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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前面的裴胜意扭头和方秋媛对视了一下。
“儿子，你别吓我。”
“只是问问。”
方秋媛脸色变了变，不情不愿地说：“要是怀了……”
“怀了就生下来！”裴胜意连忙说道：“彻悟大师说了，不能杀生！堕胎可是要下地狱的！”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看见裴佑航的脸色阴沉至极点，也就不敢再说话了。
回了家，他径自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方秋媛和裴胜意想跟他再说说话，但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裴胜意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到方秋媛身上，“都怪你，你压要是不反对得这么厉害，我们至于跟儿子连句话都说不上吗？”
结婚几十年，这种无端指责已经多不胜数。裴胜意爱面子，犯了错也喜欢给自己找个台阶，哪怕是当着外人的面，就算是他的错，到最后也会被说成是方秋媛的错。
而方秋媛这几十年也都一样，不吭声，将所有的委屈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她从不奢望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寻求安慰。
裴佑航回了房间，一边解领带一边给尹凝打电话。
“叔叔今天高兴吗？”
“挺高兴的。”尹凝说。
裴佑航还记得她干呕的事情，“你身体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检查一下？”
尹凝说：“我上班的时候去检查一下吧。”
裴佑航站定，语气含笑，“不会真的怀了吧？”
房间里没开灯，尹凝呼吸不自觉放轻，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的阴森。
“怎么可能。”尹凝有点怒了，“别开这种玩笑。”
“好。”裴佑航的笑声并没有让尹凝松口气。
两人又不痛不痒地聊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林漾进来，拿着药店的塑料袋，将一个没有拆封的验孕棒扔到她床上。
“验一下。”
连同袋子里的其他牌子，一起交给了尹凝。
尹凝有点紧张，“哥，我怕......”
“我陪着你。”
尹凝点点头，起身拿着所有的验孕棒去了卫生间。
等待的间隙，林漾跑到阳台抽了根烟。
很快，尹凝垂着头从卫生间出来。
“怎么样？”
尹凝把结果给他看。
总共五个牌子的验孕棒，齐刷刷的都是两条杠。
林漾拿着烟的手一顿，随即将烟踩灭。
“阿琛的？”
尹凝沉默着点头，她无法相信，只凭这些两道杠，她的肚子里就多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可仔细想想，她亲戚的确很久没有来了，她之前身体不好，那方面不准，也就并未当回事。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真的怀孕了。
可明明她跟江伝琛每次都有措施啊，为什么还是中招了。
还偏偏是在她决定嫁给裴佑航的这个时候。
尹凝只觉得一颗巨石砸下来，砸得她没有喘息的机会。
林漾叹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尹凝摇摇头，她能怎么办？
要么生，可是做过人流手术就一定会被查出来，她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何况裴家门风严谨，所有儿媳在结婚之前都要做一次体检，要瞒过裴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漾说：“你要是想生，一切交给我。你要是不想生，早点把孩子拿掉。”
他的清醒正是尹凝此时需要的，尹凝这一刻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没有思绪。
“哥，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吧。”
“尽快。”
“嗯，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他。”
她说的是江伝琛。
“知道了，我待会儿去看看他。”
尹凝没再说话，转身回了房间。
林漾将那五个验孕棒一并装进塑料袋，出门的时候顺便丢进了垃圾桶。
随即他开着车，在一家找到了江伝琛。
江伝琛没有喝酒，只是窝在沙发里，麻木地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林漾走过去，将他拽了起来，“走。”
江伝琛将他的胳膊甩开，怒道：“别管我！”
“我不管你还有谁能管你？”林漾恨其不争地看着他，“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服，但柘哥是进去了，不是死了，等他出来你准备就这么带一身伤见他？”
