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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之握住她的手，“没事华霓，只要你没事，我只要你没事。”
华霓疼到青筋爆出，没力气回他的话。
她不要孩子有事。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有事，也想要保住自己腹中的胎儿平安。
古津手上染着华霓的血，她虚弱苍白的脸色让他想起梦境里华霓失去孩子的画面。
梦里的华霓之所以会年纪轻轻就离世，跟她经历丧子之痛有很大的关系。
古津浑身的血液像是要凝固一般，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急诊室的房门关上，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上一下。
站在另一边的顾淮之脸色苍白，垂在一侧的手掌死死的握着，手背上的青筋爆出。
——
手术台上的华霓失去知觉前，只记得自己上方的无影灯亮的刺眼。
跟上辈子她失去孩子那天一样的刺眼。
再醒来时，华霓已经躺在病房里，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抚摸自己的肚子。
可，原本就是平坦的小腹，她分不出来孩子到底有没有保住。
她奋力的挣扎起身掀开被子，坐在床边想要叫护士，却隐约听到门口传来医生的对话声。
华霓踩上拖鞋，秉着呼吸一步步的走到病房门口的位置。
外面是顾淮之压抑着的声音，“孩子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她。”
医生点头：“如果这是你们家属的意愿，我们医院方面会尊重你们的意思，只是这种事情到底是瞒不了多久，还是要早做打算。”
后面两人再说的是什么，华霓已经听不进去了。
华霓怔怔的低头抚摸自己的腹部，手指在颤抖，孩子……她的孩子……又没有保住是吗？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就算是重活一世，她该保住的还是没有保住？
华霓痛苦的弯下腰，动作迟缓而僵硬。
医生离开时，华霓下意识的避开视线，余光却看到顾淮之侧对着她，下颌仰起，抬起的手指按压在眼角。
华霓看着他数秒钟后缓缓的回到了病床上。
顾淮之十分钟后才来病房看她，彼时他已经面色如常，见她醒来笑着说：“华霓，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我不是以前就跟你说过，男人动手的时候，你不要上前。”
华霓定定的看着他。
顾淮之含笑着：“你别这样看我，我知道这件事情怪我，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动手，等你养好身体再骂我，成吗？”
华霓掀起眼眸：“孩子……”
“没事。”顾淮之轻声打断她的话，“孩子没事，你养好身体，一切有我。”
他倾身上前，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的手背上。
华霓脸色苍白的张了张嘴，在近距离看到他的眼尾时，没有吐出口的话都化作了无声。
彼此太过熟悉，便是能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察觉到异常。
顾淮之的眼尾有些泛红。
华霓想起方才他在病房外按压眼角的动作，才后知后觉的猜想，方才他是在……压眼泪吗？
华霓住院的第二天晓慧就来看她了。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已经全部解决，你养好身体，我先回公司跟楚总交差？”
华霓：“好，辛苦你了。”
晓慧笑：“事情一直都是你主导我辅助，这后续一点收尾工作，也是我的本职工作，没事。”
晓慧离开前，已经都走到病房门口了，又顿下脚步。
“……有件事情……昨天，应该是你出事不久，那位古先生被人拖上了一辆商务车，我原本想要报警，但是车上下来的人说他们是古先生父亲的人，他们当是跟我说了一句：如果见到华女士，请代我们古董转告，小少爷多有打扰，请华小姐见谅。”
话是客气的，意思是不让华霓纠缠的。
晓慧知道华霓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传达的时候磕磕巴巴，有些尴尬。
华霓顿了顿：“……嗯，谢谢。”
华霓在医院住了一周，古津都没再传来任何消息。
顾淮之放下手头的工作，照顾她，随后一起去往四方城。
倒春寒，乍暖还寒。
前两天明明已经升温到十来度的天气，忽然又忽的降温至零下四五度。
车内开着暖气，华霓有些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间，她模模糊糊想起许多往事。
上辈子差不多的时间里，她出过一次小车祸，脑震荡陷入短暂昏迷，她其他伤势并不严重，但醒来的时候，顾淮之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一个劲儿的跟她说对不起。
说他不该这段时间忙于工作，疏于照顾她。
那时的华霓只当他是被自己出车祸的消息吓到了，她还安慰他：“我没事，一点脑震荡，观察两个小时都能出院了。”
