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英元再三道谢,然后缓缓走出店铺,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卢家脂粉铺,心痛万分。
钰王府中,高云正在汇报昨晚收留卢英元的事。实际上,李小姐是归云假扮,下药、捆绑也是她做的,卢月并不知情。
秦玉汐其实很同情卢英元的遭遇,如果他是普通的商户之子,可能早就出手帮忙。但他很有能力,想要收为己用,就得使手段。
刘雨润听说脂粉铺今日开业,便问名字是什么?
秦玉汐回,竞芳华,出自岸芷汀兰竞芳华。
刘雨润觉得“竞芳华”三个字很好听,秦玉汐也是这么认为。起名时她第一时间想到刘雨润身的上兰花香,再联想到“岸芷汀兰”,最终定为“竞芳华”。
外面雨雪纷纷扬扬落下,刘雨润亲自为秦玉汐披上斗篷,戴上帽子,再送她出府。
今日朝会的议题主要是西北雪灾,女皇指定户部侍郎、工部侍郎以及监察御史前去赈灾。
“臣,举荐钰王殿下前往西北。”突然有官员站了出来。
秦玉汐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张玲兰跟秦玉清的阴谋,她们想让自己死在西北。
第63章计较之事
有句话叫做: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虽然为了北伐战争暂时不能动秦玉清,却是除掉张玲兰好机会。
“回陛下,儿臣自愿前往西北赈灾。”秦玉汐在大殿上跪下,声音清朗坚定。
“真不愧是朕的女儿,好,好,好!”女皇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心情是极好的。
下了朝,秦玉汐被女皇叫到书房高度肯定她自愿去西北的行为。当初她凭借阻止曲江决堤的功劳封王,朝中不少大臣认为她年纪太小,不堪亲王之位。
女皇顶着压力坚持,跟其他皇女相比,她既懂得顾全大局又明事理,缺点明显,优点也明显。对于这样的人,就算不是女儿,也会得到重用。
“记得,做人做事都要留一线。”女皇担心她年轻气盛,做事不知轻重,不得不提醒。
“女儿明白,还请母皇放心。”秦玉汐摆出乖巧的模样。
“去瞧瞧太君后吧,省得他又念叨朕的不是。”
“女儿告退。”
秦玉汐离开宣政殿,立即有宫女过来为她撑伞,送暖手炉。
雪花纷飞,雨水滴答,不知是雪覆盖着雨,还是雨侵蚀着雪?一层层寒意铺展开来,秦玉汐裹紧身上的红色织锦斗篷。
长寿宫很暖,寝殿里烧着红罗炭。
红罗炭是宫里最好的炭火,燃烧时火苗旺,热量大,干净没有烟尘。由于上等火炭都用红漆箩筐盛放,所以称为红箩炭。
冬天宫里的火炭需求非常大,首先保证女皇与太君后的用量,其次才到君侍、皇女、皇子们。
火炭分两种,精品的红罗炭与普通的黑炭,按品级发放。常侍、小侍品级较低分不到红罗炭,只有少量黑炭可用。
“听说你要去西北,这天寒地冻的,唉。”太君后看着她,眼中泛着泪光。
“皇祖父别担心,孙女身体好着呢。”秦玉汐笑眯眯解释。
“刘公公,去把那件紫色的貂皮大衣取来。”
“是。”
内帑近日给太君后送了件貂毛大衣,价值千两银子。不论是上面的金绣还是纯白的貂毛,都极为珍贵。今年只做两件,一件呈送女皇,另一件呈送太君后。
大衣取来,秦玉汐伸手轻轻抚摸,质地柔软厚实,穿着这个,即便是最冷的风月也不怕。
“快穿上试试。”太君后笑着说。
秦玉汐没动,这件大衣她要是穿了,皇太女作何感想?一个亲王拥有皇太女没有的东西,她不敢试探人性。
“你呀想得太多,去把那件靛蓝色取来。”太君后表面指责,内心却很满意她守规矩。
刘公公取来第二件大衣,靛蓝色狐狸毛,虽不及刚才那件奢华,但也十分厚实。
“穿上吧。”
“多谢皇祖父厚爱。”
秦玉汐把大衣披在身上,仿佛披了一条锦被,屋里的炭火烧得很暖,很快她就热得冒汗了。
回府时,刘雨润见到大衣非常惊讶,略微估算值五百两银子。不要觉得五百两少,那可是一品大臣两年半的俸禄,能够穿得上这种大衣的人,极少。
刘雨润往年冬天穿的是大红色的猩猩毡,由于王氏克扣,常常连火炭都没有,冷得下不了床。今年在钰王府很暖,暖得他都忘了这会儿已经是腊月。
秦玉汐让府里的绣房连夜赶制一件狐狸毛大衣,因为她要把刘雨润也带去西北。
“八日后出发,来回至少两个月,从京城到西北骑马要十天,考虑到大雪路滑,行程需要增加四五天,马车要二十来天。如果灾情严重或是意外发生,可能会更久。”
“两个月?”
