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岸扬的刀子插进邹韵然心间时,也飞速从她心口划过,刀风落下痕迹。她很不是滋味,明明与自己无关,却总有几分不踏实。
——
在邹韵然因失恋持续几日不见踪影,而苏岸扬也不知去处时,她再次收到明氏集团的offer。随后,她开始着手写离职报告。
那日,她和明应亮聊后,心态转变。她本觉得,无论苏岸扬与他哪般关系,她都该避而远之。但明应亮了解的比她预想的深,知道她和苏岸扬的关系陷入僵局,也一眼看出她不考虑明氏集团。
明应亮问她:“如果真是陌生人,又怎么会因为他而影响决策?”
姜今尧说:“不,我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明总给我offer并非因我的能力,而是私心。”
明应亮笑了笑:“一个合格的职场人,应该将利益放在情绪之前,无论私心或能力,你要考虑的是自己是否得益。利益是实打实的,而情绪是瞬息万变的。”
明氏企业相比邹韵然的团队,有晋升空间,有前途可奔。完善且丰富的薪资福利体系,薪资构成为十三薪和年终奖,并缴纳七险一金。
在邹韵然的团队,虽工资高,但福利体系不完整,只缴纳基础保险。并且她在明氏企业能收获的也更多,而非简单做个翻译打杂,或是与执拗法国人倒着时差据理力争。
明氏企业做快销零售发家,她应聘的是跨境电商客户经理,面向网购国际平台和海外的网购平台,她在欧明外贸的销售工作为她累计经验,更是让明应亮愿意挽留她的原因。
不管她的想法是考公上岸,随内心去读博,还是其他,她都会理性考虑选择是否对自己有益。
明应亮通过她的号码加了她的微信,但没劝说她,只抱着交友心态,借口要去云沙出差,要她做推荐。
姜今尧耐心回复,最后再是回复HR的邮件,接受offer,不过得给她一星期处理好现状。
好在团队人性化,她不用提前个月提离职。
每日下班她开始一点点挪动私人物品,在周五那日下班,她趁着nydia不在,将离职信放在她的桌上显眼位置,确保她能一眼看到。
周末是姐妹聚会日,陈沁雅和方月可去她家,说猫瘾犯了,要吸吸。几人买了些菜,煮火锅吃。她惯于独居,而每次与友人相聚的温馨是充电。
火锅热气腾升,姜今尧听她们说八卦之余漫无目的刷微信,随即停留在其中一条,图一是某人抱着雪板,穿滑雪服摆拍照,图二是他停留半空,伏腰抓板,背后是湛蓝天空。
姜今尧其实很羡慕他,羡慕他的自由自在,对世界的松弛。
方月可和她坐一边,凑过头来看。“谁啊,看得这么入神?”
苏岸扬的脸挡得严实,她试探性问:“是苏岸扬吗?”
同时姜今尧退出浏览图片,正好露出他的微信备注——S。
方月可笃定了:“就是他吧!”
姜今尧否认,但没信服力。
上次同学聚会后,深水炸弹丢掷,当事人双双离场。
一顿严刑拷打,姜今尧逃不过。
两人好一顿逼问,方月可用了整整一星期消化事实:“你和苏岸扬,早在高三的时候就暗送秋波,暗度陈仓!!”
陈沁雅则说:“我终于想通了,为什么高一高二都好好的,怎么就高三和蔡灵慧闹翻成那样。”
姜今尧点头,“有次周天放学,苏岸扬在教室等我,蔡灵慧趁着教室无人向他告白被拒,再加上被我撞见。她也因此记恨我、”
那时候她从老师办公室回来,苏岸扬与她的对话听了后半。苏岸扬看在姜今尧的面子,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清楚。正好姜今尧就站在后门,而苏岸扬自然拎起她的书包,揽住她的肩让她走。
姜今尧本想解释两句,蔡灵慧狠瞪了她一眼,哭着从前门跑了。
如今的事好友一概不知,即便友人没因此怪罪她,她解释当初未说是时机未到,后来就黄了。现在的纠缠本就不该,她又何故说出来添把火。
以前的事方月可不计较,但如今不行,“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真把我们当外人是不是,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让我们云里雾里。好多高中同学问我们俩情况,我们说不知道,人还不信!”
