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操作的。”
“我就按照古籍记载,先用牛角漏给他们灌下麻沸散,再将胸骨正中切口,劈开胸骨,打开心包,结扎并且切断上边的经脉,阻断主脉。”
“你这个时候有没有注射肝素?有没有阻断下腔静脉?有没有等心脏搏动10――20次,排空心腔内血液?”
李御医懵懂摇头,沈清歌系列的专业术语令他听得一头雾水。
“那你这主动脉,肺动脉,上下腔静脉切断顺序肯定也错了。心脏切除都没有做好,更遑论是顺利植入了。
还有最重要的是,换心术必须要用成年人的心脏,因为几个月的婴儿,心脏还未长成,与成人构造完全不同,少一根动脉,压根无法吻合。”
“这一点完全是胡说八道!婴儿的心脏虽小,但与成人构造完全一模一样。
而且,《黄帝内经》之中有记载,心脏乃是人的元神所在,失神者死,得神者生。只有婴儿的心脏才是最健康,最干净的!最适合换心术。”
沈清歌故意胡说一通,露出破绽,果真令李御医满是不屑反驳,据理力争。
“尽信书不如无书,书上记载的并不一定就是对的。”
李御医亦是冷笑:“井底之蛙!我还当你当真学识渊博,原来不过尔尔。我可以项上人头与你打赌,这婴儿心脏与常人无异!”
“我曾给一个十个月的婴儿做过开腔手术,亲眼见过,还能有假?李御医,你太自以为是了!”
“一个?哼!这点见识也敢在老夫跟前班门弄斧?”
“你是试验过多次不假,但不一样屡试屡败,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我数次失败,只是因为担心麻沸散药劲不够,婴儿会挣扎哭闹,以至于心浮气躁,没有像你这样从容。若是给我足够时间,我也可以。”
“丧心病狂!李御医,为了一己私欲,你竟然残杀无辜,然后栽赃于我,你就不怕报应吗?”
“你懂什么?我这乃是济世救人,假如我能成功,将会挽救多少濒死之人?”
沈清歌“呵呵”一笑:“痴心妄想,我不得不告诉你一点,即便你能心脏移植成功,因为不是相同基因,术后病人会存在心率失常,心包积液,以及胸闷胸痛等排异反应,同样危及生命。”
“危言耸听!”李御医一口否认:“依你所言,这严重的心疾就无法可医了?”
“我自然有办法,甚至有些手术压根不用这么大的创伤,只需要微创就可以。但是你永远不能,因为你杀孽太多,报应已经来了。”
“什么报应?我不信!我只要多试验几次,一定比你强。你一个黄毛丫头,凭什么跟我比?”
“凭借事实。”沈清歌毫不留情地再次打击他:“有一种东西叫天赋,我的医术与生俱来,乃是天选之子,你即便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李御医目光游离,精神一阵恍惚。沈清歌已经用事实打败了他,又言辞咄咄逼人,令他瞬间灰心丧气,再也没有了斗志。
第359章 攻心术
沈清歌逼近一步,语气低沉:“你造下这么多的杀孽,难道就没有感觉到,你的肩上此时沉甸甸的?好多的婴儿正趴在你的背上,他们在向你讨还他们的心脏啊,你难道不累吗?你的心不痛吗?”
李御医惊疑地左右张望,甚至抬手去拍打。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这个时候,大牢里,又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
令李御医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这个声音就好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折磨了他两天两夜之后,终于令他精神顿时崩溃。
瞬间大汗淋漓,惊恐地蹲在地上,抱住了脑袋。
“这不关我的事情!他们的心脏都被穆家家主吃了,冤有头债有主,别来找我啊!”
沈清歌慢慢地走到李御医的跟前:“可人是你杀的啊,心脏也是你入的药,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吗?老实招认,替这些枉死的婴儿伸张正义,方能赎罪。”
李御医浑身抖若筛糠,手脚舞动,似乎是在努力驱赶着什么:“走开,全都走开!
我招,我招啊,这些孩子全都是穆家人偷来给我的,让我用心脏入药,医治家主心疾。我这才萌生了练习换心术的想法。
这一切都是穆家人的阴谋,是他们说要栽赃给你,将婴儿尸体冻在冰窖里,然后串通了李郎中,埋在千金堂后院。
我只管做药,其他的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啊!”
沈清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鲁公公,你可都听到了?”
