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朝他伸出了手。
其实她远远就看到他了,心还为此乱了下,也是趁着和鲁特森他们打招呼的间隙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蔺尽以瞥了眼她的纤纤玉手,薄唇下抿着。
和别人是揽腰贴脸礼,和他就是握手礼。
还装做不认识?
他心里苦笑了下,淡淡回了句‘你好’,就别开了眼,也没有握手的意思。
鹿妗也面上倒也不见半分尴尬,只笑了笑,收回了手。
后面艾伦和他打招呼,他也是冷漠疏离的颔首回应了下。
鲁特森便拉着他们两个落座,非说要一起喝两杯,艾伦和鹿妗也本就做好和他们一块喝酒的打算了,便痛快的落了座。
蔺尽以坐在原先的位置上,鹿妗也正好就在他的对面,稍稍一抬眼就能看到她游刃有余的和其余人打成一片。
可能是当了酒吧老板的缘故,她天生擅长交际,说笑有度。
人又长得漂亮,自然受男人喜欢。
他觉得心里有点闷,还有点难受。
也不是没想过和鹿妗也的重逢,可万万没想到是这种。
又喝了两杯后,他忽然,起身,鲁特森问他干嘛去,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去趟洗手间。”
其实就是想换个没有她的地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真的快要喘不上气了。
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两个,现在是陌生人,他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鹿妗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捏着酒杯的力道稍稍加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耳边忽然响起艾伦的声音,“那就是你前男友?比照片上好看,身材也不错。”
当初鹿妗也官宣时,他在朋友圈见过蔺尽以的照片。
鹿妗也淡淡瞥了他一眼,“收起你的心思,他是直的。”
“那可不一定,掰一掰就能知道了,我去试试?”艾伦眉眼深深,看起来跃跃欲试。
没错,他是弯的,还是在下面的那个。
鹿妗也轻轻笑着,“怎么?是这世间没有让你留恋的东西了?人生苦短,你还非得走捷径找死?”
艾伦闻言,忽然就乐了,“哎,你这就过分了,你和他都分手多久了?怎么还这么护着呢?”
“我的前任,也是你能嚯嚯的?”
“行行行,怕了你了。”
艾伦选择认输,这姐们下手是真狠,他还真怕她折了自己的根。
见她起身和其余人道别,艾伦问,“你干嘛去?”
“你这破酒吧乌烟瘴气的,熏得我难受,还浪费我那招牌,真想把我那招牌给撬下来。”
她凉凉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这酒吧是艾伦找她合伙开的,但准确来说,是她招牌投资,没花钱。
她那几家酒吧的特调酒卖得不错,但规矩太多了,国外人不怎么吃那一套,但生意却依旧不赖。
艾伦就想着,打破她那些条条款款的规矩,再重新开一家,生意更爆火。
就和鹿妗也提了这个策划,她出招牌,以及出人做特调酒,他也不要她那些特调酒的秘方,也不用她花钱出多大的力,每年给她提三成红。
这算是白捡的生意了,鹿妗也犹豫了两个晚上,就答应了。
这酒吧也开了两三年了,生意确实不错。
鹿妗也先去了趟洗手间,在里面补了下妆,洗了个手出来。
就看见一个穿着紧身包臀裙的女人正拦住了一个男人的去路,波涛汹涌的往男人身上凑。
而那男人正是蔺尽以。
她慢条斯理的从包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看男人往侧边迈了两步,那女人立马跟了上来,还伸手去挽他的手臂。
这边的女人可要大胆多了,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轻易放弃。
而她们的手段也高明许多,反正就只是睡觉关系。
蔺尽以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但脑袋有些沉沉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这会耐心已经告罄了。
“让开!”
冷漠的语气里连最后一丝礼貌和绅士都已经不见了。
女人被他吼得愣了下,眨巴了下那双秋水盈盈的眼,手抚着他结实的胸膛,“先生真的不打算带我走吗?”
鹿妗也这时走了过来,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懒散,“抱歉,打扰二位了,你们挡着我路了。”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蔺尽以后背一僵,没由来的生出几分慌乱,立即将面前女人的手拂开,回身,侧首望着身后神色淡然,眼里流露着漫不经心的女人。
两人简单的对上目光,鹿妗也率先收回视线,从他们中间走了过来,还带着浅淡的笑意留下一句,“谢谢,你们继续。”
蔺尽以喉间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了一般。
再次喘不上气来。
也是,她从来都没喜欢过他,当初的招惹,也只不过是蓄意报复罢了。
所以,他到底在奢望什么?
