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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春暖——女王不在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8 17:14:34  作者:女王不在家【完结+番外】
  一路上,却见除了依仗和卫队外,左右六军和卤簿,全都分列于殿外,更有那大内亲军,都是一色的锦络宽衫,着了那镶着绿色锦边小帽,手执银裹头黑漆杖子,侍立两旁,威严丛生。
  辇车行至一处时,便有引导礼官上前,于是辇车停下,希锦下辇车。
  下辇车时,一旁早有内侍上前,那些内侍都是穿戴冠服,手中执笏的,肃穆华丽,他们在她身畔弯下身子。
  这应该是侍奉的意思?
  宫廷礼仪太过繁琐,希锦听那意思,便是莫妃这样的也未必全都懂,希锦自然更不懂。
  况且她如今身份不同,身为储君之妇,甚至比起莫妃娘娘有更多礼仪讲究。
  好在有那引导礼官,少不得跟着做就是了。
  她下了辇车往前走,于是便见那些内侍退下,却有宫娥上前,掌了琉璃玉柱掌扇灯自两旁相随,又有红纱帖金烛笼在前开路,身后更是诸多宫娥鱼贯跟随,浩浩荡荡,肃穆威严。
  这个过程非常慢,比平时自己在家走路要慢很多。
  因为这种走路的慢,于是每个动作就仿佛惹眼起来,她的礼仪,她的身姿,她迈出的每一步,以至于她这么走着间,那绣工精良裙摆的褶皱,这些都刻意被放大了。
  于是在这过于郑重的礼仪间,希锦感到了储君之妇的含义,这诰命这称号背后,是无尽的锦绣富贵,是万众的瞩目,是天下第一命妇的尊贵。
  但她隐隐觉得,或许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那母仪天下,并不是张口随意道来的。
  而就在她走过那雄楼杰阁时,突然间,听到远处天空传来清越之声。
  众人诧异,纷纷看过去。
  一看之下,也是惊奇不已。
  此时已近黄昏,却见群山连绵,暮霭层层,红霞漫天中。
  而就在这云气缭绕的半空中,有十几只仙鹤盘旋在山棚彩楼上空,清越的鹤鸣声伴随着殿前的仙乐,竟仿佛使人踏入了仙界之中。
  众人全都好奇看过去,一时就连那御前侍卫,那禁卫军,也全都抬头看天。
  谁知道这时,那些仙鹤却突然展翅而动,低低地飞翔下来,以一个飘逸而优美的姿势,朝着希锦而来,并在希锦前方上空停下。
  希锦越发不敢置信,这仙鹤是要做什么?
  还不待众人反应,却见那如雪的鹤羽尽数绽开来,十几只仙鹤展翅盘旋,口中发出越发清越动人的鸣叫。
  那十几只仙鹤身姿皎皎,翩翩而动,无暇的雪羽被那绚丽的晚霞映成了朦胧的淡粉色,而那站在仙鹤群中的小娘子,锦衣华服,辉煌悦目,飘飘楚楚间,和那夕阳云彩,和那轻风仙鹤相映成趣,华光四射,美不胜收。
  众人惊诧不已,这是何等美景!又是何等预兆!
  就在此时,那朝廷六部以及各寺、司的官员,那外国使臣和宾客,全都在大殿两侧的廊下站着,人们全都仰起脸来,看这美不胜收的一幕,看着那些仙鹤围绕在那尊贵娇美的小娘子面前,舞出仙姿。
  官家看着此情此景,也是惊叹,惊叹过后便抚掌哈哈大笑:“今日朕为皇太孙立下正妃,不曾想这仙鹤竟如此得趣,以鹤舞来庆!”