姜今尧简单解释重逢后的事,以及酒后失控,及时止损不晚。说出来,或许也可听听别人的意见。
方月可倒吸口凉气,“等等、我缓缓!”她手捂胸口,“好家伙,你们、滚床单了!那........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活啊!”
“..........”
陈沁雅憋笑:“这是重点吗?!”她话锋一转:“其实我也挺好奇。”两双眼睛齐刷刷扫过去。
姜今尧难为情,避开两人眼光,“看来不说,是正确的。”
姜今尧撇下两人,坐到地毯上去,抱着明梦贴着脸颊。
方月可收敛了,“行行行,先不问,答案先欠着。”她坐到姜今尧身旁,认真问:“这就是你辞职的原因?”
“嗯。”
平日里花痴他八卦他,但认真来说方月可赞同:“虽说他帅气多金,但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少,如果真在一起了,肯定没有安全感。男人,没一个守得住下半身。”
陈沁雅持不同意见,“还是得因人而论,不能因渣男多就一杆子打死。”
方月可没想到,“你在产科几年,这么多炸裂八卦都没让你对男人绝望,仍能乐观看待吗?”
陈沁雅摇头,“看透人性了而已,某天突然就悟了,复杂的世界里没有人能准确把控未来,既然如此,活在当下就好。”她看得出姜今尧对苏岸扬的感情远不止嘴上所说,“我觉得,喜欢最重要,你的想法更重要。爱能排除万难,知道吗?每天在各种八卦,谎言和毁三观经历中沉浮的我,已经超俗了,听我一句劝!”
肛肠科和产科,是炸裂八卦的高产地,陈沁雅已然习惯。
第46章
陈沁雅时常吐槽产房奇葩事件,难缠家属,不公平的领导,尤其是刚上班那会,经常埋怨道:“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以后你们的孩子,千万别让学医。就我最年轻,薅我羊毛不带心虚的,一到节假日就排我夜班。想辞职想疯了。”
陈沁雅起身,收拾残局。姜今尧让她堆着,明儿她来洗,陈沁雅有洁癖,堆着难受。姜今尧起身,去帮忙收拾。
一番收拾好后,方月可提议微醺,其他人无异议,当即下单酒。,
姜今尧只留了沙发边的一盏橘灯,光影落在白墙上,像日落。随后又点起香薰蜡烛,放着轻音乐。
方月可为两人倒酒,瓜果备好。
方月可将她的酒往面前一推,“问你一个问题,以我们的友谊担保,必须如实回答!”
姜今尧猜得到方向,“我选择不答。”
“那不行!”
“你不答,就说明从高中到现在,你都不把我们当朋友,所以才什么都瞒着我们。”
“.........”
姜今尧默认妥协。
方月可问:“你喜欢他吗?”
“高中的时候,他占据了我的一半心脏。”另一半,是前途。
陈沁雅与方月可统一战线,“避重就轻!”
方月可:“我问的是现在!请你诚恳回答!”
姜今尧听从她们的话,认真解剖内心,似乎考虑了很久很久,她轻轻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力量,“喜欢。”
她又说:“可是他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
高三毕业后,曾近鹏让她制定了一份人生规划。读大学、出国交换、保研、读博、留校教学,是她的人生清单,曾近鹏先给了她参考:读大学,读研,考公,结婚。
于是她藏起了自己的那份,以他的建议为参照。
曾近鹏来时与苏岸扬偶遇,后面又反复点她,这些都是她的理由。
陈沁雅郑重给建议,“我觉得,你该沟通。”她寡言,向来平心静气,有想法也藏着。
方月可点头附和。
姜今尧喃喃:“他也这么说。”
陈沁雅摊手:“你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最大的问题是不沟通,什么事都藏心里。很多事提一嘴就解决了,却因不沟通而绕了很多的弯路。去和老班谈谈,有关你真实内心。”
——
苏岸扬二十六岁了,生日当天他的微信响了一天,即便在滑雪场来回与速度作伴,他的脑子没有放空,仍有一丝期望,希望在海海祝福中看到某人。
中午,他和费商周等人在雪场餐厅用餐,蒲君桦打来电话,祝儿子生日快乐。苏岸扬听着自家妈妈的念叨话,放空看着落地窗外的雪道上来来往往的滑雪人。
蒲君桦叮嘱他注意安全,苏岸扬囫囵嗯了几声,临挂电话之际,蒲君桦欲言又止问他和哪些人一起。
他的好友,蒲君桦认识,听完说:“只有他们,没有其他人了?比如、我的未来儿媳妇?”
