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熙郡主颔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道:“是呀,她叫魏如婳,是如今京中最受人欢迎的南如居的东家!”
“魏如婳……”太后喃喃了几声,目光有些复杂地扫向魏如婳。
魏如婳垂眸,只冲太后拂了一礼:“问太后娘娘金安。”
太后见魏如婳的作态不卑不亢,也不若寻常贵女那般矫揉造作,满意地点点头:“倒是不错,也难怪烨亭那小子喜欢你。”
魏如婳愣了愣,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
太后却是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时候也是不早了,熙儿,还不快带魏姑娘去宴会上。”
荣熙郡主扁了扁嘴,但也没说什么,老实走回魏如婳身边,朝太后拂了一礼,牵起同样行了礼的魏如婳就朝外走。
……
宴会尚未开始,殿中的宫女太监正忙碌着引导各位权臣与家眷入场就座。
“尧王殿下此番胜仗,着实是不容易啊!”
魏如婳跟着荣熙郡主才踏入殿内,就听到了谢烨亭的名号,目光下意识就投向了说话的那人。
那人一身圆领暗纹立袍,笑弯着眼朝身边的同袍聊着天,目光不时落向对面的一个人影上。
魏如婳还没来得及去瞧那人所看之人,就听耳边有一声尖锐高昂的声音响起——
“姑娘,您这边请。”
魏如婳猛然回神转头看去,见是来为她引路的小太监,便点了点头,与荣熙郡主说道了一声就跟着走了。
她的座位出乎意料地靠前,右边过去两个就是荣熙郡主的位置,倒距离得不远。
而好巧不巧的是,她的座位居然与魏如梦只有一个过道的距离。
在魏如梦身边的还有魏国公夫人,而魏国公则是坐在了对面男席那头。
魏如婳就听着魏如梦与魏国公夫人不时嘟囔几声,也不作过多理会,目光朝向男席那处寻去,企图寻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真是晦气。”魏国公夫人与魏如梦见魏如婳没有反应,更是得寸进尺,“如此身份卑微之人进了宫便罢,怎么还配坐在如此前的位置!”
魏如婳将两人的声音作耳边风,藏在袖中的手紧攥着帕子,在男席考前的位置处也瞧见了那个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身影。
谢烨亭今日身着一袭暗紫色长袍,头戴浅金发冠,此时目光也定定地落在魏如婳的身上。
四目相对。
魏如婳抿了抿唇,嘴角泛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没事。
真好。
“如此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看,真是不害臊。”魏国公夫人瞪了魏如婳一眼,满脸写着厌恶,“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想攀高枝也不怕摔半死。”
“婳婳!”荣熙郡主与身边那个王爷打扮的男人笑说了几句,端起自己的酒盏就凑到了魏如婳身边来。
魏如婳连忙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荣熙郡主:“郡主,怎么了?”
荣熙郡主笑弯着眼,在魏如婳和对面的谢烨亭身上来回扫视着,打趣道:“哎呀呀,我们婳婳不会喜欢尧王哥哥吧?”
魏如婳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就听宫殿外一声太监那尖嗓——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朝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行礼跪拜。
魏如婳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身前停了片刻,浑身僵直不敢抬头去瞧,又在人抬步走后悄悄瞄了一眼——
那一袭凤袍耀眼夺目,只是为何要在她这儿停留?
只是再是有疑惑如今也没人能给她解答。
宴会随着管弦乐声的响起而开始,宫女太监们忙碌有序地呈上了道道佳肴。
魏如婳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盏中的果酒,几乎没动几筷子菜。
倒是荣熙郡主拿着筷子就开始一阵吃,不时抽出空来瞥魏如婳一眼,道:“你怎么不吃呀?”
魏如婳摇摇头,手指摩挲着桌上的酒盏,目光落在正上前受赏的谢烨亭身上,思绪翻飞。
前世东境战乱的惨案,终究还是因为她而有所改变了吧。
至少……
“婳婳,婳婳!”
正想着,魏如婳思路就被一声呼唤打断。
她扭头看去,就见荣熙郡主朝自己努了努嘴,眼珠子不时朝上首处瞥去。
“魏二姑娘,皇上叫你呢。”太监清了清嗓子,有些胆战心惊。
魏如婳心一惊,猛地起身走到谢烨亭身边跪下。
“她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魏如梦坐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笑着,仿若已经看到魏如婳人头落地的那一瞬间。
皇帝只冷眼扫了下方众人一眼,又将目光落在魏如婳身上——
“魏如婳,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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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县主
这一句话才落地, 宫殿中的气氛就瞬间凝固起来。
魏如婳的心沉了沉,一咬牙,上下唇齿微张, 吐出一句:“民女不知自己何错之有?”
