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这位一向是被康师傅当成心腹宠臣的薛侍卫肯定是“撂牌子”了的时候,康师傅却忽然笑了。
还是哈哈大笑,笑出声来的那种。
众人皆十分惊惧,唯有站在角落、存在感稀薄到接近没有的四大爷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薛攀一眼,目光中似乎十分有深意。
薛攀却只当没看到,还是在继续自己的表演――在康师傅面前,无论何时都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这位大佬实在是太过于重量级了。一个不小心那可真的是会搞到头都掉了的……
好在,这一次也是有惊无险,康师傅的反应虽然有些大,但总算也是在薛攀的预料范围之内。
最关键,他最后这个大笑,就是很明显地意思表示了――理智战胜了情感,康师傅终究还是接受了薛攀这个别出心裁的“童话劝谏”。
过了许久,康师傅都还记得这个故事,也开玩笑地跟薛攀说,这简直都要赶上“邹忌讽齐王纳谏”了。
薛攀只笑笑,照旧不动声色地对着康师傅吹了一番彩虹屁――在能听得进去人劝这块儿,康师傅还是做得很不错的,至少比历朝历代他的好些同为皇帝的陛下们给力多了。
那还要啥自行车啊。
有台阶就赶紧下呗。
于是薛攀非常及时地又吹了一波彩虹屁,跟康师傅联手把这个事儿翻篇儿了。
这其实挺不容易的。
毕竟,这相当于就是对着人康师傅直接来了一波骑脸输出了。
《皇帝的新装》这个故事的确就是为了讽刺愚蠢的皇帝和虚伪的大臣们的,若不是康师傅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还真不一定能够接受这种几乎被指着鼻子骂一样的“故事”。
幸好,他还是扛住了。
这个故事也就终究还只是成为了一个故事,而没有变成事故……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薛攀这个故事讲完,康师傅也就知道了他的态度了。合着还是替陈鹏年喊冤,骂他们这些人像傻子似得被阿山这个骗子糊弄了呗。
就,道理都懂,还是很生气怎么办……
好在康师傅的情绪管理十分厉害,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准备处理这个事儿。
薛攀也是十分乖觉地给康师傅找好了台阶儿――既然不想做个闭目塞听的“傻子”皇帝,那就得想办法听真正的实话。
还有什么比亲自深入到百姓们中去更好的法子呢。
至于阿山么?
康师傅之前顺口问了一句刚刚才升成了大学士的李光地,得到了一句肯定的评语之后,就打算放他回江南来着。
但薛攀这个故事一讲,他倒是又有了新的主意,索性就教张鹏翮和其他几个官员一起组成团队,彻查这个案子。
那位接任林如海做巡盐御史的孙大人也是调查团的一员,康师傅对此下了死命令――“务必彻查清楚”。
这就基本上宣判了阿山的失败――他之所以这么疯狂地攻击陈鹏年,就是因为真正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那个是他自己。
只要有张总督在,他这一回基本上跑不了了。毕竟人家张大人是素来都有清正廉明的美名在的。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如此,薛攀只用了一个“童话故事”就了结了这段公案。虽然过程中有些惊险,但是好在康师傅再一次给了薛攀面子,让他险险过了关。
康师傅就是有这么一点儿好,一旦想明白了,也并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恶毒皇帝――臣子们用各种方式劝谏都没关系,只要出发点是好的,说的是有道理的,那他都会认可的。
而且认可了之后,他也是真的会该封赏封赏。
这一次也是一样,他终于回过味儿来之后,便就跟薛攀道:“你今儿又立了大功,且说说想要什么封赏罢。”
薛攀当然也不客气,直接就跟康师傅提了要求――无非还是资源那些事儿。
有余堂医学院京城分院已经开始建了,但是不管是基建还是人才,那都需要钱啊。
虽然薛攀现在挺有钱,但是康师傅也不能不出点儿血不是?