奢望她会在乎,会吃醋,会生气?
可笑。
而他,还像个傻子一样,不断在这段感情漩涡里,沉沦。
即便知道他们不会再有未来,也知道真正阻隔他们的东西是什么,可心依旧不可控的去爱着她,在乎她。
那不是他的花,他只是凑巧目睹了她的绚烂绽放。
他也抓不到这世间的光,只能在阴暗的深渊里继续苟且偷生。
第235章 【迷鹿036】你捏着我的心隔岸观火
M市的夜景繁华喧嚣。
鹿妗也坐在车里将烟盒里剩下的烟都抽完了,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忽然有些出神。
蔺尽以是不喜欢她抽烟的,说烟酒都占对身体不好。
抽烟是从高三那年开始。
高考的压力太大,她找不到东西解压,就抽了一根林焱的烟,第一口差点被呛死。
后来就一发不可收了。
回到家,她洗了澡,上床睡觉。
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都是蔺尽以看她的眼神。
里面有伤心,有期盼,也有无助和痛苦。
一年了。
他没放下,她好像也没放下。
被植入目的性的爱情,注定是会遍体鳞伤的。
鹿妗也觉得自己没有曾经那么洒脱了,也做不到洒脱了。
她没办法一笑而过,没办法对蔺尽以眼里的情绪视而不见。
即便被仇恨蒙蔽了十几年的双眼,也会期待重见光明,放下仇恨的那天。
如果能真正做到释怀,就不会有那么多难过的人了。
今晚对于蔺尽以来说,同样是个不眠夜。
他喝了酒,可就是睡不着,脑海里映着的是鹿妗也与别人谈笑风生,漠视自己的画面。
他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置顶的聊天对话框。
这一年里,他给她发过很多消息。
上面都是醒目的红色感叹。
他红着眼,在对话框里打下字:鹿妗也,你没有心。
两个渴望爱,渴望温暖的人,最终只能独自默默舔舐伤口。
——————
鹿妗也以为那晚的重逢是意外,但没想到,三天后的晚上,她在自己酒吧又看到了蔺尽以。
同行人和那天差不多,就是还多了三名女性。
两个她不认识的外国人,还有一个是蔺尽以的助理。
“鹿……老板。”
助理看到她,诧异的睁大了眼睛,“这酒吧真是你的?”
鹿妗也浅笑,“嗯,好久不见,陈助理是越来越漂亮了。”
助理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哪有,鹿老板你才是越来越漂亮了。”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蔺尽以。
见他只冷着脸蒙头喝酒,也不吱声。
“那个……鹿老板以后都不回京郡了吗?”陈助理恨铁不成钢,只好帮着问。
“回。”
鹿妗也笑了笑,“过两个月估计会回去一趟。”
蔺尽以喝酒的动作一顿。
“啊,真的吗?”陈助理惊喜道,“那回去还来M国吗?”
“嗯,当然,我只是回去看看家人,估计待两天就走。”
“啊?这样啊,那都不能见面一起吃饭叙旧了。”
“下次有机会。”鹿妗也笑着道。
陈助理心想,蔺律师,蔺木头,你说句话啊!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住!
“我和蔺律师大概明天也要回京郡了,这边的工作快收尾了。”
鹿妗也点点头,“嗯,那祝你们到时候一路平安咯。回京郡欢迎你去我的酒吧,请你喝酒。”
“京郡那家酒吧还是你的?”
“嗯,只不过交给我表哥打理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转让出去了。”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这过程里,蔺尽以愣是半句话没说。
最后鹿妗也离开,他也只是抬头看了眼她的背影。
陈助理不知道他们俩的分手理由,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最后选择喝酒和别人寒暄。
十一点半,一行人从酒吧出来。
陈助理扶着已经醉的快站不稳的蔺尽以上车,但蔺尽以却一动不动。
从鹿妗也出现后,他就一直闷头喝酒,没停下来过。
乱七八糟的酒不知道喝了多少。
这会感觉人都不是很清醒了。
见他不动,陈助理问,“蔺律师,你怎么了?”
