈哈!”应樱被他逗笑,垂着沙发,“刚才我真的是饿美了的。”
万里一也笑,只是她的性格没那么豪放,她的笑可爱又收敛。
盛临看了几秒,想起一件事,出门了几分钟,折返时拿着那个巨无霸棒棒糖,“给你的。”
万里一呆愣地眨眨眼。
盛临没个好气,“可别说我是画大饼了。”
万里一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的话,顷刻闹了个大红脸。她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盛临放心上了。
应樱“诶”了一声。
万里一飞快地收下了棒棒糖,小声道谢。外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爸妈对她不上心,所以盛临,还是第一个把她随口一句话记心上的人。
她飞快地看了眼盛临,眼中有隐晦而羞涩的泡泡冒出。神经大条的盛临没发现,当事人万里一没发现,应樱这个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
有苗头。
所以等盛临一走,应樱就把万里一扑倒,气势汹汹的,“你不是乳糖不耐受么?还接人棒棒糖?”
万里一无辜地说:“吃一点点又没关系。”
“你看看这是一点点么?比你脸都大好不好?”
“哎呀,我又没说要一次性吃完。”万里一挣扎着,脱离了应樱地魔爪。
理理头发后,她笑着问女生,“考完对答案没有,上N大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应樱很有信心,“毕竟和你约好了要一起上N大的嘛,我可说到做到。”
“你最好是。”
万里一走到窗边,往楼下望去。窗户一打开,热浪扑面,繁盛的绿叶在烈日照射下也泛着刺眼的光,视线透过缝隙,少女见少年跨上了车。
万里一惊讶地瞪大了眼,盛临骑的是粉色的小电驴诶!
“哎呀,别看了,人都走了。”
应樱跟过来,笑着打趣,追问道:“诶,在那位小哥哥家住了那么久,有没有产生什么粉红的回忆啊?”
“什么粉红的回忆?”万里一说,“让人笑掉大牙的回忆还差不多。”
“聊聊,聊聊......”
“聊就聊,你别扒拉我啊......”
第12章 医院
入夜,星星点亮夜空。
万里一打开冰箱,把棒棒糖掰断很小一块往嘴里塞,外婆起夜上厕所,见她在偷偷吃糖,止不住轻轻皱眉,“宝宝,你不能吃甜的。”
从今天冰箱里多出一个棒棒糖,外婆就心存不满了。
“一点点又没关系。”
万里一笑眯眯地又掰下一块,塞进外婆嘴里。
外婆疼她,有气也发不出来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啊。”
“行。”
因为夏天温度高,盛临今天把棒棒糖给万里一的时候已经有些融化了,她才放进冰箱的,这会儿,中午那软绵绵的棒棒糖又变得硬邦邦了。
糖果在舌尖化开,甜味蔓延,万里一回到卧室后,给少年发消息,【盛临,你给的棒棒糖真甜。谢谢哦。】
盛临才洗完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朝卧室走去,一见到信息,笑得可开心甜蜜。
【盛临】:所以啊,以后可别给我乱扣帽子了。
【万里一】:我本来也是开玩笑的。我原本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嘿。
这话说的,真是好听。
【万里一】;不过,我今天好像吃糖有点多,现在有点难受。
【盛临】:?
万里一回卧室不多会儿,胃部就开始出现不适的感觉。和盛临没聊几句,那种不适的感觉就愈演愈烈。
到最后,她不得不冲进厕所呕吐,等到胃里变得空空如也,那种恶心的感觉才减轻不少。
然而她知道,她今晚势必得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
她的反应是乳糖不耐受患者吃糖后的典型症状。
万里一簌了口,换好衣服出了门。
她准备悄悄去医院拿点药,本不是什么大事,要是给外婆知道了,老人又是一顿揪心。
纵使高楼大厦亮着光,车辆川流不息,夜晚的城市依旧静谧。
“万里一。”
空旷的人行道上,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切。然而万里一停下了脚步,一回头,就见少年快步朝自己走来。
她张张嘴,惊讶到失语。
盛临见她脸色苍白,轻轻皱起眉头,“你还好吧?”
