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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手机，还是留在后备箱？”苏怀晏问。
“我要。”朱绪忙回答，她听出了苏怀晏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的语气。
苏怀晏便把朱绪的手机放进了自己大衣口袋，关上了后备箱。
“这不算还我！”朱绪震惊说。
“你想讨价还价？”苏怀晏看向朱绪。
朱绪怂了下来，敢怒不敢言，一张脸皱成一团。
“走。”苏怀晏看了看手表，开始计算苏锐文出现的时间。
两人来到烧烤摊，这里已经开始排队等位取号，苏怀晏去拿了个号码递给朱绪，让她先去拿菜。朱绪看他的样子，心想他是不是根本没有约了什么人，什么都是假的。
而朱绪还没有想完，她就看到一个男人从不远处朝他们跑来，开心打招呼：“怀晏哥！”
等男人走近，朱绪觉得对方有些眼熟，而她还没有想起对方的名字，对方先认出了她喊了她的名字。对方见她认不出自己，忙自报家门：“我是赵翼，是我领养了米娜，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宠物医院见过。”
朱绪终于记起来，她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而在这个时候见到这个陌生朋友赵翼，反倒让她莫名生出一种亲切感，是一种来自真实生活的安全感。也提醒了她，她的生活和人生还有其他可以去期待的事。
“米娜好吗？”朱绪问。
“很好，它现在很健康也很聪明，什么事一教就会，我可太喜欢它了。”赵翼眉飞色舞，情感丰沛。
朱绪闻言很高兴，忍不住笑了。
苏怀晏没想到朱绪和赵翼已经认识，而且两人一见面就聊得很开心，一时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动声色打断赵翼要继续聊他的狗的兴奋，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朱绪听到苏怀晏说话就闭了嘴低下头，而赵翼很开心转向苏怀晏开始说：“怀晏哥，朱绪就是你妹妹吗？我和她真的太有缘了，我前不久刚领养了朱绪救助的狗。你知道吗？朱绪很有爱心，我听宠物医院的医生说，她经常……”
朱绪不想赵翼继续说下去，慌忙打断他：“现在是你自己救助的狗了，钱都是你出的。我们先去点菜再找个位置坐吧。”
赵翼没察觉到不对，只觉得朱绪谦逊低调，他高兴说：“我从来没有吃过这家店的烧烤。”
“我带你去点菜，喜欢什么你自己拿。”朱绪说。
苏怀晏看着两人很熟络走进烧烤摊点菜，想到赵翼刚才没说完的话，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她这几年一定很想念她的猫猫狗狗，那时候一定很伤心。
想到这，苏怀晏站在了原地，直到赵翼大声喊他，他才回神走过去。而朱绪一看到他过来就收起笑，侧过了身。苏怀晏见状，心疼也不舒服，但等他走近听到两人的聊天内容，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赵翼问朱绪：“你有几个哥哥？上次在宠物医院见到的那个也是你哥，叫什么名字？”
“苏锐文。”朱绪飞快答。
“也姓苏，那他也是怀晏哥的兄弟喽？”
“嗯，怀晏哥是大哥，他是我二哥。”朱绪很希望赵翼不要再聊这个话题，因为她余光已经能看到苏怀晏，说明他已经能听见聊天内容了。
“噢，那他们是亲兄弟喽。真好啊，家里有兄弟姐妹肯定热闹。你和你大哥比较好，还是二哥比较好？上次在宠物医院看到你二哥挺凶的。”赵翼呵呵笑，有很多好奇问题。
朱绪感觉赵翼每个问题每句话都招招毙她命，她感到苏怀晏的视线像锐利的刀能割碎她的伪装。
“对了，你二哥怎么没有一起来？”赵翼又问。
朱绪再受不了抬起头看苏怀晏，只见他正盯着她，不用说一句话都足以让她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拿好菜付了款等到位置坐下来，朱绪没有手机玩只能低头看手指。赵翼凑过来和她说：“朱绪，我们加个微信吧。”
朱绪闻言抬眼看苏怀晏。不等她开口，苏怀晏就打消了她的念头对赵翼说：“我刚才就是用她手机给你打的电话，你有她号码了可以先加她。她手机落我车上了，等会再去拿。”
赵翼觉得很合理，立马翻通话记录，还嘱咐朱绪一会记得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而朱绪愣愣看着苏怀晏，觉得他攻于心计的时候真可怕，明明是不正常的事情，他能把每个细节每个环节都扣在了一起，连在苏劲松那都无懈可击。
苏怀晏低头看了看表，转头看巷口的方向。朱绪的手机已经在他口袋里振动了好一会，他不用看依照这样的频率推断，都能知道肯定是苏锐文急了。
朱绪实在有点坐不住了，她问赵翼：“你要喝奶茶吗？我去买。”
“有奶茶？太好了，我跟你一起去。”赵翼开心说。
朱绪正要起身，苏怀晏一把拉她坐回去，说：“你和赵翼继续聊天，我去买。”
朱绪疑惑警惕看苏怀晏，后者已经走了。