刘雨润的身体僵住了,两个月意味着他要独自在府里过新年和元宵。如果说自己也想去的话,事情会变得麻烦吧?哪有官员外出办差带家眷。
“我想带你一起去。”
“我,我也能去?”
“嗯,把你留在府里我不放心。”
刘雨润双眼亮晶晶地走到她面前,他知道汐儿要做的事有很多。即便这次旅程比想象中更艰难,他也努力不拖后腿。
“你在诱惑我吗?”秦玉汐看他主动搂住自己的腰,心情变得好极了。
“那汐儿会被我诱惑吗?”刘雨润脸色微红。
“你只要活着对我而言就是诱惑。”秦玉汐捧着他的脸亲了好几下。
“殿下,热水准备好了。”是笑云的声音。
“润润,我们好久没一起沐浴了。”
“我已经洗了。”
“陪我洗。”
秦玉汐得拉着刘雨润进净房,刘雨润假装拗不过跟着进去。笑云见他们进来,立即从净房退出去。
现在他们沐浴用的是改良后的香胰子,带着玫瑰香,并且用起来方便。不过洗头发用的还是淘米水、木槿叶、花露油以及偏方之类的汤药。
按秦玉漫的说法,用汤药洗头发比香胰子好多了,至少不掉头发。
秦玉汐坦然地脱掉衣服,刘雨润的视线从上到下逐一扫视她完美的脸颊和凹凸有致的身材。这是一副过分美丽的身体,即使不主动,周围的男人也不会放过。
他忽然想起大婚当晚,她熟练的模样,内心不由得嫉妒起来。
“冷么?”秦玉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开心。
“别人,也看过吗?”刘雨润咬着嘴唇说出平时不会说的话。
他原本不想追究这些,就算有,那也是过去。现在她对自己这么好,人要会知足。
秦玉汐没听明白什么叫“别人也看过”?看过什么,身体?
她的贴身侍女不知道看过多少遍,沐浴的时候,只要不跟刘雨润洗,都会有人伺候。
等等,难道他的意思是?
“哈哈哈,原来你在意啊!”秦玉汐伸手脱掉刘雨润的衣服,然后把他拉进浴桶,坐到自己对面。
“对不起,我――”
“没有哦,这辈子除了贴身侍女,就只有你看过我的身体,这种事也只跟你做。”秦玉汐捏着刘雨润的下巴吻上去,很快净房响起暧昧的呻吟。
第二天,秦玉汐入宫商议赈灾事宜,参加议会人员有:皇太女、五位尚书、秦玉汐。最终一致决定,拨款五万两,粮食五万石。
以往赈灾钱粮都会被官员从上到下层层盘剥,最后发到灾民手中不足一半。
这次秦玉汐运送银钱,她笑着对众人说,但凡有人敢私自扣留一个铜板,那就自己找个雪堆埋了。
她不参与夺嫡,所以不怕得罪人,更不怕被人记恨。
第64章恪王被贬
距离出发还剩三天的时候,京城又下雨了。雨水像雾一样灰蒙蒙地流着,整个大地失去色彩,连树叶也呈现出暗淡的光芒。
寒风吹过,窗户咯咯作响,刘雨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王君,早点歇息吧,您得养精蓄锐。”惜文很想跟着去西北,可惜这次精装简行,小厮只带身体素质好的夜白、夜安兄弟。
“王爷还未回来吗?”
“尚未,许是临近出发,事情太忙。”
秦玉汐确实有很多事要忙,首先是京城里的事务交接,其次是张玲兰跟秦玉清两个炸雷。
张铃兰逼问姨父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祖母原来不是祖母而是母亲。怪不得父亲上吊自尽,怪不得魏国公府出尔反尔,原来是因为她的出身!
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天,时不时传来几声癫狂的大笑,负责照顾的丫鬟都快吓哭了。
别人都说铃兰小姐温文儒雅,个屁啊!可以的话,她们宁愿伺候脾气最凶六小姐,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张玲兰的心腹彩绿进来禀告说:“小姐,听闻钰王把王君也带去西北。”
“真是天助我也!”张玲兰笑了,不管刘雨润是留在京城还是前往西北,她都抢定了!
反正出身肮脏,做点肮脏的事,不是很合理吗?
彩绿离开房间准备去安排刺客,只是没想到刚出府门口就被人打晕。
“把她的手指给我一根根砍断,什么时候交代什么时候停。”
“是。”
高云对这种事轻车熟路,彩绿还挺有骨气,砍断第二根手指的时候才开始求饶。
原来秦玉清跟张玲兰商量好了,从京城到西北的两千里路,分成两段,一人负责一段。所谓负责,就是沿途派刺客埋伏暗杀她。
秦玉汐让陈思佳去给成国公府的张春华、张春蕾姐妹传信,不出半个时辰,成国公府人仰马翻。
库房的上千两黄金、上万两白银、金银珠宝、书画珍籍全都消失不见!