“我没什么事,准备去医院拿点药。”万里一说。
她皮肤很白,此刻又不舒服,站在路灯下有种朦胧的破碎感。
盛临想到什么,“无良奸商,今天看到他店里那快化了的棒棒糖我就怀疑过是不是快过期了。”
这下好了,万里一吃了就出事。
盛临愤怒地说:“我明天就去举报那家店。”
“没有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和棒棒糖没关系。”
女生说着,扯出一个笑,两眼弯弯的模样勾人极了。
盛临看着她笑,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晚那个梦。
罪恶感油然而生,他一个激灵,话都不会说了,“那你挺菜的诶。”
万里一:“?”
“不是。”盛临补救道,“我的意思是,可能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下次注意点就好啦。”
只是到了医院,盛临才明白,不是万里一吃坏了肚子,是他送错了东西。
盛临拿着病历单,扶额,“原来你不能吃糖啊?你早说嘛,我就换个别的送你。”
“可以吃一点点的。”万里一笑着,今天是她自己贪了嘴。
无论何时的医院,总是会散发着压抑的气氛。炽白的灯光照亮走廊,偶尔路过的几个护士神色严肃,不知道哪儿来的风吹过,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万里一抿抿唇瓣,不自在地道:“我们先出去吧。”
“好。”
盛临想起那天中午,他带万里一出门转悠的时候,他都把面前的冰淇淋炫光了,万里一却几乎没怎么动过。
女生的脸上是一种为难而又向往的表情。
盛临是注意到了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问她是不是生理期,自己就开始闹肚子了。
现在想来,她原来是乳糖不耐受啊。
“诶。”医院外,盛临用胳膊撞了撞万里一的胳膊,状似无意地问,“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啊?”
万里一问:“什么没告诉你?”
盛临:“你中午接过棒棒糖的时候,没和我说你乳糖不耐受啊。”
其实吃一点点没关系是真的,可还有别的原因,也是真的。
可因为被人惦记着而不愿意拒绝这种话,她才说不出口。
女生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羞赧,只是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用词官方到找不出一点破绽。
“有什么好说的啊,那么热的天,你本来也是不知情,也难为你好心还惦记着那件事了,我就算是再不近人情,也不至于泼你冷水吧。”
盛临想了想,说:“那你还挺照顾别人心情啊。”
万里一:“这不是应该的么?”
她的话落下,盛临的心思就飘得有些远了。
他顿了顿,犹豫着开口,“那个,就是你之前说......”
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万里一原本温柔注视着男生的杏眼流露出抱歉神色,她一见是外婆的电话,和盛临做了个手势就走到一边去了。
“宝宝啊,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
“哦,外婆,我睡不着在外边转路,马上就回来了。”
“哦,好,以后别一个人半夜往外跑,女孩子,不安全,外婆等你回来再睡啊。”
“好。”
万里一挂了电话,偏头问盛临,“你刚才想问什么?”
“啊,没什么。”
在盛临的印象中,女孩子打电话总是会花很长的时间,典型人物就是他姐和他妈。
所以万里一三两句就挂了电话,再次把话头丢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其实是有事的,只是脑袋里还没组织好用词,嘴巴就先一步做出反应。
“没事啊。”万里一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哦,外婆醒了,不放心。”
“哦,好。”盛临略有不甘地点点头。
万里一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趴在窗户上,眼睛弯成月牙儿,“你一整个暑假都会在N市么?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和外婆都想让你来家里吃顿饭。”
盛临说:“我啊,每天都很闲。”
“那就明天可以么?”见盛临点点头,万里一朝他挥挥手,“明天见咯。”
她趴在车窗上朝他挥手,小手带着细白的胳膊一晃一晃的,柔顺的黑发被风吹得糊了一脸,可盛临却能看见她娇憨明媚的笑容。
还有啊,谢谢你。
让她知道,她也是可以被人记挂着的。
直到出租车远去消失在马路,盛临才低头挠了挠后颈。
唇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这丫头,笑起来真是怪甜怪可爱的。
怎么说,是一下戳中他心巴的感觉。
而原本想搞清楚万里一是和谁约定好要上同一所大学的问题,也被心里那头小鹿撞了个一干二净。
第13章 小偷
万里一回家就和外婆说了,盛家的小儿子回N市了,别的话还没说,外婆就特别上道地、热情地说要让他来家里吃饭。
万里一笑眯眯地说好。
-
隔天一早。
万里一陪外婆买了菜,她不太清楚盛临的忌口和喜好,印象里,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食物,他都能吃。
用盛微的话说,他要是一株植物,就是生命力旺盛到能被列为入侵物种的那一类,给他一块地,不用浇水呵护,凭着自身顽强的生命力就能野蛮生长。
所以他在盛家过的日子一直很粗糙。
万里一想着这些事,挑着菜说:“做您拿手的吧,反正他都不挑。”
万里一和外婆回家后,给大门留了一条缝,晌午刚到,一桌菜才摆好,盛临就从门缝里探出了脑袋。
万里一喊道:“盛临。”
男生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黑漆漆的眸子在屋里扫了一遍,饶是性格跳脱,来别人家做客,还是收敛了不少。
外婆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就是小盛啊,来来来,快坐。”
盛临和外婆打招呼,“外婆好。”
外婆说:“快坐快坐,热着了吧,宝宝啊,快去把风扇搬出来。”外婆一面把椅子拖出来,一面指挥着万里一。
祖孙俩住的屋子不大,两室一厅一卫。朝阳的卧室给了万里一,因此夏天格外的热,外婆疼她,给她装了空调,却说自己一把老骨头了吹不得空调,吹风扇就好。
老人的话或许是有几分真,可到底安的什么心,谁又看不懂呢?
