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正巧里头我命人备了一身衣裳,不如你且换了去罢,待会儿这般出去,若是叫人瞧见,岂不是被人非议?”
“是了,还是二妹妹思虑周全,那姐姐就先谢过二妹妹了。”
姐妹两个仿佛极为要好一般,一句姐姐,一句妹妹。
倒是叫宋锦夕心下松了芥蒂,往内间屏风后头去换衣裳、
宋锦悦示意叁明跟进去伺候,宋锦夕的婢女方才并未跟进来,现下屋内便只有她们三人罢了。
屏风后头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宋锦悦这才将宋锦夕面前的粥碗端到自己跟前来。
仔细对比一番,见两碗粥并无异样。
就连那瓷碗亦是没有异样。
她猛地想起什么一般,将粥碗端起,侧头去瞧碗底。
这才发现宋锦夕那一碗粥的碗底雕刻了一朵红梅,而她面前的碗底并无这朵红梅。
她将宋锦夕碗中的粥倒入了桌上的茶壶内,先前自己在里头歇息的时候,因着用了些茶水,婢女还未曾进来添置,现下茶壶正空了一半。
她又将自己碗中的粥倒入了宋锦夕碗中,将粥碗搁回了原处。
随意用汤勺在面前已空空如也的碗中轻划了两下。
此时宋锦夕正换好了衣裳走了出来。
“大姐姐,我已用过了,你方才还说饿了,快些用吧。”
宋锦夕见她面前的碗已空,不由唇角上扬,压下心底的窃喜,走到桌前坐了过去,笑道:“是了,待我用了这粥,咱们一道儿便去外头守着罢。”
话落,她似是不放心一般,侧目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碗底,见手中的瓷碗还是先前的那一碗,这才安下心来,用汤勺将粥送入口中。
宋锦悦冷冷盯着。
她不知这粥里有何异样,如今调换了碗中的粥。
不知宋锦夕会如何?她倒是颇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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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当年要是没入花坑就好了,不然我也就不会种那么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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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将死之际罢了
宋锦夕用粥的功夫,宋锦悦就一直盯着她。
方搁下碗,宋锦夕便迎上宋锦悦那异样审视的目光,不由问道:“二妹妹,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二妹妹怎地这般瞧着我。”
不等宋锦悦答话,宋锦夕便取出帕子在脸颊上擦拭了两下。
宋锦悦摇了摇头,道:“无事。”
说话间便起身就往外头走去,这粥里的蹊跷她并不知,宋锦夕起身也跟了过去。
二人一道儿跪在灵前。
好一会儿的功夫,外头有宾客前来吊唁,
宋锦夕起身相迎,怎料一阵晕眩铺天盖地袭来,双脚一软,宋锦夕直愣愣栽倒在地。
在场众人无一不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地一时没回过神来。
倒是宋锦悦因着先前的缘故,故而视线便一直落在宋锦夕的身上,见她身子虚惶着就要倒地,顷刻之间,她伸手虚扶了一把。
宋锦夕带来的婢女见状,急忙上前帮扶。
可宋锦夕早已昏死了过去,脸色惨白,唇角正往外涌着黑红的血渍。
这一番变故,又是让众人一惊。
宋锦夕的婢女见状,惊呼了一声,连声唤着,“宋侧妃、宋侧妃!”
当下这情形,宋锦悦已然猜到了几分。
定是方才粥有问题,她猛地朝暮云姨娘看去,只见她神色慌张,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脸色难堪至极。
暮云姨娘迎上宋锦悦的眸子,慌忙别开视线。
宋锦悦当即喊道:“将暮云姨娘带回银丝楼。”
立时有侍卫上前将暮云姨娘拖走。
宋锦悦又吩咐人将宋锦夕抬了下去,又嘱咐人去请了大夫。
这片刻乌糟的变故,并未激起任何浪花来,因着沈氏灵前还需要人守着,故而宋国公便去守着大女儿,而宋锦悦则照旧守在灵堂前。
四下无人时,叁明还是一脸后怕,凑在二小姐身边,低沉声音,喃喃说道:“二小姐,宋侧妃好端端怎就忽然口吐鲜血了呢?”
话落,叁明猛地想起什么一般,忙捂住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二小姐。
“叁明,莫要声张,且仔细盯着。”
叁明这才缓缓放下手。
宋锦悦又吩咐她去将里间屋里茶壶瞧瞧换上一壶新茶,只是莫要动里头那方才盛着粥的瓷碗。
叁明应下,退了下去。
只是宋锦悦万万没有料到,宋锦夕会这般严重。
来的大夫只说是中了剧毒,只是因着用量少,这才没有立刻毒发身亡,可现下也不过听天由命罢了,那毒并无解药。
这是存了必死的心所下的毒。
宋锦悦细细想来,还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若不是今日起疑,她换了二人的粥,想来今日躺在榻上将死之人便是自己了。
那粥是暮云姨娘送来的,且是宋锦夕邀自己一道儿用的。
在宋锦夕用粥之际,那异样的神色,两碗粥内加了不一样的东西,她也是知晓的。
这二人联手这是先在沈氏丧仪当日,取了自己性命。
宋锦夕恨自己,她知晓。
可暮云姨娘又是为何?她同暮云姨娘可以说是无冤无仇,为何?
