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确实是一个忙碌的人,他整个人总是显得忙碌,看他有点凌乱的头发和还来不及刮的胡茬,就足以证明这件事。
他现在正在告诉贝蒂:“死者是哈里曼·尹恩。一个三十二岁的成年男性,他几乎被放干了身上的所有血,然后被凶手将血洒满了整个屋子。尸体已经送回到法医室。我们可以先看看犯罪现场。”
巴里经常会带贝蒂来到案发现场,按照巴里认为的,他觉得贝蒂在很多时候都会发现别人无法察觉的细节。这在很大程度上给案件的侦破上带来了极大的帮助,当巴里发现这件事之后,他经常会带着贝蒂出现在各种案发现场。现在也是如此,他们正在沿着稍微昏暗的楼梯往上走,巴里和贝蒂说了关于这死者的其他信息。贝蒂一边听着,一边将目落在这周围的墙壁上,这周围的墙壁已经出现了大量的血滴喷溅,巴里告诉贝蒂:“根据血溅形态分析,这些血迹都是用注射器喷溅在墙壁上的。”
巴里的话刚刚说完,他们就已经彻底走入了案发现场。
在眼前的,这被完全打开灯光的案发现场里,近乎被血红色铺满,那白色墙壁上蔓延的都是诡谲的红色血液。从天花板到墙壁,墙壁到地板,近乎所有的地方都是被故意喷溅的血液。这个时候,血液已经变得干涸而成为一种暗红色,整个屋子里的味道比较难闻,夏日的天气导致这里面的气味与细菌很快扩散。贝蒂和巴里穿上鞋套站在这里面,看见苍蝇在地上嗡嗡地飞过。
但是很奇怪,通常在案发现场,贝蒂一般都能够看见死者的灵魂,虽然贝蒂无法和灵魂交流,但是最起码也是能够根据灵魂而得知到什么。但是,在这里,贝蒂没有感觉到什么。有可能这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有可能死者的灵魂不见了。但总的来说,人类的灵魂不会消散得太快,刚死掉的灵魂一般能量都是最大的时候。
巴里给贝蒂递过来一张照片:“这是发现死者时,死者的姿态。”
在照片上的死者被双膝跪在地板上,他的头颅恭敬地低着,双手像是呈上什么东西似的捧着。他的身后是红色的血色海洋。尸体已经干扁得没有任何人类血肉的模样,显然,这是被抽干了身上的血所导致的。巴里又对贝蒂说:“让他能够保持这个姿势的原因,是他的关节骨头处都钉上了钉子,将他彻底地钉在了地板上保持着这个动作。”
贝蒂将拿着的这张照片拿开,与眼前的案发现场对照,此刻很多的警官们正在进行取证,会比照片上那昏黑可怕的场景显得热闹一点,不至于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照片中的,这个死者的身后是一幅油画。由于和汉尼拔从小一起长大,贝蒂的知识储备已经足够丰厚,她在短暂的时间里就知道,在这个死者身后的油画,是法国象征主义画家居斯塔夫·莫罗的《大卫王》。这幅油画现在还被挂在那墙壁上。
油画上的大卫身处于一个繁华美丽的立柱支起的台子。柱子与地板上的花纹都是精致的波斯细密的花纹。他的脑袋上戴着银色王冠。坐在那王座上,王座十分精美华丽,上面绘制了金线,镶嵌着宝石与金色雕塑。他右手放在膝盖上,左手拿着一只血红色的花朵,脚边栖着一个身穿金衣的天使。这是一个极具王权性的画面。
巴里对贝蒂说:“这是一副仿品。”
贝蒂将室内所有的装饰以及物件都看了一遍。这位死者有着比较明显的喜好与性格,他可能会在大部分时间里听古典音乐,因为在卧室的门口处有一架经常使用的留声机。贝蒂将留声机下面的柜子打开,看见里面的黑胶唱片,将黑胶上的字体都看了一遍,也将所有的包装看了一遍。贝蒂发现其中经常磨损的包装都是罗伯特·舒曼钢琴曲的黑胶。死者是一个喜欢品味古典的人,在这里出现一幅油画似乎不是什么意外的。但是贝蒂还是对其中一件事感到好奇,她和巴里站在这油画的下面,贝蒂说:“这里几乎很多地方都喷溅了血,但是这副画看起来一点血迹都没有沾染上。”
巴里说:“凶手看起来对这油画还挺重视。”
贝蒂赞同地点了点头。
贝蒂问巴里:“在死者的手中有什么东西吗?”