万里一把风扇从外婆卧室搬出来的时候,外婆已经被盛临逗得眉开眼笑了。
外婆笑着说:“以前啊,我还见过你呢,好早之前。”外婆比划着,“那时候我家姑爷和你爸爸谈生意,你才这么高,被你姐姐牵着站在后边,没想到一晃眼,就成个大小伙子了。”
许是时间太久远,记忆模糊了,万里一插好插头,摁下开关键的时候,听见盛临微微惊讶说:“我姐以前还牵过我啊?她现在可恶心我了。”
外婆笑着说:“这话说的......”
后来聊的,都是些家常,外婆和大多数老一辈人一样,爱扯人家里长短。
饭后,万里一帮外婆收拾碗筷。盛临大热天也坐不住,跑到楼下找乐子。
万里一家住老小区,居民以养老的老人和带小孩的家长较多,不如年轻人那般忙碌于工作,因此人情味还算浓烈。
小区门口是门卫室,外边种着很老一棵黄葛树,在烈日如火的夏天也能提供一片阴凉地,阴凉地上搭着几张桌子,老人和小孩都爱在下边打发时间。
万里一洗着碗,打开窗户,一眼就看见盛临扎进了一堆八九岁的小学生中。
他那么大的人了,顶着一米八几的个子,还能和小孩子玩成一片。
这里的小孩大多是老人带着,因此很少有手机和ipad。他们的玩具是用竹子削成的一个个小木条,这个本来是用于数学课上做算术题的,现在却被拿来做游戏。
把一把小木条整整齐齐握在掌心,然后往地上一丢,大家就可以开始挑木条了。这个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在你挑某根木条的时候,不能让其他的木条动,否则就是失败,所有人依次来,最后得到木条最多的人获胜。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发育不够完全,动作也比较笨拙。盛临和他们玩了几把,赢得毫无压力,并且理直气壮。
然而小孩们都不太输得起,没几把下来,就捡起木条说要回家了,他们还不太会隐藏情绪,说是有事,可脸上纷纷挂上了不开心的情绪。
盛临也不可能和他们计较,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而去看一旁的老大爷下象棋。
万里一洗完碗下楼时,他甚至都上座了,和对面一个白胡子老头战得难分上下。
男生修长白皙的指间捻着一枚象棋,另一手摩挲着下巴,正认真地分析战局。
他眉眼锋利,鼻梁高挺,跳脱的性格之下,其实生了副偏冷硬的长相,不说话的时候竟有几分肃杀感。
万里一不太看得懂,在对面大爷吃掉盛临的“车”后,说道:“盛临,你的车没了。”
盛临头也没抬就纠正,“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啊,得叫‘ju’。”
“哦。”少女听了他的话,嗓音脆生生的,“盛临,你骑过来的电动‘ju’没了。”
盛临抬头,原本停放着他粉色坐骑的位置,真不知何时变得空空如也。
盛临:“卧槽!”
当下是棋也不下了,盛临冲出小区,视线在马路上巡视了一圈,连个鬼影也没看到。
他咋舌,“你这边的贼有点猖狂啊,光天化日之下,在人眼皮子底下也能偷东西。”
万里一说:“你都没注意到么?”
盛临:“注意到了啊,你说了我不就注意到了么?”
万里一:“......”
下棋的大爷们听到动静,有人说了句,“去文思陈家看看吧,他那个疯子妈,什么都顺,上次我挂窗边的红裤衩都被她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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