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暂时顾不上来找我们的麻烦就可以了。”沈今安若有所思。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再加把火。
争取在离开之前让这个刘丰忙到焦头烂额。
他们现在无权无势,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得靠别人通融。
总有一些林统领顾不上的地方。
暂且先看看当前的形势,如果这个人来头大到能够压得住刘丰,那他们就借一借他的权势。
一群驿卒围住了马车和那个侍卫,手里的刀全部出鞘,直指侍卫,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钟,那侍卫先动了。
看了看周围的这些驿卒,那侍卫没有一丝恐慌,空着的那只手从腰间摸出一块纯金的令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谁的令牌?”
金光闪闪的令牌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刘丰在看清的一瞬间,立马瞪大了眼睛,从地上爬起来跪下:“不知世子今日赶到,是下官失职,还请世子恕罪。”
刘丰低头时眼里划过一丝狠毒,心底很不服气。
不过是个病秧子罢了,在这里装模作样的耍什么威风!
看他认出来了令牌,侍卫又将它别回腰间,质问道:“信早就已经送了过来,怎么不见人迎接?”
其实迎不迎接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那些让准备的东西,这可关乎着很多人的脑袋。
结果来到这里之后,发现这群人玩忽职守、尸位素餐。
最重要的是,方怀宁在路上还听到了别的消息。
这才看不过去,想要出手整治一下这个驿丞。
“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唯独少了一样药材,寻遍了周围的其他城镇也没能找到。”提到这个刘丰就来气,他让人去周围四处搜刮。
所有的药房都搜遍了,也没有找到那味药材的踪迹。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消息,等他们打听到了,赶过去时已经晚了,药材被人捷足先登。
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这里了,也正是因为找不到药材,心底郁结,才会想要拿顾宴清撒气。
“一群废物!”
侍卫将剑收起来,回到马车前面,轻声说道:“公子,这群人办事不力,难堪大用,留着也是浪费朝廷俸禄,是否处置了?”
那车里坐着的是他的主子,还没有听人说话便先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好半晌才停歇:“找药材要紧,处置的事情先放一放。”
话音刚落,一只素白纤细的手从帘子里伸了出来,将帘子撩开。
紧接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公子哥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侍卫慌忙上前伸手去扶。
刘丰也赶紧迎了上去,小声回话:“多谢世子宽宏大量,下官一定抓紧时间去办这件事。”
看到这人的一瞬间,沈念安也觉得异常熟悉。
这人虽然瘦弱,但举手投足间无不显露着贵气,想必在京城地位也不低。
按理说自己是接触不到的,但不知为何,总是透露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她伸手拍了拍身旁的顾宴清,回头准备问他是否认得,却见顾宴清脸色苍白,似乎是毒又发作了一般。
沈今安异常熟练地从袖中掏出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喂到他嘴里。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她总算明白了过来,怪不得有种熟悉感,原来跟自己身旁的这个一样,都是烧钱的主儿!
只不过人家身份显贵,如今他们却是比不上了。
看那人的症状,想必不难治,沈今安心底悄悄打起了算盘。
第22章 驿站闹事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今安并没有意识到,身侧的顾宴清已经盯着那人看了好久了。
她一边盘算,一边询问身边的人,想征求一些意见:“那人是什么身份啊?你在京城人脉比较广,认识他吗?”
如果顾宴清认识的话,可以打听打听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病的。
这样去诊治的时候,也好显得专业一些,更有把握。
迟迟没听到顾宴清的声音,沈今安从自己的思绪中剥离出来,轻轻地拍了怕他,担心地问:“怎么了?你认识他?还是这人的身份有问题?”
如果顾宴清说这人的身份有问题的话。
那她要不要继续筹划呢?
“不是。”顾宴清摇了摇头,表面上看上去是和那人和如出一辙的虚弱。
但是,顾宴清比他多了一丝坚毅:“说不上认识,只是有所耳闻罢了。”
此人乃是方怀宁,当今圣上的亲侄子。
护国公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感情颇为深厚,早些年护国公随圣上出征,为了平定叛乱,落下了不少病根。
方怀宁一出生就颇受圣上宠爱,近几年护国公身体每况愈下,而方怀宁也突发咳疾,虚弱不已,圣上更是将他视为亲子般,是以无论是在哪,无论是谁,都不敢招惹这位方怀宁。
“原来如此,怪不得刘丰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柔声细语的。”
也就是说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活令牌?
