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找补道:“没有没有,花瓶的台词要靠背,我后妈呢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出口成章。”
“不巧啊,我也是背的。”许罂发现让陆辞吃瘪还挺有趣,说起台词这才想起来,“陆总,我写好的台词你还没有过目。”
陆沥成眼眸微微一眯:“嗯?”
许罂不知怎地就会了意:“陆沥成,我的台词你还没有过目。”
陆辞敏锐察觉:“这是称呼都改了啊,要不给我也改一个?”
许罂问道:“你都已经叫陆辞了,还想改成什么?”
当然是阿……辞。
陆辞想到一半,也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多大人了,还要求后妈喊他小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三岁。
陆辞:“随便你。”
许罂:“今天要去北大,要不喊你陆北大吧。朗朗上口,还表达了对你学业的高度期望。”
陆辞:“……”
他要是相信许罂对他学业有期望,那才是见鬼了。
第39章
陆沥成下意识觉得他不需要过目,他对现在的许罂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
许罂却还是从包里翻出一张信笺,递给他。
许罂的字迹不是娟秀的少女字体,看起来非常随性洒脱,笔触干净,赏心悦目。而她不仅仅书写的形式完美,内容更佳。言简意赅,措辞得当。作为讲座的开场词,字里行间可见对他的褒赞。即使表达已经相对内敛,依旧让陆沥成心中一动。
陆辞从陆沥成的面色便猜出结果:“肯定没什么问题吧?”
陆沥成予以肯定:“嗯。”
陆辞心道果然:“那,预祝我爸演讲顺利。”
他又转头对许罂道:“预祝你……罢了,没什么好预祝的了。你这去一趟,肯定迷倒很多北大学弟。”
想到考入全国最高学府的学霸们最后还是得拜倒在他后妈的石榴裙下——哦不,职业装下,他就觉得那些学霸们也没那么高深莫测了。
许罂打断陆辞愈发跑偏的揣测:“人家才没有你想得那么肤浅。”
陆辞为自己辩驳:“怎么就肤浅了?人类长了一双眼睛,不就是为了欣赏美吗?爸你说是不是?”
陆沥成目光再度掠过今日的许罂,即使是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质,依旧惊艳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陆辞耸了耸肩:“你看,我爸都默认了。”
许罂对一向不苟言笑的陆沥成的“默认”表示很无奈:“你怎么不说,你爸去这一趟,肯定迷倒很多小姑娘。”
“虽然这也是肯定的,但是……”陆辞停顿了两秒,然后道,“他年纪毕竟大了。”
“……”陆沥成神色不受控地微微一僵。
-
上午九点三十分,他们如期抵达北大西门。这个世界的北大校园看起来和许罂原生世界的没有分别。唯有不同的是,陆沥成的讲座没有开在各个学院的学术报告厅,而是开在被校方视为最高礼遇的礼堂。燕园学子们对礼堂有着天然的崇拜感和敬畏之心。
许罂心道陆沥成不愧是男主他爸,这苏得非常不同寻常,这礼堂原来的名字叫做施德楼,楼前摆放的麒麟、丹墀皆是圆明园的遗物。沾了陆沥成的光,她有生之年竟然能站上北大礼堂的讲台。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写在她人生传记的扉页上。
而当许罂站上讲台的一刻,全场瞬间静谧下来。礼堂里的氛围庄重、肃穆,如果是普通人站在这里,恐怕背后和手掌心已经发汗。得益于云淡风轻的心态,许罂没有任何怯场。哪怕这个场合很神圣,在座的听众很优秀,她的笑容依然温柔得体,吐字悦耳清晰,并非按照讲稿一字不落地背下来,即兴的部分却发挥出了比讲稿更惊艳的水准。
后排的学生压着极低的声线惊叹着:“陆总的助理好漂亮啊,这声音听着比播音员还舒服……”
“你们记不记得之前有一个热搜?说是和她的员工穿情侣装,会是她吗?”
