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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色——时玖远【完结】

时间:2024-06-24 17:14:00  作者:时玖远【完结】
  叶芸和来时一样挪坐在车后,白闻赋骑车基本靠左腿发力,习惯了后叶芸才感觉到大哥其实骑得很稳。虽然都说他右腿有疾,但这些日子下来,她觉得大哥的腿疾也不太影响日常生活,不知为何大家都闻之色变,避而不谈。
  快到巷口时,叶芸忙说:“我就在这下吧,和妈说好在这等她一块儿回去。”
  白闻赋停下,叶芸问他:“你回去吗?”
  白闻赋解下挂在把手上的东西:“我还有事,晚点回。”
  说罢将东西递给她:“拿回去。”
  叶芸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提着走到了巷子口。佟明芳还没过来,她提着东西张望。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白闻赋没离开,他将车骑到树荫下,把烟点着,冷隽的侧面棱角清晰可见,树荫的斑驳投在身上,忽明忽暗。
  她站在巷口,他在几步之外,没有交流。春日的柔风吹起淡幽的花香,初见时的那种紧张感依然会在叶芸心头萦绕。
  说来奇怪,面对闻斌时的紧张顶多是对男女之事的陌生和羞涩。而白闻赋身上却隐匿着某种未知的压迫感,盯着人的时候,牢固的视线会让叶芸手心冒汗。
  不一会儿佟明芳的身影朝叶芸走来,快走到她跟前时,叶芸又朝树荫那头瞥了眼,白闻赋已经不在了。
  ......
  佟明芳让叶芸在巷口等她一道回去,自然是有她的主意。
  走到筒子楼下,佟明芳放缓脚步,拉着叶芸站在报刊亭前翻看最新的报纸,顺便跟看报亭的老曹拉着家常。
  正值下班高峰,周围邻里陆续回来。叶芸身上这件白底红色印花的裙子格外亮眼,路过的人免不了盯她瞧上一眼。
  虽说有不少人议论白家才讨了个媳妇回来,模样标志。但叶芸平日里穿得土气,衣裳又总是宽宽大大的不太合身,显得人较为臃肿,鲜少有人注意到她。
  到底人靠衣装,今天换了身新裙,束起柔细的腰身,玲珑的身段配上那姣好的面容,清新朴素的气质给人种含娇带羞之感,妥妥的美人儿。
  小六子趴在走廊上,对着另一头的冯彪挤眉弄眼:“冯哥,看什么呢?”
  冯彪眼里挂着贪婪的神色,调笑道:“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在走廊做饭的冯彪媳妇听见声音,也探过头来往楼下张望,一眼就瞧见了模样娇嫩的叶芸,转手揪住冯彪耳朵,骂道:“我让你看,就知道不老实,晚饭你别吃了。”
  冯彪“哎哟”地叫着,虽说他被媳妇拎回了家,走廊上仍站了不少人往下望。
  佟明芳不慌不忙地拿了份报纸,心情不错,脸上挂了笑。
  这几年他们白家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在背后议论,说好的亲事被人上门退了婚,闹得四周邻里都来看她笑话,她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都说他们家讨不到媳妇。
  佟明芳咽不下这口气,托人去农村说亲,城市户口想讨个农村媳妇倒也不是什么太难办的事。但佟明芳争强好胜,偏要个模样身段好的姑娘,挑来挑去直到看见叶芸。
  此时此刻,她接过报纸转身昂起头,颇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意。
  闻斌从单位回来,老远就瞧见个纤腰楚楚的姑娘,走近了才发现是叶芸,别提多欣喜。他大步朝叶芸走去,炯亮的眸子里尽是惊艳之色:“真好看。”
  叶芸被他夸得红了脸,绯色的脸蛋映着裙子上的花儿,娇俏明艳。
  闻斌不顾旁人的视线,牵住她的手,欢喜的笑从眼里溢了出来。
  黄大婶在楼上伸着头看:“这丫头是白家老二的媳妇?”
  旁边的冯彪爱人搭话道:“不是老二还能是老大的?她家老大谁敢嫁?”
