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是疯子一样,天天累得倒下,第二天又活蹦乱跳出现,精力充沛得让人嫉妒。
“王君,府外有人求见,对方手里拿着画,说是见过画上的人。”郭文静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画纸。
刘雨润把画纸摊开,一眼就看出,那是金三娘要找的人。
“你陪金三娘去瞧,省得她被人骗了。”
郭文静明白,找人这种事门道很多,指不定真有不怕死的来王府行骗。
金三娘很激动,扔了刀剑就往府门外跑去。江灵均很好奇,刘雨润把经过简单说给他听。
“真希望他们早日找到李晴。”
“是啊。”
一炷香时间后,郭文静回来了。
虽然门外的人看起来像是不务正业的盲流,但说的情况都对上,她让人陪金三娘去确认。
江灵均好奇结果,便在府里等待。
后来护卫回来了,金三娘没回,因为她只见到李晴最后一面。接下来要为他准备后事,还得安慰失去儿子的义父、义母。
李晴本该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却被拍花子拐走卖去花楼。挨打受骂,还染上一身花柳病。好不容易生下儿子,自己却时日无多。
后来在城门口看到自己的画像,得知父母在京城,便千方百计逃出花楼。
她这辈子是毁了,只求儿子不要沦落花楼,那不是人呆的地方。
第126章招募大夫
秦玉汐回府,刘雨润赶紧把金三娘的事告诉她。
李灿妻夫看到儿子的尸首瞬间老了二十岁,他们找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
金三娘抱着瘦小的孩子默默垂泪,她不知道失去儿子的义母、义父要怎么生活?只希望看在外孙的面子上,他们能坚强的活下去。
送李晴父子来京城的是三个乞丐,浑身脏兮兮臭烘烘。虽说李晴死了,但答应的一百两报酬一分都不能少,否则闹也要闹到官府去!
“一百两是吧?”金三娘问。
“是啊是啊,他答应了给一百两,否则我们不可能背井离乡来这么远的地方。”
“这一路风餐露宿,吃的喝的都给他们爷两,要不然也到不了京城。”
“嘿嘿,贵人您要是多给些我们也不介意。”
三人笑眯眯地擦手,眼里的贪婪都快溢出来了。
金三娘仿佛没看到,千恩万谢地拿出一百两银子酬谢。三人急忙用牙咬,确认是真的才咧着大黄牙笑。
“既然人已经送到,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对对,我们先告辞了。”
乞丐把银钱收好,急急忙忙离开。
金三娘看着她们走出破庙,片刻后拔剑出鞘,目露幽光。她看到李晴身上新旧斑驳的伤痕,绝对与这三人逃不开。
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人死灯灭,就让她们去地下赔罪吧!
六月初二是小悠悠的周岁生辰,周岁的重头戏是抓周。秦玉汐让人准备弓箭、纸笔、玉佩、糕点等物品。
小悠悠很贪心,见一个拿一个,手太小,还知道塞怀里,众人看着直乐。然而谁也想不到,她看到印章的时候,竟把所有东西都丢掉。
秦玉汐眼明手快把她抱起来,笑着说:“悠悠呀,瞧瞧你怀里还有什么?是笔对不对,咱们往后要当有学问的人。”
热热闹闹的抓周宴结束,钰王府的小世女抓到的是笔,这个结果大伙觉得很无趣。
“是谁把印章放进去?”人群散后,秦玉汐质问笑云,因为小悠悠的抓周仪式由她负责安排。
“是奴婢。”笑云直接承认。
“你为何要这么做?”
“奴婢不想殿下屈于他人之下!”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
秦玉汐哑口无言,笑云是陪伴她最久的宫女,从五岁到二十岁,至今已有十五年,有时候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
笑云原本是太君后的人,秦玉汐小时候装可怜把她拉拢过来。这些年,她已经养成事事都以秦玉汐为先的习惯。
“皇太女被废,殿下形势大好,为何不争?不止奴婢,整个钰王府的人都觉得,您比任何人都合适!”
