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明见着其中一人顿时大喜:“大哥――”
邱霖也跟着惶慌喊:“大哥救我!”
邱奕冷声道:“放开我弟弟!”
呵――陆乘风心中冷笑,眼中阴翳闪烁,说:“邱奕,你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程瑶走上前目视,道:“你虽为世家子弟却无官无职,见着定北王当行跪礼!”
这一句话震得楼上楼下脑袋嗡嗡作响,尹琼愣得竟一屁股摔下去。
冰凉的刀刃沿着邱霖的脖子逐渐往上,贴打着他的脸:“你们可以说陆乘风面目丑陋心狠手辣,我都无所谓。但我与谢岑的婚事是皇上亲赐,这是天子都承认的姻缘,到了你们口中竟成了一桩笑料,藐视天威,罪责当诛!”
众人看着她的动作皆提心吊胆着。
陆乘风又道:“新政推行是泽福百姓之策,推行女子入学,是天子眼中百姓平等的仁慈,且可由此擢选才情一流的人才来填补地方空缺,你们几个言论间对此大为评论,反对新政推行,是在质疑皇上与几位大臣此举荒唐!”
“最后――”
刀锋割破邱霖的脸,邱奕面色剧变:“陆乘风你住手!”
“你们这些个子弟,日日游手好闲,挥霍着家里的钱财,从女子胯下而出又处处藐视女子,猪狗不如的玩意!”
陆乘风神情闪过狠辣:“爬上我的床?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不过我府门前倒是缺条狗,你倒是挺合适,可惜――”
可惜什么?
邱霖心下茫然。
陆乘风说:“你没这个命了。”
长剑割破娇脆的咽喉,鲜血霎时喷涌,邱霖下意识捂住脖子,人却直直朝地上栽倒。
第181章 番外2 惹是生非(4)
变故只在一瞬,哪怕听过陆乘风冷漠无情,可谁也没料想到她真敢当场杀人。
邱奕眼睁睁看邱霖倒地,愣了一瞬,顿时疯一般要扑上来,被韩树山拦住,他一动作,锦衣卫的人顿时围上来,邱奕蛮力揪住他的衣服,赤目欲裂道:“你要与邱家作对!”
邱家的家主邱琼林位居兵部尚书一职,是朝廷重臣,位高权重喜广结官员,与诸多官员虽谈不上深交但也有交情,是个跟樊捷一般善长善舞袖之人。
邱奕怒红了眼,看着陆乘风的神情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陆乘风你敢当街行凶!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陆乘风目色阴沉:“王法?你的好弟弟邱霖才是那个目无王法其心可诛之人!”
“你血口喷人!”
陆乘风上前目视着人:“刚刚他所言在场不聋的都听到了,我是圣上亲封,一品以下官员见我都需行礼。邱霖一个家族子弟,一无战勋二无功德,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公然诋毁议论!我倒要问问邱大公子,你弟弟邱霖那句,女子为王简直荒谬的言论是何意?邱家是在质疑当今天子心瞎眼盲识人不明?还是说邱家觉得谁不配,谁便不能配?”
一击即中命门。
一旁卫杉目光渐渐幽深。
“我还要问问你,那句女子不该入学堂又是何意思?”
陆乘风冷哼:“南岭灵溪姚家姚思千才名远传。姚家创立鸣山书院,明兴十三年与明兴十六年的榜眼皆出于此,皆是姚夫子学生,这两位可都曾先后历任官职,是为江山社稷有过功劳之人。他们的老师,姚夫子虽为女子却文采斐然,眼界宽阔,曾为南岭水患出过大力,这样的人却因为世人偏见而屈身一方天地!皇上英明,不想有才华之人埋没世间,这才开设新学堂并广纳谏言,可笑邱家枉读圣贤书,却迂腐顽固如古董!”
她字字句句有理有据,堵得一众人说不出话,卫衍明在这字句里逐渐变了脸色。
陆乘风道:“我说他们该死!是因为他们藐视天威妄议政事,食君禄,却不将天子放在眼中,这等罪行邱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陆乘风掷了刀,道:“不如进宫面圣!我今日到要看看邱家想做什么!”
邱奕脸色一片铁青变幻复杂,看着邱霖的尸体,进退两难,讨?她言语之间每一个字都能要邱家的命,不讨?他的亲弟弟横尸于此。
就在这时,身旁一直不说话的卫杉走上前去,看着怒厉的陆乘风,拱手道:“定北王说得在理,是衍明交友不慎,幸而未铸大错,我作为长兄有管教不严之职,幸好今日遇上王爷教诲,实乃大幸!卫杉替其赔罪。”
卫杉说罢掀起衣袍,众目睽睽跪下地去,朗声道:“卫家日后定当严加管教家中子弟,还请王爷饶恕他莽撞之举!”
邱奕看见卫杉举动,神情陡然一白,再看向厅中冷漠站着的陆乘风,犹如醍醐灌顶般。
因为一个邱霖而搭上整个邱家――邱奕腿一软,不由跟着跪地。
陆乘风眸光微微闪烁,沉默顷刻后看向韩树山,道:“韩大人,我一路舟车劳顿,这里便交给你。”
韩树山抬手道:“自然。”
卫杉明白,这便是不追究卫衍明了,他慢慢起身,邱奕还跪着,陆乘风带着人越过二人,一路无阻出了踏春楼的门。
近卫道:“主子,要回谢府吗?”
