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筠星继续说:“爷爷可能第一次见你,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但以后熟了就会发现,他就是个小老头,老小孩。”
姜今尧与他不熟,他的气质和苏父一模一样。她也不是自来熟,做不到一见面就嘴甜哄人。她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的姑姑也会来。”
于筠星笑说:“不是特殊日子,因为爷爷让他把你带回来,爷爷为表示对你的重视,所以让全家人都一起吃饭。”
因她而起的家庭聚会,压力倍增。
于筠星说:“意味着爷爷认定你是咱们苏家未来媳妇了。”
姜今尧的眼皮抽了下,“如果我们走不到最后,岂不是对不起这一大家人的期望。”
于筠星:“所以说,你们快些订婚。”
——
到了饭点,苏家人陆陆续续到来。苏岸扬的家人她基本见过,但都是匆匆打个照面,这次却是围绕她转。
客厅里,苏岸扬一离她,就像她离了岸,被浪潮席卷走的无助感。苏岸扬一有要走的苗头,她就扯他的衣服,苏岸扬就会不露声色坐回去。
姜今尧一旁坐着苏岸扬,一侧坐着蒲君桦,将她包围着。
苏音来时,人如其名,笑声像百灵鸟。苏岸扬会及时向她介绍:“我姑来了,旁边那个是她女儿,叫苏芸邮,六岁了。”
苏岸扬先前提过,苏音的一双儿女,女儿和母姓,儿子和父姓。他刚介绍完,她们身后紧跟着姑父和小儿子。
蒲君桦打笑她:“还没进来就听到你的笑声,是什么好笑的事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蒲君桦重复女儿的话,童言无忌,大家同样笑出声来。
最后,苏音将注意力放她身上,“杳杳吧?”
姜今尧嗯一声,“姑姑好。”她有些不确定称呼,两人仍是男女朋友,随着男朋友喊,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蒲君桦在一旁听到,说:“很合适,没让你跟着他改口喊我妈,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毕竟还有改口茶没喝。
一直没说话的苏振升开口了,“你的叔叔阿姨目前做什么工作?”
蒲君桦一巴掌打他的肩,“跟你说过几回了都不记心上,杳杳的叔叔是扬扬在江淮一中班主任,阿姨是小学老师,不过退休了。我说的没错吧,杳杳?”
姜今尧笑着回话:“没有。”
苏振升又说:“你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双方父母见一面。”
姜今尧没做好准备了,下意识看向苏岸扬,苏岸扬安抚她:“总归要见面的,总不能我们结婚那天双方父母在彼此介绍相互认识吧。”
苏岸扬也去过他家,确实是走到了双方父母见面的这步。
姜今尧看向苏振升:“好的叔叔,我回去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
蒲君桦说:“千万别忘了,我们这边可以配合你叔叔阿姨的时间,早些见面,早些沟通。等明年你的博士通知书拿到,我们就马上订婚。”
最后两个字未落时,姜今尧捏把汗,以为是‘结婚’二字。
苏音去厨房转了一圈,回来后问:“杳杳,我一直有个疑问。”
“姑姑您说。”
苏音先驳回‘您’字,“你对他爷爷‘您’我能理解,对我‘您’什么‘您’,把我辈分升上去了,我还正当年华呢!”
