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狱卒说,前方便是苏冕的牢房,会从那个方向出来,目的不言而喻。
看来,苏冕这坏东西留有自己不知道的暗牌,不过他是大反派,如果真跟个傻白甜一样才奇怪。
萧砚没有揭穿那狱卒,但她还是若无其事的多看了两眼,只是那狱卒一直低着头,她也只看到了眉眼部分,看起来到是个美人。
和狱卒擦身而过后,很快便到达了苏冕所在的牢房,带路的狱卒叮嘱了两句,便识趣的离开了。
苏冕身上依旧穿着“燕九”送的那件鹤氅,披散着头发,脚踝被铁链束缚着,看样子像是还没来得及收拾就被带到了这鬼地方。
刑部大牢本来就终年不见阳光,苏冕这间牢房更是阴冷,光是站着,都能感受到一阵凉风从衣袍穿过。
这才一日不见,他就变了大样,就算是在油灯的照射下,他的脸看起来也是惨白至极。
“苏冕殿下,这才一日不见,怎么就混的这么寒碜了。”萧砚痛心疾首的说道。
苏冕并不理她,颓自望着光秃秃的墙壁。
“父皇叫你我负责接待漠北使臣,今日还说带你去礼部商量商量,你这样可不行,走,本王带你出去。”萧砚发挥着她胡搅蛮缠的本事,说着便要去拉苏冕的手臂。
啪!
原本还在望墙壁的苏冕拍开了她的手,随后还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仿佛上面有什么脏东西。
萧砚悻悻的收回了手,她已经习惯了用燕九的身份接近苏冕的状态,这一下子换了身份,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苏冕戒备心很强,她一直都知道,'燕九'也是吃了许多闭门羹才让他信任的,如果苏冕知道了'燕九'就是自己,肯定会很愤怒,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真心。
她有些后悔,当年或许应该用真实身份接近他的,现在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萧砚收敛好情绪,胡搅蛮缠道,“本王好心带你出去,你别不识好歹。”
“孤还以为二弟只好美人儿,竟不知何事对这刑部大牢也有兴致。”太子萧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砚背对这牢房,青山和绿水两个婢女又在外面,没来得及提醒她,等她反应过来后,太子已经进入了苏冕的牢房,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刑部侍郎。
“皇兄还不是一样,不喜案牍喜大牢。”
萧砚转身看向太子萧仰,随后在他耳边悄悄问道,“难不成皇兄也和本王一样,看质子生的貌美....”
“污言秽语。”萧仰怒目看向萧砚,像是在辨别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萧砚冷笑,但面上却不显,“不是就不是嘛,皇兄做什么发那么大火气,都吓到我家青山和绿水了。”
她在外的形象是个纨绔,再往低俗点说就是个无赖,但萧仰不一样,他是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
太子萧仰是皇后长子,从小接受的是为君之道,但心眼却比黄豆还小,本来她以为萧仰在书里的弱智行为是作者为了打脸设计的傻逼剧情。
但经过这些年的观察,她发现太子确实是真小人,私底下的美人比她明面上的还多,野路子更是层出不穷,所以说有时候一个人的品行可能和他的教养确实无关。
“苏冕疑罪之身,竟能得两位贵人探视,实在惶恐。”苏冕淡淡的看了一眼牢房内的争执,神色不明。
“不惶恐,不惶恐,本王日日看你都不觉厌烦。”萧砚上下打量着苏冕,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的眼神估计猥琐至极。
太子萧仰看了一眼萧砚,心下了然,萧砚男女通吃,不知阴阳调和。
“判案有刑部,你当三尺律法是儿戏,这大牢可不是你随意出入的地方,还带着婢女,成何体统。”萧仰神情严肃。
萧砚闻言站了起来,顺手将青山和绿水两个婢女拉到身旁,轻轻捏了一把绿水的脸蛋。
“讨厌....”绿水将头扑进萧砚的怀里,和女儿家的害羞如出一辙,但前提是旁边的人不曾见过她出刀杀人的速度。
“皇兄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漠北使臣都要不日便要到了,质子殿下可是陛下亲封的礼宾司,把人关大牢里算什么事。”萧砚冷峻的看着太子。
“国有国法,刑部侍郎这桩命案和他有关,这也是陛下下旨彻查的,你有不满,大可去找陛下。”萧仰一点不留情面。