江伝琛两只脚踩着茶几的边沿，单手掩面，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他的腕上带着江伝柘的檀木手串，那是他们父母留下来的遗物。
第231章 想我啦
林漾怕他江天禄找事，给江伝琛开了一个标间，还请了医生给他的伤口上药。
等安顿好他，林漾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言简意赅，“出来见一面。”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黏腻的女声，“怎么啦？想我啦？”
林漾此时正站在路口，脚踩着花坛边缘，狠狠吸了一口烟，“不占我便宜你能死？”
“哎呦，别生气嘛，开个玩笑还不行？”手机那头传来一些动静，林漾猜测她大概是要睡了，接到他的电话才起来的。
“我去找你。”林漾把烟掐灭。
“行，在我家附近见吧，你得多久？”
林漾看了下时间，“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穿着一身黑，庞大的身姿坐在便利店的窗户边，面前摆着一桶泡面，他吃了没两口，窗户被人敲了敲。
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孩站在门口，裙子是上下两件款，上身赤膊，有点露，下身是修身款，有点成熟，但是颜色偏明丽，配合女人风风火火的性子，很是合适。
“又背着我吃好吃的？”
林漾三两口吃完了面，女孩夺过来，端起来喝了口汤。
“唔......还是外面的东西好吃，家里再多厨师也没用。”
林漾冷哼一声，“一看你就没吃过好东西。”
“那当然了。”女孩脚踩着高脚椅，语气拉的很长，显得阴阳怪气的，“什么时候我能尝尝林大厨做的饭啊？”
“帮我办事少不了你一口吃的。”林漾掏出一包烟，还没开始抽，含在嘴里的烟就被女人一把夺走，连同吃完的泡沫，丢进了垃圾桶。
敢这么对他，他又不发火的，尹凝是一个，眼前的女人是第二个。
她叫钟家毓，原先在冬城，家里背景跟祥叔差不多，刀口舔血杀出来的生路，在林漾统治冬城三中之前，钟家毓每天都是横着走路的。
后来林漾上了冬城三中，跟钟家毓水火不容，还没来得及分出个高下，钟家毓父母离婚了。
再后来林漾听说她母亲嫁给了上京的一个领导，这个冬城称霸一方的女混混，竟然开始转性当起了千金大小姐。
果然人各有命。
“喏。”钟家毓从包里掏出一些文件，是关于柯磊的死因认定。
“我后爸说了，的确是中枪身亡，结合子弹的型号，以及枪口的大小，初步分析是用柯磊自己的枪打的。”
“按照你跟警方说的，当时你在发现柯磊之前，就已经听见一声枪响，那大概是为了让别人发现柯磊死亡故意射击的。后来有人把柯磊的枪丢在现场，就是为了栽赃给你吧。要不是柯磊真正死亡时间，你有不在场证明，你肯定跑不掉了。”
柯磊一页一页地翻，钟家毓撑着下巴，笑容不减，“我更好奇，你过去的事情，警方没有追究吗？我还以为起码得再关你一个月，你到时候肯定得来求我。”
林漾头也不抬，语气淡淡，“我过去什么事？”
“冬城三中扛把子，多社会啊。”
钟家毓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林漾不以为然地继续看文件。
“除了这些，还查到什么了？”
“光让牛跑不让牛吃草啊？我跟我后爸不能白给你干活吧？”
林漾挑了下眉，“请你吃饭。”
“你给我做，我好久没吃溜肉段了。”
“成交。”
钟家毓满意地继续说：“我还知道，柯磊一直调查一个案子，应该是得罪了后面的人，才被人灭口的。”
“楚琼的案子？”
钟家毓点点头，“对。柯磊一直想要揪出楚琼后面的保护伞，你要是那些人，你能容得下他吗？”
林漾没回答，他不太了解上京这边的局势，又问：“楚琼的靠山是谁？”
钟家毓摇摇头，“不知道。这个真的没人知道。楚琼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的，以前都觉得是因为她跟裴家关系好，但你看，出事以后，裴家不照样好好的？说明裴家对楚琼来说不是最重要的。”
林漾点点头，“谢了。”
钟家毓笑笑，“客气了。你给我做饭就行。”
“还有个事，我得拜托你。”
钟家毓笑容一下子僵住，“得，我就知道我早晚有一天得被你压榨死。”
林漾也笑了笑，“给你再做一个锅包肉。”
“成！说吧，什么事？”
林漾把江伝柘的事情跟她大致说了一下，钟家毓对江家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我先回去问问我后爸，如果真是按你所说，是为了让楚琼就范，那警方那边应该不会太为难江伝柘，除非背后有人想搞他。”
“他二叔确实想让他永远关在里面。”
“那你想想办法，先把他二叔搞死。”钟家毓说这话时，眼睛里十分认真，她跟上学时候没变，一身力气没地方使，动不动就嫉恶如仇，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从来不靠嘴皮子。
林漾苦笑不得，“你当这是冬城？”
“那你想想办法嘛。”钟家毓抬腕看了下时间，“哎呀，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我妈还等着我打牌呢。”
林漾记得钟家毓母亲爱好打麻将，嫁了第二任丈夫以后执意要生个二胎，就是为了凑一桌人打麻将，但很可惜，没有生成。
这两年钟家毓母亲又把主意打到了钟家毓身上，催她早点找个女婿回来，过年热闹。
这都是闲话，也都当笑话听。但钟家毓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林漾两眼。