  黄大婶嘴里嘀咕着:“我那天夜里去厕所瞧见的是老大跟这丫头一起的,不能看错吧?”
  冯彪媳妇爱娟撇了撇嘴:“八成是你瞌睡没醒。”
  ......
  回到家中,闻斌将出海消息告诉佟明芳和叶芸,后天早上八点发船,六点多从家走。
  虽早已知晓闻斌出海在即,但真当得知确切时间后,叶芸还是感到一丝茫然无措。
  闻斌问叶芸买了什么东西,叶芸说是大哥买的。佟明芳打开后,叶芸才看见搪瓷彩绘盆里放了灌洗发膏。
  她愣了下,看向闻斌,将今天迷路碰上大哥的事告诉他。
  闻斌问她是去买这些的?叶芸摇了摇头。
  “那你去买什么的?”
  叶芸垂下眸咬着唇。
  闻斌瞥了眼佟明芳,将叶芸拉进屋,关了门叶芸才告诉他:“卫生棉。”
  “什么卫生棉,干什么用的?”闻斌脱口而出。
  看着叶芸红透的脸蛋,闻斌倏地恍然大悟:“哦......你买了吗?”
  “没,太贵了。”
  闻斌站起身,打开五斗柜翻找着,叶芸坐在床沿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过了一会儿,闻斌回过身来将一张五十元塞到叶芸手里:“想买就买,旁人用得起,咱也能用得起。”
  叶芸鼻尖发酸,这五十元够他们叶家忙活数月,还没捂热又得换成各类物资过活,相当于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在家中排行老大,自幼便要担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又是女孩,不受重视,没人这样把她放心上。
  闻斌抬起手揽住叶芸的肩膀:“我工作时间短,攒的钱不多,你先拿着,等我这趟回来挣到钱都给你,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好的。”
  叶芸抬起双眸,眼底氤氲着雾气,闻斌捧起她的脸,控制不住拥她入怀。
  稍晚些的时候,叶芸还是将那五十元给闻斌,让他把钱拿给大哥。
  虽然不知道下午白闻赋是不是看出她的窘迫,才替她买了那些,但叶芸觉得让大哥出钱总归是过意不去的。
  闻斌却让她收着,他这一走几个月,不在叶芸身边,她在这里无依无靠,总要留点钱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闻斌让叶芸不用担心,大哥那里,他自会去说。
  白闻赋是夜深回来的,叶芸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闻斌听见动静开门走出屋子,家门敞着,白闻赋在走廊上刚点燃烟。
  闻斌走到他身旁伸了伸手:“给我根。”
  白闻赋扬眉觑了他一眼:“还不睡?”
  佳人在侧,不能碰,这种苦恼大哥自然体会不到。闻斌低着头笑得无奈:“你不懂。”
  白闻赋呵笑一声,递给他根烟。
  闻斌不抽烟,难得来一根,呛得咳嗽,他顺了顺
  
  气,说:“你给叶芸买的东西多少钱,我回头算给你。”
  白闻赋神色平淡:“不用了,你把她领回家,我也没给见面礼。”
  闻斌笑着扒住白闻赋的肩:“那就谢谢大哥的心意了,我后天走,你明晚一定记得回来吃个团圆饭。”
  白闻赋朝着寂静的夜吐出烟雾,应下了。
第8章
  叶芸早上醒来半晌都没敢乱动。闻斌侧睡在她身后,离她很近,那处高耸不下,她从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男性结构,僵着身子睁着眼,直到闻斌翻过身去,她才挪动下床。
  早饭过后闻斌利用最后一天休息带叶芸去了码头,叶芸头一次瞧见那么大的货船,眼睛都要看不过来。货轮发出的轰鸣声划破长空,那气势震颤在叶芸心间,激荡不已。
  海风轻拂着叶芸如细瓷的面颊,清澈的眸子里盛着碧蓝的海水,印花裙摆荡起耀人的波浪,荡进闻斌的眼底。从昨晚起,他的眼神就无法从叶芸身上移开,只换了身衣,她年轻的美貌就再也无法遮掩,一颦一笑,细嫩的手臂,柔韧的腰,光滑的肤,所有一切都让他为之牵挂,还未离家已经魂牵梦绕。
  闻斌还带叶芸见了他跑船的同事,大家打趣闻斌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找的媳妇却是个美人。
  男人都有虚荣心,同事羡慕的眼神让闻斌更加疼惜叶芸。
  彭亮跟闻斌同岁,两人都是瘦高的身形,又同时进的单位,关系最铁。大家打趣闻斌,他也跟着调侃:“咱这一走几个月,你也放心把媳妇一个人留在家里,要是我媳妇这么漂亮,我肯定不放心。”
  笑声四起,闻斌也跟着笑。虽然彭亮说的是玩笑话,但这话落在闻斌耳中,心里便有了波动。
  ......
