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她要么是对他过度信任,要么就是对他毫不在乎。
他选择相信是前者,虽然连他自己都知道,有些牵强了。
两人又在外面玩了一阵子,用过晚餐才重新回到庄园。
黎荆曼这回有时间欣赏这里的客厅了。
两层的独栋别墅,装修风格偏休闲复古,一看就不是傅景行的审美,应该是他爷爷的。
客厅的墙壁上,挂着许许多多照片。
有老年人的,有年轻人的,也有两人的合照,老人揽着年轻人的肩膀,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两人眉宇之间,跟傅景行都有一些相像。
黎荆曼猜测那应该是傅景行的爷爷和父亲。
傅景行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才出来,应该是他以前留在这里的服装,风格跟他回国后不太一样。
黎荆曼大多数看他穿衬衫,很少见他穿T恤,还不是普通的T恤,有些朋克风叛逆的那种。
精致漂亮的傅景行,在这么身衣服的衬托下,硬生生从一只桃花精变成了一只狐狸精,同样是不安于室,此时却多了点野性。
黎荆曼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
刻板印象使然,她很难想象,平时总是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傅景行年轻时候在国外竟然是个中二少年。
“在看什么?”
傅景行倒是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看起了墙上的照片。
“他们是你的家人吧?”
“嗯,我爷爷和我叔叔。”
“你叔叔?”
“对,死的比较早。”
傅景行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讲一件跟他全然无关的事。
“爷爷以前做外交官,功绩很多,有不少国家很怕他,所以就绑了我父亲和我叔叔,想逼他就范。
我父亲比较机敏,中途自己逃脱了,叔叔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他被残忍的杀害。
这是我爷爷一生的遗憾。”
傅景行凝视着照片,目光幽幽的,浅藏凉薄。
他没说的是,他父亲后来从商,把生意做到富可敌国,但他爷爷却再不肯和这个儿子见面,原因是他不肯原谅他。
至于为什么不肯原谅,傅景行自己也能猜到一二。
黎荆曼又多看了那照片几眼。
老人身姿挺拔,眉骨铮铮,哪怕年纪大了,也能看得出一身的硬朗。
年轻人大概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神情和眉眼都偏柔和些,是个面相十分温柔的男人。
神情上……
她忽然若有所思地看向傅景行。
“你跟你叔叔有些地方还是很像的。”
傅景行怔了下,有些古怪地看她一眼。
“哪里像?”
黎荆曼说:“神情。你叔叔笑起来的时候,也是唇瓣和眼角微微上扬。”
不同的是,他叔叔没那么双招人的桃花眼,看起来就比傅景行安分很多。
傅景行勾起唇角,揽住黎荆曼的腰肢,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
“你观察我观察的这么仔细?”
黎荆曼推开他,又去看另一边墙壁的相框。
“总是面对面,当然会看的仔细些。”
出人意料的,另一边竟然仿佛是傅景行自己的个人摄影展。
别墅很大,她慢慢走过去才发现,另一面墙相片里的全是傅景行,各个年龄阶段的傅景行。
从小到大,从叛逆到更叛逆。
黎荆曼默默地一张张看过去,终于意识到,他小时候真的挺中二的。
傅景行的眉眼真的很漂亮,但却从不会让人觉得女气。
因为他的照片里,每一张,都透露着一股天上地下,唯老子独尊的诡异气场。
黎荆曼:“……”
她突然就想起了,以前读书的时候,会在校门口夹根烟,抱着束玫瑰花堵她的那种不良少年。
难不成傅景行读书的时候也是那种模样?她想了下稚嫩的他像个流氓一样在校门口堵小姑娘的模样,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忍不住被自己的幻想逗笑。
第246章 病情由来
傅景行也跟了过来,自然也看到了那些照片。
陷入回忆,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暖光。
M国是个秩序混乱的国度,只要是智商稍高一点的人就能钻法律的漏洞。
他小时候在这里,真的是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无法无天的快乐时光。
这里排外性很强,但又会对绝对的实力给与认可。
他十八岁那年,就已经凭借着超人的智商和对市场的敏锐感应,制造出了基金圈套和股市漏洞。
以无数人的破产和跳楼为代价,血赚了三十亿美金。
