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夫人来了,章定芝松开太子殿下的手,将毛笔搁在笔架上,这才道:“祖母,太子表兄他、他有了意识。”
自打太子变得木讷之时,在他面上就不曾瞧见过旁的神色。
如今竟然有了自主的意识,怎能不叫人欣喜。
老夫人示意二人坐下,这才上前仔细打量起了外孙,试探着唤道:“太子?”
太子双眸微动,仿佛在回应着老夫人一般。
老夫人心下大喜,抬手抚摸着太子的脸颊,喃喃道:“好孩子,莫要怕,有外祖母在,你会好起来的。”
老夫人沙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哽咽。
宋锦悦同章定芝心下一酸,二人对视一眼,眼眶不由红了起来。
就连太子的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
“芝表姐,太子想要说什么?”宋锦悦压低声音,指了指书案上那被笔墨涂鸦的宣纸,问道。
“表妹,我也不知,那上头横七竖八的乱画着,半点看不出来太子表兄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章定芝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多时,谢氏匆匆带了袁大夫进了屋。
众人候在外间,袁大夫亲自去了里间为太子诊治。
方才匆匆一眼,只见满头白发苍苍的一位老者,一身白衣,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众人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袁大夫这才从里间走了出来。
只是并未多做停留,而是将老夫人唤去了里间说话。
这便是不想叫旁人听见。
谢氏带着女儿同外甥女在外间候着,心中噗通噗通地跳动着。
一颗心仿佛要从喉间跳出来一般。
谢氏坐不住,便在外间屋子内来回渡着步子,身子却未曾靠近里间分靠。
只是时不时会朝里间看上几眼。
宋锦悦捏着手指,双眉紧蹙。
章定芝轻轻拍着膝盖,默默数着。
这一次,足足等了有半刻钟的功夫,袁大夫这才满头虚汗提着药箱,手上正小心翼翼收起了银针。
老夫人跟在袁大夫身后,连连道:“袁大夫,给你添麻烦了,改日我定登门拜谢。”
袁大夫将手中银针收妥,搁回药箱中,正整理着药箱,就听见章老夫人这般言辞,不由皱起了眉头,板了脸,不悦道:“若不是当年你护着袁府,我哪里还有命活到今日?再这般客气,日后你再请我,我都不会出山!”
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人,正仿佛孩童一般斗起了嘴。
老夫人半点也不惯着他,怒道:“就那么点子恩情,何至于你记挂到现在!如今也算扯平了,日后莫要再觉着我有恩于你。”
袁大夫轻哼了一声,花白的胡须轻轻晃着。
他将药箱搁在桌上,取了笔墨来,仔细携着药方。
谢氏亲自将袁大夫送了回去,老夫人让身边嬷嬷亲自去外头分上几个药铺去抓药。
宋锦悦同芝表姐便在院内陪着太子殿下。
袁大夫走后,太子便躺在榻上睡着。
外祖母说袁大夫为太子扎了针,睡上一觉,用上几日药,这病就能痊愈了。
旁的外祖母未曾多说,宋锦悦明白,想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好叫她们这些小辈知晓罢了。
太子的药煎好的时候,太子还未醒转。
舅母谢氏亦未曾归来,天色便有些晚了。
宋锦悦起身告了辞,回了国公府。
马车行驶在街上,外头吵吵嚷嚷,宋锦悦不由掀了车帘在外头瞧着。
石街上站了几位粗布衣衫的妇人正聚在一处说着什么,只是那视线时时不时落在了国公府的马车上。
秋韵掀开了车帘往外头瞧着,心中大致明白了原由。
心中暗恼,将车帘猛地撇了下来,微微撅起嘴角,一脸不满。
宋锦悦无奈笑着,抬手在秋韵额间点了点,道:“跟在我身边伺候这么些年,怎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小姐……”
秋韵放低了声音,有几分无奈地为自家小姐抱起了不平,“明明是旁人的过错,怎么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咱们的过错?”
“她们口中所说的,不过是自己的臆断罢了。人言最是可畏,可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随便她们去说好了,
再者,日后没有脸面出门的又不是咱们。”
宋锦悦没有料到,即便五皇子做出了这等丑事,皇帝还这般轻拿轻放。
贺元帧被幽禁在五皇子府不得出府半步,罚俸一年。
这般轻的处罚,到底叫宋国公听了不愤,连夜上了折子进宫,扬言要天子收回国公府的爵位,日后府中进了贼人,也好一棍子打死,不必再求去宫中。
——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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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他想要将婚期提前
宋锦悦一脚才迈入国公府内,宋清酒从一旁门房赶了过来。
“二小姐。”
宋清行了一礼,宋锦悦点了下眸子,示意去前厅说话。
秋韵特意将前厅伺候的婢女支走,这才在门边把守着。
“二小姐,杜仲的尸体被人带走了,小的一路跟着那人去了城中安福胡同第一间的院子。”
“可查清了那院子是谁的?”