  众人听此言,纷纷上前恭贺,或夸赞盛世明君皇恩荡荡的,或夸赞德并唐虞道隆文武的,各种溢美之词,滔滔不绝。
  但唯独那陆简,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旁边他那外甥。
  显然,他迫不及待想为他那小娘子争到这皇太孙的位置,他也早就筹划好了。
  这什么仙鹤,早就让人私底下训着了吧。
  小把戏而已。
  也是那小娘子运气好,误打误撞,如今可算是给那小娘子风光一把,彻底坐稳了这皇太孙妃的位置。
  **************
  经过这么一场,希锦自是风头大盛,就在文武百官和诸位宗亲女眷的瞩目下,由众宫娥陪着,缓缓地入了席位。
  要知道这席位又和那日在莫妃娘娘殿前的规矩不同,莫妃娘娘那边的规矩,那是后宫的规矩,是家眷们的规矩,但是现在这里,是朝廷的规矩,是文武百官甚至当着外国使臣面的规矩。
  中华泱泱,□□大国,在这远方而来的使臣面前,为了彰显体面,自然更是要讲究这些规矩。
  希锦回想着这一段所学的礼仪,挺直了背,缓步入场。
  当她迈上那殿前的台阶时,耳边响起来隆重而齐整的燕乐声,那是禁军乐队骑在马上吹奏的钧天之曲,上百铁血男儿的演奏,低沉浑厚,大气磅礴。
  她就在这么肃穆隆重的燕乐中,踏上了大殿,在谢恩过后,站到了阿畴身边。
  就在她的身边,是冠冕朝服的官员,白袍青缘,随风而动,这些都是掌控着大昭的天官大吏,如今希锦却有机会,以储君正妃的身份站在他们之间。
  这时候,宴席开始了,按照大昭晚宴礼仪,便有引导监人上前,阿畴也抬起手来,不着痕迹地虚扶她,于是夫妻二人随着人流一起入座。
  这么缓慢而郑重地行着间,希锦也想起她最近所学的礼仪。
  殿堂的落座是严格按照身份地位来的,是丝毫不能有半点差异的,不光是座次,还有席上所用的杯盏,以及屁股底下的坐垫,这都是有详细讲究的。
  杯盏器具,除了统一金银錂的碗碟外,酒杯分为金器银器,在正殿落座的才能用金屈卮和,正殿之外的统统用银屈卮。
  至于坐垫那就复杂了,帝王坐在龙座上,外宰相,内正妃,是坐在绣墩上,外军都指挥使以上,内从一品诰命夫人以上,可以坐蒲墩,再往下还有二蒲墩等。
  这品阶不同,屁股底下手里拿的,统统不一样。
  这就是巍巍皇权赋予人和人之间的差异,这是汝城的小娘子永远不知道的,是站在这九十九级台阶之上,俯瞰下面肃穆整齐的人群后才会知道的。
  希锦微吸口气,压下心中无法控制的情绪,之后微侧首,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今天穿着紫色锦纱袍,挺括雪白的交领衬得他脖颈修长,殿堂中富丽堂皇的彩带并挂灯形成细细碎碎的阴影,这让他眉眼看上去很深,也很锋利,有着不同于往日的矜贵。
  他和在汝城时模样是一样的,但给人感觉就很不一样了。
  现在轻易就能让人觉得贵重大气。
  她这么看着间,恰好阿畴也看过来,视线相触间,她看到阿畴抿唇轻轻一笑,墨黑的眸中似有话说。
  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希锦读懂了他的唇语。
  他在问自己喜欢吗,好看吗?