姜今尧点头,“好,那也不叫姑姑,叫姐姐。”
“小嘴真甜。”苏音笑着摸她的脸,“我是想问你,杳杳的杳是哪一个?”她的小名和全名的yao同音不同字。
姜今尧解释:“我的名字是我爸翻字典取的,当时翻到的是‘杳’字,但是上户口的时候被工作人员弄错,上成尧舜的尧,索性将错就错。”
苏音恍然大悟,“尧舜的尧好些,杳字做乳名,都刚刚好,非常好听。”
姜今尧笑着应声。
他的家庭氛围很好,每个人都在照顾她的情绪,怕她融不进去。或动作,或语言,又或者细微的照顾。
姜今尧挺期盼,快些融入这样一个大家庭,成为其中一份子。
回去后她及时与曾近鹏商量,询问他是否能见一面。曾近鹏问她:“你确定要和他结婚?”他还是怕豪门不好进,进了也难捱。
“我确定。”她说:“曾叔,在世界上,您就是我最亲的人。如果我的幸福得不到您的支持,那我会很难过。”
曾近鹏叹口气,“傻孩子,我怎么会不希望你幸福。”他早已认可苏岸扬,但身为家长,总归因孩子有成千上万的顾虑,总有止不尽的担忧。
姜今尧:“那见一面,我相信您会打消顾虑的。”
——
双方父母见面约在周六,曾近鹏要赶回云沙上周天的晚自习。他和刘英周五便来了江淮。
苏岸扬亲自接人,并将人安排在江淮的五星级酒店。算是家中大事,曾近鹏将曾旭胤也喊上。
为陪他们二人,姜今尧也在隔壁房间住下。
曾近鹏试探过,没探出两人同居,否则会气得直接回云沙。为这次见面,苏振升将周六的出差挪了,蒲君桦也时不时向苏岸扬刺探敌情。
餐厅不是最昂贵的,却是最符合曾近鹏口味的。姜今尧有意无意提及他父母的上心程度,曾近鹏听进去,说:“还没成一家人,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姜今尧否认,收敛起来。
苏家父母先到餐厅,门一开,双方家长都有一秒紧张。彼此打招呼,坐下交谈。蒲君桦对曾近鹏有无尽感激,“我这儿,叛逆不听话,那时候给你添麻烦了。”
苏振升也感谢他当初对苏岸扬的照顾之情,他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双方并未一开始就谈两人关系,而是从苏岸扬的罪证开始谈起,氛围逐渐升温,只是苦了某人。姜今尧在桌下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苏岸扬一手嗅茶水,另一手不动声色反握住她,细细摩挲。要比沉得住,不显山水,他不比姜今尧差。
曾近鹏吐槽:“他当初简直无法无天了,从早到晚睡,谁的课都睡。我就寻思,这孩子晚上做什么去了?一查寝知道,他拿娃娃藏被窝,自己翻墙去了网吧。”
苏振升一个横扫某人,“不知他哪里学的,和他哥简直天差地别。”
曾近鹏继续回忆:“我当时想着这刺头来我们班,怕带坏别人,特意让今尧和他坐,压一压他。一开始都挺好的,这小子开始好转,不逃课了,开始看黑板了。我还以为我的功劳呢,后来才反应过来......”
姜今尧难为情低下头。
蒲君桦打圆场:“所以说都是缘分,苏岸扬从小被我惯坏了,天不怕地不怕,但还好品行是好的,这下有杳杳压着他,才不至于让他蹿上天。”
话题正式进入两个主角,蒲君桦说:“当时我就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尤其看到她拿了省状元时,我也骄傲得不行。那个时候明明都认不得,但就是眼缘好得很。好在他们没有错过彼此,也让我圆了有个学霸女儿的梦。”
蒲君桦转而开始询问曾近鹏,是如何培养了一个省状元出来。曾近鹏得意之余目光无意落在对面隐形人曾旭胤身上,学渣一个激灵,埋进碗里。
“家长是孩子的一面镜子,你做什么,小孩就学什么。今尧呢,倒是随她爸妈的性子,沉得下来,看得进去书。等她上初中了,我才开始有意识的教她学习方法。她也是打小就聪明懂事,教一遍就会。”
他话锋一转:“就是因为太过于懂事,一委屈了,吃苦了都不愿告诉我们,怕我们担心。婚姻是门毕生课题,好多年轻人结婚前抱着爱能跨越大山大河的决心,等进到婚姻的门槛了才发现,千万预设却不知道婚姻的一地鸡毛该如何拾起。我就怕以后难题显现时,随之而来的蝴蝶效应袭来。她解决不了又不告诉我们,家里人隔得远,又不清楚她的情况。”
一番话,夫妻俩一知半解。
刘英翻译:“他就是想太多,总觉得远嫁不好,怕两人从小所受教育,见闻,不同,三观不同,结婚以后才显露出来,怕她受委屈了也不同我们说。他也不是针对你们,就是多余担心。”
第71章