他总是穿着一身黑，干练利落的短发，眉骨清晰立体，薄唇，一出手，就是想都无法想象的阴狠。
钟家毓记得刚认识林漾的时候，跟他在学校后面那条街约架，他连穿校服都很帅，闲散的气质，对什么都游刃有余。
“走吧，我送你回家。”林漾说。
钟家毓心跳得厉害，把所有的心事藏在心里，跟着他走出了便利店。
她跟林漾之间隔了大概一个拳头的距离，说不上亲密，但也说不上疏离。
“对了，你认不认识哪家妇产科好的医院？”
钟家毓听见他这么问，一愣，“怎么了？”
“要做人流好一点的。”
钟家毓听见这句话，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
第232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漾走了几步，发现钟家毓没跟上，回头看她。
“怎么了？”
钟家毓气得身子都跟着抖，一字一句的，“林漾，你让谁怀孕了？”
“什么？”
“王！八！蛋！”
“啪！”
钟家毓大步上前，一巴掌打得林漾猝不及防。
林漾被打的很懵，但很快就明白钟家毓误会了。
“等一下。”他急忙抓住钟家毓的手腕。
女人却被伤透了心，一把甩开，“滚！”
“你这脾气怎么还跟炮仗似的？”
林漾不松手，女人挣扎了几下，发现挣不开，只能留下来面对林漾的不堪。
越想越委屈，她蹲下来，埋头边哭边说：“我没想到你也是那样的人。我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们男人都一样，恶心！”
林漾听她大概骂了两分钟，从骂他一个人到骂全世界的男人。路过的人都得多看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她怎么了。
“哭够了吗？起来。”
“你让我起我就起啊？滚开！”
林漾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让别人怀孕了？”
“那你为什么要找人流手术？”
“帮别人问的不行吗？”虽然他不知道尹凝是怎么想的，但也只是随口问一句，有备无患。
谁知道钟家毓这么大反应。
“你帮谁问啊？你身边还有其他女人？”
林漾昂了一声，“不行吗？”
“谁？”钟家毓站起来，拳头都硬了，林漾身边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女人存在？
“我妹。”
“谁？”钟家毓气头上，只觉得林漾敷衍她。
“我妹。”林漾又认真说了一遍，“你耳聋？”
钟家毓这才冷静下来，“是你之前告诉我，你后妈带回来的那个妹妹？”
“嗯。”
“她结婚了？”
“没有。”
“啧啧啧。”钟家毓挑了下眉，“你的啊？”
“去死。”林漾直接推了下她脑门，继续往前走。
钟家毓转眼眉开眼笑地跟上去。
“别跟任何人说啊。”林漾警告了一句。
“知道，放心吧。咱都多少年的好兄弟了？你妹子也是我妹子，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林漾笑着侧头看她，“谁跟你是兄弟？”
这一瞬，钟家毓的心跳停了一下。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她时不时被林漾几句有歧义的话整的脸红心跳，热血澎湃。
“不是兄弟是什么？”
林漾摸了摸她的头顶，“自己想。”
他步子迈的比刚才大了一些，几步就将钟家毓甩远。
钟家毓顾不得春心荡漾，连忙小跑着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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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方秋媛带着尹凝去试礼服。
一同过来的还有方秋媛，她抱着刚出生的女儿，一进门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尹凝试了三四套衣服，身旁一直有人在负责给她整理裙摆。
“你去医院看过了吗？身体怎么样？”方秋媛问。
尹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应道：“嗯，已经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只是肠胃不好。”
方秋媛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她坐在一旁，喝着别人端过来的红茶，上下看了尹凝一眼。
“那就好。我们裴家家风严谨，未婚先孕，怀着孩子上位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你明白吗？”
尹凝垂下眼睫，“明白。”
方秋媛又说：“不过你跟佑航确实应该做一次婚前体检。毕竟你们结婚以后，也应该把生孩子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不等尹凝回话，她从包里找出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这家私人医院是我朋友开的，你跟佑航到时候去检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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