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慕容彦不容他喘息,立刻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势,李蔚奋力抵抗,经过了两天两夜的战斗之后,鹅城,沦陷了。
慕容彦率兵攻入鹅城,李蔚带领燕军逼退三舍,鹅城陷入再一次的动荡之中。
定北军唯一比燕王好的一点就是,至少在面子上,它还是要粉饰太平的。
慕容彦占领鹅城之后,没有如同燕王一般烧杀抢掠,而是秋毫无犯,大大安抚了民心。李蔚则是趁着慕容彦进城之前,带着燕军和大部分自愿跟随的百姓离开鹅城,退向更南的一带。
玉骅山的家眷自然是跟着一起离开。
陆双安顿好了军队,亲自过来接顾环毓,可是等他赶到陆宅的时候,陆宅已经人去楼空。
两个小丫鬟已经死在了庭院里。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顾环毓和那个马妇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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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彦身穿明光甲护心铠,站在城墙上举目远眺。
这是他来到鹅城的第一天。
李蔚早在两天之前便弃城而逃,他于是率领定北军,顺理成章地攻开了城门。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之后他需要做的便是安抚百姓,让他们为他所用,然后养精蓄锐,一举直入皇城。
城池之上的风景果然很好,南州六郡皆在眼中,可是还不够。
他还要爬到更高的地方,享受万人之上的独享美景。
慕容彦心情愉悦,淡淡望着眼前的景色,直到卫林过来传话,“殿下。人带来了。”
慕容彦唇角一勾,冷峻的面容浮出几分笑意,转身走下城墙。
第77章
鹅城最近被红莲教弄得满城风雨, 顾环毓恪守陆双的告诫,躲在宅子里不出门,连带着让小丫鬟和马妇人都不怎么出去。
四人报团取暖, 不去面对外面的妖魔鬼怪, 但是好景不长, 几天之后,鹅城还是沦陷了。
李蔚下令撤离鹅城, 顾环毓早早收拾好了行装, 只待陆双回来接她们离开。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 她最后竟是连陆双的面都没有见到。
马妇人挟持了自己, 杀害了两个小丫鬟,带着她离开了陆宅。
那个寡言老实、声称在屠城中失去了一家的马妇人, 平时恪守本分, 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多看一个地方, 可是却是在离开之间迅速地挟持了自己, 顺带眼睛眨也不眨地将两个小丫鬟杀死。
两个小丫鬟正是桃李年华, 花一样的年纪,就这么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而顾环毓眼睁睁看到了这一切。
她孕期情绪本就脆弱,见到此景大为哀恸, 当场便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人已经离开了陆宅。
马妇人寸步不tຊ离地守着她,顾环毓一睁眼看到是她, 一时悲痛万分,也顾不上此刻身在何处, 扬手便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马妇人默默忍下,不吭一声, 还叮嘱她小心肚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温柔沉默的模样。
顾环毓揪住她的胳膊,眼眶红了,恨声质问她,“那还是两个未出阁的姑娘,你为何非要置她们于死地?你要抓就抓我好了!”
马妇人默默道,“民妇也是受人所托,否则死的就是我自己,妇人莫要动了胎气,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顾环毓心中隐隐不安,“放我回去!我要回去!”
“如今我们人在红莲教的地盘,妇人还是不要大声喧哗的好。”马妇人劝道。
顾环毓听到红莲教三个字,心中一惊。
她历来不是横冲直撞的主,当下便噤了声,审时度势了起来。
若是在这里一个不小心,别说是等不到陆双了,就连马妇人也护不了她。
“你要带我去哪里?”
