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原来玩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苏宝珠道:“如果公主是指今日我们一起入宫,那是在一起了,可就是结伴入宫而已,没别的关系,也不会有别的关系。”
安阳脸色稍缓,“你最好记住你刚才说的话,裴禛要做我的驸马,你不准出现在他身边。如果下次我再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苏宝珠笑笑,“公主这话对裴禛说去,和我说不着。”
“给脸不要脸。”安阳抬手要打。
却被人从后抓住手腕,安阳大怒,回头一看,却是裴禛。
“公主,”裴禛的声音很冷,“苏宝珠现在是我的人,你不准动她。”
话音甫落,安阳已是变了脸色,“裴禛,你别忘了你是要尚公主的人!”
裴禛把她的手甩开,“我没忘,倒是公主忘了,我们当初说的是,两不相干。我不管你养多少面首,你也管不着我有几个女人。”
安阳道:“别的女人都可以,就她不行。”
“为什么?”裴禛挡在苏宝珠前面,看起来很费解的样子,“你不是还要帮我搞到苏宝珠吗?”
安阳更恼火了,“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反正我不准她出现在我们中间。”
裴禛翘起嘴角,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请公主不要把我的好脾气当成理所当然,相同的话,我不会说第二次。”
说完拉过苏宝珠的手,扬长而去。
苏宝珠被他一番话惊得走了神,走出去老远才反应过来,急急甩开他的手,“你刚才胡说八道什么呀!”
裴禛笑道:“我没有其他女人,就是顺口一说。”
“不是这句。”苏宝珠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我不是你的人。”
裴禛讶然道:“我没说错啊,这是宫里,你现在是我的丫鬟,不就是我的人吗?”
“狡辩!要是这话传出去,我的处境会如何,你想过没有?”
“你是担心安阳的报复?”裴禛斜睨着她,“还是怕缘觉误会?”
“你真的很讨厌!”前面就是宫门,苏宝珠沉着脸蹭蹭往前走,很快把裴禛甩开一大截。
那抹身影越走越远,裴禛脸上却没有多少恼意,他抬起刚刚牵过苏宝珠的手,轻轻贴在唇边。
笑意也飞上了眼角。
-
从宫里出来好几天了,苏宝珠一直想找缘觉解释,可福应寺没有,般若寺也去了,隔壁也打发吉祥看了两圈,就是见不着他人影儿。
苏宝珠不由恹恹的,和吉祥道:“他是不是生我气了,赌气躲着我。”
“不可能!”吉祥脑袋摇着拨浪鼓一般,“我虽然和缘觉殿下接触不多,可我知道,缘觉殿下待姑娘上心得很,绝对舍不得对姑娘发脾气。”
“那他为什么不给我消息?”苏宝珠抱着大枕头唉声叹气,那天她选择和裴禛一起走,缘觉分明介意得要死,嘴上却说知道知道,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准是在生闷气,哼,小气鬼!
然而到了傍晚,道武就把消息送到苏家了:缘觉刚刚从宫里出来,会同三法司在御史台查案。
吉祥笑自家小姐,纠结好几天,结果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
苏宝珠羞赧地笑笑,忍不住想去瞧瞧他,御史台衙门人多,她不往前凑,就坐在马车里远远地看他一眼。
说干就干,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她跳上马车直奔御史台。
下衙时分已过,衙门口的人还是很多,穿着官袍的官员们进进出出,脚步匆忙,个个都扳着脸,活像别人欠他们多少钱似的。
苏宝珠从傍晚等到掌灯时刻,再等到满天的星星都出来了,才看到缘觉从门口走出来。
同行的是几名官员,其中居然还有王铎!
苏宝珠不敢高声叫他,吩咐马车悄悄跟在他后面。
走到一个岔路口,他和那几人分开了,转身向马车走来。
“宝珠?”他轻轻敲了两下车窗。
苏宝珠笑嘻嘻地跳下马车,“你怎么知道是我?”
缘觉温和笑道:“我叫道武给你送信,想你肯定会来找我,我一出门就有马车跟着,不是你又会是谁?”
