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卢舜华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他的手掌微握。
但这一刻，她眉眼那样淡然，却显得如此陌生，似乎已经不会理会他。
像是一朵高傲自我的水仙，清雅又精致，已带着远隔千山万水的距离，和以往完全不同。
他想看，但自尊心和高傲不允许他表现出对她的一丝一毫好感。
乌歌，只能被他踩在脚底，而不能被他望着。
弹幕终于找到理由，是因为女配惊艳出场，扭转了众人的印象分。
『对吼，大家都对她加印象分了，自然而然就会像正面人物一点啊。』
『这么解释更合理，毕竟阿风不可能喜欢她，这是设定问题，他不会爱愚蠢张扬的人。』
『虽然知道到了正数的时候会加得很难，但看她在负数的时候这么好挽回，我还是会汗流浃背。』
黎风像是被牵绊住似的，走到卢舜华面前。
“卢总，好久不见。“
卢舜华皮笑肉不笑，想着那幅写错字的草书，再加上这段时间听说黎家对乌歌并不好，态度捉摸不清：“这次的书画展倒是比上次送过来的书画好得多。”
黎风浅笑着应：“上次太匆忙了。”
他和卢舜华说话，余光却忍不住往杜晚歌那边落下。
她看着草书，侧脸清秀。
他忍不住盼着她能因为这些字画，对他重燃好感，但她的表情始终平静，仿佛已经不会被这些横溢的才华吸引。
让他有些失望。
她转回视线的一瞬，正好撞上黎风的视线，她只是微微颔首，颇有风度又疏离地淡声：“黎副总，好久不见。”
黎副总。
以前她都叫他阿风。
黎风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这几个字有些重。
不知她看见那些草书，心里是什么感受。
为什么才这么几天，她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黎风当然不可能让自己心绪外露，看似疏离地微微点头，把视线拔回来，看向卢舜华：“卢总，上次投资降级的事，是我考虑不周，送的书画不够凝炼雅致，这次书画展，希望您能尽兴。”
“书画展倒是不错。”看了杜晚歌一眼杜晚歌，卢舜华忽然道，“真可惜，如果你们还是一对，今天我也能安心投黎总了。”
听见这句话的黎风心里翻涌，想看向杜晚歌，却扼住自己的眼神。
损失七十个亿，难道是因为他和乌歌解除婚约？
他忽然想到卢舜华和乌歌突然的熟稔。
难道是乌歌和卢总说了什么？
还是说卢总心疼乌歌，所以干脆给他投资降级了。
他们还是一对，就会安心投他…
他好像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空，却语气凉薄地反问：“难道是因为我们解除婚约，所以卢总才投资降级的吗？”
把锅甩到杜晚歌身上，卢舜华自然是不愿意的，她看向大厅内摆的那些书法作品，直截了当告诉他原因：
“我的好友在书法上是专家，黎副总上次送来的字画里，出现了将‘风萧萧兮易水寒’写成‘风鼠鼠兮易水寒’的低级错误，让我怀疑黎副总的能力。”
黎风的表情僵住。
『我去，这就是黎司期换的阿风字画吧，名场面来了。』
『黎司期帅得人神共愤，可惜偏偏爱构陷男主，阿风的字写得那么好，他老让阿风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丑，我好刺挠啊。』
『好离谱的错误，听着都觉得丢脸的程度。』
黎风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杜晚歌，想看她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很可惜杜晚歌无波无澜，虽然没有失望，但也不像从前会毫不犹豫维护他。
黎风无由来的失落，只得将视线移向卢舜华，装作思考：“这中间恐怕有误会。”
卢舜华亲眼见了那幅字画，此刻只是不达眼底地笑：“哦？什么误会？”
黎风附耳和助理说了两句，助理恍然大悟，立刻把一个人从人群里叫出来。
黎司期本来还在一边看戏，此刻不得不加入，无语又好笑。
杜晚歌和他眼神对上，他眼底似乎有玩味的情绪，可一瞬后，他微微低下头，仿佛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可怜。
杜晚歌也惊叹于这人的演技。
『笑得想死，黎司期一秒切小可怜，真行啊。』
『我怎么感觉他好像看了乌歌一眼。』
『错觉，黎司期怎么可能看女配，没看上次微信聊了天之后再也没交集了吗。』
黎风恼怒黎司期居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有意引导：“你是不是进过哥哥的房间，恶作剧将哥哥要送给卢总的字画调换了？”