可那时的顾淮之却强制她住院了好多天，还每天给她变着花样的补身体。
每当她不愿吃的时候，顾淮之总会用一种她看不懂的悲伤的眸子看着他。
记忆回笼，车上的华霓缓缓睁开眼睛，侧眸看着开车的顾淮之。
在等待红绿灯时他微微走神的模样，与那时像极了。
华霓睫毛轻颤，有个答案似乎已经摆在眼前。
“顾淮之。”她叫他。
第44章 请别为我牺牲
顾淮之把车靠路边停下，深沉似海的眸子望向她：“嗯。”
华霓张了张嘴，她很想要问问他，上辈子他们在同样的时间段里，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可她清楚，这一世的顾淮之他没办法回答上一辈子的事情。
“没什么，回家吧。”她说。
别墅内，原本营养师会为华霓准备的孕期营养餐都变成了补身体的餐食，也无人再在她的面前提及关于胎儿的任何事情。
华霓清楚，顾淮之这是在为他日向她坦白流产的事情做铺垫。
她没有揭穿，也什么都没问。
再次失去孩子的痛苦，让华霓每次手指不经意触碰到腹部的时候，身体总会难受的颤抖。
“啪。”
楚采薇在华霓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回神。”
工位上的华霓收回神志，“楚总。”
楚采薇对她眨眼：“你跟晓慧的工作很圆满，这是我个人给你们包的大红包，不用走税。”
华霓收过红包，很厚一打，笑着收下：“谢谢学姐。”
楚采薇点头，凑近她，低声问了句：“既然叫了我学姐，学姐就问你件事情。”
华霓点头：“什么事情？”
楚采薇：“你到底是喜欢顾淮之还是古津？”
华霓一顿，“……怎么忽然那么问？”
楚采薇抿抿唇：“原本我倒是也没那么好奇，就是我听说这……重新从国外逃出来的小古总被他老爹抓回去以后，不知道怎么谈的，两人闹到要断绝父子关系，现在古津被收走了古家全部的便利，被扫地出门了。”
华霓沉默良久：“……到底是亲父子，大概……等到气消了，也就和好了吧。”
楚采薇“啧”了一声：“如果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就算是再吵也吵不散，可古津还有个大哥，传言这古董外面还有子女，这种情况下，谁说的准？”
楚采薇问她：“顾淮之和古津摆在眼前，你选哪个？”
华霓沉默。
楚采薇手机响起，她拍了拍华霓的肩膀后离开。
华霓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低头看向一旁的手机，手机上有一条前两天古津给她发来的信息。
【华霓，你还好吗】
华霓没回复，之后古津也没有再给她发消息。
华霓指尖在对话框内输入，想问问他现在的情况，结果看到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停下了打字的手。
而同一时间，那边也没有了动作。
华霓顿了数秒钟后，把手机放到一旁，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再去给古津什么回应。
无论他口中那个看到她上辈子命运的梦境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真的梦到了前世今生，他们之间都不该再有什么牵扯了。
古津有他自己的康庄大道。
华霓合上手机，开始备课，她过两天还要去外省上课。
下班时，华霓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做完，晓慧跟她打招呼先行离开。
没十来分钟的时候，晓慧给她打电话，“华老师，你还在办公室吗？”
华霓点头：“嗯。”
晓慧：“那位古先生在楼下，说是等你。”
华霓：“古津？”
晓慧：“是他。”
华霓走到窗边向下看，古津站在车前，不知道站了多久。
华霓给他打电话让他走。
古津顿了顿：“……我看到你给我发消息，最后没发，我以为你想见我。”
华霓更后悔自己的多事，“没有，我当时……找错联系人了。”
古津沉默数秒钟，他说：“其实是我想要见你。”
华霓躲不过去，便收拾了东西下楼。
好在彼时同事基本都走光了，华霓在楼下没见到什么熟人。
“古少。”她开口这样称呼他。
古津怔了下，他说：“华霓，你还真知道怎么让我难受。”
华霓垂下眼眸：“对不起，但是古津，去走你自己的路吧，你将来不可限量，别为了男女这点事情，耽误你自己的前程。”
古津按住她的肩膀：“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要那样的前程？你以为的前程，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要？”
他说：“我不想要。”
华霓深吸一口气：“古少爷，只有没吃过苦，没有为金钱烦恼过的人，才会说他不喜欢钱，他不在乎钱，他不想要前程和金钱。你知道一旦他经历了这些以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吗？他多半会怨恨那个把他拉入到这日日为金钱烦忧生活里的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需要金钱做支撑，久病床前无孝子，久贫家中无贤妻，人穷闹市无人问。”
华霓推开他的手，“去跟你父亲服个软，说你明白了他的苦心，我想这样你不愿意出国，事业上想要有任何发展，你的家庭，你的父亲都会成为你的助力，而不再是阻力。”
