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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不过，那就耍赖吧。
酒壮怂人胆。
沈清歌趁着几分酒意，直接跨过脚下长条凳，往战北宸跟前一凑，扒着他的肩膀，将嘴巴凑到他的耳朵根子底下，就鬼哭狼嚎地唱起来了。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魔音穿脑，战北宸的耳膜都快被她给震坏了！
而且，沈清歌嘴里的酒气，就扑在他的脖颈处，令他一时间，简直心猿意马，集中不起来精神。
涵宝难堪地捂住了脸，简直太丢人了。
沈清歌却浑然不觉，闭眼唱得更加投入：“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哇！咿呀一嗨呀......”
“啪！”
骰子筒扣在了八仙桌上，战北宸抬起另一只手，护在耳边，挡住了沈清歌的噪音。
“本王可要开了！”
沈清歌上前就要野蛮地打乱，被战北宸一个四两拨千斤，轻巧地就挡住了她的爪子，然后打开骰子筒。
沈清歌瞬间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来了。
三颗骰子，其中一侧边角被磨平，然后这棱角着地，骰子便直愣愣地立起来，六面全都朝向了明处！
也就是说，一颗骰子二十一点，三颗总共六十三点！
战北宸微勾起唇角：“如何？”
沈清歌自然不能认输，胡搅蛮缠道：“你这没有一面朝上，应当算零点，全部零点。你输了。”
“是么？你再看。”
战北宸屈指轻叩了一下桌面，骰子立即直立不稳，掉落下来，清一色，全都是六点。仍旧还是比自己大。
沈清歌顿时有些灰心丧气。
“愿赌服输，还要继续耍赖吗？”
沈清歌没滋没味地咂摸咂摸嘴：“输就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你在说谁？”战北宸挑眉。
“说别人对得起你嘛？”沈清歌不悦地嘀咕：“你怎么这么喜欢掺和我九王府的事情？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聚众赌钱，还教坏涵宝，本王管不得吗？”
沈清歌看一眼涵宝：“我教坏你了吗？”
当着战北宸的面，涵宝不敢乱说，摇头又点头。
战北宸站在沈清歌面前，比她高大半个头，很有一些威压。
“再说就你这点技巧，你还跟别人赌钱，可别把我九王府这点家业都输光了。”
“你九哥的家业还用我输吗？穷得都叮当响了！”
战北宸又是一噎：“无理搅三分，你将九王府搅和得乌烟瘴气的，你还有理了？”
“我折腾白天，功夫全都白费了，毁在你的手里。你还一本正经地说教我。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关你屁事儿！”
第66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战北宸隐约猜度出来了沈清歌此举的用意。
“你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我九哥不喜欢你？”
“否则呢？我还是在邀宠不成？你瞧我这样子讨人喜欢不？”
战北宸眸光促狭地闪了闪：“你就连我九哥的喜好都摸不清，这样无疑就是无的放矢。”
沈清歌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什么喜好？”
“你难道不知道，我九哥最讨厌什么样的女人吗？”
“什么样的？”沈清歌迫不及待地追问。
战北宸笑笑：“很简单，将配方写出来，我告诉你。”
沈清歌撇嘴：“我是那言而无信的人嘛，说了会告诉你，自然就不会反悔。”
“你适才的无赖行为令我很有点怀疑你这话里的真假。”
沈清歌气呼呼地吩咐涵宝：“去拿纸笔！”
涵宝巴不得远离战北宸的战火波及范围，一溜烟地跑回云鹤别院，将纸笔拿了出来。
沈清歌提起毛笔，突然想起了什么，扭过脸来，望着战北宸：“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做的烟雾弹？”
“涵宝跟我说的。”
战北宸也撒谎不眨眼。
沈清歌扭脸，涵宝忙不迭地点头：“我听吆五说的。”
沈清歌不疑有他，提笔将方法一挥而就，丢给战北宸：“说吧？”
战北宸看一眼涵宝，往沈清歌的跟前也凑了凑，半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对沈清歌说了一句话。
沈清歌诧异地一愣：“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看府里的绿腰和红袖，谁敢没事儿跑到九哥跟前争宠献媚？”
沈清歌歪着脑袋将信将疑地想了想：“你没骗我？”
“就你我两人的交情，我能骗你吗？”
沈清歌一咬牙：“那我就暂时相信你一次。可要是不管用，我一定找你算账。”
战北宸抿着薄唇，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意。
“不管用，你可以砸了我的十王府。可就怕你方法不够得当。”
“哼！”沈清歌轻哼：“小事一桩而已，我豁出去了，这有什么难的？”
转身得意地摆摆手，拧着杨柳细腰，摇摇晃晃地回云鹤别院睡觉醒酒去了。
“说走咱就走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战北宸一脸黑线地站在原地，伸出手指尖掏了掏耳朵。
涵宝讨好地凑过来，冲着战北宸一竖大拇指：“瞧见了吧，九嫂这是相当的爷们儿！酒后豪气万丈，义薄云天！”
战北宸敛了面上的无奈，冷冷地扫了涵宝一眼。
“她这样折腾，你非但不拦着，竟然还助纣为孽！”
涵宝咂摸咂摸嘴，不服气地嘟哝：“九嫂早起那么作妖，在厨房里放火，你还不是一样惯着？自己的女人自己管不了，反倒让我一个小孩子管。”
战北宸一噎，朝着涵宝头顶“啪”地拍了一巴掌：“现在九哥说你，你还敢顶嘴了？”
“如今好歹也是有人撑腰了。你要是欺负我，我就告诉九嫂去，不对，我就将真正的十王爷请去云鹤别院......”