巡城司杜大人带着官差前来了解情况,宋锦悦将先前所见所闻一并悉数告知于杜大人。
那两碗粥自是被人带走。
且还带走了银丝楼的暮云姨娘。
后头传来的消息,便是暮云姨娘被关入了大理寺审问,而宋侧妃这边,宫里自是派了太医来瞧过。
可来的几位太医都直摇头,满是惋惜,道:“还请国公爷节哀,宋侧妃眼下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恕我等医术浅薄。”
即便一向性子刚烈的宋国公,从太医口中听闻大女儿的病情,不禁红了眼眶,吩咐人将来的太医好生送出了国公府。
这般如此,宋国公只得派人去五皇子府送信,贺元帧因着先前便不再府中,故而五皇子府管事的前来国公府,将宋侧妃带回了五皇子府中去且安置。
毕竟宋侧妃已嫁人,且娘家还在办丧仪,自是不好叫宋侧妃这般待在国公府。
夜里宋锦悦并未守灵,自是吩咐婢女前去守着。
躺在榻上,宋锦悦久久未眠。
心中说不上来的感觉。
此番直到沈氏安葬入祖坟,宋知夜里悄悄又带人去将沈氏的尸骨从国公府祖坟迁去了旁处。
国公府上下皆是冷清异常,人人面上皆不见半点笑容。
宋锦夕也是命大,到如今还挺着,不过也是形如枯木,做这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五皇子府来人想请宋锦悦过府前去看望五皇子侧妃,被宋锦悦以身上孝由不便出府为由回绝了。
宋国公吩咐人将宋锦悦唤了过去。
田姨娘在外头守着。
“悦儿,为父知晓你这几日才忙完,本该让你且休息两日,再唤你过来问话,可你大姐姐那样子,恐也是撑不了多少时日,为父想问问,当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大姐姐又是为何中的毒?”
宋国公满面愁容,丧夫又将丧女,倒是一夜之间,让宋国公的满头黑发白了多半。
瞧着就极为沧桑落寞。
宋锦悦又将同杜大人说的那番说辞悉数同父亲又说了一遍。
宋国公听眉头紧锁。
“那依你所见,可是暮云姨娘下的毒?”
宋锦悦抿着唇摇了摇头,如实答道:“父亲,一切官府还未下定论,女儿不敢妄言。”
宋国公心知从二女儿口中再问不出什么来,便让她先回去歇着。
回了明筑轩,叁明倒了茶端到二小姐跟前,不由纳闷问道:“二小姐,怎地没见秦大人来?”
这几日国公府沈氏的丧仪,秦府倒是有人来吊唁,却没瞧见秦大人。
“许是在忙罢。”宋锦悦随口说着。
其实先前秦晟来信同她叮嘱了几句,说是这几日他不在京城,要出去为圣上办件事。
嘱咐她这些时日勿要离京。
信是悄悄送来的,只有她同秋韵知晓,旁人她便再未告知。
当时沈氏还没死。
也不知秦晟可得知了沈氏的死讯?
二人定在年下的婚事,现下已是要往后挪一挪了。
她明面上需得为沈氏守孝一年。
第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宋锦悦正在熟睡之际,房门被人推开。
一阵细密慌乱脚步声传来,宋锦悦皱了皱眉头,这才缓缓睁开眸子。
只见袁嬷嬷已到了床榻跟前,正掀了床帐,看着她,急声道:“二小姐,快先起来,外头出事了!”
第250章 自请入冷宫
宋锦悦一怔,困意消了大半,紧张问道:“嬷嬷,发生了何事?”
袁嬷嬷一边拉着二小姐起身,一边为她穿戴整齐。
这才说道:“章府来信,说是定州出了岔子,现下宫中的侍卫已围了章府,章老夫人送信来,说叫二小姐进宫去瞧瞧皇宫娘娘。”
宋锦悦一时愣住,不可置信,“嬷嬷,你说什么?”
袁嬷嬷叹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
入宫的时候,宋锦悦警觉宫里比往日瞧着更加戒严上了几分。
她带着秋韵同叁明直奔昭华殿。
往日里她但凡入宫,皆是带秋韵一人,可想着今时不同往日,以防万一,她便又带上了叁明一道儿入宫来。
昭华殿宫门紧闭,宋锦悦心下不详的预兆更加浓厚。
秋韵上前扣响宫门,里头宫娥见是荣华郡主来了,这才推开宫门,行了一礼,将人请入了殿内。
走在廊下,宋锦悦便同那宫娥问道:“怎么白日就将宫门紧闭了?”