蒲君桦理解,做父母总归是操劳心。“这你绝对放心,杳杳就是我亲女儿,以后他们如果吵架,我肯定也是站在杳杳这边。”
话是这么说,曾近鹏觉得亲疏有别,说话不用成本,能不能做到要到时候才知道。曾近鹏说了些客套话应付,不过对方的诚心他是能感受到的,偏见消了不少。
最后话题绕到两人的婚礼一事,姜今尧和苏岸扬在此时一言不发,就是听大人话的小孩。
双方一阵交谈,饭局结束,各自散去。
曾近鹏知道自己对有钱人的刻板印象,所以才不赞成这门婚事。但姜今尧一心向他,曾近鹏只能妥协,回去后便开始和刘英研究嫁妆。
虽是普通家庭,但曾近鹏从很早就开始为一双子女攒钱,出嫁比不上对门,但也不能让人看笑话。
姜今尧不知道这一切,比起婚姻大事,她更担心申博的事。
十二月底,苏岸扬参加考研,姜今尧为他捏把汗。当事人比较无所谓,只是抽空考试,考完继续上班。姜今尧确定他正常发挥后,给他一天独身日子,让他去和好友好好放松下。
苏岸扬应了牌桌,也去了友人攒的局,但总归分心,时不时问问她在做什么,苏岸扬又被笑话。
备考结束后,她以为苏岸扬便不会停留书房。但当她为临来的考试奋笔疾书时,他仍在一旁作陪。看书,练字,或静音游戏。只要有空,他都在。
书房的灯投射下,是两个各自忙碌的影子。
苏岸扬说:“谁说学习的路是孤独的,有我陪着就不孤独。”姜今尧语言上没有表示,但行动上会有。
考完没多久便是过年,两人各回各家。在一起后两人第一次分别超过三天,苏岸扬黏人得很,无时无刻问她在做什么。问多了姜今尧受不了,直接冷处理,不回复。
由此两人开始有情绪,姜今尧嫌他不给人留个人空间,苏岸扬觉得她不够爱自己。没有吵架,大年初一后,两人莫名其妙冷战。
苏岸扬打了电话给曾近鹏问好,姜今尧默默坐在客厅看电视,丝毫不参与。等曾近鹏挂了电话,曾旭胤悄声问:“姐,吵架了?”
曾近鹏没听到,走到麻将桌前约亲朋好友。
姜今尧抓了一把瓜子,睨他:“没有,大人的事少打听。”
曾旭胤哼一声:“你瞒不过我的火眼金睛,如果你们没吵架,姐夫哥的电话或消息早就发过来了,但是你从早上到现在,就很少回消息或者接电话。”
“你要是很闲,去把门口的垃圾倒了。”
曾旭胤不理会,“姐,姐夫哥那么宠你,你们能因为什么吵架啊?”
她嫌耳边不清净,起身回卧室,打开微信,一阵冷清,有些不适应。原计划是她初三就回去,但冷战了,她回去不就是先低头。
初三她走时,曾近鹏叮嘱她到了报平安。让她带着给苏岸扬的红包一起,苏岸扬本要上门拜年,但因突发工作,来不了。曾近鹏体谅,让她带着去。
此时,两人都在较劲,看谁先低头。
苏岸扬知道她的班次,不断看时间,让阿姨提前做好饭。他在想一会儿见面如何自然破冰,各退一步,冷战着实难熬。
姜今尧的车该在下午四点到,他掐着时间回家。没安排司机去接她,也没问她回程情况是他置气的方式。但从四点等待六点,菜凉了他也没等到人回家。
直接打给她,但每次都是自己主动,她怎么先不主动?
那问老班?如何措辞才能不让对方知道两人吵架,却又套得出话,这是个问题。
这时,微信通知新消息,苏岸扬带着某种微乎其微的期待点进去。
曾旭胤:姐夫哥,我有一手消息,你听不听?
苏岸扬:什么?
曾旭胤:我姐刚刚打电话报平安,说她早就到了,和林橙清一起吃火锅。
苏岸扬:好。
苏岸在人情世故方面,是曾旭胤的前辈。维系关系这一块,如何不刻意,而是真情流露,苏岸扬游刃有余。他没急着结束对话,聊曾旭胤近况。
曾旭胤马上升大四,忙于实习。
苏岸扬说实习没车不方便,等他来了让他去车库里自己挑。
曾旭胤发了个欣喜若狂的表情包。
随后苏岸扬让阿姨饭菜放冰箱,他带人出去吃,转身去寻成科喝酒。
姜今尧吃火锅时,时不时瞥手机,林橙清笑说:“满脸写着不在乎,满心却都是某人。”
姜今尧否认,“没有的事。”
林橙清将清汤里的肉夹到她的碗里,“我们来打赌,你们俩谁先低头,谁先给对方打电话就算低头。”
和当事人打赌,姜今尧淡定问:“赌注什么?”
林橙清转动眼珠,“暂时想不到,先欠着,彼此答应对方一个愿望。”继而说:“我赌你先低头。”
姜今尧笃定:“不会。”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先低头。一开始便说好彼此留私人空间,苏岸扬是赞同的,怎么就突然变了?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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