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听着你说话好生耳熟?这身上的味道也有点与众不同,总觉得,咱们以前是不是就打过架?”
适才还气焰嚣张,不依不饶的沈清歌瞬间偃旗息鼓。
坏了,可别让他认出来。
自己倒是不怕,万一连累了涵宝呢。
“谁,谁跟你打过架?我有那么粗鲁吗?”
将手里的红缨枪一丢,扭脸就大摇大摆地回云鹤别院了。
战承谨皱眉使劲儿想,也不走了。
涵宝一瞧,阴差阳错的,竟然也没露馅,刚舒了一口气,见战承谨一脸的狐疑,也想开溜。
战承谨突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是她,肯定是她!蒋涵宝!”
涵宝心里一惊,扭过身来小心陪着笑脸:“怎么了,十王爷?”
战承谨围着他一圈一圈转悠,微眯了眸子:“那天在鸿宾楼,本王吃了一个亏。左思右想,总觉得对我下毒手的那个人好像是你九嫂。这事儿,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什么关系?什么亏?”涵宝装傻充愣:“我就只知道鸿宾楼的烧刀子酒,里面是掺了水的,谁喝谁吃亏。”
“你少打岔!老实交代,你家九嫂前几天是不是去过鸿宾楼?”
“怎么可能呢?我家九嫂一直被九哥关在云鹤别院,王府的门都出不去。大家都可以作证。”
“那她刚才是怎么去的我王府?”
涵宝一噎:“刚才,刚才,你问我九哥!”
罪魁祸首战北宸恰到好处地回来了。
战承谨终于放过涵宝,笑眯眯地迎上前,跟战北宸热情地打招呼。
战北宸挑眉:“你怎么来了?又馋我府上的炒鸡了?”
身后的涵宝冲着他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
战北宸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战承谨嬉笑:“顺路路过,想过来问问九哥,上次在鸿宾楼捉弄我的那个女人可有消息了?”
战北宸摇头:“没有,那人布巾蒙面,就露着个眼睛,不好找。”
“既然不好找,九哥你怎么就一口包揽下来呢?我还以为你胜券在握呢。”
战北宸听着他话里有话,再加上涵宝的反应,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为兄不想此事张扬得人尽皆知,坏了你的声誉,所以才主动将这寻人的差事接了下来。”
“是吗?”战承谨探究地望着战北宸:“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就藏在九哥你的身边呢?所以九哥以权谋私,替她遮掩。”
战北宸轻咳一声:“还有谁能比兄弟情义更重呢?”
“嫂子啊,”战承谨不假思索:“这世上不是有个词儿,叫重色轻友嘛。我瞅着嫂子就像极了。”
“不可能!”战北宸一口否认:“你嫂子弱不禁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怎么可能揍你?”
战承谨简直哭笑不得:“她弱不禁风?她刚刚就在我府门口,将我看门的侍卫都揍了,你告诉我她手不能提?以前就知道你护短,老是宠着涵宝,今日才知道,你这么没底线啊。”
战北宸对于此事是完全并不知情,闻言十分惊愕:“你说她刚才出府了?”
战承谨被打岔,立即忘了适才的话茬,将沈清歌不分青红皂白,对自己下狠手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末了,饶有兴趣地紧盯着战北宸问:“涵宝说你逛青楼去了?”
战北宸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替沈清歌说好话了。
这误会是越来越大,得亏今儿沈清歌气不顺,若是搁在昨儿,跟战承谨玩那一套风啊雪啊花啊月啊的,自己岂不亏死?战承谨也得被吓个半死,以后不敢登九王府的门。
战承谨紧盯着他刨根问底儿,这个问题,战北宸回避不了。
“咳咳这个事儿么,都是误会。我昨儿那是公事,为了捉敌国奸细,不得不去了青楼。谁知道被你九嫂知道了。
这军中的机密事情又不能跟她一个妇道人家说,没办法,我就赖在了你的身上,惹你嫂子生气了,这是我的不对。”
他说的一本正经,战承谨勉强信了几分:“就说铁树开花了,我九哥怎么会跑去青楼里潇洒,而且还不叫着我。被嫂子抓包,想起拉我顶罪了。难怪嫂子气势汹汹地跑我府上算账。”
战北宸继续赔不是:“这事儿你多担待,事关机密,我实在没办法跟你嫂子解释。”
战承谨挺大度,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算了算了,不计较了,谁让你是我九哥呢。那你自己保重,嫂子这醋劲儿可真不小。”
战北宸敷衍着,将他往府外送。
战承谨走出王府,方才想起刚才被打断的话茬儿。
“不对不对,九哥,咱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上次在鸿宾楼里打我的那个娘们儿究竟是不是九嫂?”
“不是,绝对不是!”
