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得罪,难道罗大人是在意指那位无缘无故殴打你?”
太子打人有错吗?
那肯定没错。
陈固安歹毒啊,很会拷问人,不去刑部从事审讯之职,真是可惜了。
罗非白被其步步紧逼,但她除了最初的惊愕,后面只剩下了平静。
“因为我贱。”
她回答。
宋利州眉梢狠狠一挑,柳太守也抽了嘴角。
陈固安至此再无二话。
————————
罗非白从太守府出来后,等待着的江沉白跟章貔立即提刀站起,身高腿长的,宛若两个绝佳护卫,不过一个面上带着关切跟敬重,一个则是依旧带着武林强者的冷傲跟野性,眉眼间都带着刻薄。
他们都看着自家罗大人,却见这人面色淡淡,眉头轻锁,似乎被什么烦恼的事困住了。
奇怪,莫非是被宋利州给针对了?
两人都没问里面的结果,跟着罗非白回到行馆后,还是辈分资历高的张叔打破气氛,主动问罗非白结果。
“未被纳入,收拾下,准备回阜城了。”
罗非白没有遮掩,轻叹着告知,其他人对此失落,但也没说什么。
来了不到两天就得回,行程上很赶,不过临走前罗大人决定带他们去吃一吃儋州的名家酒楼佳肴,以不虚此行。
章貔跟在众人之中,看着前面罗非白青衫提步赶去吃饭的样子,低声道:“大人怕是真伤心了,以吃食掩盖失望,也不知是在那太守府内吃了多大的委屈。”
江沉白一愣,迟疑了下,道:“此事我等未知,但去吃饭....估计不是因为伤心。”
章貔:“?”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
谁家大人在官场上失意不买醉买美食,买的时候还眼睛毒辣尽挑着价廉物美的菜肴?
好吃吗?
你很紧张,手指弯曲,看来在撒谎,那这个肯定不好吃。
那一桌是如我等一般的外地人吧,惯能忽悠,所以我刚刚问的是真的好吃吗?
那一桌应是本地人,估计更懂得你们酒楼菜肴虚实,那就跟他们一样来几样....
“我是外地人,小二你可别骗我哦,看到我这厢两位带刀汉子没?正当青壮年,身体好,脾气不好,尤其是这位长得就不像好人的,一旦我吃了委屈,他可是会直接变成畜生发疯,一通咣咣乱杀不在话下。”
边上的章貔跟江沉白:“......”
“官人说笑了,我是真不敢啊....”
罗大人跟小二闲谈几句,惹得后者脸色发青满头大汗。
利用刑侦之技审问之后定下菜品,罗大人这才端起茶杯,优雅品茶。
畜生章貔知道罗大人关于昨日的报复暗镖今日终于抵达自己脑门上,但碍于这里人多,自己又在对方手下讨生活,他只咬了下槽牙,平静端起茶壶给罗大人续杯,后问:“此案全靠大人辛苦才有如今进展,如今未可继续参与调查,是那宋知府联合官场势力给太守大人施压了吗?”
罗非白瞧他一眼,“你倒是了解儋州局势,不是说初到此地,求个安生日子,听着像是早已抵达,蛰伏多时。”
章貔眼底一闪,垂眸继续倒茶,嘴上回:“一年前到了儋州,但前些日子才到阜城县,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好像您刚刚侦察那小二一般。”
罗非白:“人家那有吃的,才有被侦察的价值,你有吗?”
章貔:“.....”
大人肯定心情不好,你看她这小嘴毒的。
张叔接下来变得好生客气了,菜上了就殷勤招待,比小二都客气,不过,他从前跟着温廉来过几次,也算吃过几回经典名菜。
他介绍的时候,罗非白忽问:“温大人以前来儋州,可跟一些旧人聚餐?”
“很少,大人不爱结交旧人,说是做了官,有些关系能少就少。”
所以没法升职。
这样的脾性本就不适合仕途。
“沈家那边?”
“比较淡,主要沈家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多
“吴侍郎呢?”
