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打工守则
作者:陈皮红枣
简介:
源名:刑部升职记
别名:刑部打工守则
简介:废渣实习律师扮猪吃老虎逐渐成为刑部大佬的故事。
古代推理小故事,平淡感情小日子。
无金手指,无爽文,推理+少量情感互动
第1章 前尘往事随风散
安影再次拿着包袱站在刑部大牢前。
安影原本在律所做实习律师,骑着电驴风里来雨里去。一日庭审结束,她跟着带教律师走出法院,突然一辆面包车直冲过来,司机貌似就是那个被告,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带教律师拉着她往边上闪躲,结果由于她抹了护手油,带教律师的手滑了出去。她呆在哪里,耳朵什么也听不到,就看到带教律师好像在怒吼什么,管那他呢,他一天到晚在怒吼,然后眼前一黑,全身剧痛,安影心想着完蛋了,我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谁知道,醒来不是在ICU,而是在一个名为大启的国家。她在新世界里是湖州新市镇的茶户安家的长女,下头还有一弟一妹。安家经营茶叶,家里十来亩茶地,一间作坊一个铺子。安父收了茶叶,自己做成茶饼。有的茶饼直接卖到京城去,有的在自家铺子里卖。安母,在安影来时就已经去世。安影平日经营家里的茶铺子,给客人们煮茶汤吃。
总的来说,安家还算小康,生活不太艰辛。安影没有什么不适宜的,相较于以前又累又穷又奔波的日子,她觉得这种平静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拜拜嘞,骑电瓶车被骂成狗的日子。
直到一个月前,湖州府尹将安家老爹投进了大牢,罪名则是制作的贡茶少了分量,没等安影搞清楚状况,安父就被一路押解到了京城。
为了救老父亲,她和家里的老仆周叔,一路赶到了京城。
人生地不熟。她已经来了刑部大牢三次了,都没有见着父亲,回回被门口的侍卫轰走。还好,她以前经常被客户骂,倒有些熟悉感。一旁的周叔老泪纵横:“大小姐委屈了。”
这次她兑了些银子来,想着往门口侍卫手里塞点,好歹让她进去见上一面。
她在门口观察了几个经常守门的侍卫,其中有两个大哥和善许多。特别是有个叫钟添福大哥,好几次就快松口了。今天又是这位钟大哥值守,安影在脑海里酝酿了许久等下要用的动作和表情。
趁着正午这会儿日头毒辣,周边没什么人,安影低着头过去,手里紧紧攥着一角银子,走到一片阴影下,她咽了咽口水,快速把银子塞到眼前的手里,轻声道:“小小意思,您收着。”
按着她往日观察的结论,一般侍卫收下了银子,会悄悄给个眼神,再过几日,大约是打点好了里面,就会把人从侧面带进去。
她见眼前的手捏着她给的一角银子,大喇喇地敞开着,完全不似其他人悄悄捏在手心,心道这钟大哥看着老实,心还挺贪。于是又掏出一角银子一塞,还主动把手给他合上。
然后一抬头,安影正想着用练习多次的表情。但一看清楚就愣住了,不知道啥时候门口来了个新侍卫,自己刚刚一番操作,居然弄错了人!但事已至此,总不能把银子要回来,想着新人也有新人的好处,好说话,说不定还能套些话出来。
“这位大哥,你看,我是湖州来的,就想进去看一眼我爹,能不能通融通融...”
旁边的侍卫过来拉她,安影才觉得不对劲来。这新侍卫,哦,不,好像不是侍卫,穿着宝蓝色薄袍,蓝色面料里还有竹子暗纹,绝对是昂贵的料子。安影知道自己应该是闯祸了,可又舍不得给出去的两角银子,一咬牙,拉住了蓝袍子不撒手,含着两包眼泪抬头去看。
苏黄哲看了看手里的两角银子,又看了看眼前梳着丫髻的女孩子,穿的是细布做的麻黄对襟衣衫和青蓝色的裙子,没有钗环却绑了两根嫩黄色的丝带,脸庞白净,眼睛大而明亮。虽然眼里含着泪水,但眼神看得出来不是那些犯人家属的悲痛欲绝。
旁边的钟侍卫一边说着:「丫头,你别在这里磨了,你爹关的是天字号牢房,探不了监」。一边拉着安影往旁边走,还使着眼色。其他几个侍卫上来给蓝袍男子行礼,说道:“苏大人。”
苏黄哲!