战北宸一口否认:“我前些日子专程派吆五在府里盯着她呢,吆五说,没见她外出。”
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令战承谨一时间真假难辨,质疑起自己看女人的本事来了。
在战北宸的热情相送之下,摇摇头走了。
战北宸心里捏了一把的冷汗。
涵宝凑到跟前,也愁眉苦脸:“可怜的十王爷啊,老是遭受这无妄之灾。闭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战北宸一本正经地轻咳两声:“你说,你九哥我若是对你九嫂实话实说,会是怎样的结果?”
涵宝挑眉:“想坦白了?”
“必须啊,我现在背着个吃花酒的罪名,你九嫂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九王府呢。再说,纸包不住火。”
“这不正是您一直想要的吗?当初您可是悬赏,群策群力,将九嫂赶出九王府。如今您自己把这赏银挣到手了,省钱了。”
涵宝阴阳怪气地揶揄。
战北宸抬起手,朝着他脖颈子来了一巴掌。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战北宸转身就往府里走:“我去找你九嫂坦白。”
“那你可要想好了,是谁昨儿捉弄九嫂,让她主动跑去主院找你搭讪?九嫂今儿可是不依不饶地跑去找十王爷,要掀翻了他的十王府。”
战北宸脚下一顿,僵住了。
涵宝幸灾乐祸:“这若是以前,你坦白了九嫂顶多发一通脾气不理你。可现在么,别说坦白了,现在她一见你,估计都会跟你没完......”
战北宸后悔得紧咬后槽牙,果真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也不用得意,反正你也是帮凶。”
涵宝的笑也是一僵,偃旗息鼓了。
就知道,做人啊,立场要坚定,墙边草不能两边倒的。
第71章 癞蛤蟆趴在脚背上
云鹤别院。
这两天,沈清歌觉得战北宸很不对劲儿。
第一天,叫人过来帮她重新修缮了院子,布置花草,还新添了不少的家具与古玩摆设,使云鹤别院焕然一新。
第二天,命人更换床帐,送来几匹时下流行的绫罗绸缎,还有瓜果点心。
第三天,又送过来几个小丫头,说要留在她院子里伺候。
(当然,小丫头们很可能是被逼的,或者是利诱,东张西望,一个个吓得小脸有点白。被沈清歌坚决退回了。)
第四天,沈清歌还是不敢外出,不知道今儿,战北宸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反正,从那日起,战北宸与战承谨谁也没敢露面。
大概率都是因为心虚。
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改变自己的态度吗?
梁子已经结下了。
这笔账,日后肯定要算。
也幸亏没出门,半晌的时候,别院里来了不速之客。
卫婉莹。
她对于九王府是轻车熟路,所以也不用下人通禀,直接自己就来了别院。
一袭束腰宫装,映衬得她腰若束素,婀娜多姿。走起路来,真的如风拂杨柳一般。
就是这满怀大志的胸,看起来略微单薄一些。
沈清歌悠闲地躺在新置办的摇椅上,一边眯着眼睛晒太阳,一边吃点心。
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卫婉莹只要是挑战北宸不在府上,肯定就是来寻衅的。
沈清歌立即就像预见了危险的小猫,脊背都紧绷起来。
卫婉莹环顾一周,冲着她柔婉一笑:“看来,九弟妹如今得宠了,这院子布置得不错,花架背阴这两盆兰花可都是稀罕的品种,北宸真舍得为你花银子。他平素可舍不得将银子浪费在这些风雅之物上。”
一听这酸丢丢的腔调,沈清歌心里也了然。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卫婉莹又一直紧盯着九王府的风吹草动。战北宸这两日大献殷勤,应当是传进她的耳朵里,所以坐不住了。
沈清歌掸掸衣服上粘的点心渣子:“九王府比不得三王府,战北宸也不及三王爷风雅,凑合吧。”
卫婉莹掩唇而笑,带着十足的优越感:“战北宸比不过战承浔这也是事实。战承浔的母亲贵为当朝贵妃,外祖上也曾是手握重权的护国将军,自幼金尊玉贵。一出生注定就要比战北宸金贵。”
沈清歌也笑着道:“所以说战北宸这大年纪了还娶不上媳妇打光棍,而三王爷炙手可热,未及弱冠之年,就已经娶过一次正妃了。就连心高气傲的婉莹姑娘都心甘情愿地嫁过去做填房。”
哪壶不开提哪壶。
卫婉莹面色一僵:“填房有什么不好?男人么,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总好过嫁给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那么狠心,将一个娇滴滴的新娘子弃如敝履,就关在这荒芜的别院里。
还要你堂堂将军府嫡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跑到他跟前去勾引,方才施舍你这点花花草草。”
沈清歌突然就觉得,自己手里的点心不香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自己一路招摇地跑去勾引战北宸,竟然落人话柄了。
这王府里,看来有卫婉莹的耳目啊。
她“啧啧”叹了两声:“我说三嫂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怎么想起来登我九王府的门了。原来是王爷被我美色迷惑,三嫂沉不住气了。”
卫婉莹摇头,轻叹一口气:“我知道,北宸心里有我,你不喜欢我。我也跟北宸说过,皇命不可违,我们两人有缘无分,让他忘了我,好好对你。今日我来,也是想要与你交好,而非吵架的。弟妹不必对我如此恶意满满。”
先是抬高战承浔,贬低战北宸,这又在自己跟前炫耀,战北宸对她的一往情深。这满满的优越感啊,已经膨胀得不能再膨胀了,究竟是谁给她的自负?