这也是此事难办的点之一,原本以为苏冕好歹是漠北可汗的儿子,现在两国又在谈和,皇上多少会顾忌些情面。
而现在看来,皇帝根本不想谈和,他是在倒逼漠北主动挑起事端,此时对抗漠北的怀王正在回京的路上,干这事对大燕肯定没好处,除非....皇帝早就选好了边军首领的替代者。
不过此时太子这个伪君子的出现倒是不难解释,无非是她来刑部大牢这事有人通风报信,而让她无语的是,自己都这个形象了,太子竟然还不放心,作为太子这般不自信,怪不得只能当炮灰。
“臣弟来来大牢看看兄弟总不算犯事吧,倒是皇兄,不在东宫商议国事,跑到小小刑部大牢来,有失排面。”萧砚抬眸看向太子。
“此案涉及朝廷官员家眷,陛下已交我主审,你说我为何要来?”说完太子还抬手指了一下刑部侍郎。
说完太子又补充道,“念在你是初犯,今日利用皇家特权私闯刑部大牢这事我便不再追究,二弟如果没事,早些回去更为妥当。”
好大一顶帽子,萧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她也明白,此时和太子硬刚讨不到好处。
萧砚晒然一笑,“皇兄说的哪里话,臣弟只是心疼质子殿下,父皇好不容易给赐了个娘子,这就没了。”说完她还不忘叹口气,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这么绿茶的一面。
“这大牢怪冷的,太子哥哥君子端方,肯定会把质子殿下照顾好的,臣弟就不多打扰了。”
萧砚带着绿水和青山往外走,经过太子身边时,假装拌了一脚,直接向太子扑去。
太子萧仰见状,赶紧往旁边一闪,绿水拉住萧砚,自己却不小心摔倒了,直接将自命不凡的太子殿下推了个狗吃屎。
“哎呀,小婢无状,冲撞了皇兄,皇兄这般宽宏大量,定然是不会计较的吧!”萧砚赶在太子开口之前先发制人。
刑部侍郎胆战心惊的将太子萧仰扶了起来,萧仰看着嬉皮笑脸的萧砚,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发作。
萧砚对太子不满已久了,早就想恶心他了,“臣弟知晓皇兄为国为民,但也需多多锻炼身体。”
“孤的身体就不劳齐王费心了。”
萧仰拍了拍弄脏的衣袖,显然是气极力,先前还二弟二弟的叫着,现在都改口叫齐王了。
“臣弟只是担心太子哥哥公务繁忙,小翠可都和我说了,太子哥哥一泻千里,不如往日威风。”萧砚痛心疾首的说到,“放心,臣弟会照顾好小翠的。”
小翠是下面的人送她的,现在还被关在她院里,据说是洹州第一妓院买来的花魁娘子,但她知道,小翠是太子的细作,正好用来恶心太子。
“什么?....”太子一脸难以置信。
“太子哥哥也不必心急,男人嘛,有点毛病正常,我以前也不行来着,后来用了西凉神医的药,就变得十分威猛了,连小翠都夸我更胜从前,改日臣弟给皇兄带点过去,保管皇兄雄风依旧。”
萧砚一脸我懂你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认真为太子考虑。
“站住,你说清楚,污蔑孤的名声,你可知晓会担何罪名?”见萧砚要走,太子急忙叫住了她。
萧砚回头,一脸无辜的回道,“这可不是我污蔑的,这是小翠说的,臣弟和皇兄又没见不得人的关系,皇兄有没有毛病,臣弟自然不知,都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说完萧砚便带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婢女,离开了刑部大牢。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苏冕,正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神色不明。
第8章 自杀
上马车后,萧砚的心沉了沉,戚贵妃曾经和她说过,当年漠北神女来大燕后,虽然怀着孕,依然也很得皇上宠爱,皇后还因此被罚小产过,原因不得而知。
秋日的天已经变凉了,苏冕身患寒毒,刑部是太子的地盘,本来身在冷宫太子还不一定想得起苏冕这号人物,但户部侍郎的事让苏冕正好撞上了太子的枪口,未来几天他的日子恐怕都不会好过。
“殿下,你不该在此时和太子过不去。”一上马车,青山便又开始了她老妈子般的担忧。
萧砚将头枕在绿水腿上,任青山给她揉着肩,散漫的笑道,“小翠天天和你们争宠,你们都不妒忌吗?”
“孩子话。”青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萧砚装模作样的喊了声疼,随后叹了口气,“院里到处都是细作,住着不爽,让他们狗咬狗去。”
“殿下势力未稳,万一太子知晓真相,想要报复....”
