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笔记本还在吗?”
池霭放缓抚摸的力度,专注地欣赏着祁言礼泛红的耳廓。
“在,还放在家里。”
祁言礼回答。
“安德烈导演是怎么看到的?”
“有一次通宵工作太累了,离开的时候没有拉好拉链,就从背包里掉了出来。”祁言礼口中呼出的热气密密拂在池霭的裙摆上,“上面、有一部分是英文……安德烈也看得懂。”
“可一定要放好啊。”
池霭拉长尾音,“如果你在笔记里,也写下来想让我这样对你,又或者是渴望对我做些什么,万一不小心被别人看见,恐怕就会发现你温文尔雅的外表下的——”
说着,她又附耳过去,在咫尺间吐出一个大胆尖锐的用词。
“霭霭……”
祁言礼冷白的面孔之上,醉酒似的薄红一塌糊涂。
“叫什么霭霭,叫主人不是更好吗?”
池霭笑意盈盈地同他对望。
一瞬间,像是受到了蛊惑,祁言礼竟真的期待地说道:“主人……请您垂怜。”
察觉到对方苏醒的身体某一部分挨着自己,池霭又淡下面孔,不重不轻拍打他的脸:“别忘了,现在是惩罚时间。”
第55章
仿佛一些既定的程序安装在大脑之中。
听到对方话语的同时, 祁言礼立刻会意道:“那我用嘴帮你——”
池霭手上拍打他面颊的动作变成了捂住这张添乱的薄唇。
她乜了他一眼,面色难得弥散开几分羞恼:“那不还是奖励你?”
祁言礼的耳廓泛红,眼睑也红。
唯独一双细长的凤眼亮得出奇, 面对池霭的指责也没有否认。
池霭望着他眼中流转的微光, 忍不住道:“这半个月太累了,我可没有心情。”
祁言礼立即道:“我以前在泰国出差的时候,跟着当地有名的推拿大师学过两手。”
他听出池霭言语间的不满,连忙想从用别的手段讨她开心。
于是陷入暧昧的气氛被中途打断, 两人的阵地也从椅子变成了双人床。
池霭带着几分感慨说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你祁言礼学不会的吗?”
就着跪坐的姿势, 祁言礼将双手按上趴卧在床的池霭腰间, 他认真地回应道:“学会是一回事,但学的好不好,只有得到你的评价我才能知道。”
不得不说,池霭虽然性格坚硬,却有着一副柔软的身体。
祁言礼相隔一层丝质睡袍,按摩着她的背脊,只觉得触感像是陷入了一捧丰腴的云。
池霭半阖着眼睛, 细致地感受,似乎真的要根据这场体验做出具体的品评。
昏昏欲睡之际, 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件被耽搁的事情。
“可以帮我把茶几上的手机拿过来吗?”
池霭捏住祁言礼尽职尽责的手指, 笑意盈盈地开头。
她无疑有一双很出彩的眼睛, 睇过来时流露的信息远比苍白的言辞丰富深邃。
祁言礼顿时生出一点不太美妙的预感。
果然, 池霭下一句说道:“要给方知悟打的电话,我还没来得及拨出。”
她用这种痛觉鲜明的方式试探着祁言礼。
不在意、不主动、不负责。
是□□作为床/伴躺在她的身边, 还是西装革履作为未婚夫的好友同她相见, 仿佛在池霭的心里,无论祁言礼扮演哪个角色, 都没有任何区别。
祁言礼触及池霭状似温情眷眷的瞳孔深处始终存在的清醒和审视,只觉得某些时候,彼此太过相似也不是件好事。
他品味着舌尖传来的苦涩,反手握住她的手说道:“……你放心,我从来没有想过和阿悟争些什么,能这样陪在你的身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祁言礼呈现出来的半真半假姿态,池霭当然读得懂。
但比起任性恣意的另一方,凭谁都会对愿意为了自己忍耐退让的人多一分心软。
池霭展颜道:“我记得方知悟说你的生日比他早一个月,那应该快到了吧?”
祁言礼说:“是十一月十三,不过,我从来不过生日。”
池霭笑了笑:“如果是我准备的礼物,你想要吗?”