“可能是欸,这就是传说中的才貌双全?说到底,还是要更努力才是。这世界上永远不缺比你更有天赋,也比你更努力的人。”
“这么年轻就已经能到陆总身边工作,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了……”
……
许罂的开场词以一阵热烈的掌声结束,当陆沥成阔步走上台,全场再次寂静下来。
只见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容貌倨傲俊美,西装裤包裹的双腿修长笔直,让人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要跳出喉咙。明明是一场经验交流,却好像一场视听盛宴。说是视听盛宴,又不乏精彩纷呈的内容。
他们发自内心地慨叹钦佩:“陆沥成不愧是陆氏集团的总裁,逻辑清晰条理清楚,话语简洁却能表达很多东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PPT也是如此,既能把重点罗列得清晰、一目了然,又不会太过简约、让人一头雾水。我的PPT刚刚被导师打回来第八次,之前还心有不甘,觉得导师要求太过苛刻,现在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
“我追星的妹妹天天和我说什么耳朵怀孕,耳朵生二胎,我一直理解不了她,让她少花一些时间追星,多花点时间在干正事上。今天我终于懂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耳朵怀孕吧……”
……
讲座顺利结束,学生们纷纷捧着笔记本围上来:
“陆总,可以要一张您的签名吗?”
“陆总,可以和您合一张影吗?”
“陆总,可以加一下您的微信吗?”
学校的工作人员赶紧帮忙疏散人群:“抱歉,我们没有安排这个流程,陆总行程繁忙,万望谅解。”
学生们虽然失落,但也能理解,陆沥成毕竟是财经杂志和头版新闻上才能见到的人物,能来听一场他的讲座,已经非常幸运了。
就在这时候,相当一部分人把目光瞄准到了许罂身上。
加不上陆沥成,他身边的这位助理是不是有希望?
听说陆沥成已经结婚了,那么他的助理和他肯定
没有超越上下级的关系。
有个胆大的男生开口道:“助理姐姐,能加个微信吗?很喜欢您的谈吐气质,希望能有机会和您交流!”
说他胆大是因为他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表达出内心的诉求,确实胆大,但也并非毫无忌惮之心,说到最后一句时,可以清晰地听见他尾音的颤抖。
当众要联系方式需要胆量,当着陆沥成的面要联系方式,需要的胆量可能是前者的十倍或百倍以上。
而此时此刻,男人眉心微微一凝,俊美的下颌线收得紧绷。即使一言不发,周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依旧强烈到让人呼吸紧张。
许罂自然无意于喧宾夺主,连陆沥成都没有给他们签名或者合影,她一个来跑龙套的又有什么立场留下联系方式?她温声说道:“抱歉各位,我只是陆总的临时助理,论学识和能力可能还比不上在座的各位,并不能给你们带来多大的裨益。希望以后还有类似的活动或者讲座,你们能有更多和陆总交流的机会。”
她的一番话有效化解了男生的尴尬,能听到许罂对自己温温柔柔地讲一长串,他已经感到如沐春风,非常满足:“没关系的助理姐姐,期待下次和你们见面!”
……
“你们听说了吗?她说她是临时助理。这么看来,好像并不是之前热搜上的员工。”
“等等,为什么我觉得她有点眼熟?”
“嗯?你认识她?她是不是也是我们的校友?”
“是我有一个表妹,她用的微信头像……”
清北学生的课业压力很大,尤其对于一些基础学科学院的同学来说,能不挂科已经不易,更不要说为了出国保研就业,还需要刷gpa,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冲浪。
而许罂换了一身正装,妆容风格也和平时不一样,让他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她是最近在互联网走红的那个仙女姐姐。
但许罂完美的五官和骨相万里挑一,在娱乐圈中也并不多见。仔细比对刚刚讲台上的许罂和表妹的头像,发现她们大概率是一个人。
他们不由唏嘘:“现在网红的门槛也这么高吗?太卷了,太卷了。”
“真是让人自惭形秽,我这就去实验室里赶论文……”
-
陆沥成和许罂离开礼堂后,并没有立刻回家,他们怀揣着各异的心思,却不约而同地决定在校园里散步。
而刚刚陆沥成在讲座结束后,借口上厕所的时候,碰面了林枫。
林枫对他道:“这么多年以来,只要是出入过北大校园的师生或者游客都会留下记录,但没有查到太太的记录。”
也就是说,如果安保系统没有疏漏,许罂大概率没有来过北大。
机会近在咫尺,只要陆沥成愿意,他有无数种方式可以试探。
比如看她对校园的道路或者建筑是否熟悉,对食堂的就餐流程是否了若指掌……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那样做。
即使他确实是出于探究问题的答案,才把许罂带到这里,但当和她真正并肩走在燕园,陆沥成却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有那么多试探。
就算今天他试探出了结果——许罂没有来过北大,却如同北大的学子一样了解北大,她和没有拿到北大文凭的原主其实并不是一个人,有朝一日,他又该如何同她谈起这个话题?