大牢的门大开,战北宸与鲁公公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鲁公公摇头叹息:“真的没想到啊,穆家人竟然如此枉顾国法,伤天害理。此事我一定如实回禀给皇上知道,为沈姑娘洗清冤屈。”
“有劳鲁公公了。”
战北宸吩咐吆五:“拿供词给李御医签字画押。”
吆五欢喜地上前,李御医此时神智都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麻溜地签字画押,然后被带了下去。
“这李御医为了追求长生,不惜残杀那么多的婴儿,如今一声类似婴儿啼哭的娃娃鱼叫声,竟然就令他瞬间吓破胆子,乖乖招认了。”
鲁公公摇头感慨。
沈清歌与战北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鲁公公是不知道,战北宸往李御医牢房下面的暗道里放了十几条娃娃鱼。
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地下婴儿啼哭之声此起彼伏,李御医的精神早就紧绷成了一张弓。这弦断掉也不过只是迟早之事。
战北宸轻咳:“攻心为上,这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鲁公公看一眼沈清歌:“杂家听闻沈姑娘要当着李御医的面给猴子做换心术,还觉得莫名其妙。这死刑将至,沈姑娘竟然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没想到,竟是别有深意。”
沈清歌笑笑:“打破他心里对换心术的执念,才能令他不再这样执着与疯狂。精神支柱垮了,几乎是万念俱灰,自然也就容易攻破。”
鲁公公叹气:“李御医的医术在太医院里其实也算是佼佼者,不知道为何会迷信上这些歪门邪道。在宫里已经吃过大亏,出了宫竟然还助纣为虐,犯下这种滔天恶行。”
“他过于迷信书中所言,不尊重事实,不能打破条条框框,自然深受其害。”
鲁公公赞誉道:“昨日七王爷进宫,与皇上曾提及沈姑娘就长安律法的言论,就夸赞沈姑娘思想独立,有见地,不盲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战北宸插言:“我七哥昨日进宫了?”
鲁公公点头:“老国公昨日进宫,说大郡主突然身染顽疾,命浅福薄,配不上七王爷,主动提出退婚。所以皇上召见七王爷进宫。”
“啊?”
对于此事,沈清歌与战北宸不约而同都有些惊讶:“前几日见大郡主还好端端的,不知道是哪里不适?”
鲁公公摇头:“皇上也提出派御医前往国公府为大郡主诊治,但是薛国公拒绝了。皇上也未勉强。”
沈清歌与战北宸对视一眼,自然知道,所谓的身染顽疾也不过就是个托词。
薛国公希望通过女儿稳固自己国公府的地位,甚至不惜纵容大郡主算计战承谨,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门亲事?
大概率,是大郡主与那个郑秀才的事情没有瞒住,有风声传扬出来。薛国公识相,主动提出退婚,如此也不伤大家的和气。
沈清歌心里挺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此一来,战承遇大概也能得偿所愿。
战北宸的目光却有点意味深长:“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
“皇上也表示很遗憾,让大郡主安心养病,待到身体好起来,他会给大郡主另外指一门好的亲事。”
战北宸点头:“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确很遗憾。事不宜迟,鲁公公,我们现在就赶紧进宫吧?”
万一风声传扬出去,穆家人有所准备,事情就棘手了。
二人立即进宫,将今日审讯结果回禀皇帝老爷子知道。
皇帝勃然大怒,立即命战北宸带人将穆家家主与少主等人缉拿归案,进行审讯。
有了这个导火索,终于可以收网,开始行动了。
穆家人此时还不知道李御医已经招供,被战北宸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将一应人等全都拿进大牢之中。
面对李御医的供词,穆家人果断舍车保帅,将所有事情全都推到穆家少主一人的身上。
穆家少主对于残杀婴儿一事供认不讳,一口承认下来。
穆家老家主原本就心脏衰竭,强弩之末,这一惊一吓,立即心脏病发。
还好有沈清歌在,立即实施急救,救回了他的一条性命。
穆贵妃与三王爷立即紧抓此事不放,以战北宸大刑逼供恐吓为由,告到皇帝老爷子跟前,要求立即释放穆家家主。
战北宸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残杀婴儿一案只是引子,务必要一鼓作气,拿下穆家人犯罪的实证。
穆家家主老奸巨猾,料定战北宸不敢对自己如何,审讯时,一言不发,或者假装病情发作。
面对穆贵妃联合整个穆家所给施加的压力,皇帝老爷子也不能纵容此案一直拖延,不得不给了最后两日限期,战北宸也有些一筹莫展。
毕竟,他手中所掌握的那些线索与罪证,的确可以铲除部分穆家党羽,但是却并不足以令穆家家主认罪,连根拔起。耽搁下去,只怕徒劳无功。
第360章 红袖乃是奸细
九王府。
因为将军府暂时被查封,沈清歌被无罪释放之后无处可去,跟随战北宸重回了九王府,还是住在往日小院里。
战北宸半月前就给了红袖与绿腰二人一笔银子,让二人各寻归宿。
如今二人已经各自寻好落脚之处,因此特意前来向着沈清歌告辞,今日就离开王府。
沈清歌与二人接触时日不长,谈不上什么喜恶,也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不过她是赞成战北宸的做法的,既然不打算将二人收入房中,就不应当一直耽搁着她们的青春。
战北宸这是在默默地,向着自己表明他的态度。
三人刚说了几句话,就有侍卫入内回禀,说花无箴求见。
花无箴突然到访,定有要事。
随着审讯,李郎中被杀一案其实也已经真相大白,但是皇帝老爷子为了小惩大诫,暂时还未释放战承谨。
为了花无箴的安全考虑,她暂时就住在十王府。
沈清歌昨日曾专门前往十王府,与她说起当初沈大人一案。但是花无箴对于那账簿究竟藏在何处一无所知。
莫非是有了线索?