照片中,被摆放成这个姿势的死者像是在向上位者呈递什么东西。
巴里说:“没有。但是在他的胸口发现了东西。”巴里是这样说的:“死者的胸膛被破开,他的心脏不见了。那个空洞的位置被放置了东西,由塑料薄膜包裹着的信封。”贝蒂诧异的眼睛看着巴里。贝蒂询问巴里:“那里面有些什么吗?长官。”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递过来,将那被打开的血淋淋信封上的东西,一点点通过那稍微低沉的嗓音念出来。
“要派乌利亚前进,到阵势极险之处,你们便退后,使他被杀。”
站在贝蒂和巴里身后的男人还看起来年轻,整个人显得深沉,眼睛在直直地凝视着眼前的油画。当两个人转身凝望他的时候,他并未将视线转移到两个人的身上,只是一直凝望着那油画。这个男人将接下来的话说完:“大卫写信给约押,乌利亚是他的送信使者。”
巴里给贝蒂介绍了这个男人:“埃尔西,我需要向你介绍一下。这是威尔·格雷厄姆,在联邦调查局就职之前,就读于乔治·华盛顿大学的法医专业的研究生。我们对这位先生的评价是——人们可能经常不会看到他,但是知道有他在那里消灭食鱼蝮蛇还是很让人心安的。”
作者有话说:
(本次更新4000+)
(多写了1500+,下次打算写一个比较刺激的女上位。)
①人们可能经常不会看到他,但是知道有他在那里消灭食鱼蝮蛇还是很让人心安的。——出自《红龙》原著对威尔的评价。
(关于凶杀案不同大卫的九幅油画会陆续放在wb,感兴趣可以瞅一眼。)
(接下来会写到威尔。书中的威尔有妻子孩子。也请不要在评论区提到关于美剧拔杯cp。我看得多的还是哈里斯先生的原著原书。平时喜欢读书多一点。不清楚剧中的具体内容和情节。只是在汉尼拔同人区了解到这个cp。)
第90章
“这是一封来自大卫极为恶毒的信。”贝蒂对这件事进行了简单的补充, 贝蒂的目光掠在所有人的脸上,在这个办公区域内,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比较严肃的神色,亮白的灯光照射到所有人的面孔之上, 显得格外的肃冷。如此证明, 这次的案件确实是一件极为残忍并且引起重视的案件。
贝蒂继续说:“大卫是最合神心意的人, 神让大卫做百姓的君主。然而,这位神最合心意的人,并不是一位真正纯粹的义人。大卫强/奸了示巴, 示巴是乌利亚的妻子。大卫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送信给约押,让约押杀死乌利亚。而乌利亚就是捎这封恶毒的、致自己死亡的信的使者。最终乌利亚被杀死了, 大卫娶了乌利亚的妻子示巴。不过后来, 约押也被大卫杀死了,因为约押是大卫的从犯。大卫他需要掩盖自己的罪恶。”
贝蒂的目光最终停在了,坐在角落里的威尔·格雷厄姆。
显然,这位格雷厄姆先生并不是一位擅长交际的人,但是他看起来极其擅长思考。
他总是让自己陷入思考里, 就像是现在,他也是陷入思考当中。但是明显的, 他还是听到了贝蒂对这件事的补充,他的目光与贝蒂交汇了一下。
一个男警官说:“这听起来有什么隐喻在里面。谁是大卫?谁是约押谁是乌利亚?谁是示巴?不得不说, 这个关于圣经中的故事, 还真够复杂。”他不太和善的目光看着贝蒂:“还是不要想这些无关紧要, 甚至听起来荒唐, 毫不符合实际的东西。应该先听一听尸检报告。埃尔西女士, 你喜欢用自己的直觉已经很久了, 不要用这种毫无根据的东西来破坏我们的侦察进度。”
这个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的,看起来尖酸刻薄的男人叫做斯蒂芬·里斯特。前面谈到过,在联邦调查局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很多男性不会对女性有太多的善意,这位刻薄的斯蒂芬·里斯特先生正是其中的一员。他经常会用这样的方式和语调对贝蒂说话。
贝蒂毫不胆怯地凝视这位先生满是轻蔑的眼睛,贝蒂笃定地说:“大卫隐喻的是凶手本人。”
“大卫是凶手。”
