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弄,可以说是相当巧妙了。
不说想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地方,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
便就是有人侥幸发现这钥匙,也未必会想到要拿着这钥匙去找箱子。
因着这钥匙本身就是个宝贝,跟锁着那些罪证的那个平平无奇的铁皮箱子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风格。
寻常人只会觉得这钥匙是个宝贝,倒是没有见到过谁直接要这钥匙锁着的东西的。
所以说,就算发现钥匙也没有什么,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最多就是损失了钥匙而已。
只要箱子和箱子里面的东西还在,那就没事。
皮老爷心中无比惊恐疑惑,面上却竭力做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妄图蒙混过关。
但薛攀却根本懒得跟他周旋,只把那钥匙拿在手里笑道:“听不懂没关系,咱们今儿就拿着这钥匙,去猴山里试试可以打开什么宝贝,到时候您想必就懂了。”
这话一说,那安伯脸色大变,当下就要上前来抢夺钥匙。
薛攀却一脸淡定地坐在原处不动,早有几个随侍的家仆冲出来拦住了老头儿,将他牢牢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老爷子又急又气,脸色通红,却奈何不了薛攀分毫。
他气急,不由得嚷道:“大爷,老奴一向是老实本分的人,您怎么能够这么对老奴,抢老奴的东西不说,还要污蔑老奴偷藏东西呢。”
薛攀也不接话,只冷笑了一声起身,准备回府,顺口吩咐道:“叫人把那猴子山推倒了,挖地三尺也要找那个箱子出来。”
到底是怎么从这钥匙上就看出来锁着要紧东西的,而且居然还知道锁着东西的箱子藏在哪儿。
这薛家的小子,还真的是有点儿东西。
眼见着薛攀油盐不进,皮家这老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种悲哀和惶恐的神色来。
他直接软在地上对着薛攀磕头道:“大爷,这是我那不孝子拿命换来的东西,是我们皮家的命根子。求大爷把那东西还给我,让我们一家老小有口饭吃吧。”
这话说的薛攀倒是来了火气:“什么教让你们一家老小有口饭吃。你们家的那些东西是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得来的,难道你不知道?还有脸说留口饭吃,你们当时下手的时候,可给百姓留过半口饭吃没有?!”
他这话掷地有声,让皮老爷子一声儿都不敢出,只能伏在地上磕头。
薛攀长吁了一口气,略微冷静了一下才继续道:“看在你年纪已经不小,你儿子也已经伏法的份儿上,今儿我就不跟说那么多了,你若好好配合,我倒是可以替你跟御史大人和万岁爷求求情,让他们对你们从轻发落,不然,这隐匿不报,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一家子老小,一个都别想跑。”
薛攀这么一番恩威并施,那皮安终于败下阵来,连连道“愿意听薛大爷差遣”,然后便一脸颓色地被薛攀带回了皮府,哦,现在已经是林府和薛府了。
薛攀也懒得废话,带着他直奔薛府这边儿的猴山,终于在“猴王”的“洞府”里找到了那个平平无奇的铁皮箱子。
用那花哨华丽的钥匙打开一看,除了上面的那些装样子做掩饰用的珠宝首饰之外,下面隔层的箱子里头才是薛攀要的东西。
那隔层里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正是一本账本儿。
上面写着上任巡盐御史皮见仁任职期间跟各种权贵往来的记录。
另外那叠书信的内容更是劲爆,居然是这位皮大人收集的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本地权贵们跟大阿哥和八阿哥的通信记录。
当然主要是跟大阿哥,八阿哥的那些书信明显杀伤力不足。不但数量少很多,内容也都是些轻描淡写的多。
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八阿哥才是这群人真正的主心骨。
什么叫做欲盖弥彰,这就是了。
这可是好东西,想必康师傅看了,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想起康师傅被他这几个好儿子气得暴跳如雷的样子,薛攀忍不住又有些同情他。
不过说归说,这事儿总得要先跟林如海商议过了再说。
想到这里,薛攀将那账本儿拿着,转身去找林如海。皮老爷就交给马六他们处置了,相信他们会处理好的――薛攀并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既然答应了皮老爷要放他一条生路,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
只是,不知道这老爷子会不会被那些权贵们追杀了。
为了以后可能要做证人的需求,薛攀还是教马六妥善安排这皮老爷子――他自己则简单提了两句,教老爷子“务必小心保重”,成功把老爷子的脸吓白了之后,也就见好就收了。
虽然说贪官污吏的确可恨,这老爷子玩儿的这小诡计也委实可恶,但是他既然给了薛攀他要的东西,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
若是日后能够借着这些“罪证”清理好江南的官场,那倒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柳湘莲从薛攀带着皮家那老爷子冲进来的时候就到了。不过薛攀顾不上跟他交代前因后果,直接跑到猴山上一番挖掘,最后弄出来那铁皮箱子,又从里面翻出来那账本子,柳湘莲这才反应过来,薛攀这出去了一趟居然又干了件大事儿出来。
等薛攀安排好了皮老爷子,拿着账本儿要去隔壁林府找林如海的时候,他也默默跟上了。
薛攀见他神情严肃,忍不住笑道:“贤弟怎么是这么一副表情?可是被愚兄刚刚的模样吓到了?”
