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温嫽又朝他靠了靠,“那你怎么也醒了。”
谢屹支沉了下手掌,拥紧她,答得自然,“怀中没了重量。”
摸摸她的下巴,谢屹支又问:“睡够了?还是被什么动静吵醒?”
温嫽都摇头。
笑一下,温嫽亲昵道:“手臂麻了,换换姿势。”
谢屹支挑了眉。
吻吻温嫽嘴角,“嗯。”
谢屹支又往后靠,同时拍拍身边,“那躺着睡,能好许多。”
温嫽笑眯眼,朝他挪过来。
她连背带腰身,立马一起被抱了。谢屹支和温嫽一点也不嫌挤的,躺在一处。
谢屹支中途却又醒了一回。
摸摸温嫽,见她没有一点皱眉的意思,也一点不似做噩梦的状态,垂下眸,谢屹支这才闭了闭眼。
闭眼之时,轻轻抚了抚温嫽的脸,谢屹支这才入睡。
……
天亮,醒来后,谢屹支发现温嫽不在。
去哪了?
难道是他睡了后,温嫽到底还是又做了噩梦,早早离开了乘舆?
声一扬,便唤了马车边的虎贲。
虎贲应答:“属下在。”
谢屹支:“夫人在何处?”
虎贲:“夫人正在营中走动。”
“哪里?”谢屹支弯腰出来,盯着虎贲看。
虎贲指向能看到何媪的方向,“那边。”
谢屹支看了看,第一眼看到的是何媪,皱着的眉便一点未松。待第二眼看到温嫽了,冷冷皱了的眉才略有松动。
慢慢化开脸上的严肃,谢屹支又问:“夫人何时下的乘舆?”
“回主公,约两刻钟前。”
谢屹支的脸又缓了一分。
那便不早不晚,属于天亮后很正常的时辰。
这证明温嫽昨夜睡得其实还不错。
她了却最后一桩仇恨后,反应不如杀第二个人时大。
谢屹支嗯一声,朝温嫽那走去。虎贲紧跟着追来,时时候着。
不过,快到了温夫人那时,虎贲又自觉落下一段距离,别打扰了主公和温夫人才是。
虎贲不看的视线中,谢屹支记几步走到了温嫽身边。
对她,谢屹支又问了之前向虎贲问过的,差不多的话。
见温嫽精神奕奕,真不似未歇好的模样,捏了下温嫽的手,谢屹支这才未多说。
……
加紧又行进几月,五月中时,抵达燕城。
燕城牧野之外,浩浩荡荡,聚了谢氏门臣,特来迎候谢屹支。
谢屹支亲自下乘舆露了个面。
露了面,对众人颔了首,便又被护卫着,进入巍峨的城门,先返谢家司马府。
羌申等人紧随其后,也追随着谢屹支入司马府。
温嫽则先回内府,稍事休息。
温嫽估计谢屹支得忙到很晚,这日傍晚便也没问他有没有空回来用饭,温嫽到了时辰,直接叫人送过去。
而她自己,胃口寥寥,什么也不想吃。
当夜,温嫽屋里紧急叫了个大夫。
起初这事谢屹支还不知道,因为谁也没把这事当个大事。
就连温嫽自己,也是觉得肚子有点疼了,还见出了血,这才会突然叫何媪去请大夫。
谁也没想过,是温嫽有喜了。
包括温嫽自己。
被大夫下了诊断时,温嫽脸色空空的,整个人都是懵的。
手指抓着肚子。
一仆从扭头飞奔而去,把消息告诉谢屹支。
第54章 54
来到外府,仆从迎着门才高声道了句有事禀报,不几息,便被允了进入门中。
仆从快快道了前因后果。
谢屹支的脸色猛变。
原本谢屹支正忙得昏天黑地,都有些头昏脑胀了,此时,谢屹支的头脑顿时变得清醒。
甚至,不小心的,谢屹支拿在手中醒神的茶杯都颤了颤。
谢屹支有些愣。
这几息中,谢屹支明显是出于断档的状态。
好半晌,似才恢复精明与淡定,他紧紧看着仆从。
谢屹支:“夫人无事?”
还有,马上又道:“未听错?”
