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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歌的脸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慌乱，就像是往日一样的淡定从容。身上的衣服略有一点脏污，但是并不狼狈。
卫婉莹放肆地上下打量她，一声轻哼：“恭喜，恭喜啊，听说皇上已经下旨，三日后你就要被问斩了。好歹咱俩也算是相熟，说什么也要来看你最后一眼。”
沈清歌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那三王妃估计来早了。”
“什么意思？”
“还有三天呢，着什么急？三天后被押往午门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呵呵，都死到临头了，你竟然还心存幻想，想着翻身呢？别做梦了！就凭他战北宸自己，能救你出去？”
“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犯罪。”
“三天时间而已，他若是有办法，就不会去求我了。”
“求你？”沈清歌心里一酸。
卫婉莹得意地笑：“不错啊，他让吆五约我见面，在我拒绝了之后，他仍旧不甘心，偷偷地钻进我的马车里，然后低声下气地求我，求我救你。”
沈清歌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指甲几乎都掐进皮肉里。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在她的印象里，战北宸虽然出身不及其他皇子，却是倔强而又自尊骄傲的，从未见他肯低下高贵的头，向谁说过一句软话。
他竟然为了自己，去求卫婉莹？
卫婉莹见她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更加得意：“他求我救你，许诺说，只要我能救得了你，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我这人，又比较重情重义，看他一个大男人，匍匐在我的脚下，实在可怜，于是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沈清歌冷冷地道：“谁稀罕你救？”
“战北宸稀罕啊，只要我救你出去，他以后愿意唯我马首是瞻，听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沈清歌气得浑身有些发抖：“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唉，战北宸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啊，我瞧着心里酸丢丢的，真是羡慕。”
卫婉莹得意地笑，看着现在的沈清歌，她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得意，什么叫做赢家，什么叫做笑到最后。
心灵上的满足，令她觉得，身体所承受的那些苦难，也变得渺小起来。
沈清歌紧咬着牙根，愤怒地瞪着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就连战北宸都没有办法了吗？否则他应当不会跑去求卫婉莹吧？
就算他心里是有这个女人一席之地的，他也不会逾越两人的身份，做出有悖伦理道德的事情。
自己宁肯真的含冤而死，也绝对不愿意他用这样的方法换取自己生还的希望。
卫婉莹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钥匙，递向沈清歌：“这是你牢门的钥匙，我好不容易才整到手。今天晚上三更的时候，会有人在死牢外面接应你。担保你顺利地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沈清歌望着她手上的钥匙，突然就笑了，带着讥讽。
“你笑什么？”卫婉莹问。
“我笑你，与战北宸相交一场，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他。”
“什么意思？”
“或许，他真的会为了我去求你，也或许，他真的会因为我，而答应你的什么条件。
这些我都可以信，但是我绝对不会相信，他如此忍辱负重，换取来的，不过是一把钥匙。一把可以让我逃出死牢，从此只能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的钥匙。”
“你不相信我的话？如若不是他哀求我，你觉得，我会这么好心救你吗？”
“你这是救我吗？假如今天三更，我果真用这把钥匙打开地牢的门，走出这个牢房，只怕会被万箭穿心吧？”
卫婉莹哼了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清歌“呵呵”一笑：“气节与清白，在有些人的眼里，或许一文不名。但是，战北宸绝对知道，假如让我背负着这个千古骂名苟且偷生，我就不是沈清歌，他也不是战北宸。
他所说的救我，不仅是我的命，更是我的名，一定要我正大光明地走出这个牢门。
所以说，你刚才所说的一切，不过都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
战北宸或许是求过你，但是他绝对不会答应你的这个耻辱条件，更不屑于我用这样的方法走出大牢。
你的希望落空，你恼羞成怒，所以更想将我置于死地。甚至于，你担心三日之后节外生枝，干脆就设下这个圈套，让我逃走。
你难道就不想想，战北宸若是真想劫狱，何苦求你，就凭他的身手，未必就做不到。不好意思，没有让你如愿。”
卫婉莹被她无情地戳穿心思，骤然变了脸色，嘴硬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不愿意走便罢了，反正等你死了，战北宸还是我的。”
