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胜庭被朋友围着,酒过两轮,整个人开始有些晕眩,他扶着沙发坐下,刚好就坐在倪景身旁。
今天的她的妆比上次淡,好像只描了眉,擦了口红,穿了一条黑色的紧身连衣裙,翘着腿,神情懒散,眼神没有聚焦。她太安静了,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戴胜庭的手搭在她肩上,微微一拉,外人看来,倪景整个人就靠在他怀里。
他的鼻息带着酒气,眼睛含着笑意看着她,问道:“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倪景眼睛毫无波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移开他的手。
“为什么要联系你?”
他噎住,觉得这女人油盐不进,和上次见面的样子简直是两个人。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靠近她耳朵,轻声说。
倪景怕余腾看过来,回头瞪了戴胜庭一眼,推开他,出了包厢门。
女厕内,昏暗的灯光下,倪景泼了几把水洗脸,她懒懒地靠着墙,点了支烟,纤细的女性香烟夹在她手里,说不出的好看。出入的女人见了她,有几个人神色惊讶,她也不去理,吐着烟圈想自己的事。
抽了两支烟,出了女厕门就撞见那男人,好巧不巧,他也到厕所抽烟。
他看着她笑,倪景没搭理他,抬腿就想走。
戴胜庭这次明显不想放过她,扯过她的手,一把把她拖进厕所旁边的杂物间,锁上了门。
男女体力悬殊,尽管倪景有一米六五,还是被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拎进去,他锁了门,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倪景看着他,许久,才伸手去拨杂物间的门锁,戴胜庭抓住她的手,一个反转,她的身子被他压在墙上。
“想走?”他轻哼。
“放开我。”倪景抬腿想踹他。
谁料踹不到,男人还趁她抬腿,两腿一夹,彻底把她困住了。
“浑蛋!”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不得到答案不放手似的。
“Carina。”她说。
“中文名。”他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倪景一阵晕眩。
“倪景。”她说。
“为什么不联系我?”他还是执着于这个问题。
想来也许是他见过的女人里,大多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搞得他以为自己吃香得很,这不她不找了,他开始觉得新鲜。
“没什么好联系的。”倪景淡淡地说。
“放开我。”她微微挣扎,口气没有刚刚的冷硬。
戴胜庭低头,靠近她的耳边,他声音低哑:“不可能。”
倪景听到外面的洗手声,压低了声音说话:“你想干什么?”
“半个小时后在酒吧门口等我,不然我就把你和我早就见过的事告诉余腾。”
说完他放开了她,倪景的手得到自由,转身想给他一巴掌,他轻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又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问她的号码。倪景不答,他挑眉,意思明显,又是威胁,她不情不愿地报了一串数字。
“最好不要骗我。”他说完就开门走了。
倪景站了好一会,整理好衣服,这才回到包厢。
包厢里已经醉倒了一批人,余腾脸色潮红,估计也喝高了,他看到倪景,走了两步到她身边问道:“去哪里了?怎么都没见到你?”
“去厕所抽了支烟。”她说。
“会不会觉得很无聊?”余腾问。
她的眼神不小心扫到戴胜庭身上,他喝着酒,痞痞地对着她笑。
“不无聊,不过我今晚还有点事,得先走了。”她笑着说。
像这种聚会,不到凌晨两三点不会散,这会儿才过十一点。
“我送你回去。”余腾说着就要去拿车钥匙。
“不用,我打车就行。”她刚刚坐余腾的车来,她的车还留在公司停车场。
余腾还想再说什么,倪景又说:“我没喝多少,清醒得很,不用担心。”
余腾只好点头,送她到包厢门口。
倪景站在酒吧门口,有一种做贼的兴奋感,又有些惶惶然,一时理不清头绪。她点了支烟,站在阶梯上等戴胜庭。
大概过了五分钟,戴胜庭出来,他走过去就想搂住她的腰,倪景脚一抬,高跟鞋踩在他脚上。
戴胜庭没想到她还有这招,疼得直吸气,手不分轻重地去抓她。
站在外面不好谈话,两人坐进了戴胜庭的车里。
“可以抽烟吗?”倪景坐在副驾驶,偏过头问戴胜庭。
“当然可以。”戴胜庭挑眉道。
倪景点了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打开车窗,吐出一个烟圈。
她知道戴胜庭找她出来干什么,上周五晚上他带着她在城市边缘兜风,还任劳任怨地送她回了酒店。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去照顾另一个人,戴胜庭明显就是想和她发展下一步,但她前不久才和那个渣男分手,暂时并没有和别人恋爱的想法。
“你有交往过有夫之妇吗?”她突然问。
戴胜庭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说:“没有。”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跟她解释一下,“我不是你想的那种随便的渣男。”
她笑:“嗯。”
“为什么这么问?”