“你试试。”战北宸语气里带着威胁。
“不说也行，”涵宝嬉皮笑脸：“你刚才跟我九嫂咬耳朵，说什么了？”
战北宸心情大好：“你猜？”
涵宝摸着下巴自问自答：“我九哥讨厌什么样的女人？难道我九哥不是讨厌所有的女人吗？卫姑娘才情无双，绿腰姨娘舞姿曼妙，红袖姨娘善解人意，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别人求之不得？也没见九哥多上心。”
战北宸轻咳一声：“小孩子家懂什么？”
“我懂得九嫂好啊！”涵宝见他并未真正生气，胆子大了一些，打趣道：“记得九哥你可跟我说过，要把九嫂留着给我当媳妇。”
战北宸面色一沉：“哄小孩的话，你也当真？”
涵宝人小鬼大，最是精灵：“你刚才还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战北宸理亏，只能以权压人：“读书做功课不上心，这个你倒是记得清楚。小小年纪......”
刚开始念紧箍咒，跟前已经没人了。
一提功课，这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第二日。
用过晚膳，挑灯夜读。
听外面院子里吆五磕磕巴巴地说话：“王，王妃娘娘？”
话里满是难以置信。
战北宸吓了一跳，站起身来，隔着窗子往外瞅。
灯影朦胧里，俏生生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小娇妻，沈清歌。
此时的沈清歌身着一件清凉的低胸束腰罗裙，外罩一件轻薄的豆沙绿罩衫，手里拿着一柄轻罗小扇，一走一摇，步步生莲。
假如不看她的脸，也算是一副赏心悦目的仕女图。
可院子里的侍卫，不自觉的，目光全都被她脸上夸张的妆容给惊到了。
柳眉细长入鬓，眉尖一点金色花钿，看得出来，很用心装扮过，只是双颊两坨酡红，还有唇间樱桃红的一点点绛，令她惨白的脸看起来像是纸糊的纸人一般。
妈呀，她这是要玩真格的？
战北宸后悔得恨不能咬下自己舌尖来。
因为她昨日一直处心积虑地作妖，折腾得九王府鸡犬不宁，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让她好知难而退的。
她怎么就真的迎难而上了？
她就这样厌恶自己，迫不及待地离开吗？战北宸心里不由一黯。
屋外沈清歌得意地摇着小扇儿：“你家王爷呢？”
吆五嘴有点瓢儿：“屋，屋里！”
沈清歌一摇三晃地往里走。
吆五的目光紧随着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自家王妃娘娘今儿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紧跟着走了两步。
沈清歌不悦地转身，冲着他摆摆手：“别跟着，都滚远点，妨碍我自由发挥。”
勾引男人啊，虽说是自家男人，可被他们瞧见了多难堪。
“战承谨”说，战北宸最讨厌轻浮的女人，尤其是上赶着粘着他，勾引他的女人。
自己对症下药，这不就来了。
如今自己银子有了，褚文靖的把柄也有了，安身立命不是问题。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他战北宸的一纸休书了。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一身“窑姐儿”装扮，可花费了她不少心思。今日务必使把劲儿，将战北宸拿下。
吆五识相地停下了脚步，并且屏退了周围的侍卫，给自家王妃娘娘宽广的舞台。
第6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屋子里的战北宸吓得慌忙将门关上了，还不放心地上了门栓。这才有一点安全感。
沈清歌摇曳生姿地走到战北宸门口，轻轻地用手里的罗扇敲响了房门。
“王爷，我是清歌。”
捏着嗓子把话说完，沈清歌自己都忍不住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战北宸强作镇定：“何事？”
“您把门打开，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本王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我们可以谈谈风啊雪啊月啊花啊什么的，实在不行，谈谈理想，聊聊人生，话题么，找找总是会有的。”
战北宸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个女人，百无禁忌，真是什么都敢做啊。她就不怕，这样会败坏自己的名声吗？
