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也能回到木屋?”温嫽问。
谢屹支点头。
自然能。
他来这已经来了几十年,每一条路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走这条,能更近。”也更好走。
事实不假,没一会儿,便见两人从小路中绕了出来,目光一抬,便已能看到木屋的身影。
只是……忽而倒有一小童从旁边嬉笑奔来,差点踩着温嫽的脚扑向谢屹支。
温嫽眼神一跳,闪身后退,可谢屹支的速度比她还快,在小孩还没碰到她时,已揽了她肩将她抱于怀中一闪,避开了小孩的冲撞。温嫽的视线瞬时转换,瞥向了谢屹支背后,看不见小孩。
但她听到了谢屹支的声音。
听他略沉了音训话,“如何毛毛躁躁,没看见叔叔身边有人?”
温嫽下意识想回头看看小孩的反应。
微微一侧头,便成了她侧站于谢屹支臂弯中,与他似亲密般,一起低头望着小童。
才四岁的小童眨巴眨巴眼睛。
他圆头圆脑的一直仰着脑袋。
谢屹支皱眉,竟不认错?
小孩不是不认错,他只是仰着头在想,头一回见叔叔抱着女人。圆滚滚一揖,“小,小子错了,刚刚过于兴奋差点冲撞了,小子以后不会了。”
谢屹支沉沉眼。
但终究念及他小,摆手,便罢了。
“以后不可莽撞。”
“是!”
小子好奇的抬头,又看温嫽。
谢屹支不给他盯着看的机会,抓了温嫽的手,带着她径自走向木屋。
小小幼儿,到也知温嫽好看就盯着看。
笑了一声,不轻不重抓紧温嫽的手。
温嫽异样,朝他瞥去。谢屹支眼神睥睨。温嫽一丝垂眸,偏了目光。谢屹支嘴角微弯,莫名,将她的手又紧一次,没有放一丝的意思。
望向前方时,他的目光倒是又看不出一丝异样。
木屋中谢氏的其他人,目光或多或少打来。其中有谢屹支的长辈,也有谢屹支的同辈。
谢屹支四平八稳,在族中人的目光中带了温嫽落位主坐。
还随手给温嫽递了杯茶。
但温嫽不渴,轻轻放在一边不动。
谢屹支看了也没说什么,瞥瞥四周,倒是忽问谢惝,“你父亲哪去了。”
不见他人。
谢惝赶紧道来:“父亲听有山鸡鸣叫,寻山鸡去了。”
如此。
谢屹支点头。
……
午膳用罢,才见谢屹支特地带了温嫽进木屋去看,温平丹就悄悄抓了抓自己的丈夫。
谢惝以为她又有胃口了,问:“是又想吃了?我叫仆妇去把食盒拿来。”
可不是这事。
温平丹拉拉他,“夫君随我出去走走,我想看看周边。”
想走走?
谢惝想了想,倒也点了头。
但温平丹真正的目的不是透气,走到四下无人处,便低声问谢惝,“夫君可知兄长身边那位温夫人是何来历?”
“我瞧,兄长似颇为喜欢她。”
刚刚用膳时,还见这位大司马特地叫仆妇照顾温嫽口味,一些她不吃的,叫人别往她跟前放。
更是特地让人单煮了份鱼汤,听说是那位温夫人去山涧时,虎贲们捕的,专门让人多开一灶做了让她尝鲜。
其余也分了给那些虎贲尝鲜。
谢惝知道一点,但具体的,他不知道太多。
他对温嫽最深的印象,还是那日她杀了人后几乎浑身是血在兄长跟前请罪的模样。
倒是没想到,后来兄长就把她留下了。
他知道兄长的习惯,这个女人既成为了兄长后宅之人,那兄长就不喜别人打探太多。
虽他也好奇,却至今也没叫人去探过她的来历。
“总是清白人家出身,来历是干净的。”
“知你好奇,但这事除了对我说,以后可别向其他人问。”谢惝道,“你也看见了,以前我兄长后宅根本无人,现在,却有了这位貌美的温夫人,今日从祭祀开始,便也能看出兄长对她的看重,所以……”
对这人更不该好奇太多。
这是兄长的内宅事,好奇她干什么呢?