“嗯?”
“刚刚你问我的问题。”
“哦,我只是想知道去接触有家室的人是什么感觉?是不是特别刺激?”她的神情有些冷。
“打破道德容易让道德底线低的人有快感。”
“男人的道德底线是不是都比较低?”
“也不能这么说。”
倪景正想说话,手机突然响了,她一看,是陌生号码。她没接这个电话,半夜十二点半,不可能是骚扰电话,只会是他。
这几天他换了很多个电话号码打来,还曾在她公司楼下堵她,倪景烦不胜烦,她知道掐掉电话,那边肯定还会再打来,干脆任由它响。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问。
“没必要接。”
“这就是那个道德底线低的男人?”
倪景没答他,她按了手机侧边的静音键。
手机屏幕暗了,不知道是那边挂断了电话还是倪景这边太久没接,被系统直接掐断。
此时已经是深夜,两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倪景索性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戴胜庭跟了上来,在她的隔壁也开了一间,还拿过她的手机,输入他的手机号,存好,才还给她。
“保持联系。”他笑着说。
倪景白了他一眼,径直坐电梯上楼了。
第3章 道德底线
隔天倪景醒来已是下午。
倪景打了个电话到酒店前台,要他们送一份早餐上来,工作人员听到她报的房间号,连忙说昨天和她一起来的先生留下了一套衣服在前台,要他们等倪景醒了就送给她。
倪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皱巴巴的,这样出门显然不是很体面,便要工作人员送了上来。
一个小时后,倪景穿戴整齐。他眼光挺好,一条墨绿色波点连衣裙,衬得她肤白腰细。
倪景回到家,倒了杯热水,拿过镜子。
倪景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精致的小脸,细致的肌肤,毫无赘肉的纤腰,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资本甚高,可是,偏偏那个把她捧在手上的男人,宠她上天的男人,摔得她最痛。
戴胜庭坐在徐瑶工作室的沙发上,转着手机,头搁在沙发上。倪景,他念着她的名字,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她的手机号,没多犹豫,直接发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徐瑶忙完,看戴胜庭魂不守舍的,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在他身边坐下,问道:“裙子那姑娘还合适?”
被徐瑶这么一问,他又想起倪景的样子,一时喉咙有些紧,说:“尺寸应该没错。”
“又勾搭上哪家的姑娘?”徐瑶笑问。
他没回答,反问她:“假如,假如林淮生有一天出轨了,你会……去和别的男人恋爱来报复他吗?”
“哈?”
“意思就是,你会不会生气之下随便找个男人谈恋爱,来报复林淮生?”
“你有病吧……”徐瑶拍了一下他的头,愤愤地骂。
“假设而已,认真回答我。”
“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徐瑶抿着嘴,微微摇头。
“哦?”
“因为林淮生不可能出轨,假设也不存在。”
戴胜庭瞪着她,这女人自从结婚后就跟个傻子似的。
“你别总是盲目乐观,很多事情很难讲的。”他故意这么说。
徐瑶却不恼:“如果是你呢,你会婚内出轨吗?”
“不会。”他说,“我道德底线没这么低。”
“老戴,你可是跟我说过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他蹙眉想了想,反驳她:“我没这么说过吧。”
徐瑶冷哼,又去推他:“那姑娘为了报复前男友所以来找你了?”
“别发散思维啊……”戴胜庭瞪着她。
两人坐在沙发上,喝着水,戴胜庭伸直了脚,按着手机,她还没通过他的申请。
倪景这边,确实没有机会碰手机。
她正打算上床再睡一会,门铃就响了,穿着拖鞋去开门,就看到门口一脸颓然的陈简,她看他一眼,又立刻把门关上。
陈简一边按门铃一边拍门:“小景,让我进去。”
门被他拍得直响,门铃刺耳的声音阵阵传来,倪景握紧拳头,不想去搭理。
可那男人往日的风度已不复存在,极速地拍着门,不把人叫出来不罢休。
倪景深呼了一口气才把门打开。
“你还有脸来?”她冷冷地说。
开了木门,两人还隔着一层铁制的防盗门,陈简眼神哀伤,他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血丝,哑着声音求她:“先让我进去好不好?”