沈清歌笑得愉悦：“战北宸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你，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
“胡说八道！若非我嫁给战承浔，他碍于我们之间现如今的身份，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哪里容得下你沈清歌？”
“以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甚至于那次在京兆尹衙门，我还曾误会过你们。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卫婉莹压根就配不上战北宸。战北宸也不会喜欢你这种肤浅狭隘还又愚蠢的女人。
而刚才，你也再次向我展示了，什么叫做一厢情愿，印证了我的猜测。”
第355章 卫婉莹怀孕了！
沈清歌的话毫不客气，噼里啪啦一通输出，撕破了卫婉莹的伪装，令原本就已经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卫婉莹再也撑不住。
“闭嘴！”她厉声打断沈清歌的话，胸膛剧烈起伏：“你一个将死之人，拢共也活不过三天，有什么资格耻笑我？”
此消彼长。
沈清歌此时心情反而舒畅起来，望着卫婉莹，眼神里带着鄙夷之色。
“就因为个男人，就因为嫉妒，心便扭曲成这样。记得第一次见你，还高高在上满是炫耀，在战北宸面前大秀恩爱。现在怎么就迫不及待想吃回头草了？
卫婉莹，估计嫁给战承浔这样的变态男人，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吧？
我听说，战承浔因为你勾引战北宸一事醋意大发，曾带着你前往地宫，让你亲眼看他是怎么凌辱其他女人的。其中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卫婉莹紧盯着她，恶毒的就像是一条响尾蛇。
“你想故意激怒我，让我承认，三王爷就是那个拍花贼？沈清歌，别枉费心机了。我与三王爷举案齐眉，感情好得很。”
她缓缓摩挲着小腹：“而且，今日我刚刚请郎中诊过脉象，我肚子里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
“不可能！”沈清歌斩钉截铁地反驳。
卫婉莹嗤笑：“是不是很意外？用不用我把手伸给你，你来帮我瞧瞧看，那个郎中是不是在撒谎？”
一边说，一边大大方方地将手伸向了沈清歌。
沈清歌望着她莹白如玉的手腕，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她真的怀孕了！虽说，时间尚短，脉象并不明显。
战承浔是正常男人不假，但是他并不能过正常夫妻生活啊？难不成已经克服了心理障碍？
卫婉莹见她一脸震惊，更加得意：“所以说，你就彻底死心吧，不要总妄想着指证陷害王爷。谁会相信，他会是那个不能人道的拍花贼呢？”
的确如卫婉莹所言，她的身孕，几乎直接堵死了自己对付战承浔的一条路。
她讥讽一笑，望着卫婉莹：“真没想到啊，三王爷为了开罪，竟然不惜将自己的女人拱手让人，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肯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也不知道，若是战北宸知道了此事，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将你当做人尽可夫的女人。”
“闭嘴！”卫婉莹厉声地打断她的话：“你的心真龌龊。”
沈清歌摇头，啧啧连声：“天道轮回，善恶有报，卫婉莹，自己自求多福吧。一个为了自保不择手段的男人，一个能将无辜婴儿性命视若草芥的男人，你还能奢求他待你真心实意吗？将来，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
卫婉莹的脸色更加苍白。这个沈清歌，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般，直愣愣地插进她的心脏里，还要搅上三圈，令她面上强装的得意再也挂不住。
她冷冷一笑：“你已经家破人亡，众叛亲离，还有什么下场能比你现在更惨？”
沈清歌一怔：“什么家破人亡？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卫婉莹也是一愣：“你还不知道？”
沈清歌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是不是我家出了什么事情？”
卫婉莹见她不似假装，顿时又得意起来：“战北宸果真没有告诉你。沈清歌，皇上派人清查你父亲的账目，发现你父亲贪污巨额军饷，扣押军粮，已经被撤职查办，发配前往边关去了。边疆苦寒，九死一生，此去定然有去无回。”
“什么？”
这消息无异于给沈清歌心里来了狠狠一记重锤。
“不可能！”
卫婉莹更加得意狞笑：“非但如此，你那个继母最是识时务，唯恐被你父亲牵连，当天便收拾细软，带着你那个兄弟跑回娘家，与你父亲断绝了夫妻关系。
沈明雅在侯府里失去了依仗，现在的日子可也不好过，要么忍气吞声，要么被休弃出府，这都是迟早的事情。
真是树倒猢狲散啊，没想到，你沈清歌一完蛋，整个沈家也跟着轰然倒塌。”
沈清歌难以置信：“我父亲不可能贪污军饷，是不是你们栽赃给他？”
卫婉莹笑得更加放肆，压低了声音：“花无箴的父亲不识时务，宁死也拒不交出账簿，有她花家的前车之鉴，你们父女二人竟然还不知好歹，这就是下场。”
“无耻！卑鄙！”
沈清歌顿时心如油煎一般，肯定是自己拖累了父亲！
难怪自己被下入大牢，父亲一直没有来探望过自己，原来也遭遇了穆家人暗算。
卫婉莹见她气怒交加，笑得花枝乱颤，更加得意洋洋。
有狱卒上前，压低了声音：“王妃娘娘，外面来人了。您看......”