“那天我跟裴禛一起走,不是故意和你对着干,是因为之前和他约好了,他带我进宫,在宫里我要听他的。”
苏宝珠急急解释完,半是撒娇半是威胁,“你不许生气,不许介意。”
“我做不到,”缘觉伸出手,抚上苏宝珠的脸颊,“我介意得要死,我气得要命,恨不能拧断裴禛的脖子。”
苏宝珠一怔,随即笑道:“那你又要犯戒了。”
缘觉眸色微暗,拉着苏宝珠躲入拐角处的阴影,低低道:“贫僧现在就想犯戒。”
苏宝珠没听清,仰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去年在那座荒庙,我没有亲过你,现在,是我们的第一次。”
他低头,唇压了下来。
不容躲闪,迫使她仰头,启唇,吮着她的唇,追逐她的舌,强势又霸道,和那个温柔体贴的缘觉仿佛是两个人。
喘息在空中交缠,天地一瞬间远去,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有他的唇、他的舌、他的味道,占据了她全部的身心。
她听见他在耳边轻语。
苏宝珠,我喜欢你。
第42章
喜欢你……
夜风带着一息温热的水气,从苏宝珠的耳旁摩挲而过,还没等她完全体会这三个字的含义,还没等她把同样的话也说出来,另一场急雨倏然而至。
落在脸颊,落在脖颈,落在早已失去遮掩的肩头。
身子软得没了骨头,她觉得自己成了一盏酥山,被他捧在手里,深深的吮,长长的舐,轻轻的咬,就要融化在他的口中了。
不自觉地缠上他的腰,柳枝儿款摆,感受着他的欲,发出更深一步的邀请。
咚!咚!
更鼓猝然敲响,惊醒了沉迷彼此的二人。
缘觉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不住地喘,好一会儿才道:“你该回去了。”
声音沙哑,带着强行压制下去的不满足和无奈。
“不嘛。”苏宝珠不肯放开他,一下一下蹭着故意挑逗,“好容易见到你,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缘觉慢慢给她整理着凌乱的衣服,“一更三点宵禁,坊门一关你去哪里?这段时间我住在御史台的官舍,可没有福应寺再让你留宿了。”
苏宝珠不情不愿地松开胳膊,“那我走了。”
缘觉捡起掉在地上的披帛,重新给她披好,“等手里的事有个头绪,我就去找你。”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苏宝珠小声嘀咕一句,“我想你了怎么办?”
缘觉笑了笑,眼神愈发温柔,“想我的时候,就在你窗前的银杏树系一条红布,我看到了就会去找你。”
“这还差不多。”苏宝珠抿嘴一笑,提脚往外走了几步,回头问道,“你怎么不走?”
缘觉咳咳两声,“我等会儿再出去。”
饶是有夜色遮掩,也能看出他此刻的尴尬,苏宝珠往下瞄了一眼,吃吃笑着跑远了。
苏宅地处繁华地段,和御史台衙门离得不远,车夫一路快马加鞭,刚好赶在关坊门前到家。
吉祥照例伺候苏宝珠沐浴,刚接过她的披帛,忽低低轻呼一声,“姑娘,你的肩膀……”
苏宝珠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皙白的肌肤上绽开了朵朵的桃花,从肩头到胸口,由浓变淡,逐渐没入衣襟。
想必脖子上也好不到哪儿去。
脸蛋霎时烧成了红云,苏宝珠生硬地挪开视线,“你先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吉祥“哦”了声,不一会儿又回来,把一个小盒放在小柜上,红着脸叮嘱:“右边肩膀那里实在太……姑娘还是抹点药膏子。”
苏宝珠坐在浴桶里,背对着她挥挥手。
右边肩膀,是那天裴禛的手揽住她的位置。
怪不得他在那里停留的时间最久,看不出这个家伙醋劲儿还挺大。
门嘎吱的关上了,她一拍水面,激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缘觉这个家伙,让她丢大人了,下次说什么也要给他照猫画虎来一回,让他也丢丢人!
心里愤愤的,手却轻轻抚上肩头,肌肤似乎还留存着当时的感觉,指尖也随之开始发烫。
刚刚分开就想他了,真是讨厌……
-
天气一天天变凉,窗前的银杏树也逐渐变得金黄,树枝上鲜艳的红缎带迎风飘着,显得分外好看。
苏宝珠依窗而坐,支着脑袋数树上的红缎带,数一遍,叹半天,叹半天,又数一遍。
这幅百无聊赖的样子,让刚进门的王萍忍不住笑出了声,拉起她就往外走,“云裳阁新进了一批蜀绣,正好到做冬衣的时候了,你眼光好,帮我选两匹。”
“等我换身衣服。”
“你披麻袋都好看,走吧,去晚了,好的都让人挑走了。”
叽里咕噜被她塞进马车,苏宝珠瞥她一眼,“就知道粘着我,你三个姐姐又不理你啦?”