沈清歌立即命人将花无箴请进衙门。
见到沈清歌有客,红袖与绿腰立即有眼力地起身告辞。
沈清歌将二人亲自送出院门,迎面花无箴一脸的焦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沈清歌,顾不得歇口气,立即将手里捧着的一个包袱塞进沈清歌的手里。
“快看,我有账簿的线索了。”
沈清歌冲着花无箴使了一个眼色,送走绿腰二人,将她带进院子里,关闭院门,方才掂了掂手中包袱,只听一阵“哗啦”作响:“是什么?”
花无箴将包袱搁在院中石桌上打开,里面装着的,是几块破碎的紫砂碎片。
“这是我父亲平日里用的紫砂壶。平日里爱不释手,经常把玩。上次十王爷夜里去我家找寻线索,帮我将它拿了出来,留个念想。”
沈清歌拿起一块碎片,紫砂表面已经把玩得光滑油亮,内部也蒙了一层的茶渍,有擦拭过的痕迹。
再仔细瞧,沈清歌心里一动,擦拭过的地方,竟然若隐若现地露出字迹来。
“这上面刻的什么字?”
“淑妃娘娘在十王府,我顾不得将它拼凑完整,但是我看到有账簿与穆家等字,应当是有关账簿的线索。父亲将它刻在了茶壶的内部。”
沈清歌慌忙取过帕子擦拭上面茶渍。
花无箴叮嘱:“小心别划了手。”
沈清歌顺口询问:“淑妃娘娘怎么会在十王府?”
花无箴的手一顿,苦笑道:“听说我住进了十王府,自然是不乐意,趁着承瑾没有回府,过来劝我知情识趣,主动离开。”
“那这茶壶?”
“一生气就碰到地上了。”
沈清歌不再追问。
心里也大概明白,依照花无箴的性子,她认定的事情与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一定是惹得淑妃雷霆大怒,才将这茶壶摔落在地上。
这把紫砂壶被摔碎,她心里一定是不好受吧?
于是劝道:“也别太伤心了。”
“我才不会伤心,只要能替我父亲伸冤,让三王爷与穆家人伏法,一把茶壶,摔了就摔了。”
难得她心里通透。
沈清歌将茶壶碎片重新拼好,勉强拼凑出来。
――欲寻账簿,龙泉寺找尘了大师。
二人顿时心中大喜。
战北宸与吆五涵宝今日全都在京兆尹衙门里,忙得不可开交,府上并无他人。
沈清歌略一沉吟:“事关重大,谨慎起见,我俩先去衙门,告诉王爷知道,再带人去龙泉寺,如何?”
花无箴点头:“我听你的。”
沈清歌立即起身,打开院门命车夫备车。
半路遇到绿腰,见到二人,热情地打招呼:“沈姑娘这就走了?”
沈清歌点头:“我们有急事需要离开,你与红袖说一声,你们等我回来再走。”
绿腰左右张望一眼:“红袖不是去了你的院子吗?”
“你说红袖刚刚去过我的院子?”
“是啊。”绿腰点头:“她让我先回院子,说去给沈姑娘端茶。”
沈清歌心里一惊,急忙往府门口跑。
花无箴二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沈清歌为何一脸的惊慌,也尾随着跟在身后。
沈清歌一到府门口,便焦急地询问门口侍卫:“刚才可见到红袖出门?”
侍卫点头:“刚走了没多久。”
“往哪里去了?”
侍卫抬手一指:“往右拐了,走得挺急,我跟她说话也没有搭理。”
沈清歌吩咐:“你带人立即追赶上去,若是见到红袖,立即将她带回王府,严加看管,不得任何人接近。”
侍卫一愣,然后点头领命:“遵命,王妃娘娘。”
然后不敢耽搁,立即招呼身边两个侍卫:“你们两人,跟我一起走!”
三人朝着红袖消失的方向追赶过去。
绿腰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沈清歌转身,正色道:“这红袖只怕是有问题。一会儿她若是还敢回来,你记得,千万要看好她。”
绿腰愣住了:“什么问题?”
“我一直都在纳闷,上次与涵宝前往尼庵营救那些被拐卖的姑娘一事,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思来想去,涵宝男扮女装之事,也只有红袖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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