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环毓在玉骅山曾经亲眼见证过战争的残酷,她很怕陆双稍有不慎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所以她日日为他祈福,每天尽自己所能的多帮助更多的人,为陆双积攒福报,乞求获得神灵的庇护。
如今陆双带着玉骅山上下脱去了土匪的身份,守的云开见月明,顾环毓也不祈求他日后能获得更高的晋升,只是希望他成为一个平安健康的普通人。他已经过得够苦了,她希望他每一次都能平安归来。
妇人们聚在一起,正在兴致勃勃地为自家男人们裁衣服、做鞋,不知谁喊了一句,从外面跑了进来,“回来了!回来了!”
女人们齐刷刷地扔下了手里的活计,往门外跑去,“当家的回来了?”
女人们纷纷跑出小棚子,便看到甬道的城门大开,从城门外出现了一大队人马,马蹄声怏怏的,骑在马上的人也都是灰头土脸,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神采奕奕,挺胸抬背,浑身洋溢着打了胜仗的骄傲和喜悦。
有人远远看到了站在街边的自家妻子,下马朝她快步跑来,小别胜新欢的小夫妻喜极而泣,紧紧拥抱在一起,随即又被顶头上司厉声催促,年轻的男人只得柔声与怀里哭哭啼啼的小妻子交代了几句,又返回队伍,骑上马跟着大部队往军营去了。
顾环毓等女人们全部挤出了棚子,这才一个人走了出去,朝队伍中看。
队伍里不见陆双的身影,她心中一紧,莫不是他受伤了?
她怀着坠坠不安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落,一颗心始终七上八下的,做什么也没有了兴致,脑海中又时不时浮现出玉骅山激战中那一个个惨死的人的脸。
这座小院子是陆双给她准备的,干净简洁的小四合院远离了吵闹,却也和周围几家挨得不远,彼此间也互相有个照应。顾环毓现在已经基本上不用别人,什么活都可以自己来,但是总有好心的邻里时常过来帮她,也许是受了陆双的嘱咐。等陆双从一介白丁之身慢慢升为了副尉之后,又立马给顾环毓买了两个小丫鬟,小丫鬟生的白净水灵,做事颇为伶俐,平时也陪着顾环毓说话解闷,顾环毓在鹅城过得日子平静又安宁。
“夫人莫担心,家主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小丫鬟们安慰她。
顾环毓被丫鬟拉过思绪,勉强对她挤出了一个笑容。
自从三年前遭到土匪劫掠之后,她的精神就变得很敏感,她现在经不得一点风浪了。
到了傍晚,顾环毓于是又去卧房里的观音像下祈祷。
观音像还是陆双玉骅山院子里的那一个,被他好好地带了过来,长途跋涉的颠簸没有令观音磕碰一点,每日被顾环毓擦的干干净净,不染一颗尘埃。
顾环毓虔诚地跪在观音像下,默默祈祷着陆双的平安。
母亲走了,陆父陆母也走了,陆双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了。
他不可以有事。
顾环毓满心忧心,祈祷的认真,认真到没有听到小丫鬟在外面兴高采烈的“家主回来了”的喊声,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蹬蹬蹬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外。
顾环毓连忙回过头去。
陆双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双臂扒在两边门框上,上半身往门里面倾,两鬓微长的发丝随意飘着,瞧着风尘仆仆,似乎是一路上跑的急切。
顾环毓立马起身迎了上去,激动道,“陆双!”
陆双冲了进来,伸臂一把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抱得很紧,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嵌在自己的怀里,“环环,我回来了。”
顾环毓笑着任由他抱,等到他略微松开手,她赶紧拉过他,将他整个人都好好地检查了一遍,像是仔细地检查一件失来复得的宝藏。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陆双温柔地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女郎,满眼都是笑,摇了摇头,“我无碍,你放心。”
从炮火和死人堆里爬回来,能再次看到这样一张笑靥,他再无遗憾。
他陆双何其有幸,能得她不离不弃。
顾环毓看着男人表面上完好无损,一颗心放下来,温声道,“我让秋月给你备了水,如果军营那里不急,你先去沐浴歇息一下吧。”
陆双却不急,一只手捧起她的脸,端详道,“你瘦了。”
他粗粝的掌心摩擦着她幼滑的小脸,泛起一阵窸窣的痒意,顾环毓笑着躲开,“我好吃好喝住在这里,哪里有瘦?是你才tຊ瘦了,也黑了,一定是这些日子十分辛苦,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陆双一怔,“你会做饭了?”