仆从:“夫人正在休养,奴保证没有听错。”
好,深了深下颌。
谢屹支不禁马上摆开了步子,一言不发夺门而去。
他哪里还镇定地坐得住?
盯着内府方向,谢屹支越走越快。
虎贲们紧急跟上。
但谢屹支走得太快,虎贲们一时半会儿还没能跟上。
谢屹支的步子何其大,只这么一会儿,便已将他们这些虎贲甩远了。
……
谢屹支一路来到主院,见温嫽门外候着大批仆妇,紧紧的,不禁用眼神盯着。
深呼了口浊气,谢屹支不知不觉沉了下胸膛。
心里还是不够淡定。
忽见一仆从朝他行礼,谢屹支本是注意到了的,但他没什么心思应答,只是挥手了事,便让他们起来。
谢屹支往前走。
眼中耳中都只有屋中那个人。
忽拧了下眼神。
刚才,仆从说温嫽被诊出有喜,可又告诉他一个坏消息,说温嫽出了血。
她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这完全冲淡了谢屹支心里的喜悦。
心里有点难安,谢屹支沉沉往前走。
忽而,谢屹支略略一顿。
他看见迎面走出了大夫。
已经诊完了?
视线一下变了,谢屹支很有目的的盯着大夫看。
大夫冲他这边行礼。
谢屹支没那个心思看他行礼。
快速上前两步,谢屹支直接问:“夫人情形如何,已经诊完了?”
大夫答:“禀主公,夫人没有大的危险。但胎气尚未稳定,需静养一阵。”
谢屹支皱着眉,不过忽而又松了,这便代表温嫽没事,孩子也没事。
“可查出夫人出血原因?”理智的思路渐渐回归,谢屹支又问。
“是舟车劳顿,久坐所致。”大夫说。
谢屹支怔了下。
久坐还能导致胎气不稳?
大夫低声,“是,主公。久坐久卧会伤身伤气,不利于妇人安养。”
再加上主公和夫人北归时几乎一直都在行军途中,那温夫人忽然出现这个情况,也是难免。
“夫人今后几日也不能继续久坐,需安养得当。”
谢屹支绷了绷唇。
眯眼,“那你已确定,果真无碍?”
大夫:“无性命之忧。”
谢屹支这才嗯了一声。
往前看了看,大步一提,谢屹支便往里走。
不过,很快又重新回了头,谢屹支看着大夫。大夫一怔,忙垂立听候吩咐。
“主公可是还有疑问?”大夫说。
谢屹支不是,“夫人才出过血,正是需要人看着的时候,你刚刚,是要去哪?”
谢屹支觉得他还是在院子里最好,他此时并不介意什么男女之防,允他在主院中歇息。
大夫忙道:“属下是去盯着将药熬好。”
如此。
谢屹支的眉稍松。
点了点头。
道:“今夜你辛苦些,改日夫人和孩子若都无事,府中自会嘉奖于你。”
大夫道是。
谢屹支没再说什么,扭头一心望向屋内的方向。步子又快了起来,大步想见温嫽。
……
温嫽抚着肚子,嘴里有股苦涩的味道。
这是刚刚温嫽吃下药丸后,所残留的味道。
肚子已不似叫人去喊大夫时那般难受,温嫽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温嫽躺着,不敢有大动作。
大夫说,肚中的孩子大约是快到三个月,那就说明,是在温家歇息的那晚怀上的。说不出心里是何等异样,温嫽小心又摸了摸肚子。忽然,温嫽柔了脸,耳朵支了起来。
听到了正朝她靠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于是动作便大了,温嫽迅速起来看。起来那刻,眼睛不眨。
看着谢屹支。
但温嫽又记起了之前大夫嘱咐她的,别有大动作。
赶紧又低头看看肚子。
这脆弱的小生命,之前因为坐得久了就差点出事,温嫽心想,别此时又来一出。
有点慌的摸摸肚子,温嫽皱眉。
眼睛又抬起,快快的看一眼谢屹支。谢屹支已经要走到她身边,深深绷了下手,快速过来,谢屹支缓慢地拥了她。
哑声,“怎么了?”
