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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头与玫瑰——高良姜【完结】

时间:2024-06-23 17:20:28  作者:高良姜【完结】
《罐头与玫瑰》作者:高良姜
本书简介: (已完结)孟知微曾经在庙里问过菩萨,为什么偏偏是她要过那么苦:胎记的脸,变态的继父和只知道爱情的母亲。
睁开眼时身旁伸出了一只手要拉自己起来,何嘉善笑着看着她,好像老天给了她答案。
从6岁的时候,就给了她答案。 送快递的何嘉善和小白领孟知微一路从盘铺子,卖衣服,买工厂,做直播,日子好像越过越好,好像也在越过越糟,
兜兜转转再回首…(已完结)孟知微曾经在庙里问过菩萨,为什么偏偏是她要过那么苦:胎记的脸,变态的继父和只知道爱情的母亲。睁开眼时身旁伸出了一只手要拉自己起来,何嘉善笑着看着她,好像老天给了她答案。从6岁的时候,就给了她答案。送快递的何嘉善和小白领孟知微一路从盘铺子,卖衣服,买工厂,做直播,日子好像越过越好,好像也在越过越糟,兜兜转转再回首,幸好,我们都还在一起。——————————*快递小哥vs胎记少女的艰难爱情奋斗史全世界都告诉我世上早没了所谓的爱情,可我不信,何嘉善也不信。
第一章 好久不见
  夏天上海仿佛一颗熟透的桃子,满是甜腻与热气的味道烧得天空都透着粉色。
  街边的林荫树下站着个奇怪的女人戴着墨镜、口罩以及鸭舌帽。
  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等谁。
  过了十分钟才快走了几步,将手上二十斤的行李狠狠砸在路边座椅上。
  取下口罩拿出包里的卸妆油挖出厚厚一坨涂抹在脸颊,一层又一层的乳化出白色涂层下的粉色印记,大片胎记跟火灼伤般大片的肉粉色,贴着皮肤色块不匀的斑斑澜澜。
  最后用湿巾一点点擦干净。
  半边脸的印记,跟电视剧里钟无艳一模一样。
  路过的人都指着女人小声嘀嘀咕咕,女人却没解释半句,拿着手机转了几圈还是打通了那个存了六年的号码。
  六年了,电话第一次打通。
  “嘟嘟嘟”几声,对面就直接挂断了来电。
  孟知微犹豫着在同一串数字上下滑动几下,还没等她再次拨出,那个被拒接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深深吐出一口气开门见山地打招呼:“我是孟知微。”
  对面的人听不出来情绪只哼了声嗯。
  “那个,我在上海。”
  男人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起什么大反应,语气冷淡地回了句:“喔。”
  他太冷静了,冷静的让孟知微跟个小丑一样。
  孟知微不知道其他分手情侣再见面是什么场景,电视剧里破镜重圆的男女恨不得电话都是爱意,一见面就热吻拥抱,说几百句情话都嫌少,怎么到了她这里比陌生人都不如,没有喜悲,只有逃离。
  过往情绪泛起涟漪,孟知微说话也带了些情绪:“何嘉善,你是不是故意挂的。”
  “我刚在送货,你打的时候刚好客户电话打进来。”
  他还是那副老样子,什么事都喜欢藏心里。
  孟知微抬头看眼刺眼的阳光伸出手挡着又忍不住透过指缝看那株茂密的法国梧桐,尽量转移注意力放松情绪:“找你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哪里有租房子的地方吗,我没地方住了。”
  对面没想到孟知微找自己是这件事,愣了愣说:“你没租房就自己过来了?”
  “我租了,但是房东说我来晚了,不给我住了。”
  “你在哪里?”想想怕没说清楚,低沉的男声补了句:“上海哪里?”
  “友谊二村1462弄,我不认识具体位置。”
  “我刚好在附近送货,你在原地等我。”
  “嗯。”
  对面的人没有说太多话就直接就挂了。
  等了会有点无聊 ,孟知微弯腰从包里摸出一包炫迈口香糖撕开红色封条抽出来塞进嘴里,现在口香糖的口味多得能摆满整个橱柜,可孟知微独爱那包买不到的黄箭口香糖。
  很多东西,就是丢了才知道珍贵。
  等了快一个小时,一辆辆保时捷卡宴,奔驰,宝马滑过 ,孟知微嘴里数着各式各样的牌子,直到一辆三轮电动缓缓的骑行到自己面前,下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脸型硬朗,浓眉,凤眼配上高鼻梁,属于浓颜系长相,看着孟知微捏紧拳头却没说话。
  想过千万次重逢的情景,孟知微没想到原来二人见面可以如此平静。平静得仿佛昨天刚分开,今天的见面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看孟知微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就疾步走到孟知微旁边扯过她手里的包,轻松地扔在车上。
  随后皱着眉头拿出兜里的按键机不知道在干什么,被晾在一旁的孟知微自我解嘲:“都四年没见了,在你眼里我居然还不如那个包裹。”
  何嘉善不知道孟知微突然出现是想干什么,如今的他跟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他是高中肄业,而她是名牌大学生。
  当他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四年不算什么,但是一见面他就知道没有什么不变,1461天,他没有资格要求她不变。
  哪怕她此刻素颜,带着那片熟悉的胎记,但她整个人的气质和姿势,都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是他太蠢。
  “我是送快递的,包裹当然重要。”
  “也对,你以前说我是个包袱,包袱当然没有包裹重要。”
  何嘉善一直低着头努力掩饰自己的紧张与激动,从接到那通电话起他就脑子全空白了,包裹都没送地冲过来。
  可见面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男人没说话,但不说话更让孟知微难受,刚想发作突然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憋着火接起来,对面立马问起是否需要金融产品,一股火气终是有了发泄的渠道:“这么好的福利,我现在没钱,你要借我买吗?”