古津深深看着她：“在你眼里，我就只能是个靠家里的窝囊废？”
华霓摇头：“不是，我知道你的抱负，了解你的能力，知晓你对商业的建树，可是古津你也要承认，你现在的能力就是不能跟家庭抗衡不是吗？可终有一天你的成就会高于你的家庭，如同你梦中的那样，你会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古津：“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就稀罕什么商业帝国？”
华霓皱眉：“那你稀罕什么？我吗？你口中的新鲜感又能持续几年？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后你可能就会开始厌烦我，嫌弃我耽误了你的前程。”
古津：“我不会，我怎么……”
华霓打断他的话，“古津，成熟一点吧，我不喜欢有人为我放弃任何事情，也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牺牲，你就去走你自己的路，别因为我转变任何想法，我不需要，真的，一点都不需要。”
古津很久没说话，华霓知道自己这话说的重了一点，可她真的承担不起古津这样跟家里决裂一样的付出。
古津看了她半晌后，走了。
华霓以为他想通了，起码也会认为她这样冷心冷情的女人，不值得他再费心。
可到了晚上，她正在跟顾淮之吃晚饭的时候，房门就被敲响了。
来的是个熟人。
第45章 该出轨还是会出轨
“华小姐，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古霆开门见山。
华霓怔神时，后面走来的顾淮之揽住了华霓的肩膀，“古大少找我老婆有什么事情？”
古霆正要开口，身后便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顾总，顾太太，我们夫妻两个前来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请顾太太帮忙，不知道顾太太可否给我们十分钟的时间？”
这是华霓第一次见古津的这位嫂子，欧雅欣。
她身体像是不太好，弱柳扶风，言语温柔，一声声叫着华霓“顾太太”，让顾淮之扯不下颜面跟她一个女人摆脸色。
华霓跟他们到书房饮茶。
欧雅欣没让古霆开口，对华霓温柔的笑着：“很抱歉这么晚了还麻烦华小姐你，事情紧急，所以……只好贸然前来。”
华霓对她这第一面的印象很好，“是……跟古津有关？”
欧雅欣跟古霆对视一眼后，点头：“是，这件事情说起来……”
“嗡嗡嗡。”
古霆的电话忽的疯狂响起来，看到是古津的来电后，古霆当即接听。
古津沉声：“哥，你跟嫂子马上出来，五分钟内如果你们不出来，我就撞门进去拉你们出来。”
古霆低咒一声：“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在跟谁耍横！”
古津：“哥，你别让我在她面前继续难堪了，我的事情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人家明说了，瞧不上我，让我别烦她，你跟嫂子早去找她，是打算让我彻底没脸是不是？”
在古津一阵夹枪带棒的威胁里，古霆脸色臭到了极点，拉着欧雅欣就要走，“走，这个混球的事情，以后由他自生自灭，让老头子打死他就行。”
欧雅欣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温温柔柔的劝他：“行了，你也别说气话，古津真出了什么事情，我看你比谁都着急。”
欧雅欣看向华霓，“华小姐是这样，想必你也知道一点古津跟老爷子现在闹得很僵，我们知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古津单方面爱慕于你，他自己也说了，是他一厢情愿，只是，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怕是他再这样强硬下去，真的会捅出大事，我们今天前来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你能劝说他两句，别让他再继续这样跟老爷子倔强下去……”
“你不知道，他今天回去又跟老爷子大吵了一架，老爷子差点气出心脏病，古津上次受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挨了一顿打，老爷子下手极狠，古津又不肯低头，再来一次这样重的责罚，就算是身体再好也吃不消，怕是以后一辈子都要缠绵病榻。”
欧雅欣自己身体不好，自然清楚这病病殃殃的是什么滋味。
在两人离开后，华霓给古津打了通电话。
“别闹了。”她说。
古津：“……好。”
华霓：“我是说，你别跟古董再针锋相对下去，这样……”
古津：“好，我回去跟他认错。”
他答应的太过爽快，以至于华霓后面的话都没办法再开口。
古津问她：“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华霓摇头：“没有。”
古津“嗯”了声，却没有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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