赵翼笑打量朱绪，想想今晚的遇见真奇妙，他又对朱绪说：“真的很神奇啊，朱绪，怀晏哥今天说给我介绍一个朋友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到是你。你说我们是不是挺有缘的？”
朱绪此刻没法认真听赵翼说话，她心里很乱，不知道苏怀晏为什么忽然离开。
赵翼终于察觉到朱绪的心神不宁，他探过身关切打看她的脸问：“你怎么了，朱绪？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你身体不舒服吗？”
朱绪摇摇头，想了想说：“赵翼，你能不能先离开？”
“为什么？”赵翼很不解。
“其实我晚上有点事情想和我哥单独谈下。我下次请你吃烧烤补你一顿，再跟你解释好吗？”朱绪诚恳说。
“可是，我现在肚子真的很饿。”赵翼想不到能有什么事，他刚认识了新朋友，现在并不想离开。
朱绪知道自己这么说让人走真的非常强人所难，但她知道如果苏锐文真的找过来，让他看到赵翼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不想让无辜的赵翼牵连进去。
“马路对面的夜市有很多小吃，你去逛过了吗？”朱绪问。
赵翼被震惊笑了，他发现朱绪是真的想让他走。
“你这样很伤我的心，朱绪。”赵翼笑说。
朱绪说着对不起一脸为难纠结。赵翼最后还是理解了，他大方站起身说：“好吧，那我先走吧。”
朱绪感激站起身送他。
“你说的下次是什么时候？”赵翼笑问。
“就明天。”朱绪立马说，“我明天就请你吃。”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我等着你明天约我。”赵翼笑说。
朱绪忙不迭点头，她还说：“你管自己走，不要跟我哥说，我明天告诉你原因。”
赵翼哭笑不得，指了指朱绪说：“你真的很神秘啊，朱绪。”
“代我向米娜问好。”朱绪终于松了口气，露出笑脸。
赵翼见她笑了，彻底相信了她的话，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朱绪彻底松了气，缓缓坐了回去。
苏怀晏回来的时候，发现赵翼走了，朱绪独自坐着，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平静的眼神里有反击。
苏怀晏意外也不意外，他眯了眯眼，把手里的奶茶缓缓递过去给朱绪问：“你怎么把他劝走的？”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朱绪接过奶茶低头说。
苏怀晏重新坐下身，把买给赵翼的另一杯奶茶放在桌上说：“我还是小看你了，漾漾。”
朱绪没接话，拆了吸管扎进杯子里，低头喝了口奶茶，她一口就喝到了椰果。
苏怀晏注视着朱绪，他的表情越平静内心越汹涌，他知道朱绪在保护苏锐文，她怕苏锐文和赵翼起冲突。最后，他起身一把拉起朱绪就走。
朱绪猝不及防差点被奶茶呛到，好不容易咽下去，她生气挑衅说：“不等二哥了吗？”
“不要再让我听到，从你嘴里说出任何一个字关于苏锐文，朱绪。”苏怀晏说。
朱绪见好就收，她知道苏怀晏生气了，忙问：“你要带我去哪？”
但苏怀晏已经不回答她了。
苏锐文赶到烧烤摊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朱绪他们，他以为自己找错了地着了苏怀晏的道。他低头继续给朱绪打电话，朱绪不接电话又和苏怀晏在一起，让他很焦虑。电话还是不通，他正欲走，烧烤摊的老板娘端着一盘烤串走到一个空位边嚷起来：“人呢？坐这桌的人呢？怎么点了东西不吃就走啦？”
隔壁桌有人热心说：“走了，我刚才看到那个男人拉着那女的急匆匆走了。估计是情侣吵架了吧。”
苏锐文回过头看向空位桌，发现空桌上还有一杯完好的奶茶，失去的恐惧完全占据了他的胸腔。
那年他虽然是用朱绪挡枪拉苏怀晏下水，但他一直故意自欺欺人，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苏怀晏不傻，他不会不知道他也参与其中。现在，苏怀晏回来了，当他真的把对他们两人的恨都压在朱绪一个人身上时，苏锐文彻底知道慌了。
第20章 Chapter20
苏怀晏的车停在他家地下车库里，车库门已经关上，而进屋的门就在旁边，但他和朱绪谁也没有下车。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朱绪看着车上时钟已经走到九点钟，她手里的奶茶都喝完了，苏怀晏还是很耐得住性子。他把朱绪的手机放在仪表盘上面，人靠着椅背就是等。
朱绪的手机在一个小时前一直响，现在已经消停不响了，他想象着苏锐文的下一步是不是要去苏家闹苏劲松问朱绪的情况，或者他应该会去找赵春来。反正不管是哪一种，苏锐文都会像个小题大做的小丑，原形毕露。而他只要等，等到苏锐文找来。
朱绪已经彻底放弃在这个时候挣扎了，她想着与其做无用功不如以不变应万变，而且她整个晚上只喝了一杯奶茶，现在开始饿了。她看了眼苏怀晏，问：“人质能不能吃饭？”
“你说我绑架你？”苏怀晏扫了眼朱绪。
“八九不离十吧。”朱绪无聊开始给苏怀晏找不痛快。吵架总比闷在肚子里不说话好。
“你可以自己走。”苏怀晏说。
“手机还我啊。”朱绪翻白眼，把头靠在了车窗边。
“爷爷或者赵董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还给你。”苏怀晏徐徐说，“是你自己让赵翼走了，把战线拉长了。”