“快别提她们了。”王萍皱皱鼻子,“大姐姐和大皇子走得很近,明眼人都知道大房的打算,谁还敢占用大姐姐的功夫?我和二姐姐不对付,玩不到一块去。”
“还有你三姐姐呢,我看她性子和婉,和你关系也不错啊。”
这回王萍沉默了会儿才说话,“我越来越看不懂三姐姐了,自从缘觉殿下进了御史台,她就频繁地往宫里走,一个月倒有二十天住在贤妃娘娘的仙居殿,好像那才是她的家。”
一听事关缘觉,苏宝珠暗暗竖起耳朵,佯装不经意道:“贤妃一向喜欢她,在宫中小住也正常。”
王萍神神秘秘道:“不止如此,她还得了贤妃娘娘的赏赐,是一串翡翠珠琏,听说是贤妃娘娘的陪嫁,是贤妃娘娘母亲的遗物。”
苏宝珠愣了下,“这倒是……稀奇了。”
“我是看不懂她们的意思,莫非贤妃要替三姐姐指婚?可这事也轮不到她做主,二伯父还在呢!”王萍笑道,“不过家里也顾不上三姐姐了,大哥哥谏言严查寺院,把大伯父气得够呛,喝令他不准管,结果大哥哥不但不听,还接了查案的差事,家里为这事快乱成一团了。”
莫名想起王铎和缘觉走在一起的画面,苏宝珠莞尔一笑,“他是个好的,纵然心里有偏见,也不会带到朝政上去,我就说嘛,他必定是个好官。”
“我哥当然是好的。”王萍笑道,“前几天我和我娘去庄子上,好多老百姓都拿回了自己的地,感激得不得了,听说大哥哥也是查案的官,那都给我们跪下磕头,什么鸡蛋啊豇豆啊茄子啊,呼啦啦往马车里放,拦都拦不住。”
苏宝珠垂下眼眸,轻轻道:“缘觉殿下也出了大力呢。”
王萍道:“缘觉殿下功劳最大,好多人家都给他立长生牌,可也有好多人骂他,连带着福应寺都被人扔臭鸡蛋……唉,他这回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苏宝珠冷哼道:“干实事哪有不得罪人的,如果怕得罪人就不做事,那就是尸位素餐。”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云裳阁,漂亮的衣服更能引人注意,两人不约而同终止这个话题,开始兴致勃勃挑拣料子,比划做什么衣服好看。
等她们从云裳阁出来,马车也塞得满满的了。
时近晌午,王萍说要请她吃饭,“劳你陪我半日,算我的谢礼,想吃什么,随便说。”
苏宝珠冥思苦想一番,“去碧琉楼吧,那里做的比较合我的胃口。”
王萍咋舌,“长安最贵的馆子,你倒是会挑。”说着低头数数荷包里的钱,轻轻吁口气,“还行,够咱俩吃一顿,但是不能点太贵的。”
苏宝珠忍笑道:“好,听你的。”
却打定主意点一桌贵的,碧琉楼是苏家的产业,不会真要小表妹的钱,先吓吓她,再想个由头免了这一顿的饭钱。
哪知马车还没走出去一条街,就遇到了麻烦。
一辆装饰奢华的牛车横在街道中间,车帘掀开,安阳端坐车中,神情冷漠地看着车前瑟瑟发抖的女子。
“安若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冲撞公主的车架,该当何罪?”
“不是这样的。”安若素的裙子灰扑扑的全是土,带着哭腔分辩道,“我好好在路边走路,是公主的牛车从后面撞到我,要不是我闪得快,就要被牛车碾到了。”
安阳竖起眉毛喝道:“你敢诬陷我?来人,给我抽她鞭子,照脸抽!”
车夫立刻拿着鞭子跳下牛车,吓得安若素连连尖叫,步步后退。
她的丫鬟倒是忠心,上来就要拦那车夫,然而一鞭子落在脸上,登时皮开肉绽,鲜血满面,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车夫揪住安若素的胳膊,抬手要打。
苏宝珠隔着人群恰好看到这一幕,立时就要跟车的护院上前救人。
却听有人厉声喝道:“住手!安阳,你又胡闹!”
人群向外分开,大皇子李承继板着面孔走近,后面跟着王薇,眼中暗含着不赞成。
李承继横一眼车夫,“还不松手?”
车夫先偷偷看了眼安阳,见主人略微颔首,才放开了安若素。
这一举动显然刺激到了李承继,看着安阳的目光愈发严厉,“安姑娘犯了什么错,为何下此狠手?安阳,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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