“妇人见了就知道了。”
顾环毓心中大恨,但还是选择了乖顺,身处虎狼之窝,没有人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何况她如今还不是一个人的命,若是她有了什么不测,莫说是肚子里的孩子,就连陆双也会生死难料。
毕竟陆双的疯魔她也亲眼见识过,她真怕自己和孩子若是发生了不测,他到时候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保住自己,见机行事。
于是她取下自己身上的钗环首饰,每到一个地方便偷偷丢下一个,顺便在每一个落脚的地方刻下一个符号,期待能够被陆双等人所发现。
就这么窝藏在红莲教中待了几天,然后她被马妇人带去了一个地方,很快在这里她见到了一个老熟人。
慕容彦。
“是你。”
见到是他时,顾环毓其实并不吃惊,她一路上早就隐隐有了猜测。
除了他,谁还会这样大费周章地找她。
两人之间已经相隔了相近一年的光景。慕容彦微微一笑,还是那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只是与燕军长久的拉锯战也让他的眉梢多了几分肃然和焦灼,瞧着比之前更加冷戾难测。
慕容彦似笑非笑看着她,道,“毓儿,好久不见。”
身边早已没有了马妇人,也许她早已功成身退。室内只有他们二人,顾环毓抬头静静看着他。
眼前这个男人,比她面对的任何人都要棘手,在他的手里,她就没有过逃脱的机会。
她突然觉得无与伦比的心灰意累,“慕容彦,你到底要干什么?”
竟是连殿下也不叫了,而是直呼他的名讳。
慕容彦负手而立,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暴怒,深深看着眼前这个将近一年未见的女人。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玉骅山外的大营,那个时候他信誓旦旦会留住她,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死而复生的陆双。
而这将近一年的蹉跎,也俱是因为他。
他没有想到,自己从始至终没有看得上的一个猎户,会成为他的一生大敌。
屡屡触犯他的逆鳞。
甚至还抢走了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女人。
慕容彦冷冷一笑,忍下内心的阴戾,瞧着眼前的顾环毓。
她还是一如当初的美,一点也没有变,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
不过他没有在意,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李蔚已经率兵离开了鹅城。毓儿,你如今别无选择,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他至今都能够记起,那一夜亲眼看到她被他带走扬长而去,那一刻深刻的耻辱。
他自诩天之骄子,无往不利,竟是第一次在一个卑贱到不能再卑贱的土匪手里栽了跟头。
而更为可恨的是,他跟了燕王之后,摇身一变从土匪成为了将士,处处与他作对,竟是令他屡次受挫。
一个卑贱的土匪,如何能够这样放肆?
他不能再让他继续嚣张下去了。
慕容彦俯下身,轻轻摸了摸顾环毓的脸,声音温柔,“好好在这里养着,不要做傻事,你知道我的手段。”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扬长而去。他把顾环毓安置在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派了很多侍卫,从早到黑无间断地监视她。
顾环毓日日被禁足,举步维艰。慕容彦自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她,顾环毓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渐渐变成了更加危险的揣测。
她突然开始不安了起来。
以她对慕容彦的了解,此人心机深沉,做一件事情必有多种目的,他绝不是简单的儿女情长,真的把自己关在这里这么简单。
既然费尽心思找到了自己,却又不来光顾,还令人精心照顾,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顾环毓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加危险的猜测。
他要利用自己,引陆双入局。
得知自己被抓,陆双一定会设法来救自己,或许慕容彦也是明白了这一点。
而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要杀陆双!
一想到这里,顾环毓心跳如鼓,浑身上下忍不住地发起了冷。
翌日,慕容彦再次踏足了顾环毓的房间。
他面带微笑,心情瞧着不错,很满意顾环毓的安分守己。
虽然她的心里并不是这么想,但至少她的表面功夫还过得去。身处险境,她知道怎样也不能为难自己,也知道如何态度会取悦于他。
他历来喜欢她的聪明。
顾环毓在这里苦熬了一整天,见到慕容彦到来之后,她眼睛一亮,急忙站起,快步走到他的身前,不安地看着他。良久后,她朝他缓缓跪了下去。
“殿下……”顾环毓深深垂下头去,“求你放了陆双……”
慕容彦静静看着跪在眼前的顾环毓,他没有扶她,而是笑了起来,淡淡道,“我的毓儿,果然冰雪聪明。”
顾环毓悲戚道,“求殿下高抬贵手,饶了陆双一命。”
慕容彦半跪下身,平视着顾环毓。
“毓儿在跟我讲条件吗?”他的眼睛是笑着的,笑意却没有一点温度,“如今你人就在我的手里,插翅难飞,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讲条件?”