陆乘风想了想,眼下回谢府不适宜,倘若邱琼林明日一早真发了疯攀咬,此刻回谢府定然要被揣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道:“去城东,你派人送个消息,就说无事。”
“是。”
陆乘风自然而然带走谢九霄,到了东边的宅院,一行人入内,屋内点上灯后,跟着来的大夫给谢九霄推揉淤伤,桌旁程瑶熟练的给自己包扎伤口,见陆乘风站在门口不说话,道:“你这不会惹上大麻烦吧?”
什么兵部什么少爷,听着来头都不小。
燕京的四月夜晚并不算冷,晚风阵阵,园内的梧桐树影随着月光斑斑点点的打在地面上。
程瑶想了想又道:“我真的忍了,可他们骂得也太难听,我实在忍不了!”
陆乘风背对着她,说:“这有什么,比这难听的我都听过。”
程瑶闻言一怔。
陆乘风转身走过来坐下,接过纱布的两端给她打结,乐坊司短短几月,陆乘风整日被人私下议论针对,那些辱骂的言语难听刺耳,非议恶毒无比,一字一字刺激着她,陆乘风从一开始到渐渐麻木,最后视而不见。
程瑶不想提起往事,遂道:“今夜闹了这么大动静,明日该怎么办?”
陆乘风系好收回手,说:“这不像你,你何时慌过?”
程瑶说:“这儿不比肃北,世家罗立,天潢贵胄,一个人八百心眼子,看着都累。”
陆乘风对此不置可否,笑了笑,随即敛目道:“不必担忧,我若是邱琼林,此刻就会连夜进宫请罪。新政颁施不止学堂这一条,邱霖醉酒之言虽未提及别的,但这已足够旁人做文章。死个邱霖算什么,邱家若因此事遭遇帝王之怒,十个邱霖都不够赎罪。”
程瑶看她言语间分析头头是道,不免若有思索,半晌轻笑道:“这燕京可真是热闹极了。”
顿了顿,又道:“那你在担心什么?”
陆乘风犹豫一下,没回答这问题,只道:“阿瑶,你随我来燕京,无非是怕我此回京城生出旁的事端,你放心,事情我自有分寸。”
“你知道就好。”程瑶扭头望了一眼谢九霄方向,说:“目睹今晚全部事宜的几人我已让人看着,以防被人灭口到时死无对证。”
小心谨慎总是没错,陆乘风点点头,程瑶出门去,大夫叮嘱事宜后也离开。
陆乘风坐到床旁垂眼看谢九霄。
二人之间安静了片刻,谢九霄道:“今夜的事怪我。”
陆乘风说:“怪你什么?”
谢九霄道:“我该拦着程瑶的,你刚回来便得罪邱家、王家跟陶家,明日一早早朝定然有人要弹劾你,说你仗着军功在身便当街杀人。”
帝王之心向来难测,有谢家前车之鉴,谢九霄无法随心所欲,做事不免瞻前顾后起来。
第182章 番外2 惹是生非(5)
陆乘风在灯下静静凝视谢九霄,道:“为何要忍?”
谢九霄神情不解的看着她。
陆乘风不语,谢九霄稍坐起,他伤在胸肩,只是淤出血丝来并不算严重,又或许是他见过陆乘风受过太多次比这更重的伤,未当一回事,想了想,说:“只是觉得没必要,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说他的,我只当听不到。”
陆乘风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们说的话?”
谢九霄语气带着点好笑:“我为什么要在意?真相如何我自己知晓。”
若是谢允谦在,可真是要大大感慨一番谢九霄今夕不与往日同。
陆乘风笑了一下,侧转过身去够茶,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谢九霄心神放松下来,说:“那位卫杉看着不简单。”
陆乘风倒了杯茶慢慢喝着,闻言思索,谢九霄道:“这个卫杉就目前看来,有勇有谋能屈能伸,不是泛泛之辈。”
陆乘风问:“你以前见过?”
谢九霄摇头:“不曾,今夜第一次见。”
“那你怎知他有勇有谋?”
谢九霄道:“他在瞬息间便将卫衍明摘了出去,将动手说成交友不慎,那般情景里,你若是再不依饶便显得仗势欺人了,而且有了这番说辞,皇上追究起来卫衍明顶多被责罚几句。”
他说的很有道理,陆乘风说:“卫家的长子,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他名头虽比不上谈程颐,可胜在家世好,一出生便是旁人难以跨越的终点。”
谢九霄想了想,说:“不如我们回肃北吧,燕京也没什么好的。”
陆乘风将茶杯放下,说:“不急,肃北局势已平,等园子里的白莲开了再回也不迟。”
谢九霄默默看她一眼:“你莫惹事。”
陆乘风失笑:“我惹是生非?”