柳湘莲摇了摇头道:“并非被大哥方才的模样吓到,相反,真是相见恨晚,原来大哥还有这般嫉恶如仇的一面,能同大哥这样的人物结拜,真是小弟三生有幸。”
艾玛,咋没有发现这以“冷心冷面”著称的冷二郎柳湘莲,居然还这么会吹彩虹屁呢。
看看,这弄得哥哥我都不好意思了。
薛攀笑着跟柳湘莲打趣了两句,这才正色道:“此事干系重大,咱们同林姑父商议一番,看要如何做,才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若是筹划不好,不但容易打草惊蛇,咱们更是要惹来杀身之祸。”
柳湘莲也正色道:“大哥放心,只要小弟在,不管是大哥你还是林姑父,都不会有事。”
薛攀便也郑重谢过他,又叮嘱他自己也务必小心,两个人这才来到了林府,径直到林如海的书房里找他。
听见薛攀和柳湘莲求见,林如海忙起身迎了出来。
见林如海的面色也十分凝重,薛攀便知道,恐怕是他那边儿也有所发现。
没想到他们这个团队战斗力竟然如此强大,这才第一天,就有了这么大的突破,那可以想见,这扬州城,很快就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果然,一进了书房,林如海就一脸凝重地道:“大阿哥和八阿哥明儿就到,两位闲侄可有什么妙计,让这两位爷此番查账,查出些大案来没有?”
薛攀笑道:“姑父问这个,那就是问对人了。我们正好有个事儿要同姑父说。”
他说着,便就把那份儿皮老爷子那儿弄来的“罪证”递给了林如海。
林如海接过去翻着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蟠儿你这是从何处得来?”
薛攀便就将今儿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同他说了。
林如海听完,长叹一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蟠儿,姑父替江南百姓,谢谢你了。”
薛攀笑着道:“姑父这话便就见外了。您还是帮咱们拿个主意,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65章 幌子
跟薛攀预料之中的一样,接下来的事儿全权交给林如海就完事儿。
这位林姑父在公务上一向牛皮,薛攀把这套“罪证”提供给林如海之后,他果然很快就设计出了一系列方案,直接就把这些东西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不单如此,他甚至还准备巧妙利用这些东西,给前来查账的大阿哥和八阿哥送上了一份儿大礼。
薛攀一听林如海的计划,就感觉,自己这个决策果然做得再正确没有了。
啥叫“让正确的人做正确人的事儿”?
他这就是了,林如海管动脑子的部分,他管跑跑腿儿,打架的事儿有柳湘莲,这不简直就是绝配吗。
跟林如海在书房畅谈了一个时辰之后,薛攀和柳湘莲头昏脑涨地拖着疲倦不已的身体陪着愈发神采奕奕的林如海去吃饭。
席间,林如海甚至破了“食不言”的戒,边吃边跟薛攀和柳湘莲说话,搞得他们俩都有点儿不会了。
不是,姑父大人啊,咱们仨都是世家出来的,这规矩礼仪简直都是刻在骨血里一样了。
食不言、寝不语,这都是最基本的规矩了。
您这一说话不要紧,我们俩可是得放下碗筷,咽下嘴里的东西才能回您的话儿啊。
这一顿饭吃的,真的是……
薛攀和柳湘莲相视苦笑、如坐针毡,却也不好打断林如海。
如此,这么一顿饭倒是也吃了一个来时辰,等到林如海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了,才笑着跟两人道了歉,放他们回去了。
薛攀倒是有些担忧林如海的安危,本来想着叫柳湘莲到林府这边儿来守着,但是林如海却觉得他们本来住的地方就只有一墙之隔,不必如此麻烦。
而且,一切出面的事儿,都是薛攀在跑,别人就算是要出手,肯定也是要对着薛攀出手,还是不用“舍本逐末”了。
薛攀见林如海为了教他放心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也少不得不再坚持,直接就按照这位林姑父的吩咐做了。
毕竟,原著里这位林姑父还要几年才会死在任上,听说也是病逝,那么刺杀的事儿,倒也不是那么紧急,只是提到这个,那这位姑父的身体是不是也要现在就给调养起来了呢。
薛攀心里既然起了这个念头,少不得平时也就多关注一番林如海的饮食睡眠,果然发觉这位林姑父实在是个工作狂。
宵衣旰食、废寝忘食,都是常事儿,这么下去,好人也得熬坏,何况,他从小就认真刻苦攻读,身体底子一直都不太好,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薛攀心中暗暗感叹这林姑父未免太拼了,只是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倒是想起来可以叫张友士父子研制些保健品来送给林如海。
想到这个,他不免又想起,这段时日以来,因为太忙碌的缘故,他竟是没有来得及跟张友士通信。