沈今安双眼放光,有这方怀宁在这,以后这刘丰可不敢放肆了。
“只是不知他如今来这里有何要事。”顾宴清看着他,又陷入了沉思。
自己是被下毒而导致的病情古怪难以控制。
可方怀宁不同,他的咳疾尤其容易被其它的病情影响。
在京城时陛下特意给他准备了温泉庄子助他修养。
平日里也是鲜少出现在人前,这次不远千里来到这荒凉的驿站,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
“身体虚弱?”沈今安心底有个猜想,“难不成是来这里寻找治疗的药材来了?”
“不无可能。”顾宴清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这种想法可能性不大:“圣上肯让他出来,必定派了人在暗中保护。”
只这么一个侍卫是放在明面上的。
这一个人,可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单他一个也够应对大多数的突发情况了。
两人还在议论,丝毫没有发现他们一行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许是这几人身上的囚衣太过显眼。
那侍卫还有他身后的方怀宁,目光在这边停留了许久。
“在京城许久,我竟不知什么人都能在驿站中自由行走?”
想到刚才这侍卫还拿剑指着自己,刘丰冷汗直流,双手打颤。
这是在兴师问罪啊!
“大人说笑了,说来也巧,这几人正是从京城流放而来的,在流放路上犯了事,下官正在审理。”
方才,他急匆匆地跑出来,又遭逢了那么大的变故,这些驿卒又全部都被他叫了出来,没人看着这几个人,幸亏没让他们跑了。
“人犯都跑出来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人押解回去!好生看管!”
本是听说顾宴清在这里,他便随意寻了个由头,想要报复一番,折磨折磨他们这一家子,以解自己心头之恨,却没有想到碰上了这么一尊大佛。
看来今日这是事是成不了,待到到改天再行寻找机会吧。
方怀宁轻咳一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神色淡淡的。
只是轻飘飘的话语,却让人生不出半点反驳之心:“既然是从玩京城来的,又事关流放之事,若是出了差错,圣上震怒,追责起来,谁也逃脱不了责任。既然方才刘大人正在审理那倒是本世子打搅了大人的要事,本世子便同刘大人一同审理此事,日后待圣上问起来也好有一番说辞。”
“这……这不太好吧?”刘丰有些为难,他欲言又止实在是摸不准这位方怀宁的脾气。
方怀宁没再说话,只是缓缓向前走去,倒是他身后的侍卫轻飘飘地看了刘丰一眼。
那手指在他手中的宝剑上轻轻地敲击了几下,说道:“刘大人当真是觉得有些不妥?”
他偏着头,似乎是有些遗憾:“若是如此,那只能办世子此行来此的要事了,刘大人准备好了吗?”
方怀宁此行来此的要事便是寻找几味药材,可是他办事不力,每一次都被人捷足先登了。
真要追究这件事情,他更逃不了干系。
还没等他说话,那是侍卫又继续开口:“从传信到现在已经数月有余,想来以刘大人的行事风格,这些药材早就已经备齐了。”
这短短一个时辰,明褒暗贬的话比刘丰这辈子听的都要多,但他又只能忍气吞声。
圣上亲自下令,让他协助寻找药材的旨意还在书房里放着。
侍卫一直提起这件事情,看来是方怀宁对此极为不满,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满脸堆笑,刘丰立刻跟了上去:“哪里的话,不过是担心世子舟车劳顿,身体承受不住罢了。”
又担心侍卫继续抓住他找药的事情不放,连忙说道:“下官一定会为世子安排妥当,不会让世子有半点不适。”
待方怀宁进入大堂之后,两边的驿卒一字排开全部都挺直了背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与方才那像土匪一般的行径截然不同。
上首的位置旁边加了把金丝楠木的椅子,上面铺着上好的料子做成的软垫。
方怀宁径自朝着那边走去,待他坐定之后,刘丰才敢坐下。
原本他作为驿丞是没有什么资格审理这些犯人的,但是在流放途中难免会遇到一些突发事件,事急从权,历来也有这样的先例。
他手中惊堂木一拍,挺直了背,卯足了劲大喝一声:“带人犯。”
顾宴清与沈今安在驿卒的押送下走进了大堂,二人手中各牵着一个孩子,不卑不亢,仿佛此事跟他们无关一般。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第23章 开堂审理
哪怕已经有了刚才的不愉快,顾宴清神色也不变,只是神色冷清,缓缓开口:“顾宴清、夫人沈氏与两个孩子。”
方怀宁的目光落在顾宴清的脸上。
除了比在京城的时候稍微瘦了一些,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原先在京城时,他们二人并不熟识,只有一面之缘。
但对顾宴清这人的处事风格,他颇为欣赏。
如今既然走到这里遇到了这种事情,他定然不能坐视不管。
“有人检举揭发,状告你无视朝廷法纪,流放时勾结随行官差谋取私利,可有此事?”刘丰咄咄逼人,字里行间无不昭示着想将他的罪名坐实。
“没有此事。”顾宴清没有一丝畏惧的神色,不卑不亢地答话:“顾某一生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这都是别人诬陷的。”
看他拒不承认,刘丰悄悄地撇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方怀宁的脸色。
看他眉头微皱,怒道:“还敢不承认,已经有人证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悉数汇报于我,你可敢与他们当场对峙?”