若非，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战北宸真想打开房门，将这个“小妖精”放进来，谈谈人生，聊聊理想。
克制，克制。
战北宸轻咳，努力压低了声音，改变腔调：“本王没兴趣。”
沈清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毫不气馁：“长夜漫漫，被冷衾寒，一个人只影孤单的多无聊？不想聊天，要不，我跳舞给你看啊。”
跳舞？
噗！
他突然想起，那些下人在云鹤别院外面，搂搂抱抱的样子。想也不用想，一定是这个女人教的。
他想象不出来，这个粗俗野蛮的女人扭捏作态，顾盼生姿的样子。
战北宸清清嗓子：“你这算是在勾引本王吗？”
沈清歌一本正经：“皇后娘娘教导我，说为人妻子当如是，要对相公多关怀，多陪伴。我自我检讨，觉得以前的确对你过于疏忽。从今日起，我会经常过来，天天过来，帮你红袖添香，捏肩捶背，如何？”
“求之不得，”战北宸不假思索：“你若只是为了聊天，本王没工夫。若是果真回心转意，愿意侍奉本王，本王已经等了王妃你很久了。”
他冷不丁的不按常理出牌，沈清歌吓了一跳。
她来之前因为不确定，还特意找府里下人，旁敲侧击地问过。
下人们也都说，战北宸性子清冷，不近女色，一向拒人千里，在他跟前吃过瘪的女人可以说是不胜枚举。
绿腰与红袖两位姨娘但凡得寸进尺一点，早就被赶出九王府了。
她这才敢豁出老脸不要，破釜沉舟。
可这厮怎么还来者不拒呢？
好家伙，最开始的拒绝，原来是欲拒还迎，不对，放长线钓大鱼啊，闷骚假正经而已。
沈清歌被呛到了：“呵呵，王爷您久病初愈，这身子板吃得消么？”
“不试一试，王妃怎么知道呢？本王恭候已久，请进吧。”
战北宸朝着门口一步一步走近，打开门栓，鼓足了勇气，猛然打开了房门。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藏着掖着不是事儿，毕竟这个女人若是走出云鹤别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晚露馅。
今日索性就坦白了吧。
门外，人影空空。
沈清歌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是嘴皮子功夫玩的溜，一动真格的，就成兔子了。
望着幽深的夜空，战北宸有些失望。
吆五一脸坏笑，凑到战北宸的跟前。
“奇怪啊，王妃娘娘怎么今儿舍得走出她的云鹤别院了？”
战北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吆五继续不怕死地说风凉话：“王妃娘娘莫非是回心转意，想要向着王爷您发起进攻了么？王爷您就半推半就从了呗，怎么还拒之门外，爱答不理呢？”
战北宸到嘴边上的鸭子扑棱棱飞了，有些恼：“你的废话有点太多了。”
吆五缩缩脖子，小声嘀咕：“心肠这么硬，不解风情，真替王妃娘娘不值。”
沈清歌一溜烟地回了云鹤别院，愤恨而又颓丧地在心里将战北宸骂了一个轮儿。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非但没有让战北宸讨厌自己，妈的，还落了一个自己主动上门勾引的名声。
这事儿要是让绿腰涵宝她们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揶揄自己呢。
十王爷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气恼地翻来覆去半晌，方才颓丧地睡着了。
第二日。
日上三竿。
沈清歌还没睡醒呢，涵宝登门了。
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手里捧着朱漆托盘，盖着红布。
沈清歌蓬头垢面地打开房门，极不雅观地打了一个呵欠。
“什么早饭啊？咋还盖着红布？”
涵宝笑得有点神秘：“瞧瞧，今儿做的什么好吃的。”
沈清歌走到跟前，漫不经心地撩开托盘上的红布，瞬间瞪大了眼睛。
托盘上搁着的，乃是一套珍珠点翠的五尾凤凰金簪。
做工精美绝伦，点翠色泽鲜艳而又高雅。
沈清歌眨眨眼睛，又撩开了另一个托盘上的红布。
是一套如梦如幻的烟雨初晴色对襟广袖刺绣罗裙。
她有点怀疑自己做梦未醒，又“蹭蹭蹭”地撩开其他几个托盘，除了胭脂水粉，还有一柄玉如意，一对白玉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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