对门的一家三口正打算出去吃饭,纷纷往这边看,倪景觉得实在丢脸,打开防盗门让他进了门。
陈简进了屋,转过身就去抱她,倪景大力推开他,他又想上前。
“再动手动脚立马滚出去。”她指着门,一脸怒气。
她身上穿着家居服,白色的吊带裙,外面套了一件米色的小开衫。
陈简松开她,手还在微微颤抖,他已经失眠一个星期,跟她分手之后他夜夜买醉,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了好几天,T恤皱成一团。
“我们聊一聊好不好?不要不见我。”他声音哽咽,“不要赶我出去。”
倪景抓了抓头发,在沙发上坐下。
“你还有什么话,说吧。”她声音冷漠。
“我已经……让她打掉孩子。”他揉了揉脸,觉得羞愧,无地自容。
“嗯。”她的反应还是冷淡。
“对不起,小景。”
“嗯。”
“我们……还能不能……”
他还没说完,已经被她打断:“不能。”
他的手抬起,想去碰她,又怕她反应过激,还是缓缓地放下,握成了拳。
“陈简,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在想什么?有想过我吗?”倪景点了支烟,面无表情地问他。
“我那天晚上……喝醉了……”他颓然地说。
倪景呵了一声:“你不知道吗,人真的醉了,是做不了那种事的,不要再拿这种理由骗我。”她掐了烟,站起身,眼睛死死地看着他,“你和她,不止一次吧?林婉有了孩子,第一个通知的不是你,是我。”
那天她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午饭也忘了吃,同事给她带了份饭,她刚掰开筷子,电话就响了。
电话是林婉打来的,她哭着支支吾吾地说:“小景,我怀孕了。”
林婉一直以来都是非常传统的女孩子,她俩的性格截然不同,林婉做什么事情都是唯唯诺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体贴动人。
所以听到她怀孕了,倪景吓了一跳,因为林婉并没有男朋友。
“你怎么这么糊涂?”她说地有点大声,周围的人纷纷往她这边看,她只好压低声音问,“孩子是谁的?”
林婉还是在哭,她大喘着气,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对不起……小景……那天晚上我们都喝醉了……孩子是……陈简的。”
最后三个字说得十分小声,但倪景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她放下筷子,往茶水间的方向走。
林婉一直说着对不起,她哭得楚楚可怜,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倪景握紧手机,身子发颤,她咬着牙问:“林婉你再说一次,孩子是谁的?”
当那边缓缓吐出陈简两个字时,倪景挂了电话。
胃里一片痉挛,她扶着墙,缓缓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胃,脸色苍白。
林婉又打了几次电话来,全部被她挂断。
她们之间从高中开始好到现在,彼此人生中快乐的、难受的、惊喜的,许许多多值得纪念的瞬间,都一起度过。
她跟陈简一直保持着距离,连微信都不曾加,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他们掩饰的太好,还是自己太傻?
最好的朋友,谈婚论嫁的男友,双重背叛,把一向高傲的倪景打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陈简离开她家之前说:“小景,对不起,我会处理好和林婉的事,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眼角红红的,眼里有忏悔、失落、无奈,百感交集,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倪景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个月前两人还在讨论蜜月去哪里,以后孩子生几个。
男人都挺能伪装的,一边拿甜言蜜语灌得你神志不清,一边跟其他女人厮混。
他说地处理好和林婉的关系,无非就是打掉孩子,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可是这一切都没办法再回到原点。
他走后,倪景点了支烟,没有抽,夹在手指,她合上眼。
26岁,这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年龄,往前一岁还能装嫩装天真,而女人一旦踏入26岁,要考虑的事情就太多了,比如以结婚为前提去谈恋爱,比如下班回家不再是泡剧吃美食,而是去计划自己未来的道路。
倪景毕业三年,已经完全褪去稚气,在这座城市拿着水平线以上的工资,虽然工作辛苦,但是总算付出与得到成正比。供着一套房一辆车,有时候压力会很大,但是那个时候还有寄托,她有一个人人羡慕的男朋友。
陈简是银行高管,大她四岁,长相英俊,家境中上,她妈妈满意得不得了,老想着把她早早嫁出去。
她和陈简谈了三年,今年两人都有结婚的意向,他也踏入30岁的大关,家里催得紧,他父母对她还算满意,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当然她不认为问题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她虽然有时候脾气臭了点,大部分时候两人都是有商有量和和气气的,她把身心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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