顾环毓的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这几日刚从隔壁张婶那里学来的,可能学艺不精,你可莫要嫌弃。”
“怎么会。”陆双立刻道,简直是受宠若惊,她做的就算是猪食他也能吃,因为这是她做给他一个人的。
陆双又扫了一眼屋里,床上摆了一个绣筐,上面放着一双做了一半的鞋。
他走过去,将鞋拿在手上看,“这是给我做的?”
顾环毓也慢慢走了过去,像是不好意思被他拿起来左看右看,将鞋又轻轻夺了过去,规规矩矩地放在绣筐里,“是上一次我偷偷照着你的靴子的尺寸量的,还没有做好。”
顾环毓的女红,陆双是知道的,非常不错。三年前分开之前,她还给他做过一套衣服,陆双爱不释手,但是在爹娘死的那一日的误会之后,他一把火烧了陆家,连带着顾环毓给他做的衣裳和她留下的物件,一件没剩。
陆双的嘴角凝了起来。那是一段并不美丽的回忆。
他看向顾环毓,女郎荆钗布裙,梳着妇人发髻,面容娴静美丽,正在柔柔地看着他。
这是她与他两人生活的小院,整个屋里院里都是她精心打磨的气息,她还在给他做鞋,为他洗手作羹汤。
如今两人生活和美,俨然与小夫妻无异,这已经是陆双梦寐以求的生活了。他不想再回忆不堪的以前,打破这难得的美好。
他于是笑了笑,出门去沐浴去了。距离晚上还早,顾环毓索性又坐在了床边,给他缝制鞋子。
等到陆双冲洗回来,看到的一幕便是顾环毓坐在床前,正在低头为他缝制鞋子,侧脸柔美,目光专注。
他站在门前,不知不觉便看的入了定。他和她的日子以后会越过越好,他还要努力给她更好的生活。所以就让以前的那些不愉快,随风而逝吧,谁也不必去提。
顾环毓见陆双洗好回来,便放下绣筐,准备起身去给他准备饭菜,却被男人反手关上了门,随即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揽住。
男人凑过去啄吻她的脖颈,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大步抱起就朝床上去。
都相处这么久了,接下来要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顾环毓一张玉面羞红,大家闺秀端庄的教养这个时候开始发作,如今还未黑天,如何做的那孟浪之事?她轻轻推他,不赞同道,“陆双,别这样,现在是……”
陆双却不想听她再说,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气喘吁吁结束之后,顾环毓人早已来到了床上,头顶便是灼灼盯着她的陆双,男人直着身子,当着她的面快速解下衣襟,束下腰带。
顾环毓有些急,红着脸道,“陆双,你不用去军营吗?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不好。”陆双一口回绝,眼神逐渐狂烈,如同饿狼盯着眼里的肉,低头一口叼了下去。
风餐露宿的十几日,他也忍了十几日,此刻早已忍到了极限。若不是怕自己满身臭汗惹她嫌弃,他一进门便要把她压倒。
他的动作又快又急切,难得没有前戏温情,像是真的忍得狠了,闯进来的时候,两个人都长长叹了一口气。
顾环毓扬起脆弱的脖颈,泪花涌动,一下一下抖着身子,神志不清间,便听到陆双黏黏腻腻地凑了过来,一口咬住她的耳垂,喘息道,“阿姐……”
顾环毓唔了一声,抖得更加厉害,颤着声音道,“陆双,别这样叫我……”
“别叫我陆双。”陆双剑眉一竖,额角滴下汗水,沙哑的声音难得带了些强硬,“……叫我夫君。”
第72章
说好的带她回梅山一趟, 却因为战事迟迟耽搁。
陆双也不想这样的。
顾环毓听到这一句,抖的更加厉害,一张脸迅速羞红。
陆双喘息着, 凑到她的耳边, 沙哑的声音像是一杯令人迷醉的酒, “环环,你可愿叫我一声夫君?”