和贝蒂的声音重合起来的是那位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威尔·格雷厄姆先生。这倒是让贝蒂惊讶了一下,她看见威尔平静的目光看着自己,甚至他将自己的观点又说了一遍。
接下来出现的声音是巴里,他看起来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争吵的场面,在他看来,能够尽早破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总之,法医室那边显然已经有了结果,我们可以听一听。”巴里提到这件事的主要原因是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位女士——这位女士也是巴尔的摩联邦调查局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她是一位专业性极高的女法医。
如果贝蒂总是会被一些刻薄的男士表以轻蔑,那这位女法医也不会得以幸免。法医室那边的情况可不必贝蒂这里好上很多。贝蒂让自己努力去听这位法医女士的分析和报告,从而忽视对面那个家伙挑衅的、过分的目光。
解剖室里的风扇在发出“嗡嗡”的声响,在短暂的寂静中,这样的声响充斥在整个解剖室。即使已经及时通风,这里面的味道依旧不会很好闻。这里的尸体不仅仅是那一位把抽干血的死者,还有一个溺水而死的死者,那肿胀的身体躺在台子上。贝蒂将自己的目光从那肿胀的尸体上转移过来。
柏妮丝·卡彭给贝蒂递过来水杯,贝蒂将这水杯捏在自己的手心,那温热的温度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自己手指的冰冷。
柏妮丝说:“那个家伙在想着升职,现在你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当然,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就是,他一点都看不起我们。”
柏妮丝这样说着,重新在自己的手上戴上手套,她看起来又要去做什么事情。而现在有点头疼的贝蒂盯着那具残忍凶杀案里的死者哈里曼·尹恩的尸体,她依旧不能在这里看见属于这个死者的灵魂——最起码——贝蒂将目光又转回到溺死者的尸体上,在尸体的台子下边蹲着一只丑陋也是肿胀的灵魂,那只灵魂的手捂着自己的腹部。贝蒂对柏妮丝说:“你是不是不久之后要处理那具尸体?”
柏妮丝点了点头。
贝蒂说:“柏妮丝,你可以重点注意一下她的肚子里有点什么。”
柏妮丝的脸上出现笑容。她对贝蒂说:“看起来你又发现了什么是吗?”
贝蒂耸了耸肩:“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你可以证实一下。”
柏妮丝也学着贝蒂的样子耸了耸肩,在贝蒂的面前,这位经常冷淡着一张面孔的女法医经常会对贝蒂展露出自己稍微顽皮的一面,她说:“当然,谢谢你的提醒。”她在处理那具尸体之前似乎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她在一边做着准备一边和贝蒂说:“你等会儿要去哪里出任务?”
贝蒂想了一下才说:“戒酒互助会。班尼查到这个家伙每一周都会去戒酒互助会,或许在那里我会得到什么收获。虽然——”贝蒂想到了什么,觉得有点好笑,所以停顿了一下,而因为这停顿转头来的柏妮丝也注意到了在贝蒂脸上的笑容,于是就问她怎么了。
贝蒂说:“一开始巴里想让我和费多尔·汉弗莱交涉一下,因为死者是费多尔·汉弗莱的一个员工。上次汉弗莱滔滔不绝地和我说话,让巴里知道了我和他曾经认识。不过你知道的,里斯特不会让我去那,因为现在的汉弗莱可是一个很有钱的人。”
“真糟糕,又提到那个混蛋家伙了。”
“好吧,我们可以说一说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想去和汉弗莱交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真的觉得他太吵了。”
“可是他看起来很乐意和你交谈的样子?”