  说完啪地挂了电话才发现何嘉善给自己发了条短信,打开是个地址,没等她说话就听见何嘉善别扭的劝解:“他们也不容易。”
  “谁容易?”
  “打电话,谁也不愿意听见不高兴。”
  话说到这里,孟知微才明白过来,他也得给客户打电话,说不准天天面对的都是什么人。
  “何嘉善,”孟知微顿了几秒,还是装回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你是不是知道我会找你。”
  “我知道你来了上海,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找我。”
  “你听谁说,我来上海的?”
  没等何嘉善说话,就听见他包里嘀嘀嘀地响起来。
  换了台手机熟练地接起电话说了几句,朝孟知微指指手机,骑上小摩的开走了。
  估计是有人催快递了。
  跟他一贯的风格一样,不管别人怎么样就自己抽身离开。
  背着包的孟知微长舒口气,平静地打开了导航找好吃的,她已经习惯了三秒钟治愈的生活,太过于陷入自我悲痛反正也没有人在意。
  吃完饭没地方去,兜兜转转地转了好几趟车才找到何嘉善短信上发的地址,很破的一个老小区。
  进门就是超大的垃圾房,散发出恶臭的味道,往前快走了两步踏上了咯吱咯吱响的木板楼梯,左右两边的房子被铁丝网隔开,往前探身看了眼再敲敲门,就见从门口走出来一个年轻女人说:“你找谁?”
  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第一反应就是立马转身离开。
  谁想到冲下去一层楼梯,就能看见何嘉善扛着自己的大箱子走上来,巨大的面积堵住了她所有的路,孟知微索性直接伸手拉扯他手里的行李。
  “你又怎么了?”
  “我住不了。”
  何嘉善莫名其妙地看着孟知微,不知道她发什么疯:“有话好好说,别在这里发疯。”
  “几年不见你还想享受齐人之福了,我就怕你买不起那么大床。”
  何嘉善本来拿着行李没出声,但买不起三个字还是刺痛了他的神经。
  那些往日相互折磨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知道有些事过不去了。
  情绪在爆发的边缘试探却偃旗息鼓,何嘉善早就不是当年的青春期天之骄子,没了那份发脾气的心性。
  无奈地叹口气放下手上的行李,从兜里摸出根棒棒糖就塞进嘴里,孟知微也有些心酸,语气硬了几分说:“怎么,盯着我看,看出花了?”
  如果她不是那么了解他,或许还会被他骗过去,但是握着棒棒糖的手抖成那样,她知道看见自己的时候,他其实也不痛快。
  行李都扔地上了,孟知微咬了下嘴唇就半弓腰双手扣在行李上,没想到何嘉善一把按住孟知微的手,她一把甩开,咬着下嘴唇倔强地看着他。
  跟六岁那年他推她进蛤蟆池里一模一样。
  何嘉善看着孟知微,好像现在才有实感她真的回来了。
  “孟知微,别闹了。”
  “谁闹了?”
  何嘉善没理她的脸色直接一手拽着她的手臂,一手拎着行李,到了门口一把拉开铁门就往最里间走,刚才见到的女人站在楼道里炒菜,看见何嘉善大包小包进来倒是没说话,反而是对跟在后面的孟知微假装无意地多瞅了几眼。
  隔壁的帅小伙子来这里住了两年了,别说女的了,男的都没带回来,突然跟个小姑娘,难免不好奇。
  打开门的瞬间,孟知微倒是愣住了。她没想到居然上海的租房是连厨房都可以公用的隔板间。
  是她误会何嘉善了。
  房子很窄,三样东西装满了整个房间,床、书桌、衣柜。
  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个过道,连个椅子都放不下,单人床是自己组装的木板床,窗台上摆了个特别破的兔子存钱罐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孟知微认识那个存钱罐,是何嘉善他妈送给自己的。
  这个房间,可能还没当年何嘉善家的储物柜大。
  何嘉善见她盯着房间久不言语,微微低下头说:“房间小,你别嫌弃。”
  “都是古董,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
  “二手市场淘的。”
  边说边放下行李就走到塑料衣柜旁边,拿出两件干净衣服往床边书包里塞。
  孟知微看着他的样子,立马坐在床上笑起来:“你跑什么,怕我吃了你?”