顾环毓深深地闭上眼。
片刻后,她呼出一口气,轻轻道,“我愿意此生侍奉殿下,不离不弃,只求殿下……”
“听上去倒是很有诱惑力。”慕容彦打断了她,“可是不行。”
“你的心我要,他的命,我也要。”
慕容彦冷笑,“你知道吗?我有多后悔,当初我真应该杀了他的。”
顾环毓错愕地抬起眼,似乎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慕容彦索性也不瞒着她了,笑了一下,道,“那一日我杀了他的父母,却留下了他一条命,如今想来,我真不该如此心慈手软。”
自己的一时心软,竟然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祸患。早知如此,他就应该送他们一家三口一起上西天。
顾环毓看着他,慢慢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惊愕之中,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你。”
陆双找了这么多年的凶手,竟然是慕容彦。
她神色恍惚,目光忍不住落向他的腰际,看到了与陆双那里一模一样的玉佩。
慕容彦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将腰际的玉佩扯了下来,放到了她的眼前,“原来如此。我的玉佩在他的手里,是吗?”
“这个玉佩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慕容彦疑惑解除,淡淡道,“我遗失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只能命人重新打造了一个,原来竟是漏在了梅山。”
顾环毓面色灰败,死死瞪着他,一字一句咬牙道,“……是你。”
慕容彦承认,“没错。是我。”
看着顾环毓的神色,他冷冷一笑,伸手拂了拂她的鬓发,将它捋到耳后,“刚才还说要不离不弃跟着我,怎么,现在又要恨的想杀我?”
但是不怕,此刻她在这里,他命人设下重重埋伏,只为杀了陆双。
陆双一死,那么得到顾环毓的心,也是迟早的事。
“如果他敢回来救你的话,我可以赞他一句有种,”慕容彦抬手掐起她的下颌,声音满满的恶意,“我会亲手砍下他的头,日日挂在你的眼前,供你欣赏。毓儿,你说好不好?”
第78章
“不可!”季清风阻止陆双。
“我们已经撤离了鹅城, 你现在回去便是送死!”
鹅城之外,撤离的大军营帐里正在进行激烈的争执。
陆双站在一旁,寸步不让, 只淡淡地重复着一句话, “环环如今生死未卜, 我必须要回去救她。”
“大军现在离不开你,你若离开, 群龙无首tຊ, 你这是在开玩笑!”季清风怒道, “陆双, 你是要为了一个女人,赔上我们几万兄弟的性命吗?”
李蔚看向横眉冷对的两人, 谁也不肯相让。他头疼地敲了敲太阳穴。
两个人都没有错, 一个是为了情, 一个是为了义。
只是这两人都是与他生死过命的兄弟, 他谁也说不得。
季清风见陆双一意孤行, 更加怒不可遏,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李蔚,“你来说!”
李蔚连忙正色,摆了摆手, “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你们继续。”
“什么叫不关你的事?”季清风道,“他如今不听你的话, 执意要走,你难道不管一管?”
李蔚像是在看两个争执糖果的孩子, 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觉得你们两个说的都对。”
“你这是和稀泥!现在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不然呢?那想一个两全的办法?”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两全的办法?”季清风的脸色更加难看, 气愤李蔚到了这步田地竟还在开玩笑。
李蔚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笑着笑着,笑容有些苦涩。
他如今率领大军撤离了鹅城,可谓是狼狈至极,这次与燕王相斗,没想到最后被慕容彦来了一招黄雀在后,玩弄的彻底失败。
他心里又何尝不窝火。
李蔚哼了一声,慢慢道,“你们好好想一想,如果再退回南边,慕容彦便可长驱直入杀到皇宫,到时候等他登基称帝,我们便再无转圜之地,迟早都是他嘴里的肉。我们好不容易才从玉骅山出来,你们难道还想回去那个地方吗?如今……呵,怕是回去,也难了。”
季清风神色肃然了下来,“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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