不知那阵妖风刮到她的耳边,苏岸扬无奈道:“妈,少听谣言,没有的事!你现在的大事,是帮你大儿子盯婚礼筹办!”
蒲君桦说:“是谣言吗?颜颜可都跟我说了,还有你哥也说了,臭小子,连你妈都瞒。”
苏岸扬抖了抖烟灰,“说什么了?”
孟臻颜试探蒲君桦对姜今尧的态度,说他和人现在不清不扯。蒲君桦没什么反应,惋惜她和苏岸扬缘分浅,又说他喜欢谁都可以,随他的心意就好。
面对苏岸扬,蒲君桦仍有几分愧疚,当年因婚姻问题而忽略无辜儿子,所以她在加倍弥补,只要他高兴,怎么来都行。
苏岸扬没和母亲过多解释,盯着雪地里,某年轻情侣手里捧着的大束鲜红。结束通话后他打给特助,让人订一束玫瑰送到未休舍对面。
特助问:“苏总,署名吗?”
“匿名。”
特助效率高,一小时后同他说:“苏总,花没送到,团队的人说她离职了。”
——
姜今尧刚回家,敲门声响起,送花老板隔着门说:“姜小姐您好,苏岸扬苏先生为您订了一束花,希望您签收一下。”
对方是女生,她的警惕性稍放,开门签收。附赠的有两盒线香,姜今尧拿了进屋,线香的味道很熟悉,和她平时用的沐浴露香味很像。
苏岸扬打来电话,言简意赅:“花收到了吗?”
“嗯。”她不解,生日的是他,送花给她做什么?
苏岸扬似听到般,“没别的意思,从来没送过花给你,所以就让人订了。线香是上次一起制作的,当时是凭着脑海中你的味道,制作成线香。窖藏这么久,应该可以使用了。”
“谢谢。”
苏岸扬问:“你辞职了?”
“嗯。”
“今天去新公司报道了?怎么样?”
“还行。”上班第一天,感受不到什么。大家各自忙碌,工作氛围更强。
苏岸扬没什么要说的,彼此的呼吸声随着微弱电流声传到耳畔。
苏岸扬说:“那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开口。”
他欲挂断电话,姜今尧忙唤他的名字,脱离耳旁的电话又立马紧贴,他嗯了一声示意。
姜今尧说:“谢谢,祝你、”她停顿一瞬,“生日快乐。”
姜今尧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阳台很久,思绪久久理不清,任由凛冽冷风,兴许能因此清醒,她很不喜欢情绪不受控的感觉。
电话铃声划破寂静,是曾近鹏,提醒她多穿衣,冬季流感肆虐,随即关心她的考试结果如何。
一个月前的考试结果出来了,笔试第一。但她的情绪很平缓,曾近鹏问她:“要不要报名面试班突击一下?”
考公风潮大,培训班费用水涨船高,只是培训十来天,就要一两万多报名费。“没必要,面试内容大差不差,报了班也学不到什么。”
曾近鹏说:“去试试?报名费我出。”
这次,姜今尧很坚定拒绝。“真的不了。”
曾近鹏说:“那行吧,不过你要认真准备,牢牢抓住机会。”他询问和第二名相差几分,为她分析稳不稳。
在曾近鹏滔滔不绝中,她几度微张唇都没能插进去,在最后一次,她终于掷地有声止住他的话:“曾叔、”
“嗯?”
她说:“这个岗位,在肃阳市一个叫王集镇的地方,太远太偏。距离云沙和江淮都有四百公里。”三个地方,形成三角形。
曾近鹏问:“现在编制难考,能上就赶紧上。”他很敏锐,“你的意思是,不想去?”
“嗯.......”选岗时曾近鹏给的意见,她不想去。“太远了........”
曾近鹏给她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无非围绕就业难,体质内压榨现象轻些,这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又问她:“那你是想留在江淮还是云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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