黎风做惯了黎家的上位者，操纵黎司期这种失去父母无依无靠的小角色，简直是他胜券在握的游戏。
第31章 欺世盗名
黎司期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进过哥哥的房间？”
卢舜华眉头微皱，原来是被调换了吗？
可那字迹……未免太像了一点。
她根本都没有看出来不是黎风写的。
还是说一家兄弟，练的笔法风格相似？
黎风烦躁于黎司期的迟钝，强作宽容和善模样，语气里却带着暗暗威胁：“你换了哥哥的字画，对吧？”
黎司期像是才反应过来，低着声音：“我吗？”
卢舜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黎司期这个时候还演，承认吧，我都搞不懂丢了投资他有什么好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他演得真的还挺像的，学阿风字迹应该也学得挺像，不然卢总怎么会这么认定是阿风写错了，而不是被人调换。』
杜晚歌忽然意识到，
那天他为什么说是黎风偷他字画去邀功，而不是他偷换黎风字画。
那字画，本来就是黎司期的，出了问题，黎风还要倒打一耙让他担责。
这就是配角的命运吗？
哪怕主角说辞遍布漏洞。
满室书画墨迹黑白割裂，她不禁觉得背后发寒。
黎风淡淡道：“别等我回黎家将一切告诉爷爷，自己老实承认。”
黎爷爷名叫黎沈渊，是极有名的书法家，虽然不出山了，但在黎氏是家主地位。
搬出黎沈渊，黎风本就有威胁的意思。
因为现在正受宠的孙子是黎风，不是黎司期。
而黎司期一直很崇拜自己的爷爷，否则草书也不会写得那么好。
其实只是为了博得爷爷的关注，但却被黎风发现，夺走了这道光环。
更何况，黎沈渊是黎司期现在唯一的家长了。
黎司期有棱角的脸庞在光芒下尤为清瘦，他扯了扯唇角勉强地笑，像是认命也像讥讽：“是我，抱歉，给您和哥哥添麻烦了。”
少年英拔的眉眼被墨黑的发尖遮住，无来由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弹幕却并不疼惜，还得意扬扬：『果然，搬出爷爷，一下就吓得招了。』
可真正目睹一切，不再是纸上谈兵，很多事情都显得如此诡异。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阿风的举止有点怪怪的…澄清得好快，他还一下抓出了是谁，可这个时候黎司期还在收敛锋芒啊，阿风为什么不怀疑二房？』
『总觉得黎司期那抹笑是无奈，而不是心虚，我的错觉吗？』
卢舜华终于明白，原来是家族内斗。
这样的事在豪门里也不算少。
难怪会有这样低级的错误。
她看了一眼黎司期，倒也没有过多表露态度。
她不管这些，只管能力：“之后我会重新评估黎氏的能力，先等我看完这场书法展，不介意吧？”
黎风狠狠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看了一眼杜晚歌的反应，她好像没什么波动。
已经不会因为他的事情而波动，哪怕他被人害？
她不因此恨黎司期，也不因此心疼他，冲上来软言软语安抚。
这么想着，卢舜华已经往前走了，黎风才连忙跟上。
杜晚歌的手却是攥紧的，片刻后，才从包里拿出耳机戴着，假装不在意男配的事：“为什么光环会加？”
『人物光环相对容易加吧，和正向程度不一样，光环的话，不是人坏就会没有，比如说黎司期就超级高，因为他是有魅力的反派，而你是纯反派，无魅力，如果你的魅力上去了，众人看你自带光环。你也可以把这个理解成印象分。』
『比如女主角得到一个男配的爱，就会上涨一点。』
杜晚歌看向临窗吹风的黎司期：“但即便光环高，也会被主角碾压，是么？”
就没有翻身的机会吗？
『不然你以为主角为什么是主角，你和黎司期就只能是配角。』
黎司期悄悄退到角落，似乎认命了，一如既往成为一块好看的背景板，哪怕他容貌再夺目，光环再耀眼，在主角的阴影下，只能被掩盖。
周遭的人视线依旧在杜晚歌身上徘徊：“漂亮了好多啊。”
“漂亮有什么用，她在国内连最差的大学都考不上，这些书法作品她看都看不懂吧，不然黎风为什么之前这么不喜欢她？”
“就是，不然看看她今年能考上什么三流大学。”
杜晚歌忽然取下耳机往这边走。
那几个人赶紧噤声。
杜晚歌看着面前的书画，语气浅薄：“虽然你们看不起我，但难道不是比我更不堪么？你们在背后议论我，说明我走在你们前面。”
那几个人有些错愕，但其中一个女生反驳：“没文化不是事实吗？上次和黎先生一起看展，还把蓬蒿读成逢高了。”
那个女生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目光又带着讥笑回到杜晚歌身上：“走在我们前面，敢问靠什么？你今年高考落榜的成绩？胸无点墨目不识丁？”