张叔猛然抬头。
在座的江沉白跟章貔也关注了过来。
张叔:“我....说不上老太爷跟那位侍郎大人关系如何,但多年前曾见他们青脸争论过,那会剑拔弩张,我既知道两家关系不好,其实追本溯源,吴侍郎祖上跟温家旧交不浅,算是近邻,只是开国之前,乱世逐鹿,高祖那一辈四散飘零,吴家那边子侄参军,温家这边则是因为流民之乱背井离乡,两家就这么散了交情,后来建国开元,国家局面稳定下来,不少人回归故里,两家才算重新认识吧,但以我那次观察,温大人跟那位吴侍郎算是彻底交恶了,只是不知是因为什么事。”
他不提这事,是因为温廉已逝,吴侍郎又不是什么小官,没道理平白拉扯人家入局,给罗非白添堵。
之前那些案件线索也未指证人家。
现在看罗非白突然提及此人,莫非?
张叔紧张起来了,低声询问参议之中的细节。
如果吴侍郎也介入了,这真说明此案不是罗非白能掺和的了。
“也许大人回去也是好事。”
“强求公理的确的确是我辈该行之事,但大人的命也是命。”
罗非白沉默片刻,道:“最后帮了宋利州一把,提议让我避嫌的人的确是那吴侍郎,年岁上看,他跟温大人属同辈吧,至多大几岁。”
张叔恍然,后叹气,“那大人咱们吃完就回吧,好歹这个案子现在留在监察院那边,蒋执守的人品能力,咱们还是能信得过的。”
罗非白默认了,也没什么为难的样子。
现下一看,她似乎也没因此受挫郁闷,可能也因为菜上了。
她的神态一下子灵活温柔起来。
中途,外面出了一点热闹动静,罗非白本吃得开心,被拿着鸡腿好奇观望外面的李二叫喊提醒。
“大人,您看外面。”
罗非白起身,到包厢窗台往下看去,正瞧见下面繁华街道上,一队府衙马车被拦下了。
“是红花案受害者的家人,他们大概是听说了之前十里亭那会的事,认为宋利州是幕后真凶,为此来追讨冤情。”
动静不小,但知府大人何等权威,府卫拦下了这一户人家,把人拽走了,附近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罗非白俯视这一切的时候,忽见那马车帘子拉开,坐在里面的宋利州抬眸瞧她。
年过四十,方正威严,眉目威厉如电。
罗非白心中一顿,未有态度。
身边的人看出了两人之间无声无息的刀锋,比实际的刀刃更锋利,更危险。
但他是儋州首府之主啊,在儋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一刻,江沉白这些人倍感压力,甚至有种现在就拽着自家大人逃出儋州的冲动。
然,与宋利州对视的罗非白低声喊了一声章貔。
“大人,有何吩咐?我,一定替你办到。”
章貔话里清冷且自信,绿林肃杀之气尽显无余,似乎也不惧知府大人。
罗非白手指微微动,指了下面一处。
“买一串,我想吃。”
她指着宋利州马车所在后面,那看热闹小贩的手里赫然有一大捧糖葫芦。
——————
当夜,监察院暗牢,蒋飞樽跟林凌正在提审犯人,从张信礼跟铁屠夫这些人全被审了一个遍。
倒也得到了跟罗非白相差无二的供词。
铁屠夫那样依旧是零供词。
张信礼的供词里面除了曹琴笙没提,别的都有,且添加了一些新的。
林凌在烦躁后,抬眉冷道:“除了一天三百样变着法骂罗非白,你还能说别的?”
张信礼被重审,人也是疲惫非常,但一听这话,英俊且青紫的脸上泛了恼意,说:“我还要告她背弃婚约,始乱终弃,并不像是表面上为了调查恩人温廉而介入此案,不然,哪里会抛弃温云舒?”
嗯?
林凌挑眉了,蒋飞樽反而比林凌更惊讶,“你是说他们有过婚约?”
“额,应该有,虽然两边都从未对外提过,可过去他们的事也不是不能查,温家一些旧邻居以前还见过两个年轻人私下相处过,以温廉的作风,若非有了婚约,是不会放两人独处的,可惜后来那罗非白可能是为了功名,或者另外攀附了高枝 ,就抛弃了温云舒,毕竟温廉对她再好,官职也一直不动,显然给不了她更多的助力。”
张信礼这人果然一人几幅面孔,一看罗非白把自己卖了,立即在监察院这边拼命拉罗非白下水。
当然,这水肯定是淹不死人的,就是有点黑有点脏。
林凌对此不予置评,但眉宇间的确冷了几分,也看向蒋飞樽,后者摩挲着剔刀,沉思片刻后,问了另一件事。
“那天在林子里,你跟她提及的事,是什么?”