安影脑中划过一个名字。
爹的案子据说是移交刑部审理,主审官就是刑部侍郎苏黄哲。刑部侍郎是刑部的二把手,这还是湖州府尹大人给她科普的。
“那个丫头,你爹叫什么?”苏黄哲示意钟侍卫把人带过来。
钟添福很可怜这个半大的丫头,本想找个机会和她说道一下刑部大牢的门道,谁知道今天一上来就闯了个大祸。原本想快点带她走,可惜苏大人还是开了口,他只得把安影带到前面。
安影急急回道:“我爹叫安汀桂。一个月前从湖州押解过来,我爹年纪大了,我就看一眼,和他说一下家里弟弟妹妹都好。”
苏黄哲捏了捏手里的银子,安影赶紧说道:“给大人买茶汤吃,这日头这么毒,大人还来公干...”
苏黄哲一笑,十二三岁的丫头胆子倒不小,捏了捏手里的银子说道:“安汀桂涉及的是贡茶案,你使银子也进不去。”说罢,把两角银子递给她。
安影拿着手里的二角银子,呆呆地站在门口,眼看着苏黄哲走进了刑部大牢。
一旁的钟添福劝慰道:“丫头,今儿还好是苏大人。要是陈东大人或者是梁岗大人,你可就惨了。”
安影看了看手里的二角银子,若有所思道:“这个苏大人脾气好?”
钟添福低声说道:“整个刑部脾气最好的。”又道:“丫头,你快走,苏大人若是来了,估计是大人们要审犯人。那过会陈大人他们来了,你可惹不起。还是回家等消息吧。”
安影不知道陈东是谁,那个梁岗又是谁,这里也没搜索软件一搜就知道,只能靠嘴打听。
她在刑部大牢附近的巷子的阴凉处蹲坐着,悄悄看着刑部门口的人来人往,又注意着钟添福的举动,想着候着他下了值,再套些近乎。
前尘往事随风散
先把眼前的活儿干
生活在哪里都不轻松
第2章 两个朋友
期间来了几波人,不过隔得太远,听不清声音,安影也没搞懂谁是谁。直到天黑了,安影揉着发麻的双腿,听到头顶传来钟添福的声音。
“丫头,你在这里守了一下午,够可以的。”
安影踉跄着起身,道:“钟大哥,你知道我守在这里?”
钟添福笑着说道:“我在刑部大牢门口值了三年了,哪个角落能看到大门,哪个地界能听到门口的说话,我们都一清二楚。”
安影又伸手去掏荷包里的银子,钟添福还是笑着说道:“行了,丫头,别摸你那几块银子了。前头有家食铺,去吃点东西,我请你。”
食铺很小,只有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已经放了一碟子白切羊肉,肥瘦相间,看上去晶莹剔透,边上有一碟蘸酱,还有一盘子肉饼。
安影便主动向旁边的空桌走去,但钟添福朝安影招手,他坐在了那桌上,还朝铺子里的老头说道:“今儿有个小友,老潘再给我下碗笋蕨馄饨。”
安影才笑道:“原来是钟大哥常来的食铺。”
见安影放松下来,钟添福把羊肉和肉饼推过去,“你先吃点,看你从早晨站到现在,也就喝了几口水,不容易。”
安影确实很饿了,吃了几块羊肉,又咬了一口肉饼,肉汁流出来,她不好意思拿手背抹了抹。
钟添福不以为意,只是说道:“你这般苦守刑部大牢是徒用功,我劝你早些回家吧。”
安影惊讶地抬起头:“不对啊,我观察了几日,你们不是有时候会偷偷带人从侧门进去?”