那宫娥垂着头,应声回道:“昨儿夜里太后娘娘旨意,让皇后娘娘近来莫要踏出昭华殿。”
“太后娘娘身子痊愈了?”
那宫娥点了点头。
宋锦悦眉头紧锁,先前传出太后恐怕撑不过去,且圣上已将太后暗中囚禁了起来。
怎地才断断几日,宫里就发生了此等变故?
待到殿门口前,那宫娥停下脚步,回头朝荣华郡主又行了一步,嘱咐道:“郡主,今日小人冒死放您进来,还望郡主同娘娘长话短说,早些出来,小的就先谢过郡主体谅了。”
“自是,有劳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份恩情,日后寻得机会,我自会报答。”
自打授封郡主头衔,她从不喜自称本郡主。
说到底,她得的不过是皇家对于自己亏欠的弥补罢了。
她若整日自称本郡主,难免叫圣上以为自己挟恩要挟。
待进入殿内,就见姨娘躺在榻上,湘绣坐在榻边为姨母喂着清粥。
“姨母。”
宋锦悦走到近前,行了一礼,这才应姨母的示意坐到了姨母跟前。
湘绣则是带着秋韵同叁明退去了外间伺候。
“悦儿,你外祖母可还好?”
皇后问道,可转念一想,昨儿夜里她才同皇上大吵了一架,想来娘家的日子恐是不好过。
“姨母且宽心,外祖母同舅母她们一切可都安好,您莫要动了胎气才是。”
皇后叹了一声,神色落寞。
“悦儿,此番……还不知如何是好。”
宋锦悦取出帕子为姨母擦拭着双颊,连连宽慰着姨母,“姨母,您要相信舅舅才是。”
“可此番,怕是、怕是……”兄长为人处世,她自是放心,可一想到定州来的密信,皇后难免担忧。
“姨母,总会有法子的,且一切都未有定论,咱们且莫要慌了阵脚才是。”
“是啊,悦儿说的也对,本宫一时忧心倒是思虑的不如你这般周到。”
可到底昭华殿已是不能就待之地。
皇后草草交代一番,便吩咐湘绣将人送了出去。
宋锦悦这才知晓,五皇子前些日子去了定州,查出章大将军勾结外邦,意图为太子掌权以要挟圣上。
定州密信是昨儿夜里送入宫的,帝后当夜便起了争执。
今日一早,章府便被宫中侍卫围了起来。
才出宫,还未到国公府,外头的议论就让宋锦悦猜出了大致。
圣上下旨,命吏部赵大人带人前往定州,将章大将军同章小将军一并羁押回京,定州且交由五皇子看守。
宋锦悦又往章府走了一遭,可被侍卫拦住。
倒是不能入内,她只得作罢,且先回了国公府。
晌午的时候,宫中又传了一则消息出来。
宋锦悦听着秋韵打探回来的消息,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姨母自请已挪去冷宫。
宋锦悦在屋里来回渡着步子,自打从宫里回来,她眉头便不曾舒展开来。
现下既入不得章府,只能吩咐人在外头打探消息。
只是一想起是吏部赵大人前去定州羁押舅舅回京,宋锦悦便觉得不妥。
“秋韵,去将宋知寻来。”
宋锦悦是在书房里见的宋知。
待宋知一进入书房内,秋韵便将书房门给关上了。
宋知行了一礼,这才道:“二小姐,不知有何吩咐。”
“宋知,你带人往定州去一趟,赵大人要往定州去将章大将军羁押回京,你便一路在暗中守护章大将军,莫要叫旁人伤了他们性命。”
宋知微顿,恭敬回道:“是,小的即刻动身。”
宋锦悦又吩咐秋韵从账房支去了五百两银子,给宋知带的人在路上花销。
宋知此去,再无旁人知晓。
“秋韵,你再去外头打探一番,看看圣上可对太子有何发落。”
姨母自请入冷宫,为的便是保下太子殿下。
只是不知,此番能否保下太子。
直至日落,宫中再未传出旁的消息来。
今日入宫,宋锦悦不便前去东宫同太子表兄相见,见宫中再未有旁的消息传来,宋锦悦这才安下心来。
只是稍后宋侧妃的消息传回国公府,到底又是乱糟糟闹了一场。
宋锦夕终是没有等到贺元帧归来,遗憾地撒手西去。
宋国公带着宋锦悦同田姨娘,一道儿往五皇子府前去相送。
其实宋锦夕的死讯,国公府上下心中都早有预料,可到底传来噩耗时,难免还是叫人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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