针落可闻的寂静声中,陡然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何错?”坐在那金碧龙椅上的皇帝冷呵一声, “你身为女儿家, 却擅闯军营重地, 你说你何错之有!”
魏如婳抿唇,心中早已骂骂咧咧起来。
这皇帝是哪根筋抽了不成?
她可不信皇帝知道了自己进军营后做了什么。
就这样还要问她的罪?
魏如婳绞劲脑汁, 却是是越想越不明白,还想要再出声辩驳。
皇帝却是没给魏如婳这个机会, 目光扫过下方众人, 又紧接着喝道:“你作为魏国公家的二女儿,此错, 当——”
话音还未落下,众人就瞧见男席处跌跌撞撞地摔出了一个身影。
“陛下, 此女虽挂着我魏国公府的名头,但早在一月多前就扬言与国公府断绝了关系”
魏国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声惶恐至极,
“臣虽有诸多不舍, 只是到底是养了十几载的女儿,自当尊重她的决定,还望陛下明察!”
魏国公颤抖着声音,所出之话听着是大义凛然的灭亲之举, 实则是卯足了劲要与魏如婳撇清关系。
魏如婳扭头瞥向魏国公, 心中冷笑。
真是她眼瞎, 上辈子居然还会以为魏国公是一个好父亲。
“哦?”皇帝饶有兴趣地盯着魏国公良久,又问向魏如婳,
“魏如婳,你既然与魏国公府断绝关系,那我便命人修改去你的户籍,将你归入你本来该去的地方,从此你与魏国公府,无论荣辱,皆是毫不相干,你可认?”
魏如婳收回神,愣了愣,虽不明白皇帝话中的意思,但还是颔首道:“民女认。”
“既然如此,那朕便放心了。”皇帝一拍龙椅的扶手,乐呵呵地笑了一声。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弄得在场众人皆摸不着头脑,但没有一人敢出声询问。
站在角落里的总管太监瞬间意会,将早早准备好的圣旨与玉玺呈了上来。
皇帝挽了挽袖子,在众人面前摊开圣旨,拿起玉玺盖在了圣旨上。
“赵如婳!”盖好玉玺的瞬间,皇帝的目光又落在了魏如婳的身上,眸中的冷意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笑意。
魏如婳听出皇帝语气中的变化,心中生疑,但依旧没敢抬头,只恭敬地道了声:“民女在。”
“赵氏三娘如婳,闯江城探民情,携米粮入军营,入深山取药救尧王,助我大顺将士战胜东境贼寇,此番,功不可没!”
皇帝抚了抚胡子,乐呵呵地说着,
“如此功绩,当嘉以奖赏,便封其为令安县主,赏金银奴仆!”
一番话下来,全场哗然。
“魏、魏如婳本来是姓赵吗?如今还封县主了?”
“不是吧……那魏国公府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瞧瞧魏国公那样子,怕是要后悔死了吧……”
……
众人话中少不得对魏国公府的贬低,以及对魏如婳受封县主的不敢置信。
席位上的荣熙郡主更是激动地想起身去给魏如婳一个拥抱,但被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地给压了下来。
魏如婳却看出皇帝还有话没讲完,心情更是不如荣熙郡主那般雀跃,只定了定心神,屏息凝神等着皇帝继续说道。
不出她所意料的,皇帝满意地环视了下在场之人的反应,点了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朕话可还没讲完。”
闻言,宫殿内的声音渐渐又沉了下去。
“赵如婳,你身为女儿家擅闯军营一事该罚,你可认?”
魏如婳深吸一口气,垂眸点头:“臣女认。”
“如此,那便罚你一个月的俸禄。”皇帝说罢,摆了摆手,“谢恩吧。”
魏如婳听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呆滞了片刻,猛地抬起头看向谢烨亭——男人也正笑弯着眼看向她,勾唇浅笑。
她渐渐扬起嘴角,行礼谢恩:“臣女谢陛下隆恩!”
魏如梦听着皇帝所下的对魏如婳的处罚,不敢置信地瞪着魏如婳的身影,又将目光投向上首的皇帝那儿,不甘心地道:“陛下,这……这不对啊!”
魏国公夫人没想到魏如梦会在此时质疑皇帝的做法,大惊失色地想要捂住魏如梦的嘴。
只是话音已落,皇帝的目光已经落向了魏如梦这头。
“怎么?”皇帝冷眼扫了一眼魏如梦,沉声问道,“朕如何赏罚,还需你教?”
龙颜大怒之下,在场众人无人敢多言。
魏国公更是面露慌乱,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着:“陛下说笑了,您尊口金言,说出的话自然是深思熟虑过了的,小女口无遮拦,是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息怒!”