“回二小姐,小的多番打听,这才查到,那宅子前些日子被吏部赵大人租了下来。”
宋锦悦眸子一沉。
抬手敲了两下案桌。
思索了片刻,随即吩咐道:“你带着人将那宅子看牢了,莫要将旁人发现。”
顿了顿,又问,“杜仲的尸体可仔细检查过了?”
宋清看着二小姐回禀,“都仔细检查过了,就连身上的衣裳也是换了新做的衣裳来,二小姐放心。”
宋清离开后,宋锦悦又在前厅做了会儿。
吏部赵大人同北国有联系?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没一会儿的功夫,宋管事便来寻她。
原是为了父亲今日上折子的事情。
因着皇帝对五皇子的处罚太过轻了些,外头现下都只传说是国公府两位小姐都同五皇子暧昧纠缠不清。
先前妹妹退婚改了姐姐去嫁,本就叫人有些轻视国公府。
宋国公便言辞上了折子想要皇帝收回国公府的爵位。
皇帝大怒,却也不好发作,将折子随意丢去了一旁,再未理会,国公爷气的正要人备马车,亲自入宫同天子讨要个说法。
“二小姐,您看?”
宋管事一脸为难,若是国公爷当真去了天子跟前大闹,天子一怒之下,国公府上下难免跟着遭殃。
“我去劝劝父亲。”
虽说皇上对五皇子的惩罚难免叫人寒了心。
可这事儿传开之后,朝堂之上,怕是也会有一番动荡。
才出了前厅,宋锦悦迎面撞上了被小厮带至前厅的秦晟,微微愣了愣。
“你怎么来了?”
宋锦悦随口问起。
“嗯,我来看看你。”
秦晟压下心中烦闷,柔声回道。
“我要先去看看父亲,不如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宋锦悦指了指前厅,说道。
秦晟却没有要进前厅的意思,而是看向宋锦悦问起:“我可否同你一道儿去拜见国公大人?也好些日子没去给国公爷请安了。”
宋锦悦看着秦晟那一脸真诚的模样,不忍回绝、
终是带着他一道儿去见了父亲。
宋国公原本原酿的怒火正要发作,瞧见女儿同秦大人来了,一时满腔怒火终是浇灭。
田姨娘亲自奉茶。
“秦大人今日怎么得空登门了?这几日可还忙?”
宋国公接过茶盏,随口问起。
秦晟面上严肃,一一答道:“今日登门,实则是有要事要同国公爷商量。”
宋国公眸色一顿,缓缓搁下手中茶盏,清咳了几声,“不知秦大人有何事?”
秦晟望向宋锦悦,宋锦悦心下一紧。
只见秦晟缓缓起身,拱手作揖,身子微微弯下,缓缓道:“国公爷,可否允许将我同二小姐的婚期提前。”
没有铺垫,秦晟开门见山。
宋国公怔住。
宋锦悦心中不满,一时暂且压下了心中怒火。
“为何?”
“回禀国公爷,下官不想二小姐叫旁人非议。”
秦晟眸中透着一股坚定。
宋国公垂下头,思索了片刻,这才抬头看向女儿,问询起她的想法来。
可宋锦悦心下有些烦闷,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她没有反应,宋国公便将秦晟招去身边说话。
二人一阵低语。
待宋锦悦送秦晟离开国公府时,都未曾开口问起他同父亲到底说了些什么。
先前秦晟答应做国公府赘婿,她心中并未多少波澜。
前世今生,她都未曾同人成亲。
前世的仇恨太过沉重,对于自我的亲事,她并无多少心思,先前也不过是为了能顺利同贺元帧退婚罢了。
“国公爷也觉得年下二十九是个好日子,等回府,我便请了媒人来登门下聘,我再去寻人将秦府修缮一番,虽说日后我要同你住在国公府,
可那处宅子到底也该修缮一番,
我不想你被旁人议论,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
宋锦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秦晟。
“过两日我得空,带你出城去逛逛。”
秦晟领走前,同她嘱咐道。
一来是想着带她出去散散心,二来也想叫她暂时逃离开京城的烦扰。
末了,宋锦悦只浅浅“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只是这一声嗯,不知是默许了同他出去游玩还是婚期已定的默许。
他一心只认为她是默许了这两件事情,心中欢喜着离开了国公府。
傍晚的时候,芝表姐派人来给她送信。
信中言明了太子表兄已经能简单吐出一些字来,人也不似先前那般木讷。
还提起舅母谢氏唤她明日过府一趟。
宋锦悦让人回了信,应下了。
用过晚饭,她让人将宋知唤了来。
宋知并不知二小姐今日为何唤他来,他已经许久没瞧见宋清了,听底下的小厮提起,说是宋清再为二小姐办事。
只是办些什么事情,并无人知晓。
“宋知,府中如今的当值的是你同谁?”