她说着欲起身,谢九霄动手拉住人,陆乘风回过头来,谢九霄就这么瞧着她也不说话。
陆乘风恨死他这模样,又喜欢他这模样,一丝闷气消得干净,说:“熄灯而已,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谢九霄说:“以为你生气了。”说着松开了人。
陆乘风走过去将灯吹灭回来,躺在了外边,说:“睡吧。”
翌日醒来时陆乘风不在,谢九霄吃过早饭后同程瑶一块聊了些无聊话题,基于昨晚的事,二人都没什么兴趣出门,便双双等着陆乘风回来,直到晌午过了许久依旧没动静,谢九霄才唤来人询问:“乘风可有说去哪了?”
近卫低着头回道:“属下不知,主子没说,不过主子带走了董护卫。”
谢九霄没太在意,直到天快黑时,实在等不了了,谢九霄只得先去谢府,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周丽华一脸惊愕:“你不知?”
谢九霄与程瑶互视一眼,谢九霄道:“知道什么?”
周丽华道:“我还以为你知晓,你大哥一早就得到消息了,陆姑娘早早今日一早进宫,说是为了昨夜之事要讨一个公道。”
说到这周丽华疑惑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锦衣卫将消息封锁得厉害,周丽华得谢允谦安抚说只是世家子弟的口角争执,也未刻意派人打听,真当是谢九霄与人争执而已,顿了顿,忍不住叮嘱道:“九霄,再过几日你们就要成亲了,你以后还是要沉稳一些。”
程瑶已经坐不住了,怪不得一天都未曾回来,讨公道?她要怎么讨公道?
谢九霄一言不发,显然跟程瑶一个心事。
周丽华有些发愁:“你的事我如今算是踏实了,只是阿放他――哎......”
周丽华愁得不行,谢九霄有些心不在焉,顺着她的话道:“二哥怎么了?”
“阿放今年都二十八了!这个年纪的男儿娃娃没三也有两,前几日母亲替他相中黎家长女,黎姑娘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皆造诣不轻,可阿放拂了面不说,这几日连家都不回了,他在燕京本就呆不了几日,这么避而不见不是个法子。”
周丽华边说着边走出厅去,说:“来人,去打听二爷的消息。”
厅中二人相对无言,面对一桌饭菜顿时没了兴致,程瑶说:“怎么办?回去等着?”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夜色渐渐浓重下来,谢九霄坐在园中的梧桐树下,梧桐树枝干强壮,程瑶倚在树上,手里提着壶酒已经喝了半晌,末了坐起来看着谢九霄,道:“你说乘风到底要什么公道到现在还不回来?”
谢九霄没说话,程瑶也不在意,闷了口酒,又道:“色令智昏也不过如此了――”
程瑶翻下树来,说:“一天了都没消息,看来没出什么坏事,我出去转转。”
夜风袭来,吹起衣袍翻滚,谢九霄抬头望向梧桐树,枝叶繁茂间舞动着勃勃生机。
快二更时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董九跟着陆乘风进来,见到石桌旁的人时陆乘风摆了摆手,董九识趣带人退了出去,陆乘风走过来:“怎么在这坐着?”
谢九霄站起身,见她安然无恙,心底踏实下来,说:“等你。”
陆乘风拉着他要往屋内走,一触上顿觉手冰凉,不由吃了一惊,谢九霄体温本就偏热,这是吹了多久夜风手居然冷成这样?
陆乘风抓过来道:“这是等了多久?手这么冷。”
谢九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这一停顿,便弯下腰去抱人,陆乘风顺从被抱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九霄将人抱进屋,说:“你今日做了什么?”
陆乘风眨了眨眼,说:“我进了京,自然是要进宫见皇上。”
“除此之外呢?”
陆乘风笑,道:“你知道了?”
谢九霄道:“昨夜不是说好的吗?”
陆乘风耸了耸肩:“我可没答应。”
谢九霄拿她没办法,说:“那结果如何?”
“不如明天你自己听消息?”
谢九霄说:“不要。”
陆乘风顿了顿,道:“邱琼林教子不严被当众责罚三十仗,陶玉与王子轩流放启东,永不得再入京。”
谢九霄看着她:“这回可真是将人得罪透了。”
陆乘风踢脱鞋,心情大好:“那又如何?今日不这般做,日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人张嘴,他们若还是将我看做两年前的陆乘风,这便是代价。”
谢九霄抿了抿嘴,心里明白得很,若只是关乎她一人,她定然毫不在意,不由轻轻叹息。
陆乘风听着这声叹,脱衣服的动作顿了下,想起谈程颐的话来,一时有些出神,谢九霄看她出神,说:“想着什么?”
陆乘风并未遮掩,道:“在想谈程颐的话。”
谢九霄哦了一声:“你们说什么了?”
陆乘风瞧他模样,笑了一下,又敛眉思索,道:“他说,让我看着卫家。”
“看着卫家?”
“卫家因为女儿进宫的缘故,在燕京说话做事与往常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卫家如今权力鼎盛,卫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宁愿众目睽睽之下向我低头,卫杉的父亲是遂东大将军,家世雄厚,如今又有个卫妃在,树大招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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