  为了给闻斌践行,白闻赋买了肉回来。佟明芳将肉切成块,往油锅里一放,那喷香四溢的肉味传得整个走廊人都能闻得到。
  肉票紧俏,不过年不过节的,白家开荤定有大事,没一会儿闻斌要出海的消息就被邻里间说开了。
  叶芸去往水房时,吕萍在楼下过道瞧见她,特意跑上来:“你家闻斌要上船了?”
  叶芸点点头:“明天一早走。”
  “去多久?”
  “说是五个月吧。”
  看见吕萍,叶芸便想到那次在公共浴室听见的议论,那些刺耳的话难免让她胡思乱想,可那种话又不好拿去询问佟明芳和闻斌。
  正好碰见吕萍,她便小声问:“上次在浴室,那些人为什么说这没人肯把女儿给白家?”
  吕萍听见这话后,脸上出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僵硬,很快她便换了副闲聊的表情:“你家闻斌的工作虽然挣得多,但一年当中有大半年不在家里,夫妻聚少离多总归也是要克服的。”
  见叶芸若有所思,吕萍凑近拉住她,眯笑着压低声音:“不过闻斌人还是不错的,你不用担心。就是你们才在一起他就要走这么久,这两天你们得忙坏了吧?那方面。”
  叶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吕萍说的是哪方面,但看她憋着笑的神情,便领会到其中深意,脸上慢慢浮起红晕,头也低了下去。
  吕萍朝后看了眼,见没人,贴在叶芸耳边说:“我家隔壁婶子,她爱人每回连值几天班回来动静都闹得很大,我听得一清二楚,他们管这叫小别胜新婚,你家闻斌身体肯定更好。”
  吕萍还未结婚,可议论起夫妻之事丝毫不觉得害臊,倒是把叶芸说得不好意思了。这么一来,就没提及白闻赋,将叶芸的疑惑一带而过。
  晚上吃饭时,叶芸垂着眸,一抹娇羞缀在两颊。吕萍的话像扰人的旋律侵袭着叶芸,早晨□□的感受在脑中挥之不去。
  偏偏闻斌时不时盯着她瞧,还对她说:“今晚我们早点睡。”
  叶芸听见这话,脸色更加涨红。
  白闻赋抬头夹菜,掠了眼二人,又敛起目光。
  ......