那段时间,他的日子过得无比的潇洒和肆意。
赚钱如流水,花钱更是如流水。
大把大把的票子进口袋,再大把大把的被他花出去。
年轻嘛,不知天高地厚,人间走一趟,当然要享受人生。
豪车,豪宅,金银玉器,古董字画,名家手表,珍馐美酒。
但凡是用钱能买到的,对他而言都是毛毛雨,他轻飘飘的买,又肆意挥霍。
那些所谓有价值的东西,在他手里跟一把落叶也没什么区别,喜欢就留着看两眼,腻了就毁掉。
他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圈子里是一群和他一样疯狂又极端的鬼才。
他们一起合作搞垮过很多产业的经济链,瓜分过很多M国富翁的财产。
他也曾觉得,自己喜欢这个圈子。
直到那些人开始把娱乐兴趣转换到女人和大麻身上。
傅家有家规,第一条就是傅家人不能碰毒品。
放眼整个傅家,连抽烟的人都没有。
傅景行当然不可能跟那些人聚众吸大麻。
至于女人……
啧。
不是什么好回忆。
M国民风开放,那些人都很会玩,还非要带着他一起。
他们对他也算够意思,直接弄了个当地很有名气的大明星送他房里。
女人的模样身段无可挑剔,他也就任她开始表演了。
对方风情万种,极尽诱惑,他淡淡的看着,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最后在她把手伸到他裤子里时,他把人给推开了,扔了声滚。
他觉得有点恶心。
他父亲当年的混账事还是给他留了些阴影的。
也是在那个女人以后,他又试着接触了一些其他的女人。
无一例外,见了一面后他都不想再见第二面。
所以在那些人想要纠缠他,而顾云浮一次次出面像个小狮子一样把人赶走时,他从不阻拦。
久而久之,圈子里开始传他对女人没兴趣。
他自己也是那么觉得的。
大抵是因为早年听到了他父亲的混账事,又被牵连差点丢了命,对他造成的影响。
他也觉得他对女人没兴趣。
但他没想过,那些人又会不死心的给他送男人。
……人类的情绪价值是可以通过多种形式获得的,远不止身体上的那一种。
他在无奈表示自己对男人也不感兴趣的同时,又宰了头M国的肥羊,一个人血赚20亿美金。
那年他十九岁,他觉得他比谁都快乐。
直到他二十岁,爷爷去世。
他意识到了钱并不是万能的。
钱可以买回很多,买不回逝去的生命。
他再也感受不到来自金钱的快乐了,所以他抛下在M国的一切,选择了回国。
他父亲的私生子女很多,在解决那些人的过程中,他又短暂的获得过快乐。
但这种快乐还是很短暂,就像一场盛大的烟花,转瞬即逝的璀璨过后,留给人的是极度的空虚。
他又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六年,在此期间,他那个满身脏病,活着也没什么用的父亲活活气死,留下了庞大的家产。
他的私生子死光,他和傅千语是唯二的财产继承人。
他母亲对他国外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半点都不敢让傅千语招惹他,表示千语不要任何的傅家股份,只要每年固定的基金和生活费就够了。
毕竟是母亲和妹妹,他对父亲虽然不亲厚,但也并不是全然对亲情没渴望的。
然而他回国后,母亲立刻出国,远走他乡,妹妹智商低下,胸无大志,甚至她莫名其妙的怕他,对他甚至没有顾云浮那个邻居来的亲厚。
渐渐的,他对亲情的渴望也就淡了,把精力投入到了银行和事业中。
有他在M国的朋友做底蕴,他们得知他竟然改行开银行后,隔着电话都能让他感受到他们的狂欢。
吸金石和藏宝库,没有比这更契合的合作伙伴了,傅氏理所当然的越做越大。
他也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周转中,又空洞无味地过了六年。
起初,他只是没那么快乐。
然后他遇见了黎荆曼。
只一个对视,她迷住了他。
六年没怎么变过频的心跳突然乱了两下时,当时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他没在第一时间去抓住她,他坚持谈完了客户,放任她走了。
后续去找她没找到,问她也没问出个结果,他才有些遗憾,也只是一点点遗憾。
然后她开始出现在他的梦里,一次次的出现在他的梦中,一次次的重复着他们的相遇。
终于有一次,他在梦中感性战胜了理性,改变了两人的初遇,扔下客户去找到了她。
接着他便在梦中近距离看到了她的眼睛,很冷,很淡,海水一般,孤寂,深沉。
醒来后,他发现的心跳动的前所未有的快。
他不对劲,他只见了她一次,竟然就这样念念不忘。
于是他开始找她,一次次地去那家餐厅,不断地在周围徘徊。
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惊鸿一瞥,杳无音信。
他开始烦躁,开始苦闷。
体会到了从他那次绑架被人救回起,就再也没体会过的糟糕和无奈。
一次次找她,一次次失败。
他开始变得无心工作。
他把这种因求而不得产生的暴躁情绪归结为盛夏闷热带来的中暑反应。