祁言礼却没说想要或是不要。
递来手机后,他温热的手掌缓缓上移,放松起池霭因久坐而酸软僵硬的肩膀,口中体贴地说道:“快给阿悟打电话吧,等我给你做完按摩,就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接通的提示音从话筒中滴滴传出。
眼下不到方知悟入睡的时间,守着手机第一时间看到池霭来电的他偏偏还要拿乔。
让对方等足了三十秒,在电话即将中断之前,他才按下接听键,装模作样地问道:“这么晚了,我以为池大小姐早就睡觉了,怎么还有闲工夫给我打电话过来?”
“工作忙,收尾的事情比较多。”
池霭心情不错,也懒得和他计较。
“是真的忙,还是心虚不敢给我打电话?”
隔着话筒,哪怕看不见对方的脸,池霭也能想象出方知悟说这句话时,挑着眼梢居高临下的表情,她又听见他继续道,“今天当着阿言的面,你提起那晚的事情干什么?”
池霭放软语调:“你把我拉黑了,我不趁着那个时间跟你道歉,其他时候也没机会。”
虽然这句话没什么诚意,但也算是低头。
方知悟的态度好了些许,低声嘟囔:“什么时候都是你有理。”
他被池霭傍晚时分的三言两语,撩拨得心绪浮动一个晚上,眼下见池霭主动服软哄慰,他恨不得立刻见到对方,朝她的嘴上用力咬上一口才好。
灰绿色的眼珠转动一圈,方知悟慢吞吞地加了一句:“光说没用,你要补偿我。”
池霭问道:“怎么补偿?”
方知悟说:“等出差回来,立刻到我家来陪我,否则我就开车去你家楼下。”
池霭并非全无经验的小女孩,又怎会不清楚二十六岁才与女人亲近的方知悟食髓知味之下的小九九,但她不打算再给方知悟任何甜头,否则临到解除婚约又将会是一笔烂账。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方知悟道:“只要我想见你,哪怕被你哥揍,我也还是会去的!”
“你别去我家,也别给我哥打电话,我已经不住我哥那里了。”
本就已经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关系,池霭可不想因为方知悟的参与再雪上加霜。
她十有八九会住进祁言礼帮她物色的房子里。
尘埃既然即将落定,池霭也不介意将它作为一个结果告诉方知悟。
得知池霭终于脱离池旸的消息,方知悟心里一喜。
他以为是池霭听从了自己之前的劝告,唇角就要既甜蜜又得意地扬起:“你找房子怎么不跟我说?我名下所有的房产你随便选一套住进去就是。”
“你看,这就是我不愿意跟你说的原因。”
池霭无奈道,“方知悟,你做事怎么老是这么简单粗暴?”
“这样不是最省心省力吗?”
方知悟反问,“像你那样什么事情都要计较个清楚才是麻烦。”
他一句话将池霭所有反驳的言论堵死,而池霭也不愿再深究这个话题,只说:“反正我找好了房子,等我把自己的事情安顿好,抽空了就会去看你,你不要那么心急。”
“好吧,那我就体谅体谅你。”
“你可不许忘了你还要补偿我一次。”
方知悟得到池霭的许诺,要翘不翘的唇角彻底弯起。
他克制着自己在电话中流露出来的喜意,问道:“你那新家是在哪里?”
池霭一顿。
她下意识侧头,朝着正在自己肩颈处使力的祁言礼看去。
对方乌沉的双眼望着她,用口型无声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池霭便道:“在建德大厦附近,小区名字叫做青樾府。”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方知悟,自然对这种满滨市都是的中端小区没什么印象。
可提到“建德大厦”,他的心里突然有了计较。
回想起祁言礼在宝马车上的那些追问,方知悟的直觉中多了几分哪里不对的异样。
“这地方我记得是在阿言家附近,离你的公司还有点距离,你怎么选了那里?”