  叶芸没来城里前,待在青溪村单纯的环境中,偶尔眼里还会流露出懵懂的稚嫩,又比闻斌小六岁,闻斌不想吓着叶芸,给足了耐心,也下了决心先相处,等他这趟回来和叶芸正式成为夫妻后再进一步。
  然而临别前的最后一晚,终是放不下。特别是彭亮的一席玩笑话,让闻斌心里很不得劲,愈发地想占有叶芸,好像只有通过这种方式将她彻底标记,这样的想法将他的理智冲昏。
  明明说是早些睡,却几乎一夜没睡。叶芸月事没走,闻斌无法真正得到她,可也没少折腾。
  模糊的形状得到了具象的显现,喘息声充斥着宁静的夜,久久回荡在薄薄的墙板之间。
  空虚的感觉如炙热的浪潮将叶芸淹没,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无法得到缓解。人跟烧着了一样,女孩到女人的渴望朦胧地出现在她的意识里。
  天蒙蒙亮时,佟明芳做好了早饭。闻斌不是头次出海,佟明芳也就嘱咐了他几句。吃完早饭,白闻赋提起他的行李送他上船,叶芸则一路将他们送到了街上。
  昨晚的温存由在,初尝甜头怎能舍得了温柔乡。闻斌的脚步似灌了铅,三步一回头看向站在街边的身影,心中不舍,停下脚步对白闻赋说:“大哥,我跟叶芸再说几句话。”
  白闻赋停下步子立在一旁,摸出烟等他。
  闻斌大步走回叶芸跟前,瞧着她泛白的小脸,抬手抚了抚她的颊:“回去后补个觉,别累着。”
  叶芸的双眼噙着水汽,楚楚动人的模样惹得闻斌不忍放手。
  他又说:“有事记得跟妈说,她会给你撑腰,别委屈自己。”
  叶芸垂下眼睫,眼里已然湿润。
  早起的人在走廊支上锅,报刊亭刚开门,陆续有人围上前,赶去城里另一头上班的人踏着晨起的光走出家门。
  饶是这样,闻斌仍然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将叶芸揽进怀中,告诉她:“在家等我。”
  白闻赋半阖下眼帘,青白色的烟雾在指尖缭绕,猩红的火光无声地烧着。
  兄弟二人在码头分别,临行时,闻斌嘱托大哥:“叶芸来咱这时间短,我怕她遇到事没主意,我不在家,你多关照点,还有妈。”
  “好。”白闻赋将行李递给闻斌,目送他上船。
  ......
  筒子楼用水要去水房接,来回不便,通常会挑上两桶水放在家中。烧饭、喝水临时需要用水时便从桶里舀上几勺。
  叶芸刚回到家中,佟明芳便让她去水房挑两桶水来。
  叶芸自小缺衣少食,冬天用冷水习以为常,身子没养好,后来落了体寒,来月事常疼得死去活来。加之昨夜没休息好,苍白的脸上没了血色,脑袋昏昏沉沉地提起桶往水房走。
  打完水后,叶芸眼前阵阵发黑,她死死咬住唇提起桶,水桶太重,她手腕一软,小半桶凉水洒在裤脚,把她惊得清醒了几分。
  回到家,佟明芳见她这副狼狈样,面露不满,倒也没当着她的面说什么。
  叶芸回房将湿掉的衣裤换下,听见开门声,白闻赋返回家中。
  佟明芳问道:“闻斌上船了?”
  “嗯,走了。”白闻赋回。
  又听见他问了声:“她人呢?”
  “在房间换衣裳,叫她去挑个水泼得一身都是,还能指望她做什么?”
  白闻赋的声音带着几许松弛的调调:“那你不能不指望她。”
  佟明芳看着跟自己唱反调的大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我又不是请尊菩萨来供着。”
  这句话后白闻赋岔开了话题,随后屋外的声音渐渐小了。
  叶芸双睫微颤,退回床沿抚平床单。闻斌走的那个早晨,叶芸来白家的生活便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9章
  白日里,佟明芳和白闻赋都出门后,叶芸没有多加休息。她将家中打扫一番,烧好了饭菜,又将挂在外面的衣物收了回来,佟明芳的衣物叠好送回她房间。而白闻赋的房门常年关着,叶芸不好冒然进去,便将叠好的衣裤放在他门前的凳子上。
  走开几步后,叶芸又回过头来,拿起白闻赋那条深蓝色牛仔裤。裤子的膝盖处破了一道口子,许是男人不拘小节,她替白闻赋将破洞仔细缝合起来。毕竟大哥之前买了东西给她,她也无以答谢。细密的针脚仿着牛仔布料本身斜纹的走线,不细瞧都看不出原来的破损。
  佟明芳回来见
  
  家中被收拾整洁,桌上摆着做好的饭菜,屋外的衣服也叠整齐放在她床上,对叶芸的脸色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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