“确实,我们小时候认识。但那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噢,反正我记得那个来这里录口供的金发男人。他对你的态度,你那位先生可能会不太喜欢。”
“他知道我是一点都不喜欢汉弗莱的。我和他说过这件事。那个家伙太奇怪了,他怎么会一来就表现得对我一副热情的样子?”
贝蒂将水杯放在桌子上,在她转头这个间隙,她看见了那位威尔·格雷厄姆先生站在对面的玻璃门外。
他的视线凝视在了尹恩的身上,贝蒂刚刚将视线落在到他的身上,似乎很快就被他察觉了。他抬起头来看着贝蒂,贝蒂走出这间解剖室。贝蒂对这位先生问候了一声。他对贝蒂说:“我们现在应该去戒酒互助会。埃尔西小姐。”
贝蒂对这件事感到惊奇,她知道巴里会派一个人和自己去戒酒互助会,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位格雷厄姆先生。贝蒂听到过巴里说过格雷厄姆的事情,巴里认为格雷厄姆有对罪犯很灵敏的嗅觉,当然,这一点,巴里也认为,这就像是和贝蒂有对线索很灵敏的嗅觉一样。反正,在巴里的诉说中,巴里认为格雷厄姆是一位很优秀的警探。贝蒂会认为这位先生应该会和巴里一同去办案,又或者被里斯特那家伙抢着当做搭档。
威尔仿佛察觉到了贝蒂的惊讶,他对贝蒂说:“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和我一致的。”
这就是威尔会选择和贝蒂一起出任务的原因。贝蒂在这个时刻稍微显得有点受宠若惊,因为她觉得自己始终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现在贝蒂和威尔一同走在办事处的走廊上,贝蒂将拿到的资料和威尔简单说了一下:“哈里曼·尹恩酗酒严重。因为酗酒,他的妻子和他离婚了。他昏昏沉沉生活了一年,加入了戒酒互助会。正处于人生低谷的哈里曼·尹恩得到了费多尔·汉弗莱多洛塔公司的帮助。他给予了尹恩一个简单的工作。为了戒酒,每一周尹恩都会去互助会,即使现在他已经不喝酒了,但依旧也会去那里。”
贝蒂说到这里,两人已经走出了联邦调查局的办事处,贝蒂站立在这一辆汽车旁边,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又和威尔说:“格雷厄姆先生,我或许需要打一个电话。请稍等一下。”
威尔对此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为了节省时间,贝蒂赶紧又进去找电话。贝蒂打电话的对象当然只会是汉尼拔·莱克特。贝蒂注意了一下时间,在这个时间,汉尼拔一般都是待在自己的诊室——是的,因为这一场突然出现的残忍的凶杀案,整个联邦调查都比较重视,所以贝蒂昨晚都没有回家。
现在她应该说点什么:“亲爱的。”她用了一个稍显亲昵的称呼,将自己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在这样的交谈中,她无意识地提到了:“我要去哈里曼·尹恩经常会去的戒酒互助会,我想我大概今天中午都不会去见你了。亲爱的。”
贝蒂的声音轻快地谈起如果尽快将这起案件破了,她打算和汉尼拔去做什么事情。她轻快的声音听起来显得不疲倦,甚至能够让汉尼拔想象得到她现在会是怎么样的表情,那眼睛里也会有着怎么样的晶亮的神色。
最终,他们要说的东西确实不能够太多,他们的通话匆匆结束了。汉尼拔将电话重新放回到原处。此刻,他所坐的位置是他这个豪华却又古典的办公室内,在他眼前的桌上的,是一份他记录得清楚的关于病人的信息记录。
上面这个人的名字是——【哈里曼·尹恩】
61/93 首页 上一页 59 60 61 62 63 6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