见二小姐问起的是国公府的护卫,宋知忙道:“回二小姐,我现下负责国公府夜间值守,白日里头则是由我父亲宋管事负责。”
“你寻个可靠能用的提拔上来,暂时负责白日里当值,宋管事每日要忙的事情多些,就莫要再给你父亲添太多的事情。
等过上一阵子,宋清忙完了,便将那新提拔上来的负责夜间当值,你,我有旁的安排。”
宋锦悦缓缓说着。
宋知微愣,并未露出太多情绪出来,而是恭敬应下。
等宋知走后,宋锦悦才换了衣裳,梳洗一番,吹了灯,拨开帐幔上了榻歇息。
第二日一早,用过午饭,宋锦悦便做上马车直奔去了章府。
只等到了章府,这才得知,外祖母同舅母谢氏今儿一早便入了宫去。
现下唯有芝表姐陪在太子身边。
章府的嬷嬷将宋锦悦迎去了一阁。
行至院门外,宋锦悦便吩咐嬷嬷退了下去。
这才带着秋韵上前,推开了一阁那虚掩着的大门,就瞧见芝表姐的婢女正守在大门处的廊下。
宋锦便吩咐秋韵同那婢女一道儿守在此处。
自去进了屋去寻芝表姐同太子殿下。
第201章 留下一部分果子
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宋锦悦脚步放缓迈入了屋内。
一抬头就瞧见太子如昨日那般,坐在书案前头,只是这一次,芝表姐静静立在她身后。
太子双眉拧起。手中紧握着毛笔,神态严肃,紧抿着唇,仿佛手中的毛笔似是有千斤重一般。
额间冒气一层薄汗,可他依旧未松开手中毛笔。
而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颤颤巍巍提着毛笔,极力在宣纸上头落笔。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住了一般。
章定芝屏气凝神紧紧看着。
太子一心用力在那宣纸上。
二人都未曾发觉朝着他们走来的宋锦悦。
因着不想吓着二人,宋锦悦转过身子,去了一旁坐下,她只静静等着。
“表兄,你想说有人下毒?”
章定芝一声惊呼,宋锦悦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太子已放下手中毛笔,侧过头看向章定芝,想要回应于她。
可半晌却只动了动眸子,算是回应。
他身子现下还僵硬着,如今下地还需得借助旁人,能提起毛笔,他已是拼劲了全力。
宋锦悦起身,走上前去。
章定芝这才察觉到了屋内还有旁人,心中不悦,不由皱起了眉头,可一抬头瞧见是表妹时,心下立刻歇下警惕之心。
起身朝宋锦悦走了过去。
“悦儿,你来瞧瞧,表兄有些字,我不认识。”
章定芝拉着宋锦悦就朝着书案前走了过去。
太子瞧见她来,双眸泛着光,唇角扬了扬。
宋锦悦点了点头,二人算是打了招呼。
她这才跟着芝表姐走了过去。
只见桌上展开的宣纸上,七零八落拼着叫人琢磨不透的字迹。
那“毒”字,仿佛是画出来个轮廓罢了。
方才芝表姐是猜的,可见太子的神情,心知她是猜对了。
宋锦悦伸手拖着下巴,紧紧盯着那张宣纸,仔细将那上头凌乱的比划,尽力在脑海之中想要拼凑出来。
足足看了一刻钟,宋锦悦又思索了一番。
这才直起身子,看向太子,问起:“太子殿下是说您身边出了奸细?”
太子眸子一亮。
宋锦悦继续道:“那奸细同宫中一位贵人有关?”
这一次太子眸中清晰可见几分雀跃。
“地位比皇后娘娘还要高的贵人?”
太子的头微微动了动。
章定芝听的却是心神一滞,大惊地看向表妹,想要问,但她还是压下心中的疑惑,静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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