掌心不自觉,扶温嫽扶得小心翼翼,眼睛也在同一时刻,与温嫽的视线一起,渐渐看向她的肚子。
又看向温嫽皱了一分的眉。
难道是肚子又疼了?
于是,谢屹支心下提紧,面上不免又绷紧了一分。
正欲放温嫽躺下,沉沉说他去把大夫再叫回来,但温嫽扯扯他,已经说了缘由,“忧心我刚刚动作有点大,孩子正脆弱,别又动了胎气。”
“孩子还太小了。”温嫽说。
谢屹支的掌心不自觉都有了些汗。
谢屹支看了看掌心,不动声色收了收手掌。于他而言,其实是头一次紧绷成这样。
深呼了一口气,轻轻揉揉温嫽,哑声问:“那可觉依然不适?”
还有,她既有忧心,谢屹支道:“还是将大夫叫回来再看看?”
温嫽有点意向。
但一想,温嫽又摇了头。
放松动作,不再似刚刚紧张慌乱。
温嫽:“是我多虑了,哪能动都动不了一下?”
而且反正等会儿大夫熬完药就回来,温嫽觉得,没必要现在叫人去喊他。
温嫽再摇一次头。
谢屹支却皱眉,“真不?”
“嗯,不了。”温嫽笑着点头。
谢屹支不动声色又揉揉温嫽,眼角扫了扫她的状态。
看了好几遍。
她既说不用,那也行。
温嫽忽看谢屹支,谢屹支耐心,“怎么了?”
温嫽瞄瞄谢屹支的肢体动作,她发现了,其实谢屹支现在很紧张,也很小心翼翼。
谢屹支:“……”
面不改色,装作他的表现其实很寻常。
温嫽继续看,谢屹支眯了眯眼睛。
突然,他叹气笑了一声。
抱着温嫽,谢屹支低声:“看出我的紧绷了,是不是?”
“嗯。”温嫽勾唇点头。
谢屹支深笑。
便也如实说:“是有些紧张,你有了孕,却才至家中就出血。”
谢屹支怕温嫽出事。
心里有点刺疼,但谢屹支没表现出一点不对劲,谢屹支只是看看温嫽脸色,怕她其实依然难受。
问:“真不觉得还在难受?”
温嫽点一下头,嗯了一声,已经不是太难受了。
下意识,温嫽揉揉肚子。
并且,不一会儿抓着谢屹支的手让他也揉一揉,谢屹支倒是有些不敢揉。
温嫽笑了,谢屹支难道还怕仅仅是摸一下,就能摸出事?
真没那么脆弱。
温嫽:“郎君摸一下。”
谢屹支其实也不是怕摸出事。
谢屹支只是……还有点沉浸在担心之中。
垂眸看温嫽,见温嫽眼睛弯弯的,便轻轻一勾唇,谢屹支伸手摸了摸。
温嫽勾了他脖子,谢屹支双手搭起,环住她。
“摸过了,是何感觉?”温嫽马上问。
谢屹支轻笑。
蜻蜓点水一下,谢屹支说:“是你我的孩子,自然是高兴。”
温嫽嘴角一弯,高兴便好。
正是天下大安,谢家把不稳定的因素都铲除了时,孩子有缘来了她的肚子,温嫽的心里当然也是高兴的。
温嫽笑说:“我也喜欢这个孩子。”
“以后要让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郎君觉得可对?”
“自然。”谢屹支深陷下巴,揽紧了她。
这是两人的亲骨肉,谢屹支自当护卫孩子平平安安。
“你放心。”谢屹支笑笑,保证。
温嫽嗯一声,开心的枕于他怀中。
之后时不时,抓抓谢屹支的手,又摸摸肚子。
谢屹支勾了唇。
忽然,他改而是吻了吻温嫽。见她起来看他的那刻,谢屹支便有这个冲动。只是直到此时,确认她不再难受,谢屹支才敢。
但谢屹支矛盾的,又不敢吻的过于用力。看看温嫽,停顿一下后,谢屹支只是又一次的蜻蜓点水而已,闹得温嫽笑了,他过于小心。
谢屹支不觉得是过于。
事涉她,那怎么会是过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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