“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偷到成国公府来了!”
“妻主,妻主啊,出大事了!”
大房、二房的夫郎哭爹喊娘,很快他们便联想到张玲兰,于是气冲冲把人抓起来审问。
库房被搬空,明日奴仆的工钱发不出来,不怪两位夫郎发狂。对于张铃兰,那是又打又骂又咬,恨不得生生撕了。
张春华、张春蕾派家丁把张铃兰住的院子掘地三尺,钱没有找到,倒是看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献与恪王十万。
“哈哈哈,母亲您瞧见了吧,她这是要我们死啊!”张春蕾笑得讽刺。
“母亲,您也别怪我们当女儿的冷血无情,实在是她不给府里留活路。”张春华脸上寒光尽显。
老三剃了头走得干干净净,祸害却留给她们,哪有这么好的事!张春华把三房名下所有田地房屋收缴起来,预备跟二房平分。
成国公急火攻心,吐血晕倒,两个女儿瞧都不瞧一眼,只让丫鬟去找大夫。现在问题是,钱到恪王手中,若无女皇发话,是拿不回来的。
当初就应该立刻把这祸害送走,真是造孽啊!
张玲兰被紧紧捆在柱子上,屋里八人守着,屋外二十人看住大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她想不通,自己没写过字条,跟恪王的交易连心腹彩绿都不知道内情,到底是谁在暗地里谋划这一切?
大房还是二房?或是都有。
夜已经很深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成国公府灯火辉煌,今夜无人入眠。
秦玉汐回府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正是最接近黑暗,也是最接近光明的黎明前时刻。
秦玉清没有变,把人当钱篓子毫不反省,正好碰上不顾他人死活的张玲兰,可不就把成国公府掏得一干二净。
前世她挣的钱就是这样没的,最后还被逼死。只要一想起当时所受的折磨,她就忍不住想杀死秦玉清。
“您回来了。”刘雨润迷迷糊糊间感受到一股寒气向自己贴来,于是睁开双眼。
“嗯,快睡吧。”秦玉汐抱着刘雨润睡下,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片刻安宁。
第二天清晨,天刚刚亮,张春华就入宫面见皇太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府里的不容易,差点哭晕过去。
皇太女既震惊又高兴,但她不能出面,以免落人口实,故而授意张春华联合御史上书。
不论是结党营私也好,勒索臣女也罢,十万两银子足以让秦玉清再无翻身机会。
女皇看到御史上书的时候,无比震怒,立即命人把秦玉清带进宫审问。
秦玉清进殿后见女皇目光阴沉,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战战兢兢跪下请罪。
“朕竟然不知道,你的胆子这么大!”女皇把御史参奏的文书砸到秦玉清头上。
秦玉清别的没有看到,但是“成国公府”四个字看得清清楚楚,顿时痛哭流涕,说自己错了。
“母皇,女儿财迷心窍罪该万死,求您开恩。”秦玉清咚咚咚,磕头如捣蒜。
“她缘何给你拿这么多银子!”
“张玲兰想继承成国公府,女儿因府里入不敷出,才犯了糊涂,还请母皇开恩!”秦玉清反应很快,相较于结党营私,或是谋害皇女,只有收受贿赂的罪名最轻。
她被停俸一年,入不敷出是事实,张玲兰想要继承国公府也是事实。女皇勃然大怒是事实,但是北伐需要三女儿出征也是事实。
故而多方计较之下,秦玉清被降为永肃郡王,并把收受的银钱返还成国公府。
虽然女皇极力低调处理此事,但还是被传到宫外,整个京城哗然。
恪王多么英明神武的人啊,怎么能收受贿赂?错的肯定是成国公府的张小姐。
是的,相较于张玲兰,众人更偏向秦玉清。
出发前一天,秦玉汐安排好所有事情。
京城的事务,钱粮衙门交由赵芳成代理,王府由大皇女管理,两个作坊由秦玉漫负责。
赵芳成跟大皇女熟门熟路,秦玉漫倒是很激动。
竞芳华的作坊涉及香胰子、胭脂、口脂、妆粉、精油等类型,其中卖得最好的是香胰子跟胭脂。
香胰子正是秦玉漫亲手调制改良,胭脂她没做过,故而特意去跟师傅学。
清晨摘取带露水的红色艳丽花朵,像捣药一样捣成浆汁,用细纱滤去渣滓,晾干汁液,收入密封的陶罐。
至于为了让胭脂颜色艳丽,气味芳香,中途要加什么东西,那就是各家的秘方了。
女郎醉是酒坊,酒馆尚未营业,因为酒还没有酿好。秦玉汐想要凭借女郎酒在京城脱颖而出,故而花费很大的时间和精力。
除了京城事务,剩下的就是赈灾安排。
首先是银钱运输,五万两白银总计三千多斤,需要准备七辆马车;其次是护送人员,钰王府出百人,女皇再调两百人。
第65章赈灾途中
出发的当天,雨停了,金黄色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照射在苍茫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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