“二哥不会来找我的。”朱绪说。
“是吗？看来你很了解你二哥。”苏怀晏说。
朱绪听出了苏怀晏语气里的讽刺，转过脸看着他。他还是她喜欢的样子，光风霁月的清朗，只是他比以前更成熟，眼睛更深沉。她没有奢望过，经历过五年前的事情之后他还会爱她。但看到他，她还是会微微心动。她知道他们不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对他好对她也好，而他以后能再找个喜欢的女孩，然后会拥有一个幸福正常的家庭。而她不知道会在哪，可能在事情结束之后，她也能找到自己的栖身之所开始全新的生活。
苏怀晏也在看朱绪，她的模样和少女时期没有太大的变化，尤其今晚她的打扮更像那时候。而她那双眼睛也还是滴溜溜地转着，很多复杂的小心思藏在她无害的外表下。她让他捉摸不透。
两人四目相对各怀心思，有一个瞬间，他们都想开口说话，也是在这个瞬间，苏怀晏的手机响了，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安静。
苏怀晏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他的脸色微沉。
朱绪也试图去看苏怀晏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触到苏怀晏忽然变得可怕的眼神，她缓缓缩回了头。她预感这通电话不是苏怀晏预测的任何一个人。
苏怀晏停顿了片刻，接通了电话缓缓放在耳边，平和如风的声调带着点意外说：“锐文，有什么事？”
“哥，你在哪？听说你带漾漾去相亲了。”苏锐文的语调也很平静，仿佛还带着调侃的愉悦。
“带漾漾出来认识个朋友。”苏怀晏回答。
“噢，这样啊，什么朋友？我也去认识认识给漾漾把把关。”苏锐文笑说。
“不用了，今天来不及了，我们这边马上就要结束了，我等会就送漾漾回去。”苏怀晏靠向椅背回答。
“是吗？那就算了。改天有这种事情记得叫上我，哥，你知道我最喜欢看漾漾笑话了。”苏锐文说。
“下次看机会。”苏怀晏说着就准备挂电话。
“等下，哥，我能跟漾漾说两句吗？打她电话一直没接，估计她认识新朋友太开心了，手机都不用了。”苏锐文说。
苏怀晏侧过头看了眼朱绪，将电话按成免提说：“漾漾，你二哥找你。”
朱绪在一旁看两人过招已经心理压力很大，此刻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找自己的定位，不耐烦对电话说：“干嘛？”
电话那头的苏锐文终于听到朱绪的声音，他缓缓松了口气说：“什么干嘛？你手机要是不用，回来我给你丢马桶里去。”
朱绪没搭理苏锐文，对苏怀晏说：“怀晏哥，你把他挂了。”
苏怀晏面无表情，朱绪看得紧张，抬手自己挂了苏锐文的电话。
苏怀晏把手机收了回去，但他把自己的手机压在了朱绪手机上面，还没有打算还手机给朱绪的样子。
朱绪见状，不由心里打鼓。
在片刻沉默之后，苏怀晏开口说：“看来，你二哥这两年长进不少。沉得住气了。”
“人不都是会改变的吗？”朱绪说。
这句话无意刺痛了苏怀晏，他冷声问：“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变的？”
朱绪愣住，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苏怀晏至今还会质问她。这让她很痛苦，但在极度的痛苦中，却让人又衍生出了一丝渴望。
苏怀晏见朱绪不说话，他又问：“看到你二哥长进，你是不是很开心？”
朱绪被讽刺得很难堪，她有些火了说：“二哥长进不长进关我什么事？你们两个面和心不和，成天斗来斗去又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每次吵架，你们都拿我出气？为什么不拿你爸出气拿你妈出气？不就是看我好欺负！”
苏怀晏看到朱绪强词夺理扮演无辜者，也看到她愤怒背后的不服，他被激怒了也有一闪而过被说中弱点的羞恼。他愤怒说：“朱绪，你就没有一点责任是无辜的吗？”
“我没有说自己无辜，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我也没有站你们任何一个人！”朱绪说。
“没有站我们任何一个人？你替苏锐文做了那么多事，你说你没有站任何一个人？朱绪，你当我傻的是不是？”苏怀晏真不知道朱绪是怎么做到这么无情的。
朱绪被这话问到哑口无言，千言万语卡在她的喉咙一时说不出来。那年他和她一样相信，家里的老人家会因为爱他们而最终成全他们，他们都一样以为自己被爱着。她当时很怕他一定要告诉苏劲松，然后像她一样失望，也很怕他的冲动会像她伤害胡金毓一样伤害到苏劲松。他们或许还有很多的解决办法，但那年所有的事情压在一起，他们都别无选择。现在，过去的对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认清了他们在一起是错误的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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