钟添福摇头道:“刚刚听你说你爹是刚刚从湖州押解过来,那就是贡茶案子。这案子挺大,所有案犯都被单独关在乙字号牢房里。之前我们带进去的都是普通牢房。这甲乙丙三等牢房,都要刑部都郎中手批才能进去。瞧你年纪也不大,家里没其他人了吗?”
刚刚煮好的馄饨刚端上来,坐在面前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各式的菜香,俗气却是浓浓地满足感。
安影小心翼翼搅着馄饨汤,回道:“我娘早就过世了。家里还有一弟一妹,就属我还能走动,他们都还太小。”想了想,安影问道:“那我能问问贡茶案子的事情吗?湖州的府尹大人说我家今年给官府的茶饼,大的大,小的小,重量也不一样,说我们短了斤两。可今年闵地那里的茶饼子都是做两个模子的,大的那种叫大团,小的那种叫小团。我们也是图个鲜,按着闵地那里的模子做了。按理说茶模子都是府尹大人看过,不该忽然捉我们茶户入罪,”
钟添福挠了挠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我明天去府衙问问吧,刚好我明天不值岗,回刑部做事。”
安影赶紧谢过,又拿下身上的包袱,钟添福拦着她说道:“丫头,你一个人在外,别在外面露财。”
没想到安影从包袱里拿出来的是一枚茶饼,“钟大哥,我家世代做茶,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就是自家的茶饼还拿得出手,你就不要客气拿去尝尝。我一路从湖州来到京城,还没一个人像你这样热心肠的。”
钟添福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看出这枚茶饼光滑雪白,肯定是上品,等闲茶肆中也要卖上几贯,他把茶饼还回去说道:“你和小女儿差不多大,我也是瞧着你不容易。你才来京城几日,后头花费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我见过几家富户,案子审了几个月,人还没出来,钱财已散尽。”
安影摇头道:“钟大哥,实话说我其实在刑部大牢门口蹲了几日。前来探牢房的家属有些一看就是有钱有势,有些则是外地平民。门口的有些侍卫明显看人下菜,遇到有钱人就谄媚讨好,遇到平民不是爱答不理或者恶言相向。前几日有个衣着褴褛的老婆婆,其他侍卫都不理她,有时候还驱赶她,只有你给她送到了阴凉处,还给她说了衙门办事的流程。所以我今日原本是打算塞银子到你手里,谁知道塞错了人。”
说到这里,钟添福不由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你低着头猛地往大门口走,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你特意等着苏大人。不过茶饼案在苏大人手上,你可放下心来,苏大人是刑部最年轻的侍郎,年纪轻轻就破了好几个大案子,为人公正,京城百姓都给他取了外号,叫苏青天。我明日要去刑部做事,等我去问问办这个案子的兄弟,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第二日,安影便来到食铺等钟添福消息。
钟添福不光自己来,还带来了一个年轻人。
“这是我们刑部的录事杨冶,还是你湖州的老乡。他读书人,比我搞得清楚些,刚刚好一起下值,就过来给你说说。”
安影赶紧行礼问道:“多谢杨公子。”
杨冶摆了摆手,回头喊道:“老潘,给我们先上三碗豆蔻香汤,加点薄荷,这天越来越热了。”又道:“安姑娘,这事儿原本是这样的。各州府尹倒也清楚今年新模子的事情,本无利害关系,图个新鲜吉利。倒是宫里发了话,要求大小规格都一致,很多茶户都换回了旧模子。有几家茶户大概没收到消息,还是用了新模子,不光你们湖州,闵地那里也有几家,宫里贵人非要严办,这才捉了你父亲这几个。连带湖州知州,闵州知州都被停职,等着发落。”