卫婉莹一愣：“谁？”
“战北宸。”
卫婉莹看一眼沈清歌：“皇上不是下令，不许二人见面吗？”
“皇上的确有过旨意，但是现在已经结案，沈清歌也被判了死刑，我们也没有足够的理由阻拦。”
卫婉莹想了想，她是不敢与战北宸正大光明地见面的，这会令战承遇醋意大发，加倍地折磨自己。
她咬了咬牙根：“走！”
在狱卒的带领下，绕过战北宸，径直出狱去了。
她前脚刚走，战北宸便在狱卒的带领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两人不过只是几日未见而已，再次见面，竟然就恍如隔世一般，心里酸甜苦辣，全都一堆儿地涌上来。
尤其是沈清歌，刚刚听闻家中变故，更是心中酸楚，见到战北宸，立即控制不住情绪，眼圈泛红，泪珠子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狱卒识相地退后几步。
战北宸还是第一次见沈清歌这样委屈落泪，缓缓掠过她身后的地牢，只觉得喉尖处酸酸涩涩，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哽咽住了，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我来得有点晚。”
沈清歌紧咬着下唇，使劲儿忍住眼泪：“刚卫婉莹来过，她说我家中出了变故，是不是？”
战北宸默了默，低声道：“此事你千万不要着急，我跟你保证过，绝对不会有事的。”
“可我父亲他......”
战北宸愈加压低了声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沈清歌一愣：“你是说......”
战北宸微微颔首，胸有成竹。
隔墙有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白。
沈清歌心里阴霾立即一散而光，但是不敢喜形于色。
战北宸说没事，父亲就一定不会有事的。至于姜氏等人，死活与自己无关。
第356章 我重新娶你？
战北宸见她破涕为笑，庆幸自己今日恰好来了。
“卫婉莹适才来做什么？”
“自然是幸灾乐祸。”
沈清歌将卫婉莹适才所说的话捡要紧的与战北宸说了。
“我们原本就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如今卫婉莹又有孕，想要指证三王爷乃是拍花贼，只怕是难。
不过听卫婉莹的话，关于三王爷贪赃的账簿应当还在花无箴的父亲手中，并未销毁。你让花无箴再好生想想，或许能有什么线索。”
战北宸点头，看了不远处的狱卒一眼，压低了声音：“我已经从太子那里得到了穆家人犯罪的部分证据，再加上我手里现在掌控的罪证，足够要挟穆家家主放过你，还你清白。
所以，你不要太担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只不过，这些罪证得来不易，不到最后时候，我不愿意舍弃这些证据与穆家人谈判。还要委屈你在这里多待两日。”
沈清歌的眸子亮了亮：“太子怎么会与你联手？”
“扳倒穆家，同样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我捉拿了李御医，太子对于当初暗中给我下毒一事自然心虚，权衡利弊，只能主动前来与我谈判。”
“捉拿李御医？”
“对，我怀疑，他在以婴儿做试验，尝试换心术，然后以婴儿心脏入药，给穆家家主医治心脏旧疾。可惜，我没有证据，也无法令李御医招供。”
沈清歌有些惊讶，她以为，穆家只是以婴儿性命栽赃自己而已，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治病。
“他这是疯了吗？伤天害理，残杀无辜，就是为了替一个大限将至的耄耋老人续命？”
“他的确是疯了，为了名垂青史，为了名噪长安，人命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蝼蚁。
就连在大牢之中，他竟然都能不眠不休，捉了大牢里的老鼠，然后用藏在身上的刀片剖开研究。
吆五与涵宝对他的审讯，他完全置之不理。虽说将他捉拿归案，事实就摆在面前，但是我们却毫无办法，没有一点的突破。”
“你说，他是在尝试换心术？”
战北宸点头：“我翻阅了他的手记，密密麻麻记载的，都是换心术的经验与心得。只可惜，不能作为足够的罪证。”
天呐，以活生生的人做实验，的的确确，李御医就是个疯子！对权势名利已经走火入魔的疯子！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换心术是绝对不能成功的，即便成功，存活率也几乎是零。
穆家人草菅人命，简直太残忍了！这样的家族若是还不倒，天理不容！
她略一沉吟：“那你帮我告诉李御医，他若是想学换心术，可以来找我。”
战北宸十分惊愕：“你会换心术？怎么可能？这心脏若是从体内取出，人岂不必死无疑？”
沈清歌胸有成竹：“换心术的确是存在的，而且可以延长心脏衰竭类患者的性命。只不过，这类手术风险很大，术后有些患者的生存期也不是很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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