张信礼一怔,后说了。
“原来如此,我说那张仵作好几次都接触铁屠夫,时间还有点久....”林凌二话不说站起,安排人去查铁屠夫的身体,蒋飞樽则继续盯着张信礼。
“那曹琴笙呢?”
张信礼脸色突变。
蒋飞樽上前,冰冷对视着他。
“你该不会以为你不说的事,我监察院就查不出吧。”
张信礼冷汗直出,却抿了唇,一句话也不说。
蒋飞樽道:“不说也没事,本官就以涉案为由去雅风阁亲自提调这位曹院子,你知道的,这些读书人啊,看似一个个风采夺人,名声在外,实则在他们嘴里查出的罪名可远比我们多得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信礼脸颊猛然抽动,最终冷冷道:“曹院长不是凶手,他不是那种人,真正驱使我们这些脏人的,是宋利州,他的管家就是证人,我敢对天发誓,昨天我也看到了他。”
“我也隔着帘子看到了他的主人宋利州。”
“虽然隔着帘子,但那人身子很高,身份贵重,与曹院长说话时声音沙哑,轻蔑非常。”
张信礼没有撒谎,就算罗非白在此也会这么认为,蒋飞樽自然也看出来了,他见过宋利州,也知道对方身量跟气度符合张信礼的描述。
那个管家吗?
难怪那天张信礼表情变化那么大。
“还有其他人吗?”
“有,一些护卫。”
“可能描述长相?等下我喊画师过来....”蒋飞樽正要转身出去吩咐人喊来画师,一开门,忽然皱眉,他嗅到了血腥味,脸色突变。
迅速拔刀。
佩戴面具的暗牢守卫已经换了人,见自己还没偷袭,蒋飞樽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便不伪装了,立即拔刀戳刺。
刷刷几个来回,蒋飞樽挑飞对方的刀刃,却见其他刺客已经潜入,如入无人之境,哗啦啦前来将他包围。
同时蒋飞樽也听到了其他监牢审讯室传出的打斗声,显然林凌那边也出事了。
他们的目的显然是为了灭口或者救人!
好生猖狂,连监察院暗牢都敢潜入?
蒋飞樽大怒,被围攻堵在门口时强横几刀劈开人,顺势拿出衣内哨子,紧急吹响。
很快,一些原本关闭劳烦的暗室开了门,涌出大量暗卫。
“不好,有陷阱。”
潜入的刺客们身经百战,一看如此就知道中计了,正要逃走,却还是被完全碾压的武力全方面拿下。
“留些活口!”
蒋飞樽跟林凌老辣,两边都留了活口,再迅速逼问,便问出了管家的身份跟所在。
“去!”
蒋飞樽吩咐一大批人留守看顾张信礼等人,自己则带着林凌以及一些最信得过的骨干飞掠上马。
城中夜色,骏马疾奔嘶鸣,不出多久,他们既赶到了城郊小院,在外面瞧见了那宋利州管家乘坐的小马车,包围后一个个飞翻过墙头.....
很快,屋内烛火晦暗。
蒋飞樽破窗而入后,刀锋直指坐着的人。
突然,刀锋顿在了对方额头。
蒋飞樽一动不动,脸色深沉。
破门提到的林凌一眼瞧见,表情不对了。
因为管家坐在那,一动不动,嘴里流血。
服毒而死,宛若自尽。
林凌:“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怎么会自尽,行动失败的消息不可能比我们更快抵达,且以这个管家的作风,若是知道行动失败,就算不回去找宋利州求救,也该顾自逃走才是,这么迫不及待自杀.....”
她观察屋内,发现没有任何打斗或者挣扎痕迹,好像是管家本人自愿服毒。
然而....毒杀这种事是最难查的。
林凌头疼了。
蒋飞樽插刀入鞘,查验了管家的尸体。
“确实是中毒而亡,也是刚刚才死.....若是找不到有人潜入暗杀他的证据,就只能认为他服毒自杀,死无对证。”
林凌:“但他又的确是宋利州的管家,儋州城可不少人知道。”
蒋飞樽眯起眼,继续翻找线索,很快,他们在屋内暗格中找到了其跟那些此刻联络的物件——盒子里有一叠信件。
“青鬼?”
信件里面是勾连青鬼邪人,从他们那调人暗杀的往来言词,其中也提到了——宋利州。
60/104 首页 上一页 58 59 60 61 62 6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