“你们先走。”
蔺尽以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陈助理有些懵,“啊?蔺律师,你要干嘛去?你喝那么多,我们怎么能先走,万一……”
M国本身就不是个多太平的国家,尤其是大半夜的。
出点什么问题,她是真的会哭死的好吗?
“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
“那你自己可以吗?”
陈助理忽然意识到蔺律师可能是要去找鹿老板了。一个激灵,“好,那你忙,我就先回酒店了。”
说完,毫不客气的关上了车门。
蔺尽以也没再回酒吧,只是靠在停车场入口的一个电线杆上。
初秋的夜晚不凉,也不热,微风徐徐吹着,倒挺舒服惬意的。
他没看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反正过了很久很久,耳边才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他抬头,循着声音望去,一道高挑漂亮的身影映入他朦胧的眸子中。
随着人的走近,他看得越来越清楚。
是鹿妗也。
她今天穿了一套温柔的杏色抹胸休闲衣裤。
黑色的波浪卷秀发平静的搭在她肩背上,发尾随着她走路的幅度轻轻摇曳着。
可鹿妗也的脚步并未为他停留,而是直接走了过去。
仿若不认识他,或是没看到他一样。
蔺尽以上前抓住她的腕子。
鹿妗也被迫转身,蹙起的秀眉在看到他眼里的猩红时,还是揪疼了一下。
“有事?”
可到嘴边的话却冷得不像话。
蔺尽以也不知道他等她做什么,现在又拉住他做什么。
他只是想这样做,让她为自己停留下脚步,再回头看看自己而已。
他动了动唇,泪水却先流淌了下来,脆弱得像个没人要的小孩,“鹿妗也,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狠心……”
鹿妗也心尖一颤,咬住了红唇,尽量平静道,“你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成功了。”
他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不愿放她离开,“你的报复,成功了。”
他真的爱上她了,真的为她难过,为她痛苦,为她生不如死了。
鹿妗也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狠心的话,彻底让他死心,可看到他落泪的样子,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可以选择忘了我。”
半晌,她才淡淡道。
蔺尽以自嘲的笑了一声,“忘了?你捏着我的心隔岸观火,从一开始的被迫入局,到最后的一脚踹开,你给过我其他选项吗?”
“鹿妗也,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本就生长在深渊中,曾努力想爬出来,看一看这繁华的世间,可却被他自认为的光一脚踹回了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鹿妗也攥着拳头,面上浮着无所谓的轻笑,“没有。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天生冷血,你想让我给你怎样的回应?是现在这些还不够明显吗?”
第236章 【迷鹿037】别再见了
明显。
特别明显。
可正是因为明显,他才会不甘心,为什么就他一个人沉沦了。
“所以……”
他梗咽着,“我只是一个工具,你复仇的工具。”
“只要能报复到我爸,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来引诱我,包括身体对吗?”
鹿妗也的心狠狠揪疼了一下。
她在脑海里认真梭巡着过往的记忆,和他第一次时,她是怎么想来着?
如果只是单纯要报复,她好像不必做到那个程度。
她强行掩去眼底的波动,嘴里说着讥讽的话,“都过去一年了,还问这个有意思吗?蔺大律师,你不会还放不下过往吧?”
“是放不下,我能怎么办?”
他压抑的低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尤为突兀,“你以为你真的报复到我爸了吗?你错了,他根本不会因为我痛苦而痛苦,他不在乎我,从小到大他就没真正关心我,你只是成功的报复到我了,父债子偿,也可以……也可以。”
最后一句,他轻轻的落下,泪水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舒服点,能不再被仇恨笼罩住,我接受……接受你所有的伤害。”
鹿妗也又说不出话了。
她忽然想起一年前,他说过的那句:“我以为我捡到了一束光,想带着她看遍山海,她会成为我值得被爱的证据。如今,她像一把火一样,要把我毁掉。”
结合他刚刚的话,她眼眶也红了。
指甲陷入掌心里,骨子里的那股倔强和埋藏在心里的那股失去双亲的疼痛,让她忍住了回抱他的想法。
“你走吧,我们别再见了。”
她说得很轻,“对不起。”
她希望一年前在静乐寺许下的心愿可以实现。
看着她抽出手转身离开,蔺尽以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同样被抽离干净了。
直到车子引擎响起,他苦笑着,颓废的靠在了身后的电线杆上,任由无助和绝望啃噬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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