青山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萧砚却懂了她的意思,“他不敢。”
太子就算看她再不满,也不敢随便动手,一来是她外祖父戚相面子和权利大,二来是太子的储君之位还没坐稳。
除了她,那皇位还有好几个皇子盯着,当然巴不得太子出错,怀王回京后,还得加上怀王这个天选之子。
“殿下是想帮质子殿下?”青山用了肯定句。
青山的声音拉回了萧砚的思绪,“是,但赫臻不管因何而死,都会涉及到户部侍郎,此事得从长计议。”
“听殿下安排。”青山垂眸回道。
萧砚了然,户部侍郎的事和青山有关,她这偶然所得的小婢女是不想给她添麻烦。
青山是前南江知州嫡女,原名徐商青,当年南江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朝廷的灾粮也一直未到,赈灾途中,徐知州被流民所杀。
后来朝廷查出了有人贪墨灾款,这种事其实不用想,涉及的官员肯定不止一两个,为了不让更多的人被牵连,幕后之人便将这罪名按在了死去了徐知州身上。
可怜徐知州一家,男子被流放矿坑,女子则充为官妓,好在青山长的好看,被人送到她这个好色纨绔手里,这才免于遭难。
经过暗卫多番调查后,真相这才浮出水面,真正贪墨这笔欠款的人,正是户部侍郎,燕京从二品大员,而钱财去处,是太子。
萧砚顿了顿,转头看向绿水,“银山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绿水摇了摇头,“户部侍郎赫松之最近很规矩。”
“我问的不是这个。”萧砚抬眸。
绿水叹了口气,青山没有武功,就算天天在萧砚身边伺候,萧砚的一些动态她也不知道,但萧砚扮成燕九接近苏冕这事,自己是知道的。
“赫臻的死,就像是失足落水,不像谋杀,但奇怪的是,银山并未看到赫臻的尸体,而赫大人府中好像也不愿将此事闹大。”绿水仔细着回道。
难道此事真是巧合,是苏冕命太硬,克死了赫臻,萧砚摇了摇头,这套封建迷信对她可不管用,她有直觉,赫臻的死不一般。
“下午把赫清风约出来,白养这么久,该出来做点贡献了。”萧砚沉声道。
*
下午萧砚在吹雨楼定好了雅间,等着赫清风过来,据暗卫来报,他又在赌场又欠下了巨款,这条鱼还是得好好养着,过不了多久,或许就能收网了。
“殿下今日好雅兴。”赫清风一进来,就打趣着萧砚。
以往请客吃饭都是赫清风约萧砚,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要钱,萧砚约他这还是第一次。
“苏冕那丧星进大狱了,我听闻是你妹妹被他残忍的杀害了。”萧砚面色悲痛,连连叹气,“你我这么久的朋友了,本王怕你想不开,特来安慰安慰你。”
赫清风感动的热泪盈眶,上前就想握住萧砚的手,只是在临近的时候,被绿水挡下了。
“谁说不是呢,传闻那降国质子天生绿眼,出生便克死了那位神女,我可怜我妹妹,才被赐婚不到一日,便香消玉殒了。”
说完赫清风还不忘看看四周,争论苏冕事小,但争论神女事大,神女难产而亡后,她的名讳便成了禁忌,除了皇上,谁也不能提。
“早前就听闻你妹妹花容月貌,可惜了,还未得一见....”萧砚叹息道。
赫清风听闻来了兴致,“本来还想着改天让殿下见见吾妹,以她的名声,能进殿下府中当个侍妾也是不错的。”
萧砚面露遗憾,但心中却是将赫清风这人渣骂了八百遍,哥哥亲自送妹妹当妾,亏他想得出来。
赫臻真要送进她房中,赫清风那赌瘾还不得把她家底掏空,以后要钱估计是借口都懒得找了。
“清风兄啊,你妹妹到底怎么回事,如果真是那质子干的,本王铁定要为美人儿报仇。”萧砚痛心疾首的问道。
“此事确实另有原由,只是我昨日有去赌场玩了两把,此刻有些不敢回家....”
萧砚笑了笑,心下了然,“你我这么好的朋友,你有难处,我还会不帮你吗?”
“青山!”萧砚转身将手伸了出去,示意青山拿钱。
“殿下...”
青山面露难色,像是很不满萧砚和赫清风这种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但她最后还是恨恨将银票递给了赫清风。
赫清风得了钱,这才开始小声和萧砚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赫臻早就和她她身边的一个侍卫心意相通,再加上赫臻连克三夫,名声本就不好,这辈子也很难再嫁人了,户部侍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
只是没想到陛下会赐婚,而此时的赫臻,已经身怀六甲,这样的身子,如何都是不能嫁人的,所以他妹妹就选择自杀了。
赫清风丝毫不觉得将这坏尽妹妹名声的事说出来有什么不妥,对他而言,有钱拿就可以了。
但萧砚和赫清风这人渣你来我往这么久,还是比较了解他的,他的话里肯定有所保留,那是试探不出来的部分。
萧砚叹了口气,怪不得这货愿意让她妹当妾,感情她就该戴绿帽一样。
“自古情深多悲凉,令妹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连本王都感动了,本王空有佳人在侧,却独独缺个真心真意的娘子。”萧砚一脸遗憾。
“殿下,美人多的事,殿下这般潇洒的日子,旁人还羡慕不来呢。”赫清风假模假样的安慰了两句。
“我妹妹新逝,府中有些忙,我也是背着我爹跑出来的,得赶紧回去。”赫清风面露难色。
恐怕府中有事是假,赶紧去赌场梭哈一把是真,“也是,事到如今,清风兄还请节哀啊!”
待赫清风离开后,萧砚向绿水招了招手。
“赌场那边给我看仔细了,裤衩都别给他留下。”萧砚面无表情的说到,她已经忍赫清风很久了,要不是为了大局,他早被揍百八十回了。
“什么裤衩?”绿水有些不明所以。
“亵裤都不准留的衣意思。”
“绿水明白,以往的抵押物件和账本都留着呢,保管赫侍郎喝不下。”绿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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