“是吗?这么凑巧。”
池霭把祁言礼给出的房源信息大致结合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我的钱不多,卓际附近的房子都太贵了,只是退而求其次,那里位置还算可以,周围交通也挺方便,最重要的是房东夫妇人也不错,给出的价格比较合理,各方各面我都觉得挺好。”
有了祁言礼的那句“没什么好担心”,池霭相信,他也早就做好了无论方知悟怎么查,都不会查到他们之间存在某种联系的准备。
没看到房子具体的情况,方知悟也不知道池霭是不是随口说来骗他。
他的情绪突然起伏起来,却不是跟池霭相处时那种半酸半甜的感觉,而是一种即将超出他制定的规矩之外的忐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被排除在外,而祁言礼和池霭越靠越近。
方知悟很想要求池霭不准搬进新家。
可他也清楚,如果只是用自己不喜欢这种理由,池霭一定不会同意。
他攥着手机,有闪烁如同火焰的情绪在瞳孔深处闪现。
倘若池霭在场,一定会发现那是方知悟计划某些事情时惯常做出的表情。
但她远在百里之外,对方知悟的想法一无所知。
只耳畔撞进一句情绪不明的话语:“你觉得阿言这个人怎么样?”
阿言。
祁言礼听见方知悟口中道出自己的名字。
他在池霭的身旁勾起一点模糊的笑意,以胜利者的姿态俯下身来,吻过池霭的长发。
池霭便顺势将手指缠在他的领带上,强迫他保持着俯首的姿势。
“祁言礼怎么样,我又不了解他,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
池霭制止祁言礼亲近自己的动作,语带困惑的模样仿佛真的对方知悟的问题一无所知。
而祁言礼侧耳留神着电话那头接下来的声音,没有任何反抗意图地侧倒在池霭的身边,与她面对面相望,双手缓缓合拢,包裹住她攥着自己领带的手掌。
另一边,方知悟不知该如何回复池霭的反问。
他的目光盯住挑高的天花板,思索一阵,故意道:“我觉得阿言对你的印象不错。”
“老实说,我也很有兴趣结交他。”
“毕竟能承受住你性格的人,在我看来都可成大器。”
池霭半开玩笑道,“要不等我们解除婚约,你把他介绍给我认识?”
方知悟第一次没有对池霭说自己性格差这件事发出抗议,
他声音中的情感忽然如烈日下的冰雪般褪尽,平淡道:“你就这么想跟我脱离关系?”
池霭提醒他:“是你自己说的,等江阿姨动完手术,你就可以解脱了。”
方知悟忽然发觉,哪怕在说到结束彼此的关系时,池霭也没有表现出半分遗憾可惜。
她似乎不具备任何留恋,也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心到底落在哪里。
那她在意什么。
如今什么都不在意,那未来又会去为谁牵动感情?
方知悟倏忽为莫须有的假想敌而咬牙切齿起来。
同时,他更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仅仅留恋池霭带来的新奇快乐,心就可以不悦这一步吗?
想到这里,方知悟用结了冰的语调说道:“池霭,什么时候解除婚约,从来都由我来决定,至于祁言礼,等我们结束以后你想要喜欢谁都好,但是唯独他不可以。”
第56章
房东夫妇着急出国和孩子孙女团圆, 和池霭见过一面后就把合同敲定了下来。
而拖着行李箱不想去酒店的池霭同样着急有个住处,当晚就直接搬进了新家。
新家在小区的一楼,房型有些老, 胜在温馨整洁, 还附带一个不大不小的露天庭院。
池霭对此感到十分满意。
不过虽然租金合理,但在寸土寸金的滨市,整租一年也掏空了池霭大半的积蓄。
她计算着祁言礼生日到来的时间,思考起该送份什么样的礼物回报他这份人情。
思考着思考着, 时间来到邀请朋友们前来温居的日子。
既然在电话里告诉了方知悟自己搬进新家的消息, 池霭便照例也通知了他。
尽管不清楚对方是否会应邀前来, 但池霭还是按照过往的习惯,只邀请了几位知晓自己和方知悟之间未婚夫妻关系的朋友——大学室友温念、孟逾静,以及在学生会共事过的前后辈陆柯、何奕飞。
两男两女,相互熟悉,也不用担心冷场没有共同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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