顾宴清挑眉,觉得异常好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有何不敢?”
随着刘丰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下去带所谓的人证了。
不多时,就有人从外面带了一个身穿囚衣,面黄肌瘦头发散乱的女子进来。
正疑惑到底是谁检举揭发了自己的沈今安回头一看,看到那人就是沈曦棠时一脸了然。
也就只有沈曦棠能做出这种事情。
“将你知道的事情如实说出,不可隐瞒。”刘丰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暗示什么。
“大人,这一路上吃食方面都不富裕,但是沈今安和她的几个孩子都白白嫩嫩的,时不时还有新鲜的水果吃,她还与随行的官差来往甚密,必定是许了那官差什么好处。”沈曦棠添油加醋地把这些事情说了一遍,低头的时候心底满是幸灾乐祸。
“大胆沈氏,目无朝廷法纪,扰乱队伍秩序,顾宴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着你们二人……”
刘丰手中惊堂木一拍,就要把这个案子定下,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慢着。”
方怀宁的目光从堂下几人的脸上掠过。
沈今安与顾宴清神色从容,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那两个孩子懵懵懂懂地拽着沈今安的衣角,依偎在她身后,小嘴紧紧地抿着,怕出声会受到惩罚。
沈曦棠脸上满是错愕,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睁大了眼睛看刘丰,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拢共就听了这么一个人轻飘飘的几句话,怎么能这么轻易定罪呢?”
方怀宁的话意味不明,不知道单单是对流程不满,还是对定罪一事不满。
刘丰只得凑过去,低声询问:“那世子的意思是?”
“去把带队的统领找来,顺便去牢里再提审两个认得这几人的犯人出来。”
方怀宁话音刚落。
立刻就有人领命从暗处闪了出来,随手抓着一个驿卒一起前去找人。
刘丰眼神微暗,有心想要阻止,话到了嘴边,看着方怀宁那副模样又说不出来了。
林晓风一直在附近焦急地等待着,看到有人从大堂里出来,顿时眼睛一亮,想迎上去,又有些顾虑。
那暗卫看到林晓风,朝他示意:“走吧,去牢房。”
他身后那狱卒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这京城来的人就是厉害,都不用自己提醒他哪个是林统领,就找到人了。
牢房里,目送着林晓风出去的陆念倾始终都放不下心,就带着孩子靠在牢房门口,眼底满是担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林晓风的身影。
他一下子站直了身体。
刚想开口询问到底是何情况,看到他身后的狱卒和一身黑衣的陌生面孔。
陆念倾不动声色地把话收了回去。
“林统领挑两个人过去受审吧。”
暗卫只是陪他过来拿人,并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林晓风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方怀宁还挺靠谱的。
他伸手在牢房里随意一指:“这个老头,还有那边那个妇人,就他们两个吧。”
看上去似乎真的是随意而为。
暗卫完全没有任何意见。
那驿卒虽说也跟了过来,想要看看情况,可这些流放的人他一个也不熟悉,只能附和着点头。
“你们两个出来跟我走一趟。”
暗卫使了个眼神,让那驿卒前去打开牢房的门把人带出来。
林晓风的眼神始终都没有落在陆念倾的身上。
他点完人之后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而被点到的那个妇人一脸惶恐。
陆念倾也作害怕状,二人跟在驿卒的身后,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朝外面走去。
等把人带到大堂,那暗卫也没有再离开,而是静静的站在了方怀宁的背后。
“你们二人不要害怕,只是把你们叫过来询问一些问题,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即可。”方怀宁语气温和,生怕吓到了下面本就惶恐的妇人,还有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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