  “没有。”
  “那你收拾衣服干吗。”
  “收拾房间。”
  “别骗我了,你穿不了隔夜衣服,我知道。”
  被拆穿的男人倒是没生气,低头继续叠着裤子说:“跟你没关系,我跟人约了去网吧通宵打游戏,明天得换衣服。”
  “你一个闻不得烟酒味,需要拿两身衣服的洁癖,告诉我要去网吧通宵?”
  “孟知微,我会抽烟,”何嘉善跟赌气一样加重语气:“我不是十几岁的何嘉善了,大家都变了。”
第二章 错过就是最大的过错
  “所以呢,你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吗?!”
  何嘉善看着咄咄逼人的孟知微转身拿裤子没接话,孟知微直接走过去把衣服拿出来说:“不用了。”
  他始终没抬头,手上的动作也丝毫没有闲下来,念叨着说:“我明天会带你去看房子,你一个女生自己住宾馆不安全,我出去。”
  “何嘉善,你戏还没演够吗。”
  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了,孟知微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从包里掏出个面包递给何嘉善,又翻出来饼干撕开坐床边吃起来。
  “孟知微,你什么意思?”
  “饿了吃饭。”
  何嘉善叹口气,知道她难过就喜欢搞事情,无奈地劝着说:“接风宴,我请你去吃本帮菜好不好?”
  “不感兴趣。”
  “那我带你去外滩走走。”
  知道他吃完饭就会跑掉,孟知微不想理他,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饼干,等都塞进嘴里了才含糊不清地说:“我有的是时间,以后我可以跟任何一个男人去,但我现在不想去。”
  “那我想去,好不好?”
  听见何嘉善这么说,孟知微的脾气终是压不住了,一把将饼干扔在地上就往床上躺:“随便你。”看着“无理取闹”的孟知微,何嘉善没说话将手上的面包放在台子上,又将地上的饼干捡起来塞进嘴里。
  哪怕嚼着饼干,何嘉善依然保持着他的好教养,嘴里塞更多的食物都没发出丝毫声音,于是女人啜泣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心事碎的如雨后的树叶,风过后哗啦啦的只剩一地水渍。
  四年里她想过无数次何嘉善西装革履地走到自己面前轻蔑地朝自己吐口水,可此刻嚼着地上饼干的何嘉善彻底打碎了她的所有幻想。
  她想跟何嘉善和好,想跟他发脾气闹一闹问他为什么一走了之,想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故意惹事让何嘉善不要那么平静。
  可闹了一圈,她不像在挽回何嘉善,更像是在演一场笑话,还是一场默剧独角戏的冷笑话。
  她闹累了,何嘉善盯着她的胎记却没说话。
  等她安静了才鼓起勇气问了句:“孟知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跟你和好,何嘉善。”
  “不可能了,真的,孟知微,不可能。”
  何嘉善突然站起身,没理孟知微的呼喊就冲出了门。
  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孟知微也停了哭声。
  这里隔音不好,她不想让别人听见自己的脆弱。
  坐起身擦干眼泪,看了一圈何嘉善上海贫瘠的房间,孟知微伸手往前够了够,拿起台子上的存钱罐发了会呆。
  摇了摇,里面没有一分钱的声音。
  叹口气从兔子尾巴处抠出一张纸条,那是何嘉善妈祭日那天,她塞进去的给何嘉善的秘密,展开的时候是一张没有填任何要求的“支票”。
  孟知微坐在床上盯着存钱罐,耳边是走来走去上厕所的脚步声、喝多了回来的脚步声,加班回来的脚步声,不大的房间进来了四个人,唯独没有她想见到的那个人。
  睁着眼看向窗外的星空,恍惚间回到高中。
  那天傍晚夕阳红得跟血泼了一样,慌乱而急躁。
  高考完的何嘉善吹着口哨来找孟知微商量报志愿的事情,没想到她家门都没关,推开就见继父吴海在打孟知微。
  慌乱中何嘉善一刀砍伤了吴海,孟知微为了保何嘉善,自己在腹部划了一刀。
  最后吴海因为赌博、毒品、伤人等数罪并罚被判了八年,何嘉善因为废了吴海的手臂,从轻判了半年。
  错过了报志愿时间的何嘉善没选择复读,听信他的话自己会去上大学的孟知微赶回来接他出狱的时候,何嘉善已经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孟知微找了他很久,直到暑假一个月后在河南开封的一家餐馆找到了他,何嘉善晒得又黑又瘦,孟知微怎么劝他,他都不回去。
  刚娶了新老婆抱着胖儿子的何父放话就当没了这个儿子,报志愿的事更是不管,任他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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