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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秘书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古少，华总，华总出事了……”
刚到餐厅的古津猛然顿下脚步，厉声：“说！”
古霆皱眉回过头，示意妻子想跟爸妈一起去点餐。
欧雅欣笑盈盈的哄着婆婆公公往里面走，古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古津：“除了那个女人，就是他爸我死了，也见不到这小子这副模样。”
欧雅欣笑：“爸，看您说的，阿津这深情的样子，不也是遗传您么，他整天看着您跟妈这么伉俪情深，也是耳濡目染。”
古老爷子：“他这个混账东西，哪里比得上我。”
引来古母和欧雅欣的轻笑。
古霆见老婆哄好了父母，便缓步朝着古津过去，还没等他问出口，古津忽然发疯一样的跑出去。
古霆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叹了口气：“这混小子，也怪不得父亲看他越来越不顺眼，越发没规矩了。”
雨夜，古津开着那辆迈巴赫疾驰而过。
远方闪电在漆黑的天空劈开一道口子，像是撕裂的血盆大口。
高架早就被封了，根本无法通行，入口处交警正在疏散交通，不让任何车辆进入。
古津刚把车停下，冒着雨执勤的交警就喊道：“抓紧离开，高架封了，掉头离开，这里也不能停车！”
前面的车辆都是这般被劝走，可古津没走，还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交警眉头紧锁冒着雨以为他没听清楚：“这里不能停车，高架封了，快离开这里！”
古津按住交警的手，“我要上去找个人！”
交警：“你上去找谁都不行，现在谁的车都上不去，两个油罐车爆炸了，现在上面很危险！”
古津把车钥匙丢给他：“我不开车上去，我自己上去！”
说完，不顾交警的阻拦就冲了上去，交警冲他大喊让他回来。
雨中只传来古津的那句：“我为自己的性命负全责！”
古津在雨中奔跑来回跟杨秘书确定他所在的位置，“听着，你现在背着华霓往前走，我会在前面接应你！”
杨秘书看着那十三公里的距离，还是背着一个人的情况，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妄想。
可这是杨秘书第一次听到古津的疾言厉色：“听着！背着她往前走！我会把她带到医院！”
杨秘书是常年坐办公室的，体能根本不行，背着华霓走了不到一公里，就再也走不动了。
他不知道古津是凭着什么毅力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跑过来的。
“华霓。”
“华霓。”
古津呼喊了几声，华霓都没有反应。
杨秘书：“华总这几日一直不眠不休，这次车辆追尾后直接昏迷到现在，中间一直没有醒来。”
古津没有细听，把外套脱下来给华霓系上，背着她就往回跑。
杨秘书震惊的看着他呼吸都不稳的样子：“古少，你……这样还能行吗？”
古津只回了他一个字：“嗯。”
杨秘书从后面扶着华霓，可渐渐他体力不支，双腿像是面条一样的软在地上，而那个已经跑了不知道多少公里的男人，在雨夜停满了车辆的高架桥上还正背着华霓飞奔往回跑。
这夜，很多人都看到了一道不要命的身影。
他像是不知疲惫，背着一个昏迷的女人没有停下来一步。
古津未曾把华霓放下过，也没有想过向其他人寻求帮助。
哪怕他的喉咙已经因为过度奔跑，像是刀刮一样的疼。
哪怕他的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哪怕他急促的呼吸声，已经比这雨夜的雷声还要沉重。
第69章 男人缘真好
在跑下高架的那瞬，下面的救护车和堵在那里疏散交通的交警，不敢置信的看着背着华霓跑出来的古津。
雨还在下，始终没有下大，但偏生就是那么密密麻麻像是缠绕的解开不来的丝线。
古津双腿发抖的力竭瘫倒在地上，却没让身后的华霓摔倒。
他咳出一口鲜血，“送，送她去医院，她……昏迷两个多小时了。”
医护人员连忙把华霓同其他伤员一起带上了救护车，回头询问他的情况，古津只有摆手的力气让他们抓紧走。
看着救护车离开，古津来不及接下交警递上来解渴的矿泉水，他仰面倒在柏油路上。
交警大惊，见他还睁着眼，这才放心。
古津是真的没力气了，连喘气都觉得困难。
雨水不停的打在他的身上和脸上，他想去看看救护车离开的方向，却连侧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腿，和胳膊，都在不停的发抖。
他方才不要命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带华霓平安走下高架，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自己身体的情况。
等双腿最初的颤抖过去，开始逐渐变木，雨水砸在脚踝处都没有知觉的时候，古津眼皮才颤抖了一下。
他心想：完了。
可他又想：他要是这辈子废了，是不是能赖华霓一辈子？