“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秦玉汐疲倦得回到房间,刘雨润正牵着小悠悠学走路。她自己走的话摇摇晃晃,容易摔倒,心里很害怕,有人牵着才敢走。
小悠悠见到娘亲,激动极了,甩开爹亲的手朝她跑过来。
秦玉汐蹲在地上接她,然后一把抱起来转圈圈,小悠悠咧着嘴嘎嘎笑。
第二天,练武场上江雪武残酷的训练仍在继续,士兵们鼻青脸肿,手掌撕裂。
府里的大夫从未像现在这么忙碌,每天伤员数量是以前的三四倍,小厮都是用大锅熬药。
另一边,骑兵营的训练也在热火朝天进行。以往大家会偷懒,现在为了活下来,只能拼命训练。
秦玉汐觉得军营里的大夫数量太少,于是张贴告示招募。五天过去,只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模样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脊背佝偻还坡脚,不像是大夫。
“求殿下为草民做主!”老人跪在路旁不停磕头,秦玉汐让薛晓燕去了解情况。
薛晓燕动作很快,不出两天就把来龙去脉调查清楚。老人姓余,妻主叫张大河,是远近闻名的大夫,女儿张灵芝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张家医馆因为有母女两坐镇,名声极好。
一年前,有个病人死人,亲属一口咬定是吃张家的药才出事,于是强行砍断张灵芝的右手。
对大夫来说,手就是她们的命!
张灵芝失去右手后,整日抑郁寡欢,直到最近才重新打起精神。谁知无意间听人说,之前的病人不是吃她开的药死,而是被王家医馆的人害死!
张灵芝怒不可遏,直接找到王家医馆理论,最后闹到衙门。可笑的是,县衙跟王家狼狈为奸,不但把张大河母女关进大牢,还抢走她们家的医书!
余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听人说钰王府在招募大夫,便不管不顾求上门来。
“县令是谁?”秦玉汐问道。
“苏家亲戚。”薛晓燕小声提醒。
整个京城能叫苏家的,也就只有五军都督府,太君后与君后的娘家。虽说六皇女被女皇放弃,但只要苏家不放弃,那就还有机会。
“你去刑部走一趟,就说本王需要随军大夫。”
“是。”薛晓燕很诧异,但还是奉命行事。
刑部得到暗示,很快就查清真相。县令贪污渎职,王家医馆谋害人命,罪不容诛。
秦玉汐被太君后叫到宫里,没有问责,也没有求情,而是让膳房做糕点给她吃,就像小时候一样。
“皇祖父……”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好。”
“前些日子,孙女发现府中的奴仆竟然在外面仗势欺人,逼良为娼。若不是及时制止,孙女恐怕成为纵容刁奴的恶主。”
“尾大不掉,树大招风。”
“还是皇祖父英明。”
“你回去吧。”
“孙女告退,还望皇祖父保重身体。”
秦玉汐离开长寿宫的时候,后背冒着冷汗。太君后在意的不是县令被处置,而是她是否有心夺嫡?
毫无疑问,她现在是所有皇女中权势最大的人,连钰王府也变得人心浮动,更何况时时戒备的太君后。
这一世,就算她小心谨慎,现在也身处风口浪尖上。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后退一步是荆棘遍野。
秦玉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原地踏步。
几天后,张大河跟张灵芝母女无罪释放。只是她们在牢里吃了苦头,脚步蹒跚,伤痕累累,别说随军出征,走路都要人扶。
秦玉汐让她们回去,母女两长跪不起,非要出征。
“只要你们在半个月内恢复,本王便答应。”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母女两激动万分,秦玉汐却不抱希望,让人继续招募大夫。
陈思佳看着她们就想到自己,夫郎不同意她出征。要是敢偷偷跑,就把孩子打掉!
第127章准备出发
十天后,张家母女再次出现在王府外。与秦玉汐担心的相反,她们的身体很快恢复活力,连杜长生都大为感叹。
张大河有着丰富的经验与知识,张灵芝虽然右手断了无法进行治疗,但她通过肉眼观察就能正确指挥学徒动手。
不得不说,这对母女确实有几分本事。
“草民还有一事相求,还望殿下成全。”母女两双双跪下,秦玉汐看向不远处的四人点点头。
张大河的夫郎年过半百,瘦弱苍老;张灵芝的夫郎三十来岁,一左一右牵着两个未满十岁的孩子。
秦玉汐同意让张家人住到田庄,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些什么?
余氏一听,立即解开女儿的背包,从里面掏出瓶瓶罐罐,自豪地说:“这是草民多年来收集的草药种子,总共八十多种。草民跟女婿别的不会,最擅长种植草药。只要有田地,我们就能种出一片草药园子。”
东云跟杜长生听完,眼睛亮得惊人。
“行,你们都留下吧。”
“多谢殿下!”