何况今天如果把阿山这个大蛀虫揪出来,那不是又多一笔钱啦,必须得提个成儿才行……
薛攀如此肆无忌惮地管康师傅要东西要人要钱的行为,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太子最先反应过来,见薛攀如此,多少就有些不高兴。
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但他身为太子,难免还是把这国库当成自己的一样看待的。薛攀在这里逮住机会就薅羊毛的行为,实在是非常让人无语,哪怕知道薛攀这个人绝对值得这个价儿,他还是很不爽。
何况,这几年他一直费尽心思想要招徕薛攀都没有什么结果,这薛攀愈发像是条泥鳅一样滑不留手,直接就变成了皇阿玛的宠臣,他的顾忌倒是愈发多了,对待这个事儿也就愈发掣肘起来。
明明都有那番奇遇了,怎么还是总感觉什么事儿都不太顺当呢……这也真是醉了。
说着话儿,康师傅已经开始打发众人离开了――他之前被这群人吵吵得脑子都疼了,实在是懒得再看到他们了。
甚至连薛攀,康师傅也懒得再多留,只怕看着薛攀那张熟悉的、人畜无害的脸,又想起他方才小嘴儿叭叭叭地讲什么傻子国王的故事了。
既视感过强,引起强烈不适。
于是薛攀也就带着一堆封赏,高高兴兴地告退出了门儿。正准备打道回府,却不料又在熟悉的拐角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上章小修了一下,加了个讲故事的情节……童话故事YYDS,嘿嘿嘿。本月继续努力,希望能够每天都能坚持更上来,大家晚安。
第126章 低调
四阿哥胤G正用跟上回同样的姿势站在同样的拐角,用着同样沉默深邃的眼神看着薛攀。
这种过于熟悉的场景让薛攀恍然之间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虽然他现在这已经算是穿越时空了没有错,但是这种穿越之后又穿越的感觉,有点儿类似套娃……就,还是很有一种玄幻到让人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觉了。
其实对于这次跟这位四大爷的“偶遇”,薛攀早就有所预感。
毕竟刚刚在南书房的时候,薛攀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位四大爷“炙热”的目光了――好吧,也不能算是炙热,对于生性冷情冷面的四大爷来说,这种程度的关注,最多,只能算是稍微有点儿温度罢。
感觉这位大佬好似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虽然不想接招,但是似乎这件事儿并不会以薛攀的意志为转移。
这一点,也是跟上次的时候一模一样……就,四大爷决定的事儿,那是肯定会发生的,不管对方是谁,都一样。
连康师傅不是都也被他给搞定了吗?
其他的人,就更加没有啥胜算了,还是乖乖躺平,等着人四大爷来安排吧。
薛攀有些破罐子破摔,又有些如释重负――因着与其担忧那只靴子什么时候落地,还不如索性等两只靴子一起落地比较好。
既然已经被四大爷给惦记上了,那还是直接说事儿算了,省得还要浪费时间精力在那儿猜来猜去的,更是折磨人。
故此,薛攀便带着这么一种复杂的心情径直朝着四大爷走去,并且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见面问安礼:
“微臣薛攀,见过贝勒爷。”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照旧还是慢斯条理地让他免礼,然后才缓缓道:“可有空闲说几句话?”
薛攀恭谨道:“请贝勒爷但说无妨。”
他面上十分恭谨,心里却忍不住默默吐槽:瞧您这话儿说的,好像我没空您就可以不说了一样。
说着话,薛攀已经直起了身子,按照这位四大爷的吩咐微微抬头看时,却不由得愣住了。
不过两年未见,这位四大爷的样子比之前变化简直是太大了。
算起来他现在也不过只有二十七岁,应该是正当青年,可以说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但是他的面容看起来却已经有些沧桑。
特别是他的眼睛,更是盈满了哀愁,像是有着无尽的心事,又像是已经看透了世间的一切……
反正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倒像是个七十二岁的老人一般,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微微吃惊。
即便是薛攀也不例外,他一时间居然吃惊到忘记了收回视线,可以说是这么多年一贯维持住的完美礼仪中少见的失态情况了。
四阿哥对此却有些见怪不怪的意思,只淡然道:“可是觉得我有什么不妥?”
薛攀忙道:“贝勒爷并无什么不妥――是微臣失仪了,还望贝勒爷恕罪。”
四阿哥见他如此,倒是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的微笑来:“你倒是还同以前一样,还没怎么着呢,就自己先认了错了,倒是教人想发作,也发作不来了。”
薛攀苦笑道:“贝勒爷谬赞了。今儿原是微臣的不是,教贝勒爷见笑了。”
四阿哥叹息道:“在我面前,你原不必如此……方才在南书房你做得就很好,说了我们都不敢说的话。”
这就是在表扬薛攀刚刚替陈鹏年出头的事儿了。
所以说,这是要谈心的节奏?
就在这儿?
不是吧?