所以他人生第一次工作时间偷懒了。
他回了家,什么都不做,躺着睡觉。
他知道梦里能见到她。
他甚至还在睡前有些邪恶的想,要不要像他国外的朋友建议他的那样,用些非同寻常的手段直接找人把她弄到他身边。
然后他被钢琴声吵醒了,就在他已经开始犹豫,要用非常规手段去对她的时刻。
仓促的重逢,她仿佛从梦中走出,给他麻木空洞的躯壳里重新灌入了游走奔流的新鲜血液。
顺便,往他的心口处塞了一头小鹿。
太快了,心跳的太快了。
他在楼上,她在楼下,他望着她,轻勾着唇角。
看似满身淡然,实际上已经兴奋的灵魂发颤。
她对他的影响那么大,所以他必须要得到她。
第247章 变化
她运气不错,是傅千语的朋友。
他那个蠢货妹妹很在意她。
所以他便不能对她太过分了。
他需要像正常人一样“得到”她。
不过,他身边并没有那么多正常人,所以他把第一次的“追求”搞砸了。
但好在,兜兜转转,她最终还是落在他手中。
傅景行的目光从照片上一点点收回,落到身侧的黎荆曼身上。
漂亮的眼中,眼底有淡淡的火焰,呈现在表面,变成浅浅的微光。
而此时,那个占据他全部心神的女人,正在有些惊奇地用手指轻抚着一个相框。
“这个时期的你多大?”
傅景行随意看过去,答:“二十岁。”
那是他在爷爷逝世前最后一段时光的记录。
那时的他,已经因为爷爷的缠绵病榻体会到了忧愁和无力感。
人也不再嚣张狂妄,少了很多精气神。
照片上,年轻的男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手臂有些颓丧的撑在身侧,长腿随意舒展着,身上的衣服颜色偏素净,没有了过往的张扬,反倒凸显出了那张漂亮到让人目眩神迷的面孔。
他这本该是一张很休闲的照片,但他的周身萦却绕着淡淡的惆怅,这种愁绪不是中二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那种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强装出来的惆怅。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在那坐着,面无表情地被人拍照,眼波淡淡的望着摄像头,但就是能让人隔着这张照片感受到他的不开心,他的不快乐。
二十岁的傅景行,眼里似乎藏着很多伤心事。
黎荆曼淡淡的凝视着照片,在心中想,他竟然也曾有过这样一种会让人心疼的模样。
十九岁的他倨傲不可一世,二十九岁的他应有尽有,强大到让人胆寒。
但谁能想到,在这个人看似顺风顺水,一成不变的人生中,竟然也出现过那样一段脆弱无助茫然惆怅的时刻?
那时他二十岁,他二十岁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她十四岁,大概在背书,在学习,在面对着成堆的练习册,和比练习册更让她苦恼的情书以及礼物发愁。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阴差阳错,走到一起。
黎荆曼不记得两人是怎么相遇的了,但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她跟他的关系一直很差劲。
想来他们的开始也不会太愉快。
所以谁同情他,都不该轮到她来同情他。
他在她的世界里,扮演的可不曾是弱者的角色。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微微勾了下唇,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此刻在笑什么,可她就是笑了。
呈现在傅景行眼中,就是他的妻子突然凝视着他以前的照片轻轻笑开。
心下一动,他把她搂进怀中,两个人贴合的很紧,用自己的面颊蹭了蹭她的侧脸,他很喜欢跟她做这种亲昵的小动作。
以前的黎荆曼大多会躲避,但现在的她却会乖巧地靠在他怀中,状态放松的任他蹭,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傅景行便也跟着笑了,同她一起看向那张照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老婆,你在笑什么?”
黎荆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
“你有这么多全身照,而且看起来都是毫无准备的时候被人抓拍,这说明你身边一定有一个很喜欢帮你拍照的人,那是谁?”
傅景行微微一怔,想起顾云浮。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一度拿她当妹妹守护和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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