顾环毓简直要被他的声音给酥倒, 身体更加软了下去, 可是一张红唇却张阖着细细喘息着, 就是不肯开口。
陆双锲而不舍, “……环环可是不愿?”
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在别人的眼里俨然也是一对夫妻, 所有的人都认定了她是他的妻。
难道她还不这样认为吗?
想到这里, 陆双突然觉得几分莫名的不安, 呼吸急促了起来, 不停地唤着她, “环环、环环、”
顾环毓快要被他颠弄的头昏脑涨了。
偏他还贴在她的耳边,热热的呼吸打了过来,“你叫我一声,叫我一声夫君……可好?”
顾环毓偏过头去, 闭上了眼睛,羞红了一张脸,就是不肯说。
哪知男人的力气越来越重, 像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非要逼她说出她想要听的话一般, 顾环毓怕的厉害,只得断断续续地开口, “呃……夫、君。”
陆双这下彻底舒服了,长长地低吟了一声,几滴薄汗滴到了她汗湿的小脸上,带着她一起登了顶。
这一阵折腾下来,已经是入了夜。
两个小丫鬟极有眼力见,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饭。
顾环毓身上汗津津的,极不舒服,想要先去沐浴一番,陆双直接抱起了她,亲自去了净室给她擦洗干净,再重新抱着她坐下一起用饭。
他亲自给她剥虾,放在热腾腾的米粥上,又喂给了她几筷子凉拌鸡丝。顾环毓就这样被他抱着坐在他腿上,尴尬极了,想要下去自己吃,却被他霸道地制住。
顾环毓胃口小,吃了一半粥便吃不下去了,陆双便将她剩余的接了过来,呼噜呼噜全部下了肚,又风卷残云般吃干净了桌上的菜,看来他是真的饿了。
顾环毓有点不好意思,看到他吃的这样急,又有些心疼,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问道,“慢点吃。这段时间没有吃好吗?”
陆双怔了怔,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现在太饿了。”
打仗怎么可能会吃好,别说吃饭了,就连睡觉都是奢侈。以前背靠玉骅山,不进只守,还没那么辛苦,但是出了玉骅山,根本就是两码事。为了防止敌方偷袭,他们这些人半夜都得轮流换班守夜,有的时候打起仗来,连饭都吃不急,几天几夜不阖眼不吃饭都是正常,身上全是臭味、汗味、还有血味。
那个时候只有命才是最重要的,稍有不慎便会死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提着一百二十个心眼,其他的东西比起命来,全部轮不上。
刚开始的时候,尸体看的多了,他看到肉便泛恶心,如今经历多了几天几夜的饥饿,他也早已习惯,现在就算是让他在尸体堆里吃饭,他也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了。可是这些陆双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为了让顾环毓放心,他只得这样宽慰她。
留她在自己身边,本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事情,那么这些苦难,也是他应该受的。
他要继续往上爬,他要变得更强,足够的强,能够和那个男人有抗衡之力。
定北王,慕容彦。
也许他还会把顾环毓夺走。
身为一个男人,陆双太清楚慕容彦这些年对顾环毓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了。
若说利用她也不为过,但是归根究底,还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他对顾环毓的占有欲非常之深,或许并不比他少。
他现在的力量还太小了,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绝对不允许。
顾环毓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谁跟他抢,他就让谁死。
反正现在在他这里,杀人已经变得很简单了,对他而言,杀一个凶徒,跟杀一个王侯,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陆双刚刚因为情|欲变得餍足的眉眼又变得阴沉了下去,他不动声色地环住了顾环毓的细腰,慢慢攥紧,手背上爆出隐忍的青筋。
顾环毓还在他的怀中一无所觉,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抬起头看向他,满脸温柔信任,“怎么了?”
陆双一顿,脸上阴沉的表情一瞬间又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对她笑了笑,低头亲了亲她的脸,柔声道,“没事。”
“吃吧。”
.
有了李蔚陆双还有季清风的加持,燕王在定北王一贯的打压下已经罕见地有了起色,甚至可以向他发起攻势。
燕tຊ王大喜,这玉骅山还真是收编的不亏,不仅有李蔚这个万人敌在,还有陆双这个用兵如神的智囊在,有了他们,不愁没有绊倒慕容彦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好好出一口恶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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