就那些所谓的乱七八糟的才情吗?
沈清歌话里带着讥讽:“三嫂你柳絮才高,乃是巾帼奇才,清歌肚子里没墨水,咱话不投机半句多,交好就不必了,能井水不犯河水就成。”
“九弟妹也不用太过于自卑。实话实说吧,我听皇后说,她派了教习嬷嬷前来,结果反被你不知好歹吓了回去。
我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教你功课的。只要你肯用心,三嫂我愿意倾囊相授。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也可以精通音律,出口成章。”
我特么的会出口成脏。
沈清歌没想到,好不容易送走了教习嬷嬷,反而又来了个卫婉莹,正是癞蛤蟆趴在脚背上,不吓人膈应人。
“你就不怕我这院子里有鬼吗?”
“这好办啊,我可以到北宸跟前帮你求情,给你换一个院子住,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你好歹也是堂堂王妃,岂能一直住在这样破败的地方。你放心,北宸一向听我的话。”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处处好意,却又处处挖苦,绵里藏针。
“那你也不怕三王爷吃醋?”
“只有心里自卑的人才会这样狭隘,我家三王爷乃是天之骄子,他怎么会介意我来九王府呢?”
沈清歌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若是战北宸听到你今日这一席话,会作何感想。”
“愧不如人,这是命,不认不行。再说了,这话也就你我姐妹二人说说,我怎么会当着他的面说,刺伤他的自尊心呢?皇后想要利用我挑拨他与承浔之间的关系,我岂会这样轻易上当?”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也是,她可是一个聪敏而且识时务的女人。
“那你一再地挖苦并试图激怒我,可并非明智之举。”
卫婉莹笑得愈加真诚:“弟妹啊,我承认,我与北宸之间,曾经有过一段十分美好的过往。可现如今,我已经贵为三王妃,即便他对我念念不忘,我也不会破坏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你不必处处敌对我,我上次来王府,当着皇后的面故意冷嘲热讽,也不过是做给皇后看的。咱们两个府上暗中必须要团结一心,才能自保与抗衡,不被他人渔翁得利。”
“是么?”沈清歌淡淡地道:“你的话对皇后可有些大不敬。”
“在弟妹面前,我又何须惺惺作态,说的自然都是真心话。皇后伪善,一向将三王爷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对战北宸也颇多刁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包括你嫁入九王府冲喜一事,我就不信你看不明白。若非北宸福大命大,起死回生,现如今,你只怕已经陪葬皇陵了。
皇后与大公主做事,一向不择手段,而且心狠手辣,你可不要被蒙蔽了,被她利用。”
第72章 美人计
话说到这里,卫婉莹来此的目的就已经很明显了。
听吆五说,自家老爹班师回朝,皇帝有打算,将上京驻军重新整合,自家老爹与战北宸各自执掌东西营。
风声一出,战北宸立即成了香饽饽。
三王爷战承浔早有与太子一较上下,争夺皇位的野心,这不是秘密。
利用美人计,拉拢战北宸,成为三王爷争夺皇位的助力,无疑是良策。
卫婉莹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会冲锋陷阵的贤内助啊。
也难怪三王爷如此大度,忍得了她与战北宸藕断丝连。
毕竟,皇帽与绿帽相比起来,还是皇帽更吃香。
战北宸这座破庙,也容不下卫婉莹的勃勃野心。
“所以说,你来九王府,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三皇子派你来,用美色与旧情拉拢战北宸的?”
卫婉莹用手抚抚鬓角:“你这话说得真难听。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北宸他一个人孤苦伶仃,这些年究竟受了多少的苦难与折磨,方才有今日成就,我比你更清楚。
六皇子战承昭出身同样卑微,母亲不过只是一个嫔,但是他就懂得依附太子与皇后,你瞧,他就能在礼部任职,虽说是闲差,但总强过北宸他披肝沥胆,九死一生。
我的意思,你应该能听明白吧?”
就是说,跟着我们才能吃香喝辣。
既然窗户纸已经捅开,那说话就不必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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