这时候豆蔻汤煮好端了上来,钟添福怕安影难过,赶紧让她先喝点。安影心里转了转,说到:“这里还是有几个疑问,一宫里为什么今年都要一样规格,不能用闵地的模子?往年也有各家用各家的模子,求个新字而已,这事儿并非大奸大恶之事,没必要投入刑部大牢。二是为什么湖州其他家都收到了官家的指示,而我父亲并没有收到?御贡之事均由转运使大人负责,多少年下来都是指令到户到人,从没遇到过漏接指令的事情。我家几辈人都做这茶饼,同行有竞争难免,可这害人性命破人身家的事情,我可真想不出来哪家茶行会做这事儿。”
杨冶正喝着汤,听闻这番话,顿时抬头看了小姑娘一眼,原本以为几句话就能把她打发了,一般这种打听无非是听官府的人把事情说一遍,然后使点钱财照顾下牢里的人或者找都郎中判罚的时候下点轻手,如此思路清晰的人倒是少见,他不由坐直了腰杆,细细讲道:“这案子涉及的人极多,原本这案子宫里贵人直接让浙江转运使签办,不知道为什么落到了刑部苏大人手里。我上峰程司直前面帮他们整理文书,听说福建那里也抓了几家茶行,听说都是用了新模子的缘故。还有,这次湖州府上的茶行出了事儿的,加上你父亲一共是三家。还有两家,一家是湖州的鸿盛记,还有一家湖州是的泉祥记,那两家都是昨儿晚上被投进牢里。泉祥记的老板褚泉祥听说和户部侍郎还是连襟,连这关系都没走通,说什么也没用。”
安影若有所思,问道:“对了,这茶行的销货单子是不是都在衙门里有留档啊?”
杨冶想了想说:“若是要卖与官府的,都是有单子,要画押留档的。若是自己店铺里卖的,衙门里就没有了。这些收押茶户的行销单子都在刑部存着,我下回给你誊抄一份出来。”
安影起身鞠了一躬,“多谢杨公子相助。”杨冶摆手说到:“不必如此,都是老乡,你家孤身一人前来救父,已是难得,我也不过做了些打听的事情,安姑娘不必行大礼。
三人吃着肉饼和小菜,闲聊起来。”
“杨冶可是松鹤书院的学生,读书人,还是甲等的学生,过几年过了省试和进士考,就可以做大官了,和我们这种行伍出身的不一样。”
安影惊奇道:“学生还可以在官衙做事啊?”
杨冶拿起老潘新做的肉饼咬上一口,吃得一嘴油水,又吃些腌渍的小菜清清口,听到钟添福如此说,便笑着接话道:“家里穷,挣些银钱,不然连饭都吃不起。老钟一说请我吃晚饭,我立刻就来了,我就图这口饭。”
安影不太懂官府的事情,见杨冶和钟添福愿意多说,就问道:“为什么你既可以在书院读书,又能在刑部当差?”
“录事是刑部没品级的小吏,前朝有规定吏不可入官,我朝没这狗屁规定。建国之初,官吏都不够用,但凡识字能做事的,都有可以做官。现在不像之前,通常都要进士考以后才能等吏部分派。但各部都有些杂活要人做,就会雇些识字人来做些做些誊抄的活计。我在刑部每月做事也就五日,可但每个月有一贯钱和一石粮食,那可比一般的活计挣得银钱多多了。书院也知道我情况,其他贫苦学生也各有自己的生计活。”
安影点点头,原来如此。
又问道:“我之前在湖州,听我们的府尹大人说,苏大人是刑部侍郎,仅次于刑部尚书,那刑部还有哪些官员呢?不怕你笑话,我以前只知道湖州府尹和知州大人。其他的大官我是更不清楚了。”
杨冶倒没有取笑安影,而是耐心解释道:“刑部有尚书一人,侍郎两人,分左右。左侍郎就是苏大人,专管刑狱法律。右侍郎是陈东,陈大人,他专管审计内外账册及道路禁令。侍郎之下又有刑部郎中四名,具体管理刑事案件的审查,都官郎中八名具体管理刑事案件的刑罚,如徒刑流刑、流放发配服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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