余氏跟女婿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立即着手种植草药。东云给他们指派五个农户帮忙,耕地,做篱笆,撒种子,忙得热火朝天。
张家母女成为王府的雇佣大夫,除此之外,秦玉汐还招募到五名大夫自愿随军出征。
距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士兵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对于未知的战场,相比激动,更多是恐惧。
刘雨润抱着闺女看向练武场,直到太阳落山,汐儿都还在接受严酷的训练。
天空被晚霞染红,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不同以往的悲壮。
郭文静领着侍女把汤药抬出来,等士兵训练结束就抹在淤青的地方。虽然训练很重要,但不能在出发前把身体弄垮。
“王君,小世女该用晚膳了。”徐叔看了看时辰,提醒道。
“你带她去吧。”刘雨润没有动,眼睛仍然看向练武场。
“是。”
小悠悠不想去用膳,她还想看娘亲训练。但是爹亲冷着脸,只能嘟嘟囔囔离开。
深夜秦玉汐回到房间,刘雨润跟以往一样伺候她沐浴,不过每次结局都变成两人一起洗。
“别担心,我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昏暗的烛火中,秦玉汐叹了一口气,伸手为刘雨润拭去眼角的泪水。
刘雨润把头埋进她的脖颈,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恨不得融进她的骨血中。
秦玉汐温柔的吻着他的耳垂,刘雨润翻身骑在她腰上,信心满满地说:“你躺好,剩下的我自己来。”
“哇,润润好厉害!”
“别把我当小悠悠哄。”
“小悠悠可没你那么重。”
“别乱动!”
刘雨润熟练地解开秦玉汐的腰带,然后用他白皙的身体覆盖在秦玉汐被晒得黝黑的身体上。
秦玉汐抚摸着他光滑的大腿喃喃说道:“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刘雨润不满地用嘴唇堵住她的嘴,很快两人都发出甜蜜的声音。
六月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二十五日。
秦玉汐让郭文静准备欢送宴会,招待所有即将随她去西部的士兵与大夫。
六月二十八日,礼部官员前往祖庙祭祀,女皇举办宴会恭祝所有将士得胜还朝。
秦玉汐带着醉意回府,刘雨润焦急地扶她进屋,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
“明天做最后安排,后天一早离开。”
“嗯。”
刘雨润露出淡淡的微笑,然后为她脱下厚厚的皮靴,解开沉重的腰带,再让笑云准备热水。
秦玉汐望着外面漆黑的天空沉默不语,背影看起来比平时更高大。不知不觉间,她身上压了太多东西。
刘雨润犹豫了一下,慢慢把她抱进怀里。
“你在诱惑我吗?”
“对,我在诱惑你。”
“世间最不能辜负的就是美人恩!”
一夜欢愉。
第二天,秦玉汐用过早膳便去检查骑兵营的准备。刘雨润光是想象他们分开的场景,心就痛得像被撕开一样。
他一直在劝自己,要笑着送汐儿离开,不能让她在战场上分心。可是不管怎么安慰,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流。
中午乌云满布,突然下起大雨。
庭院中的花朵耷拉下来,连绿色的叶子都呈现出暗淡的光。每当凉风吹得窗户咯咯作响时,他的担心就更深了。
刘雨润无力地揉搓脸颊,心慌意乱之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走到门边,倚门而望。
其实他很想大哭大闹一场,不许汐儿去战场,不许她离开自己,可这样只会她更担心。
秦玉汐进府时,高云为她撑伞。两人边走讨论女郎醉与竞芳华的安排,脚步不快不慢。
当她来到世安院外,一抬头就看到刘雨润身穿蓝色长衫倚门而望。
雨水连连,仿佛隔着山海。
她突然从伞下跑开,像是一道流星,转眼就来到刘雨润面前。
秦玉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刘雨润忽然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明媚地笑,仿佛整个世间的色彩都凝聚在她脸上。
刘雨润捧着她的脸,亲吻她冰冷的额头,小厮、侍女全都退下。两人就站在世安院门口,旁若无人地亲吻着彼此。
第二天,天光破晓,钰王府便响起喧哗声。数百匹巨大的战马驮着一袋袋行李,鞍上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
秦玉汐也穿上盔甲,晨光中是那样的威风。
刘雨润抱着小悠悠定定地看着她,好几次张口想说什么,都被他咽下去。
小悠悠不明白离别的意思,看着人群只觉得很热闹,很好玩。
这一个月来,秦玉汐交代太多事,刘雨润仿佛听进去了,又仿佛全忘了。
“还好今天没下雨。”秦玉汐故作轻松。
今早雨停了,金黄色的阳光穿过云层照进庭院,海棠花开得正艳,可惜无人欣赏。
“嗯。”刘雨润声音哽咽。
秦玉汐紧紧把他抱住,然后用力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亲了亲闺女的额头,转身大步离去。
刘雨润看她翻身上马,看她越过城门,迎着凉爽的晨风挥动手臂。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抱着闺女痛哭流涕。
马蹄阵阵,车轮滚滚。
秦玉汐在离开城门的时候,回过头看了一眼。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来了,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刘雨润跟小悠悠的身影,早已经淹没人群。
第128章到达营地
永盛十六年六月底,大军浩浩荡荡从京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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