  希锦便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想起那一晚,残阳如血,她闷闷地趴在锦帐中委屈得要命,恨他恨得要死,他问她要多大的家业,她说了,说要很大很大,谁嫌钱多谁嫌家业大呢。
  他是沉默寡言的,并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她,但他在默默地做,会把事情办好后,再直接呈到他面前。
  如今她做到这个位置,也是有自己的幸运和巧合,但他也一直在设法,设法要给她拿到这个诰命,给她一个名正言顺。
  她也想起那一日,从汝城离开,临行前他抱着她,看过昔日的那床榻昔日的那院落,他对她说下的承诺。
  他到底是做到了。
第58章 陪他一辈子
  回到自己房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阿畴陪着希锦一起回来的,乘坐的苑中辇车,因今日和往日不同,便越发郑重,回来路上戒备森严,以至于回到自己别苑时,依然是侍卫林立。
  辇车换了软轿,进了自己别苑,别苑中都是宫娥内侍,倒是没外人了,阿畴便迳自抱起希锦,将希锦从那软轿中抱下来。
  任凭希锦往日怎么随意,如今见他这样,也是意外。
  至于一旁宫娥内侍,那更是震惊不已。
  毕竟这是皇太孙,何等尊贵,如今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他那娘子——
  阿畴却是不在乎的,迳自抱着希锦下软轿,然后进入房中,直接大踏步迈入浴房中。
  浴房中白汽氤氲,那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了。
  希锦修长的胳膊揽着男人,埋首在男人强健的胸膛上。
  其实这一切对她来说,依然如同一场梦,一场不怎么真实的梦。
  她曾经看戏文,也曾经看过话本,帝王将相,家国天下,她都看过,但这些对她来说不过是戏文中的,很遥远,是不可触及的。
  为什么喜欢看话本,因为寻常百姓的市井日常其实乏味得很,拨拉拨拉算盘记记账目,再算算一年的柴米油盐开支,想想四时诸般人情来往,这就是她的日子。
  可是现在,她竟成了那话本中的人物,是昔日汝城的宁希锦永远想不到的荣耀。
  她竟有一日和那天家的大老爷们站在一起,同台宴席。
  一种无法言说的激动让她整个人身体都在颤抖,她紧紧抱着阿畴精壮结实的腰,喃喃地道:“阿畴,我不是做梦吧,我竟当了皇太孙妃……我不太敢信……”
  她将脸埋在男人的胸膛中,软软地道:“我想咬你一口。”
  阿畴:“……”
  他抱着她踏入水中,将她放在水榻上,白汽氤氲间,那水中漂浮着丝丝缕缕的花瓣,妩媚荡漾,暧昧入骨。
  不过此时希锦并没别的心情,她揽着他颈子问:“我看那衣服都是早准备好的,还有凤冠!”
  她现在想明白了,若是因为她救驾有功,那皇太孙妃的冠服应该是没有的,现在什么都齐全,可见并不是措手不及,是阿畴早就准备了的。
  阿畴抱着她,轻笑了声:“从现在开始,你是娘娘了,这下子不用为了没娘娘的诰命哭鼻子了。”
  希锦听他竟然笑,便忍不住哼唧起来。
  一边哼唧一边撒娇:“快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都瞒着我!”
  阿畴便搂着她,在那池水轻荡中,和她说起来。
  原来他原本已经和官家约定,只要捉住摩尼教几位要紧护法,便要官家给希锦皇太孙妃的诰命,是以清明节前他一直在忙碌着,并不曾得闲。
  阿畴抱着希锦,在她耳边轻亲着,低声道:“我也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有福的,也是机缘巧合了,竟然就这么让你逮住了那翠衣女子,那不是寻常人,竟是摩尼教的右护法,那日我们捉了她后,严加审讯,倒是得了一些重要线索。”
  提起这些,他显然也是心情愉悦的,闷笑出声:“那摩尼教护法也是煞费心机才混入皇林苑,以为趁乱进入,接近官家,就此要挟官家以救得他们教友的性命,本来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希锦轻哼:“若不是恰好被我撞上了,谁会怀疑到这么一个娇滴滴小娘子呢!”
  毕竟在场那么多家眷呢,毕竟人多口杂,毕竟是这种清明节庆。
  阿畴笑着继续道:“让你碰到一桩也就罢了,结果还能让你碰到第二桩——”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赶紧自己悉心筹谋,并和官家要了承诺,结果就被这很是莫名但又如此巧合的事情给冲没了,似乎希锦合该坐在这皇太孙妃的位子上,
  希锦听着,眼睛都亮了:“是那个外国使臣的事吗?”