算起来他们那间医学院从筹备到现在也已经有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了,也不知道建设到什么程度了,这次他少不得要借着公干的机会,去姑苏城看看了。
林如海那边儿已经在扬州城布置好了计划,薛攀这边儿也安排了自己的行程,不但可以跟林如海打个配合,还能够一举数得、里应外合,也是一个极其取巧的办法。
林如海自然是对薛攀这个计划十分赞同――他当然知道薛攀去姑苏城不过就是为了迷惑敌人,这种事儿,交给薛攀实在是非常合适。
只是他却也不放心薛攀的安危,非得教柳湘莲这次也跟着薛攀一到儿往姑苏去。
柳湘莲对此也是十分愿意。
一则他现在是薛攀的保镖――自从听林如海说,现在薛攀负责做那个“靶子”,专门竖在外头集火儿,柳湘莲对薛攀的安危就异常紧张了起来,恨不得天天跟在他身边儿保护他。
二则,柳湘莲原本也是跟张友士和张没药父子相识的,甚至跟张没药还是十分投契的交情,那自然想着再一路过去姑苏,重新再会一会朋友了。
因着林如海此前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薛攀想着等次日大阿哥和八阿哥来了,肯定就不太好走了,便就准备当天下午就出发。
这样,不但节约时间,还可以早点儿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林如海大战两位阿哥呢。
跟林如海吃完了午饭之后,薛攀便就跟柳湘莲穿过了角门回了薛家那边儿,因着他们是边吃饭边说事儿,故此耗费得时间比一般午饭的时间更长,此时都已经是申时过半了。
薛攀一回到薛家这边儿便立刻教人帮他和柳湘莲收拾去姑苏要带的东西,一边儿又去了薛姨妈房里同她辞行。
听薛攀和柳湘莲说要去一起去姑苏公干,薛姨妈一边儿心痛他们辛苦劳碌,一边儿忙不迭地教人给他们准备东西。
薛攀和柳湘莲都忙推辞婉拒。
薛攀甚至直接道:“妈不必如此费事,我同二弟只是过去办点事儿,至多两三日就回来,值得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呢?”
偏偏薛姨妈那絮叨嗦的毛病又犯了,也不听他们俩说话,只自顾自地安排。
薛攀十分无语,柳湘莲更是十分窘迫,站在旁边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薛攀见他如此,便借口让他检查底下人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将他打发出去了。
柳湘莲忙感激地看了薛攀一眼,然后郑重同薛姨妈拜别,这才走了。
这柳家兄弟虽然看着冷心冷面,但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幼父母双亡的关系,他对于薛姨妈这个干娘还有薛攀这个义兄都十分尊敬重视。
也因此,对薛姨妈慈爱的关心有些不知所措。
薛攀看出来他的尴尬,便时不时替他解个围,有时候反倒弄得薛姨妈有些不满。
这次也是如此。
她见柳湘莲逃命似得告退,心中很是疑惑,然后就对着薛攀开了炮:“你这孩子,今儿怎么回事儿?我跟莲哥儿这儿说话说的好好的,你怎么就慌着把他打发走了……”
薛攀笑着道:“原是今儿走的急,怕底下人不知道他要带什么走。这才教他去跟着看的。”
开啥玩笑,打死也不能说人家是被您老的热情给弄害怕的啊。这就太伤感情了啊我的妈。
薛姨妈果然看不出来薛攀跟柳湘莲这俩孩子的这点儿小心思,不过这并不耽误她数落薛攀:
“不是妈说你,你怎么还要人家一个哥儿去给你看什么带的东西。且不说他一个哥儿看不看得好了,便就是看得好,你怎么好教他去?你既然认了他做兄弟,也就该好好待他才是,没得叫人家做牛做马的,还得护你周全。”
……
妈妈的唠叨,古今中外都一样,只要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薛攀痛并快乐着,正想着今儿薛姨妈如此好的兴致,也不知道要说多久,怎么样找个好点儿的、不那么明显的借口跑路,却不料宝钗忽然从里间儿笑着走了出来道:
“怎么哥哥今儿要去姑苏么?”
薛攀忙道:“正是,妹妹可有什么想要的,我去了给你带了来。”
说道这里,他又想起薛姨妈也得带什么,又连忙补充道:
“妈呢?可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姑苏那边儿玩意儿多,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我这回去了,给妈和妹妹都带些回来。”
这话一说,果然成功打断了薛姨妈的唠叨。
她饶有兴致地想了片刻,才兴高采烈地道:
“姑苏的绸缎倒是不错,还有什么泥人儿,刺绣,都有名的很。你一向眼光不差,各样东西看着带些罢……还有一样,也给你林姑父、姑母、林妹妹、林弟弟一家子都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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