杜晚歌根本就没有回头看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见得将来你还能说这句话，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强者互相欣赏，弱者互相猜忌，我不会忌惮你，但我现在这么式微，你还很在意我，你真的过得很好吗？”
旁边的人没想到昔日只会脸红脖子粗，和人辩论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乌歌，今日竟能条理清晰，姿态漂亮如斯。
那个女生气极，反而露出讽刺的笑意：“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能考上什么好学校。”
“当然会考上不错的大学，不劳你费心。”杜晚歌轻轻提起，轻轻放下，转身离开。
那个女生上次也在苏氏的酒会上嘲讽她，原主记忆里没这个npc，但不代表每次都要放过。
书法展看到一半，卢舜华的秘书匆匆过来递给她手机，附耳了几句。
黎风颇为从容地让卢舜华先处理工作。
然而卢舜华走到露台，看见了手机里的视频。
助理解释道：“这是我们收到的匿名邮件，视频里第一段写字的是黎司期，偷拿字画的是黎副总的助理。”
视频证据确凿，视频里的书法，现在正挂在会场里任人观赏。
卢舜华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视频里的画面是真的。
她环顾会场，满满的字画，不止有书法甚至有画卷，每个人都对黎风赞不绝口。
但那些字画，和视频里黎司期写的一样。
她猛然明白了刚刚为什么觉得奇怪。
黎风那不是让人承认错误，是压迫自己的弟弟背锅。
所以第一次出现的错误，实际上是黎家的小儿子在自救。
那以前她收到的字画……
卢舜华后知后觉，竟十指冰凉，没想到自己选择的合作对象竟然如此道貌岸颜。
一时间被恶心得没办法再看这场书画展，她嘱咐助理：“和乌小姐说一声，我在车上等她，叫她别看了，给发邮件的人回我已经知道了。”
助理颔首：“好。”
卢舜华立刻抬步就往外走，黎风见卢舜华不仅没回来，还径直往外走，立刻大步追上。
“卢总，我还有一些书画作品要送给您，您——”
卢舜华回头，看着仍旧清高的一张脸，打断了他：“黎副总，你我不是一路人，那三十个亿的投资我们百川基金也就此取消，书画，不必再送了，我觉得恶心。“
黎风如遭雷击：“卢总，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我是您反复挑选才定下的投资对象，我们之间的信任应该比别人更深厚才是。”
卢舜华只觉得这个后生的嘴脸如此令人不齿：“我们基金会不会选择你这样欺世盗名的人，女史箴图的钱我会付给你，但往后，不要再有交集了。”
刚被助理叫着往外走的杜晚歌闻言，有些错愕，她震惊地看向黎司期。
对方锋利如细叶叶缘的唇角轻轻勾起，带着玩弄一切的恣意。
他低头看手机，她的手机如约而至地微微振动。
她拿出手机一看。
黎司期：“还要谢谢姐姐提醒。”
她心间巨浪翻涌。
变了，剧情变了！
弹幕在杜晚歌眼前疯狂刷屏。
『我靠，男主的正向值降了，有误会吧，发生了什么？男主的正向值居然会降？！黎司期的加了？』
『原著里没这段啊！原著里抓到黎司期之后，看了书法展，卢总重新坚定了想法，继续投一百亿，这发生了什么！』
『又得等明天剧情总结吗，为什么我们只插手女配的剧情，男主的剧情也会改啊？』
杜晚歌垂眸掩下震惊。
黎风已经习惯做众人眼里的正人君子，下意识想的是谁害他。
他看向黎司期，黎司期正低头看着手机，头都不敢抬。
不可能，黎司期没有那个胆子。
他的视线移到杜晚歌身上，她一身清冷，正在观赏书画作品。
她最近变化那么大，难道是做了什么决定吗？
黎风立刻解释：“欺世盗名？难道是指我收集了乌氏专利侵权证据？我并非秉持要挟之意，得到证据也是机缘巧合。”
闻言，卢舜华有些错愕。
乌氏专利侵权？
怎么没有听说这件事。
她做尽调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可她刚刚才入股五十亿。
她看向杜晚歌，不敢相信自己信赖的后辈刻意隐瞒风险，就为了得到她的投资入股。
难道小歌和黎风…是一样的人吗？
第32章 再害你一下呀姐姐
卢舜华立刻道：“乌氏怎样是我和乌氏的事情，不劳黎副总费心。”
她直接抬步离开，黎风还想跟，却被卢舜华的保镖拦下来。
杜晚歌不敢相信，立刻跟出去。
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会场的黎司期挡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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