彼时面对她质疑的眼神,他能说,把她邀请来当助理,只是他出于试探,布下的一个局吗?
既然不能……
陆沥成喉结微微滚动。
又为什么不能直接开口?
这个模糊的答案也在他的心中逐渐清晰。
因为他也同样担心失去。
至少现在,她近在眼前,他还能感觉到她的温存。
他邀请她来,就算没有答案,他也同样享受和她一起出行的过程。
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真的有那么重要?
……
就在陆沥成进退维谷的时候,许罂却眨了眨眼睛,先开了这个口:“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陆沥成微微错愕:“你怎么看出来的?”
许罂诚实道:“感觉。”
陆沥成再次陷入沉默。
他应该意识到,许罂很聪慧,对人对事敏锐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而许罂之所以答应陆沥成来这一趟,赚点酬劳只是顺便,本也是想结清他们之间的困惑。
如今看出陆沥成的犹豫,便不想让他就此退却。
她轻声问道:“所以,你要说什么?”
话到了这个份上,陆沥成也便趁着时机开口:“我想问的问题,对你来说可能很冒犯。”
如果说这句话的是昨天的围脖负责人,许罂肯定会怼回去:你要觉得冒犯你就不要问。
因为那位负责人的态度是傲慢的。哪怕他的措辞看上去很有礼貌,给人的感觉却很无礼。
但陆沥成不一样。
许罂能感受到他低沉声线中涌动的歉意、挣扎、纠结,还有坦诚。
她模仿着刚刚提问者的话道:“没关系啊。‘能和陆总交流,我已经觉得三生有幸。’”
许罂对气氛的活跃让陆沥成心口微微一松。他也并没有停下脚步、郑重地凝视着她,把这变成一场庄重的质询,而是尽可能以一种轻松的、日常交流的口吻说道:“许罂,你是以前的你吗?”
饶是思索过“冒犯”可能到达的程度,这个问题依然把许罂惊了一跳。
她张了张嘴:“你……”
仔细想来,她确实没有掩饰过自己。
因为她就是她。也许因为她是抽奖而来,她并不想做任何委曲求全、让她感到不自在的事情——包括去在意人物有没有ooc,刻意迎合原主的性格。
她以为以正常人的脑回路,是不可能设想她是否是异时空而来,而且以穿书之初陆沥成和陆辞对她的厌恶程度,他们可能不会把过多的关注放在她的身上。
但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尤其是人和人之间的情感联结。
陆沥成的本意却并非为难:“我问这个问题没有恶意,你可以选择不回答。这只是我带着个人私人情感的揣测,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许罂的神态却很快恢复如常,语气轻松地说道:“不然怎么说陆总是陆总呢?洞察力就是异于常人。既然你愿意坦诚问我,那么我也坦诚回答。真相就像你感觉到的那样,我不是。”
在开口以前,许罂甚至设想过她的回答会被消音,一般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像这种超自然的隐秘真相,是无法诉出于口的。
但开口以后,她清晰地听见她的声音没有被融化在秋天的风中。已经穿透空气,抵达陆沥成耳膜。
轻而易举地得到让他辗转反侧的答案,陆沥成喉咙再次滚动了下:“谢谢你的信任。”
许罂调侃道:“既然知道是我信任你了,你应该不会把我送去实验室做切片吧?”
陆沥成承诺道:“我不会说与旁人。”
许罂轻轻一笑:“然而事实上,你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产生怀疑的?”
陆沥成:“很早以前。但真正让我有所猜测的,是那次你醉酒以后,你说了一路没听过的人名,还有北大的菜名。”
许罂:“……”
她当时怎么心眼就那么大,完全忘记去考究自己醉酒后有没有做过什么事呢?
还有,北大食堂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好像有。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踱步到了未名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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