杨秘书终于气喘吁吁跑下来的时候，古津已经累到昏迷被交警放到了车上。
杨秘书瘫坐在车上，看着累瘫的古津，脸色很是复杂。
杨秘书无法想象，一个人是怎么跑了十二公里后，又背着一个人往回跑了十三公里，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毅力，又要又怎么样的恒心才能办到？
连带着交警同他讲述的时候，都是带着敬佩的。
这样高强度超负荷的运动量，搞不好会要人命。
当几辆救护车去而复返，杨秘书还勉强能走，古津是被抬上车的，他微微转醒，勉强扯动唇角：“麻烦帮我先看一下腿，我的腿好像没知觉了。”
他说的漫不经心，似乎面临瘫痪风险的腿不是他的。
护士在得知他的做了什么后，脸色微变，“这这可能是因为过度疲劳、水电解质紊乱、血液循环不畅等原因所导致，具体还是要到医院后拍个片子看一下。”
古津略一点头，下一瞬再次昏睡过去。
回答他的护士看了一眼旁边的医生，她们同时想到一个月前曾经接诊过的一例病患，因为要出国比赛，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超负荷的奔跑跳跃训练，在临开赛前瘫痪了，只能暂时依靠轮椅度日，目前还没有站起来。
——
华霓昏迷了两天，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感觉自己一直在颠簸，一直在颠簸。
耳边是沉重痛苦的喘息声。
“快了，华霓。”
“快到了。”
“你一定会没事。”
“我不会让你有事。”
是谁在不停的跟她耳边咛喃？
又为什么沙哑的模糊不清？
昏昏沉沉的华霓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好像很重很重，她用尽了力气也睁不开。
后来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上她的面颊，还有一阵花香。
华霓觉得这双手很熟悉，稀里糊涂的大脑却想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这双手消失了，只留下一阵花香，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的是古津略显憔悴的面容。
华霓想：原来是古津在陪着她。
“你怎么变成这样？胡子……”华霓侧过头，手指轻轻抬起，指着他胡子拉碴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贵公子的矜贵模样。
古津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板着脸：“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还能变得更难看。”
华霓看着他有些晃神，这双握着她的手，似乎跟她睡梦中抚摸她面颊的那双手不太一样。
她走神余光看到古津竟然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她瞳孔骤然紧缩：“你的腿……”
古津沉默了下：“……医生没说太清楚，应该是坐轮椅休息两天就能好。”
进门查房的医生也是古津的主治医生，听到自己的病人这样甩锅，朝他瞥了一眼，“古先生病人在医院起码要有耐心听医生分析一下病情，您说呢？”
古津抬手刮蹭了一下高挺的鼻梁:……说的是。
医者行医，最怕的就是遇到不听话的病人，而古少倒好，医生说什么都是点头应答的很快，实际上一点没入耳，一心都扑在华霓身上，担心她会一直这样睡下去。
再健康的人一直这么睡下去，没毛病也睡出毛病来，他有自己的病房却根本待不住，医生再三劝告让他卧床，他手臂撑上轮椅就往这边跑。
华霓在护士的帮助下坐起身，“他的腿怎么了？”
华霓有些零星被人背着跑的画面，现在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不要命救她的人是古津。
医生：“双腿承重超负荷运动导致血液不畅造成的双腿麻痹，康复进程看……病人的配合情况，若是拖下去，什么时候能好只能说是个未知数。”
古津这才问了句：“一直不好，会瘫痪？”
这话医生自然也不敢给他担保。
华霓让他抓紧回去好好休息，古津余光瞥到桌上的花，“谁送来的？”
华霓顿了顿：“……不是你？”
古津剑眉拧起，心道：她这男人缘是真好。
“我这两天一直在医院，可没时间去给你买花。”古少酸意要翻了天。
华霓眸光微凝，不是古津送的？
她又想起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里那双抚摸她面颊的温暖手掌。
思绪被忽然响起的手机来电打断。
电话是杨秘书打来的。
“华总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到医院门口……公司，出事了。”
华霓的心沉下去。
杨秘书到来后，满脸疲惫，华霓才知道，在她昏迷不醒的这两天，陆泾川看着古津分身乏术，就趁机对公司发难。