薛攀忽然有些警觉,想着要不要提醒四大爷换个地方说话。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换个地方的话,更是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那不如就……随便吧。反正他现在既然已经来了京城了,那么这种事儿肯定就是无法避免的,早晚而已,几位阿哥肯定都得找他“谈心”。
而且肯定基本都是要找好了地方,找好了名目,比如邀请他去家里吃个饭、干个啥的……就,一般不会这么直接了当,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直接跟他这么掏心窝子说话的。
只能说,不愧是四大爷,连这种事儿做得都跟别人不一样。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薛攀忽然就释然了。
四阿哥倒是有些迟疑了起来,毕竟薛攀这态度前后转换得实在是有些太快了,搞得他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四大爷毕竟是四大爷,很快就稳住了心态,重新找回了节奏。
因着这一次,他还真的不是如同薛攀之前猜想的那样,是为了拉拢党羽来的。
他找薛攀,只是单纯地想要跟薛攀聊几句天――两年没见,他还是有些想念这个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心眼子却比一般的人都多的小朋友了。
虽然只是在两年前的南巡路上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四阿哥却总感觉,这个薛家的小子像是他认识了好多年的老友一样。哪怕只是呆在一处儿,什么话都不说,他也感觉十分安心。
这种感觉,哪怕是跟十三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
偏偏这个非亲非故的薛家小子,居然能够给他这种感觉,也真是奇了怪了。
更加奇怪的是,有这种感觉的,还不只他一个人。
十三就不必说了。自从南巡路上认识了薛攀,并且机缘巧合被薛攀救了一次之后,他这位十三弟就成了薛攀的拥趸――平日里有事儿没事儿都要提几句“薛蟠”、“薛蟠”,一会儿说薛蟠干了这个事儿,一会儿说薛蟠干了那个事儿……
反正,一天到晚,没有哪个时辰没有提起过薛家这小子的。
这薛家小子也是,真不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大的神通,居然能够鼓捣出那么多新鲜的玩意儿出来。
先是弄什么医学院,把医馆、药铺跟书院结合在一处不说,听说后来还叫他外公王老爷子从海外给他淘换了不少洋人的医书和器械,甚至还弄了两个洋人医生来,搞什么手术……
这种靠着开膛破肚的法子给人治病的方式简直是让人闻所未闻,四阿哥自己是无法想象的。但是听这回伴驾南巡、陪着他们皇阿玛看完了整个手术现场的十三说,那现场可不是一般的血腥。
光是血腥也就算了,时间也不短。听说整整做了两个时辰的手术,切出来好大一个瘤子……都这样了,那人还真的被救活了,不说他们了,连他们的皇阿玛都觉得是“神技”。
医学院的事儿,已经很是轰动。政务上的事儿,就更是叫人心惊了。
这小子明明又要做生意又要开医学院还要弄书院,居然还能帮着林如海搞掉了盘桓在江南,特别是扬州的很多贪官,追讨回了很多国库欠款――这就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没有人比他四阿哥更知道这个事儿有多困难。
因着这件事儿,早前皇阿玛也曾经透露过些口风,原本是想着叫他去的。
毕竟,“黑脸”老四的大名,连皇阿玛都有所耳闻了。这既是给他的挑战,也给是他的机会――四阿哥这两年一直在韬光养晦,但却也并不想当真把自己给养废。
那个九五之尊的位子,原本他并没有太过于肖想来着。他以前一直感念佟贵妃的恩德,听从她的教诲,想要做一个好弟弟,努力培养自己的各项能力,好给现在的太子哥哥、将来的新帝陛下效忠的。
可是啊,越是跟着太子,他就越是感觉不对。
这位太子哥哥,从小到大,一直独得皇阿玛的恩宠,有着凌驾于众兄弟之上的特权,也渐渐养成了骄纵暴戾的性子。
他跟十三也试图劝诫过几回,但是效果不好不说,还差点儿搞到兄弟嫌隙,后来,也就渐渐地不说了。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子哥哥已经形成了这样的性子,想要再改过,那显然是千难万难了。
何况,太子他也根本不想改。
四十一年九月里他们兄弟一起陪着皇阿玛南巡,结果刚刚走到山东德州,太子哥哥就病倒了。
因着太子哥哥病得有些严重,皇阿玛十分忧心,甚至为此直接取消了那次南巡。就冲着这种厚爱,太子哥哥他也该感激涕零,不知如何回报皇阿玛的浩荡皇恩才是。
但是他是怎么做的呢?
他居然借此机会,给自己搞了一副樯木棺材板子“冲喜”――同山野愚民一般迷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也就算了。居然还肆无忌惮地“僭越”,这就根本不能忍了。
谁不知道那樯木棺材板子,只有九五之尊才能用。
太子他这是公然在打皇阿玛的脸啊。
虽然说这事儿,最后教薛家这小子一番操作给化解了,但是明眼人谁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情况。
想必皇阿玛也是知道的。
可是,他就是装作不知道……
皇阿玛是真的喜欢太子哥哥啊,不服气不行。
但是,皇阿玛也是真的千古明君,他还是在努力权衡到底哪个儿子更适合继承帝位的。
近来他的这些举动,无疑就是在跟所有阿哥们宣告――他对太子并不是十分满意,若是有更加能干的阿哥,他不介意换一个人做太子。
这就……
果然老八那边儿一下子就坐不住了。甚至为此还大费周章,把大阿哥从圈禁的地方弄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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