“你确实是教女无方。”皇帝冷哼一声。
魏如婳手中端着总管太监呈来的圣旨,感受着指尖下那丝帛绵软的触感,总算回过神来,又看了看谢烨亭,摸了摸鼻子——
如今皇帝大怒,她与谢烨亭站在宫殿中央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着实有些尴尬。
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也瞧出了底下魏如婳的窘态,朝皇帝柔声劝道:
“陛下今个不是为了封赏老六和令安这俩孩子么,想来魏大姑娘也不是质疑您的意思,不过是女儿家的争风吃醋罢了,您息息怒,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呀。”
“那依皇后所看,该如何?”皇帝扫了皇后一眼,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皇后面上苦笑,无奈皇帝将这烂摊子丢给她来处理的行为,但还是顺着这位君主的性子,道:
“既然魏家的女儿如此善妒,那就许魏氏女十年不得入宫,都在家好好养养性子,陛下您看如何?”
魏如婳听着这一处罚,瞬间乐了。
十年不得入宫!
魏国公和魏国公夫人打得是什么算盘她还能不清楚?
无非是希望魏如梦攀上皇室,从此带着魏家飞黄腾达。
如今被罚了十年不得入宫,且还不止魏如梦一人,是整个魏氏一族,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魏如梦回去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皇帝看着魏国公一家子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就依皇后所言。”
魏国公夫人听着皇帝的话,自然也知道皇后所下的处罚其中的大害,差点两眼一翻就要气昏过去。
“母亲!”魏如梦扶住魏国公夫人,慌张地叫着。
而魏国公身边的一些权臣则是摇头叹息,纷纷朝魏国公投去同情的目光。
魏国公心如死灰地瘫坐在了地上。
如今宫中后妃里,并无一魏家女。
本是想着以魏如梦的姿色和魏国公府的背景,魏如梦入宫为妃或是做个太子正妃都绰绰有余,哪里会想到半途杀出个正五品的文家。
可现在族中其他的魏氏女儿又受魏如梦牵连,十年不得入宫,这不是断了魏氏在宫中的路么?!
而如今看来,最受圣眷的反而是已经不再是魏家女的魏如婳。
完了,一切都完了。
只是如今宴会还在继续,魏国公也只能硬着头皮黑着脸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接受来自同僚的问候。
而回到坐席上的魏如婳也是颇为不自在,只感觉有数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无奈之下只能与荣熙郡主一同埋头扒拉桌上早已凉透的吃食。
一直到这场气氛紧张的宴会结束,权臣及家属是纷纷逃也似地款步离开皇宫。
魏如婳与荣熙郡主告别后就一直站在皇宫门口等着剑影驾驶马车来接自己。
“沈某见过令安县主。”一声陌生但又有几分耳熟的男声自魏如婳的耳畔响起。
魏如婳扭头看去——男人一身青衣,笑得温文尔雅,正摇着折扇朝自己走来。
她扯了扯嘴角,偏过头去不愿去看那男人。
沈舟这时候不去找魏如梦来找她作甚?
她又不是沈舟的未婚妻。
只是人已经走至近前,魏如婳又不得不应沈舟,只草草打了声招呼:“沈二公子。”
“此番还要恭喜县主受封,沈某不日便会将贺礼送上。”沈舟收起折扇,至始至终都将目光锁定在魏如婳身上。
魏如婳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朝边上退了一步,敷衍道:“多谢。”
一旁的魏如梦正要上马车,就瞧见这头沈舟上前与魏如婳攀谈的样子,一口银牙似都要咬碎,死死瞪着魏如婳。
“听闻上次南如居里县主与如梦遇着了?”沈舟却是不觉,以为魏如婳是在害羞,又慢慢朝魏如婳靠近,笑着接着找起话题,手却在背后打了一个手势。
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从魏如婳身后窜过,抬手朝魏如婳推去。
魏如婳垂着脑袋,只觉如芒在背,敷衍地应了一声“恩”,悄然后退着,哪里知道身后会突然窜出一人,撞得她措手不及,径直朝旁摔去。
“小心!”沈舟嘴角一勾,就要伸手去扶魏如婳。
魏如婳哪里还顾得了多少,心知这是沈舟的奸计,本以为这次要叫沈舟得逞了去,不想自己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沈公子请自重。”一声熟悉的男声自魏如婳的脑袋顶上响起,声声泛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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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谢烨亭:放我出去撕了这个觊觎我家婳婳的渣男!
柒柒:婳婳都被你抱住了,你还怕什么。
谢烨亭:(抓狂)
柒柒:要不你求个收藏,我后头让你多撕几次?
谢烨亭:咳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柒柒牌……
柒柒:???
躲在角落里画圈圈的剑影:我什么时候变成车夫了,我不是暗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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