谢惝看向自己的妻子,让她牢记。
温平丹:“……”摸摸肚子,好吧。
那,她该不该和丈夫说她知道温嫽的来历,甚至温嫽曾经还在温家住过的事呢?
温平丹一时拿不定主意。
她探头左右看看。
心想,就算要说,或许也不该在这说。这些事他们夫妻两个回府后再提不迟。
“我知道的。”
谢惝欣慰,和她改而又往回走。
回到木屋,倒见兄长正好也才领着那位温夫人出来,且院中的虎贲也整装列队,看着是要下山的意思了,谢惝便也叫来身边的仆从,收拾东西这便下山。
抵达山脚后,温嫽直接走向她来时坐的那辆车乘。
可明明正与族中长辈说话的谢屹支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忽然回头看来。
他看来的突然,温嫽倒是愣了一下,怎么了?没怎么,谢屹支望她两眼后,只是忽而朝身侧虎贲说了句什么,便见那虎贲朝她过来。
温嫽以为他是有话嘱她,便也向虎贲走去。
见虎贲快步向她而来,并揖了一礼,低声道:“夫人,主公让您坐左侧那一辆。”
左侧?
温嫽望去。
正是谢屹支来时独坐的那辆。
他……微讶。
“夫人,请。”虎贲说。
好吧。
温嫽点点头,过去了。
谢屹支余光瞥她走了过去,这才没分神看她,专心和跟前的长辈说话。
聊的不是政事,只是一些家常。
……
才在车内落座不久,温嫽听到乘舆之外拜谒的声音。
“主公。”
说完了?
温嫽看向闭紧的车门。
几乎同时,见车门开了,谢屹支的身子钻进来。
温嫽只觉眼前一亮又一暗,他才将门打开又随手关上,她的视线中便只有他的身影。温嫽正要唤一声郎君,却见他连给她说话的时间也没有,三两步过来,将她拦腰一压,她便被他迎面而来男性气息笼罩,被他淡淡搂入怀中去。
温嫽混乱之下手掌不小心搁在他胸膛上,掌心之下他的心跳蓬勃有力。觉得掌心一缩,下意识想坐正了。
可这时她天旋地转,被他勾手臂一压,竟是横卧于他怀中。温嫽心中一跳。
愣愣的,仰看着他的眼睛。
这时,贴着他的腹部似听到他在用腹腔说话一样,微沉又微淡的一声,“回府。”
“是。”
立马,外面有战甲碰撞,虎贲们开始走动的声音。
温嫽在车乘的起步阶段不由自主倒了倒,她几乎以脸埋于他肚子。下意识抓了他一只手想稳住。抓去的手立马被男人不疾不徐回握了,温嫽听到他今天第三次笑了笑。
他另一只手,又是不轻不重的力道,忽然摩挲似的抚了抚她的下巴。温嫽眼睛微抬,不得不说,浑身上下似乎都忽然觉得紧绷。
眼睛一闪,还不如不看他呢。抬眸发现他的眼睛太沉,似是想将她前后翻个面一样。温嫽错开眼。但又不知手上怎么和心里的感觉截然相反,忽然叫他低下头来,抬手说她有话要说。
谢屹支挑眉。
但还是俯了身来。
温嫽抬高脖子。
很低很低的压轻了声音说:“郎君,我的月事还未走……”
他是不是已经把这事忘了?
今日几次,觉他有那日要了她时的眼神。
很明显的,她才说完,搂着她的男人身形顿了。谢屹支眼睛里很轻的一愣,他还真差点忘了……
刚刚只是本能的,毫不遮掩的揽了她过来。
她是他宅中人,二人于乘舆中坐的稍微近了些,合情合理。
竟然,还有月事这事。
谢屹支沉下眼睛看过来。
眯了眯目光,“还未来干净?”