等杨秘书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现在公司三分之二的员工都在重新找工作，除上次坚持离职的几个骨干外，余下的重要人员也都被高薪挖走了，同样的愿意赔付高额违约金……”
第70章 曲终人散
华霓听着杨秘书的汇报，有些恍惚。
这段时间以来，她时常会这样，从顾淮之答应离婚却协议恩爱相处一个月开始，到顾淮之忽然离世她接下所有产业，到她重新接管公司，再到现在公司面临巨大困境……直到华霓此刻这般躺在病床上，她都有种大梦一场的不真实感。
华霓始终想不明白陆泾川耗时耗力不惜砸下重金都要毁掉她毁掉这家公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医生说你最近是操劳过度头部又遭受到撞击，才会陷入重度昏迷，你现在需要好好休养，至于公司那边……既然是为了钱离开，也会为了钱留下，我会让人去处理。”
古津淡声说道。
华霓闭了闭眼睛，问：“杨秘书，你觉得呢？”
杨秘书：“这……”
华霓：“陆泾川再这样搞下去，我们撑不过这个月了，是吗？”
杨秘书低下头，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华霓深吸一口气。
病房内一片沉静。
良久良久后，华霓说：“关了吧。”
杨秘书狠狠一怔。
古津好看的眉头拧起，“关公司？”
华霓睁开眼睛，“与其垂死挣扎，不如就地躺平，跟陆家比财势很蠢，陆泾川想要这间公司垮掉，那就关了吧。”
原本全盘接管公司，也不是华霓所想，不过是顾淮之忽然离世，把这摊子丢给她了，她只能接下，毕竟……
毕竟这曾经也是她汲汲营营的心血。
只是现在她跟顾淮之的感情早就没了，顾淮之也去世了，何必再苦苦支撑下去，与其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被折腾的千疮百孔，不如就如今趁早关了，还能散场的好看一些。
古津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如果你不想关，我拼尽全力也会帮你。”
华霓摇了摇头。
她决心已下，杨秘书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想到他这几天跟华霓东奔西跑的竭力自救却处处碰壁后，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既然华总决定好了，我回去安排。”
华霓一周后才被医生准许出院，公司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她回去最后给了员工们一个交代，同时让财务那边给每人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
做了久些的老员工各个面露不舍，“华总，如果他日再开公司，我们一定还回来。”
“是啊，到时候我们一定还回来。”
“一定会来。”
员工们纷纷附和。
无论这里面的话语有几分真几分假，华霓多少也是动容的，“那我就祝各位接下来的工作顺顺利利，家人平安健康，再会。”
员工们恋恋不舍的看着公司内的环境，陆陆续续的离开，然后各奔东西。
华霓坐在办公室内，看着原本热闹的工位上一个个走向散场。
她忽然想起当初跟顾淮之把公司一点一点做起来的样子，公司正式步入正轨的那天他们也是在这间办公室里，亲眼看着应聘入职的员工们一个一个一个的走入这里。
如今——曲终人散。
开一间公司麻烦，关闭也不轻松。
华霓前前后后已经忙了小半个月。
古津在医院躺的时间比华霓要久很多，古家不希望他再掺和进华霓跟陆泾川之间的麻烦里，趁他双腿不能自由活动的这段时间把他扭送到了私人医院，手机也没收了。
古霆这期间来找过华霓一次，是古津求他过来的，来问华霓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华霓摇头，“古津怎么样了？”
古霆提及这个弟弟，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前全时间腿有了好转，打算跳窗逃离护工的看护，把脚又给扭了。”
华霓去看了古津一次，告诉他：“公司破产清算已经基本走完了，你好好养病吧。”
古津这才不再折腾。
华霓把公司的事情全部处理好这天，古津也终于养好了腿，可以出院了。
华霓放下手头的事情，买了花原本准备恭喜他出院，但医生告诉她：“古先生两个小时前已经自行出院了。”
华霓微顿，出院了？
怎么走的这样急？
华霓给古津打了通电话，想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通话接听了，但接听的人却是古霆。
当华霓询问古津怎么快就出院的时候，古霆沉默了下，才说：“……他说是要去找你，不用我们来接，你们没见面？”
华霓顿了顿：“……我还没回去，可能是走岔了，我先回去看看。”
古霆：“……见到他，给我回个消息。”
华霓：“好。”
可华霓回到家没见到人，问了别墅区的安保，也根本没有古津的访客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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