  阿畴:“嗯,谈成了,我来谈的,关键时候,事出突然,俺我也说起他们的风俗,那些使臣很震惊,以为我们已经派人前去探查过,出其不意,他们也有些慌,匆忙之中便答应下来,于是便谈成了。”
  他略沉吟了,道:“事后官家自然问起来,我便提起这些都是你提起的,官家倒是颇为赞赏,所以我趁机提起你的诰命,官家也就应了。还有你那进献的那叆叇,其实原本也有人进献过,只是那叆叇似乎和这个不同,戴上后反而头晕眼花,更为难受,官家不喜,如今这副,开始时官家也是将信将疑,只是试试,谁知道戴了神清目明,官家大喜。”
  希锦:“还有这等事?为什么这个官家戴着觉得好?”
  阿畴:“官家也召了负责眼目的医官,医官研讨过,认为之前官家戴的并不合适,这叆叇是有深浅的,官家听了大悦,已经下令医官为这叆叇标记度数,打算用子丑寅卯十二地支来划分深浅,到时候可以各人根据情况取所需,如此便使得天下老人和书生都有适合自己的叆叇。”
  希锦听着,也是意外:“如此以来,大家伙都跟着沾光了!”
  阿畴:“是,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他笑着道:“官家龙心大悦,我也趁机提起和外国通商有利无弊,许多事也都允了,万事顺遂。”
  总之希锦实在是一个好福气的,许多事都赶巧了,巧到不能再巧。
  原本就有他筹谋,她自己又争气,直接一口气把这皇太孙妃的诰命拿下了。
  希锦好奇:“那仙鹤又是怎么回事呢?”
  阿畴听这话,抿唇笑了:“我是有些筹备的,不过你既有这般好运,一些准备也用不上了,便只把这仙鹤拉出来,给你添彩,这是聂指挥使找来的一位能人,是专会训鹤的,这些鹤是能听人指挥。”
  希锦:“这么稀奇!”
  阿畴:“其实皇城中有驯象的,驯蛇的,驯猴的,驯鸽的,自然也有驯鹤的,只是少见罢了。今天的仙鹤起舞,兴许官家和文武百官也都猜到了,但是那又如何,大家知趣,也会捧一个热闹。”
  希锦想起那十几只仙鹤就围绕在自己身边起舞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
  她这辈子没这么飘逸风光过:“当时我自己都疑心自己要成仙了呢!”
  阿畴:“你若是喜欢,等风头过去,我让人带几只仙鹤过来,养在府中,你和芒儿都可以赏玩。”
  希锦:“好!”
  阿畴又道:“今日情景,官家的意思是找来画师,要画下来那鹤影,自然也要把你画进去,过几日画师会过去我们府中,提前和你说下。”
  希锦听得越发心花怒放,她想像着那十几只仙鹤翩翩起舞的飘逸,再想着风摆罗裙时,自己艳惊四座的绝代风华,心都要醉了。
  太美了!
  阿畴看她睁着水润的眼睛,歪着脑袋,咬着手指头,想什么想得入迷的样子,一时也是无奈。
  她必是陶醉其中,觉得自己国色天香无人能敌。
  她确实很美,可——
  阿畴抬起手,救过来她那根被咬着的手指头:“好了,别咬。”
  希锦正想得入迷,却被他打断,便哼了声,张开唇:“那我要咬你!”
  阿畴便抬起手指头在她唇畔。
  希锦毫不客气,直接给咬住了一小截。
  于是阿畴呼吸瞬间发紧。
  希锦便起了坏心眼,她看着阿畴那泛起些许红晕的俊脸,薄薄的唇儿故意裹住那手指,然后很轻很轻地用舌尖来刮,一边这么刮着,一边看阿畴反应。
  果然,他眉尾处泛起潮红来,神情间已经有了让人着迷的风情。
  一个容貌俊美无俦的郎君,还是这个天下未来的君王,当他动情的时候,这模样实在是太让人沉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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