温嫽小幅度点头。
没有。
谢屹支不由得握了半拳。
温嫽不知怎的想笑,可又觉得这时候不好,便只小小勾了唇。但谢屹支的眼睛非常尖,她才勾他就看到了。
谢屹支越发眯了眸,眼睛微深。拧拧眉,忽而很哑的冷哼一声。温嫽侧个身蜷进他看不见的地方。
无声处,轻笑了。可不想,谢屹支会亲手将她挖出来,一愣,还未收了唇角,撞见他越来越深的眼底。下意识动一下,可连一分都还没能动弹,他猛然抬了她的下巴,是冷不丁喉头逼来的架势。
猝不及防,唇碰上了。
不像吻得情深。
可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也不仅仅是毫无动情的架势。
仅仅鼻梁互相抵着的感觉,便已让四肢都觉异样。
谢屹支喉结又滚。
她的掌心清楚摸到了他喉结的滚动。
手指恰恰好是搁在这。
指尖不小心刮了下。
唇上比刚才还烫,谢屹支紧随着对她加重薄唇里的力道,鼻梁紧了。
耳边闪现一抹红,手指不敢再碰,若有若无,搁到了他脖子后面。又迅速偏过眸。谢屹支莫名低沉的哼了一声,不一会儿,偏偏,却挪了她回来。
目光交触,温嫽觉得他脖子之后也不是个能搁的地方,手指蜷起来,摊开往下垂。
坠落中,谢屹支情不自禁,倒把她的手又捞住。未能控制住,忽沉笑出数声。
看温嫽的眼睛,微有暗色。
第一回想,当初留下了她,不是个失算的决定。
不知不觉,谢屹支的唇角又深了一分。
搂着她的姿势,无形中有一分很强的占有欲。
乘舆之外。
护卫两侧的虎贲不约而同支了支耳朵。
他们都觉得,乘舆内的主公刚刚似乎笑了笑。
不禁微妙对视一眼。
何事,惹的主公开心低笑?
无从得知。他们只知道,随后一路,听到马车中又有几回很轻的笑声。
都是主公发出的。
看来今日主公的心情实在不错。
……
距离燕城城内只剩最后两刻钟时,马车内已经极为安静。定睛一看,其实是温嫽不知何时已于谢屹支怀中睡去。
她很久未爬山了,今日上山下山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略有些疲,不知不觉竟在谢屹支怀中眯了眼。
谢屹支时不时低头看她几眼。
很少看她在他身边蜷缩睡觉的模样。从前去琵林苑,只那么一会儿,她枕了他胳膊。
无意识摸了摸她闭起的眼。
温嫽似有所觉,往他怀中动了动。她觉得痒了。
谢屹支淡淡又摸一下后,未再碰她,仅仅只是抱着她而已。
又过一个时辰。
只剩最后一盏茶时间,便能抵达司马府正门。
谢屹支垂眸望怀中人,她还在小憩。手指略微抓着他衣袖一角,睡得颇为舒坦。但他不能让她再睡了,马上便要进府。
手掌捏了捏她腰上。
女人却未因这一下醒来,谢屹支便又捏捏她软软的脸颊,眼睛望她,“莫要睡了。”
低沉的嗓音声响在周围的空间里。
温嫽有了些反应。
谢屹支趁着她这一反应,又捏捏她脸。温嫽唔了一下,于谢屹支眼皮底下,终于睁了眼。入目就是他看她的眼神,下意识心里一恍。却又偏过脸到一边,闭上眼。
于是兜头迎来男人掌心在额上一搭,听他低沉,带上那么一分很浅的笑,“莫睡了。”
温嫽不知不觉这才又睁眼。
正逢,谢屹支揽了她的背整个将她扶起来,她猝不及防转换了个姿势,变成肚子被他手臂收着,侧倚在他肩上。
这个姿势看不见他的脸,正是她的后脑勺在谢屹支目光的正前方。
只见他手掌又动动,忽又挪了她的脸回来。
温嫽的下巴软肉被他捏了一下。
温嫽低哧笑出了声,壮起胆子推了推他,自己提着裙,整整衣裳起身坐到一边去。谢屹支也笑了,手掌还是她爬离之前的那个姿势。
无意识中,空空的收了收。
温嫽才坐好,转头又看他。谢屹支注视过来,唇角处一直淡着几分,是勾着的模样。
两厢再次对视上。
温嫽轻轻一弯唇,和谢屹支变成一模一样的状态。
这声轻笑传至了乘舆之外。
虎贲们的眉目微妙动了动。
车内又有笑声了……
倏忽,又都垂了眸,只一人迅速上前来。上前来是道:“主公,已至司马府。”
一盏茶时间早已过了,正好,此时马车不紧不慢停于司马府正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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